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由於過於嚴重的害喜,司茹兒停課了,司雨沫也放棄了工作陪在妹妹身邊。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第二年三月——開學前不久的日子
現在的司茹兒,已經到了快生的地步了。挺着大肚子的她,臉上總是有着難以掩飾的笑容。好像忘了生病的事情呢!
在她離開學校的那段時間,弋陽也不再接近白雪了。據弋陽說,他父母不同意他和艾滋病人待在一起,以非常強烈的態度要讓弋陽轉校,爲了維持僅存的友誼,弋陽答應父母不再和白雪、司茹兒做朋友。但是,白雪能感受到弋陽的存在,他們也總保持用手機聯繫。
至於騙大家說絕症的白雪,在事情暴露之後被狠狠的戲弄了一番。但是,被戲弄的同時也建立深厚的友誼,他們還約定第二學期一定要在合唱比賽上拿到第一呢!
聖誕節與新年,四人則是很平淡的度過了。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之後,大家才明白,平平凡凡最幸福。不過,在聖誕節那夜,白雪發現了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當大家醉得熟睡的時候,司雨沫竟然在望着去年小林送的戒指偷偷流淚。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司雨沫愛上了小林。因爲妹妹的關係而不能表達自己情感的雨沫姐,一定是最痛苦的了。那夜,白雪裝作熟睡,被發現的秘密,也將永遠埋在她心中。
然後,今天吃完早餐之後,司茹兒提出了要去醫院拿母嬰隔斷的藥物。在懷孕的第三個月,小林就爲司茹兒從醫院裡拿來了母嬰隔斷的藥物。因爲藥物是由國家免費發放,所以這一項並未給他們的生活造成負擔。
吃完早餐,小林告知三人隔斷藥物他的會在下班的時候帶回來,然後便上班去了。
小林離開後,司茹兒摸了摸肚子,面色凝重的看着司雨沫,問道“姐姐大人,你有做醫生的朋友嗎?”
“有是有一個,怎麼了?”
“有件事情想和你們商量一下,可以嗎?”
司茹兒似乎下了什麼決定,表情變得很嚴肅。
“什麼事啊?不用等小林回來嗎?”
看着妹妹正色的表情,司雨沫有了不好的預感,於是想把這個擔子丟給小林。
“如果可以讓小林知道,剛纔茹兒就不會讓小林離開了。”
白雪微笑着解釋。一向很瞭解茹兒的白雪知道,這件事情絕對是小林不會同意的,所以她纔會找自己和司雨沫商量。
“還是雪兒最瞭解我!其實,茹兒想說的是,我不能在醫院生產,所以想要拜託姐姐的醫生朋友在這裡爲我接生。”
“爲什麼呢?在醫院裡有更好的設備不是嗎?”
司雨沫看不明白妹妹的想法,很疑惑的想要知道理由。
“但是,在醫院會被登記的不是嗎?即使孩子沒有被感染,只要我這個艾滋病媽媽的身份被發現了,社會很難接受她。這是歧視的錯,歧視的影響足以讓人放棄生命。茹兒不希望孩子在日後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我希望他能感受世界的美好。”
司茹兒悲傷的笑着,這個決定,等同於放棄孩子。也是此刻,她真真正正的明白了雪兒放棄孩子是需要多大的勇氣。
“可能會讓你傷心,不過我贊同。”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白雪首先表態。曾經差點被公開裸照的她,深知歧視的影響,當時,她是做好了照片被公開就自殺的準備。
“既然是爲了孩子好,那我也勉強同意吧!可是要怎樣說服小林呢?他一定會讓你到安全的地方生產。”
心中做了一番鬥爭,司雨沫最後決定同意妹妹的提議。
“這個問題就交給雪兒,姐姐大人只要把醫生請來就行了。”
……
然後,白雪成功的說服了小林,司雨沫也把她的醫生朋友請到了家裡。
某一天,還是凌晨四點的時候,睡夢中的司茹兒忽然被一陣巨疼驚醒。
“啊!好痛……!”
分娩帶來的撕裂般的痛感,讓司茹兒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茹兒!”
“小茹!”
咔擦——嗤……
房間的燈光驟然點亮。
“小茹,你怎麼樣了?”
司雨沫慌慌張張的衝到司茹兒的房間,一臉擔心的表情。
“肚子……肚子好痛!”
司茹兒面容猙獰,痛的幾乎說不出話了。
“讓開讓開!”
這時,司雨沫的醫生朋友走了進來,看了情況後,皺眉說道“要生了!”
“什麼情況?”
小林和白雪也趕到了,焦急的問道。
“說是快生了!”
“小林,你先出去。小雪、雨沫,你們去燒熱水!”
醫生急忙分配了工作。
這件事情,對他們四人來說都是第一次甚至是唯一一次,每個人都顯得很緊張。小林緊握着拳頭,在門外不停的走來走去。
要做爸爸了?好激動喲!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呢?小林站在門外跺腳,恨不得馬上就進去。
“小林,你不要擋着門,我要送熱水進去。”
白雪同樣興奮得不得了,爲了讓小林讓開位置,她還在小林手臂上狠狠的扭了一把。
“雪兒,茹兒生了沒有?”
小林似乎沒有感覺到手上的疼痛一樣,激動的向白雪問着。
“熱水還沒好嗎?”
“來了來了!”
白雪冷瞪了小林一眼,然後急忙把熱水端了進去。
怎麼好不好啊?急死人了!馬上就要當爸爸了,小林的心情從未想此刻那麼激動。拳頭抓了鬆,鬆了又抓。聽着房間裡面傳出的慘叫,小林額頭也積滿了汗珠。
“小林,你進來吧!”
過了許久之後,醫生的話從裡面傳來。
生了?怎麼沒有聽到哭聲?不會是……
抱着極度不安的情緒,小林愁眉緊皺衝進了房間。目光投到茹兒身上,肚子還是鼓鼓的。什麼嘛!原來還沒生啊!
“那個,是要我幫忙嗎?”
雖然司茹兒看起來沒事,不過裡面的氣氛好壓抑哦!
“是難產!由於設備缺乏,只能保住一個。”
醫生望了不安的小林一眼,乾淨利落的告知了小林這樣一個消息。
怎麼會是難產呢?設備缺乏,那去醫院不就好了?
“現在去醫院來得及吧?還來得及對吧?”
小林看着醫生,急忙問道。
“來是來得及,不過,小茹不願意去醫院。”
醫生頂回了小林責怪的目光,無奈的說道。
“小,小林……過,來!”
司茹兒艱難的說着,她的聲音幾乎微弱到聽不見了。
“茹兒,你聽我說,我們去醫院好嗎?”
小林蹲在牀邊,緊緊的握住司茹兒的手,向她乞求。
司茹兒用力的扯動了嘴角,搖了搖頭“小,小林。我,我一直,一直很喜歡你。這,這份心情,到現在也,也不曾改變。茹兒,很想,想和小林在一起;但是,求求你讓茹兒任性一次……我,要在這裡生,生孩子……”
“不準胡說!在這你會死掉的啊!”
小林流淚滿面,哆嗦着說道。他握着司茹兒的手加了幾分力氣,好像一鬆手茹兒就會溜走一樣。
“小,小林,手套……在河邊。”
“決定好沒有,在這樣拖下去將會變成一屍兩命的結局。”
小林還沒明白司茹兒的意思,醫生的一句話又猶如重錘一樣砸在了他的腦子裡。
不是一直很健康的嗎?爲什麼會難產?爲什麼會難產?小林松開了司茹兒的手,猛地一拳砸在了地面,砸出了鮮血……所有的不幸的事情,爲什麼總會降臨在這兩個女人身上?小林是在無法接受司茹兒和白雪一次次的被命運捉弄。
“小林,尊重小茹的選擇吧!”
司雨沫勸慰的說道,然後和白雪一起把小林扶了出去。
害怕死亡,不想離去;但更害怕他死亡,更不想他離去。膽小的我,今天終於也勇敢了一次,很高興、很自豪,令人不想忘記……
躺在牀上的司茹兒,微笑着閉上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