第四章 實用射擊
1
大概是從我在中國上初一開始起，一直到上高三。每一次寒假或者暑假，我媽媽都會問我想去哪裡玩，而且是獨自一人走出家門。起初，我不太相信媽媽所說的，因爲她從來都不願意讓我一個人去某個地方，但是後來我確信了，媽媽真的要把我送出家，讓我一個人到外面玩玩。於是我要求去香港，因爲那裡有我喜歡的IPSC，也就是實用射擊運動。媽媽欣然的同意了，一直到媽媽出意外前，每一個假期，我都會去香港。好像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除了接觸到了槍，還接觸到了截拳道。
1個月前——在菲律賓——
國際青少年實用射擊大賽上——
“砰砰——砰砰——”子彈從槍口裡風一般的飛了出去。幾乎每一顆子彈都正中靶心。
我就是一邊跑，一邊將手中的手槍裡的子彈全部射在各種標靶上的。要說失誤，只有那最後一槍——扳機扣下後，子彈卻延遲了2秒鐘才射出去的。
“選手霍?餘，21個標靶全部命中！射擊得分167。用時32.107秒！射擊係數5.307”裁判大喊出了我的成績。
我驕傲的摘下了護目鏡，欣慰的笑了——沒想到最後一槍如此的不成功，可是還有這樣的完美成績——我自認爲大賽冠軍非我莫屬，但是——
我的對手——路德?安德烈上場了——
“選手準備——”裁判大喊。
安德烈拔出手槍，對裁判點點頭。
“開始！”
安德烈發瘋了一樣的跑了起來，他穿過各種障礙，還不停的對那些標靶射擊。他動作精湛，幾乎和我不相上下。
“砰砰——”他打光了最後的兩顆子彈。
“選手退彈——清空彈膛——”裁判大叫。
安德烈把轉輪手槍的彈膛打開——按下退彈杆——卡在全月型彈夾上的彈殼飛了出來。安德烈把彈膛出示給裁判，裁判點點頭——安德烈退場，其他的裁判們紛紛上場，查看並計算安德烈的成績。
成績出來了——
“選手路德?安德烈，21個標靶全部命中，射擊成績167——用時31.121秒！射擊係數5.307！”
我震驚了，只差不到一秒——我和冠軍失之交臂。安德烈站在冠軍臺上藐視着、嘲笑着站在亞軍臺上的我。
2
安德烈又對我透出了那股藐視的眼神——
“安德烈！？”我不太相信我的眼睛的問道。
“這不是餘嗎！？兄弟們，你們來看看，這就是我說的那個中國仔！”安德烈對他身後的那些黑人狂妄的嘲笑我。
“安德烈！我希望你放聰明點！我和你的成績之間只差了不到一秒鐘，可是如果我的最後一槍沒有發生槍彈延遲發射，你就不可能是冠軍。”
“哼，我管你呢。輸了就是輸了，你還敢狂妄。”
我越聽越生氣，不由自主的伸手向前抓住了他的衣領，把他拽到了我的面前。
我威脅道：“要想打架你說話。老子想打你不是一天兩天了。”
“哼——餘，你是聰明人，我身後的都是我的小弟。打架？我勸你放聰明點。”
頓時間，整個餐廳裡都變得沸沸揚揚的。唐珞丹見此情形，快步向我們走來。
“喂！讓你買瓶蘇打水，你怎麼要和人打架！？”唐珞丹貼在我耳邊問我。
“你別管，今天我一定要教訓教訓他。別說他了，再多幾個也沒問題！”
“呵呵呵呵——”安德烈在一旁笑着：“這樣吧餘。
我承認，你是截拳道高手，我打不過你。但是我保證，實用射擊——你照樣是我的手下敗將！”
“你說什麼！？”我越發的生氣。
“不信？有本事在和我去比試一把！”
比試？我身上又沒帶傢伙，怎麼比！？
“我的槍寄存在香港，怎麼比！？”
話音剛落，引來衆多黑人的蔑笑——
“笑什麼！？”我狂吼道。
“在亞利桑那州，只要有錢就能有槍。”安德烈輕蔑地說。
這麼說來，我纔想起來——亞利桑那州的槍支管理極爲鬆懈，甚至不需要持槍證就可以購買槍械。
“好啊，這附近有槍店嗎？”
“哼——跟我走吧。”
說着，他帶我走出了餐廳——正巧——
“哥哥！”一個粗重的聲音從走廊的對面傳來。
原來是侯賽因?安德烈，這麼說來——哈，這還真是冤家路窄。
“我介紹一下。餘，這是我弟弟，侯賽因?安德烈。”
“哼，我們見過。”我和小安德烈一同說道。
“見過？那更好了，正好我要帶他去買槍，你跟着一起來吧。”大安德烈說。
於是，大安德烈帶我走出了校門——
3
走出學校。大安德烈帶我拐彎抹角的走到學校前面的商業街上，醫院旁邊的一家商店——“綠牛仔”槍械店。救命與丟命的地方放到了一起？呵呵，這可真是個諷刺。
走進店裡——
可能是中午，店裡沒什麼人。一位白人大叔站在櫃檯前，櫃檯裡擺滿了各式的樣槍和子彈，店裡的貨架上也是放滿了槍械。店裡的顧客倒是不多。
大叔看見我們進來，馬上說：“喂，小懷特，有客人來了。”
只見從櫃檯裡鑽出了一位皮膚白皙的亞洲男孩。
“幾位要點什麼？”他問。
“我們想買兩把槍，手槍。”大安德烈回答道。
“哦，手槍。要什麼型號的？半自動、自動、左輪都有。”
大安德烈回頭問我：“你說呢，反正是實用射擊比賽，只要符合比賽規格就行。”
“那還用你說。”我輕蔑的回答他。然後對這個亞洲男孩說：“要一把史密斯-韋森M625左輪手槍，0.45英寸口徑的。”
“好。”說着，他從櫃檯裡翻出一本圖鑑，遞給我看。“我們這裡有很多種M625左輪手槍，您要哪種？”
“我們是實用射擊比賽的運動員，要用原廠生產的。”
“哦，我明白了。”
說完，他從貨架裡取下一支手槍槍盒。他打開槍盒——裡面包含有——一支0.45英寸口徑的4英寸槍管的史密斯-韋森M625轉輪手槍，一小壺槍油，兩根通條，7個“全月型”彈夾和6個“半月形”彈夾，一支彈夾脫殼器，以及一隻運動型槍套。當然了，還有一份說明書和一份這把槍的具體數據的參數。
“這是專爲IPSC設計的包裝。這一套是1088塊錢。”亞裔男孩說。
我接着問：“子彈多少錢？”
“0.45英寸ACP彈藥嗎？”
“廢話！不是0.45英寸ACP的我能用得了這把槍嗎！？”我輕蔑的反問道。
他回答我：“0.45英寸ACP彈藥，一盒100發，每盒95塊。”
“那好，來3盒。”
我把銀行卡掏了出來——
“能刷卡嗎？”
“當然。”他指着收銀臺說。
他從櫃檯裡拿出三盒子彈：“那您是要買這一把手槍，和三盒子彈是吧。”
我一面檢查手槍的槍膛，一面說：“嗯——等一下，我得要先檢查檢查。別回頭你賣我一把二手槍。”
“放心，小店所有槍械都是廠家一手貨源，除了檢測彈道和質量，根本就沒再動過了。而且進貨前廠家就把槍擦好了，不可能讓發射藥堵在彈膛裡。”聽他的口氣，我越發的感覺他是中國人。
我扳下轉輪鎖定扳手——甩出彈輪——的確裡面很乾淨，而且看起來各個方面都很完美，甚至比我在香港用的那把更好。
“好，我就要這把了，結賬吧。”
“先出示您的社會保障卡或者是駕照之類的證件，我要先拿來審查、登記。”
我把社會保障卡交給了他。他將我的社會保障卡拿到櫃檯上的電腦前，對我的身份進行了登記。
然後，他把我的社會保障卡還給了我，又將那份槍的具體數據參數輸進了電腦裡。
對於這點，我還是懂的——槍械店負責確認客戶身份，然後登記槍支號碼、彈道數據等一系列的槍支特徵，這些信息會立刻上傳至——州政府、警察局、聯邦調查局、國家安全局以及酒精、毒品、武器和爆炸物管理局。一般合法的槍店都會這樣做的，因爲如果持槍者犯罪並且是不經登記的購槍，那麼警察就會根據槍支特徵找到槍支來源，那這家槍店就要倒黴了。
一切登記好了，他把槍盒復原，拿起手邊的電話，把我的信息和FBI覈實一番。
幾分鐘後，FBI回電確認我參加過IPSC比賽，表示同意售槍，而且以後如果沒有特別的情況，可以去購槍。
一切完畢後，他用掃描器掃描槍盒和子彈盒上的條形碼——
“總共是805。”
我在收銀臺上刷卡，付了錢。他將發票、手槍和子彈裝進一隻黑色的布袋裡，交給了我。
“歡迎下次光臨。”
我接過了袋子，安德烈已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了。從始至終，看起來是槍店老闆的白人大叔都沒有過問一句話。他的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櫃檯裡的那些槍械。
“侯賽因，你先在這看着，只要是比賽用槍，想買什麼都行。”大安德烈把一沓鈔票塞進小安德烈的口袋裡說。
“走吧，我讓你心服口服。”大安德烈對我說。同時他還伸手要幫我拿袋子，但是我馬上就躲開了。大安德烈尷尬地笑笑。
這不是我的下意識動作，而是我在防備他——一個月前的比賽後，我的教練不相信我的最後一槍會失誤。於是，他去了組委會要求查看比賽的彈殼——其中有一顆彈殼似乎是我最後一槍的彈殼，驚人的是——彈殼的彈底底火稍有些歪，致使槍彈延遲擊發。我們都認爲是大安德烈用了什麼卑鄙手段，但是因爲沒有證據，組委會也沒有過多的調查這件事。而這件事也成爲我討厭黑人的最主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