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楊桐。”
喬小安對於他的答案有些愕然，爲什麼這麼說？她有沒有問他是不是楊桐，她當然知道，他不是楊桐。
“單 柯 凡。”喬小安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他的名字，嘴角還噙着淺笑，雖然她還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一切到底那個是夢？那些是現實發生過的？至少現在坐在她身邊的人，是活生生的單柯凡。
“笑什麼呢？”單柯凡問。
他一說話，喬小安笑的更好看了，伸出小手扭了扭他的臉頰，“你是活的哎。”
啊，無語了，他不是活的，難道是死的？看來對於車禍那件事情，她還傻傻分不清。
“傻瓜。”單柯凡伸手寵溺的在她凌亂的可以和鳥窩相比的頭髮上胡亂扒拉扒拉。
喬小安打開他的手，嘟着嘴整理自己的頭髮。
單柯凡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淺笑，思緒萬千。
“起來吃飯吧。”說完，他自己一人先走出了臥室。
喬小安眨巴眨巴懵懂的大眼睛，吃飯？！幾點了？記憶中現在是早上，然後他們應該去民政局辦離婚的。
扭頭看向窗外，天還沒亮，可總感覺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喬小安陷入了沉默，原來不是夢，是真的發生了。
那麼董菁雅的孩子，也是真的沒有了，而導致這樣後果的人，是她，如果她沒有自私的只爲自己想，不賭氣，或許，董菁雅的孩子就不會沒有，她是間接的儈子手。
站在客廳裡，看着茶几上擺着的兩菜一湯，他親手做的，他正在廚房裡盛飯，眼睛酸澀的厲害，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爲她做飯了吧？她還真沒臉吃。
她沒有得到他關心的資格，因爲她傷害了他最愛的女人。
“餓了吧？吃吧。”單柯凡端着兩碗米飯走過來，很自然的坐在沙發上，將餐具遞給喬小安，他還是依舊的波瀾不驚，就算髮生了那種事情，在面對她的時候，他還是看不出一絲的憤怒。
喬小安真的很希望他能大罵她一頓，甚至動手給她一耳光，不是她自虐，而是她想讓自己心裡好受一些，讓他的心裡輕鬆一些。
“怪我嗎？”喬小安細嚼慢嚥的品嚐着飯菜，依舊是屬於他獨有的味道，一如他的人，不鹹不淡，卻能讓人戀戀不忘。
整個屋子裡安靜的只能聽到他們吃飯的聲音，單柯凡一邊吃飯一邊回答，“不怪了。”
不怪了，所有還是怪過的。
喬小安心裡苦苦的，她倒是希望他還能怪她。
有些話，說與不說都是一樣的，可她還是想說，“我知道說什麼都太遲了，對不起，我沒想過會這樣。”她是愧疚着，這輩子她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單柯凡起初沒有告訴她，就是怕她會自責， “都過去了，別想太多。”他只能給予她這樣的安慰，或許根本稱不上安慰。
“可是……”他越是這麼說，喬小安心裡就越不好受，特別是他還是依舊保持着那副波瀾不驚，有時候她真的很討厭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單柯凡打斷喬小安的話，“不怪你，怪我。”
喬小安看着他，他生氣了嗎？沒有，可說話的語氣明明有不耐煩，難道在他心裡，真的已經過去了，不去想就算過去了。
她還能說什麼？說什麼她在他面前都已經是罪無可赦的人，她傷害到的是他最疼愛的女人。
他一定不知道，對於喬小安而言，對她最大的懲罰，不是打她、罵她、不理她，而是像現在這樣，對她好，給她做飯，還就這樣如此平靜的坐在她的對面，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喬小安低下頭，繼續吃自己碗裡的白米飯，一塊糖醋排骨出現在她的碗裡，她的眼裡倏然間就充盈了淚水，非要用對她的好而代替懲罰嗎？這樣的懲罰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一種，不是嗎？
……
吃過晚餐，喬小安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電視劇裡的劇情並不是很煽情，而喬小安卻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盤腿坐在沙發上，抽紙也抽了大半盒，單柯凡一句話也不說，明白她的淚並不是因爲電視劇而流。
過了許久，可能是哭的累了，喬小安就像是木頭人一樣的傻愣愣的坐在沙發上，單柯凡看了她一眼，“要喝水嗎？”
喬小安搖頭。
單柯凡抿抿嘴，有些話還是要說的，有些事還是要解決的。
“離婚的事，我想……等你找到合適的人，找到你想嫁的男人，再離吧。”他還是第一次和她說話的時候，用了商量的語氣。
“好。”而這一次，喬小安卻是毫不猶豫的給了確切的答案。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離不離婚，她的心都住在他那裡，至於會不會遇到合適的人，找到想嫁的人，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喬小安痛快的回答，讓單柯凡不知該說什麼，他雙臂的肘關節落在腿上 ，雙手合十，大拇指抵在眉心，頭疼，這一天不在他的預料之中，可他卻因爲今天要見她，思考了整整三天。
開始的那些日子，他以爲他會和她走下去，至少有一個走下去的理由，彼此都看對方還行，不是太糟糕，最重要的是，對她，他會有驀然的怦然心動。
漸漸地，他覺得那就是愛情。
可是……
當董菁雅躺在手術室裡，醫生站在手術室外遺憾的對他說，如果孕婦早送來三十分鐘，或許孩子還能保住。
三十分鐘，如果他及時接到了董菁雅的電話，如果喬小安在那個時候沒有用選擇題讓他留下，或許……
雖然，他也很清楚，並不是他一個人的原因讓事情發展成這樣，可他對董菁雅，對她的孩子，還是會存在內疚。
如果那天，董菁雅和程浩沒有吵架……
如果那天，董菁雅和程浩吵架之後，程浩沒有賭氣離開家，甚至將手機忘在家裡……
可是，世界上不存在如果，更沒有後悔藥。
喬小安伸手拿開他放在額頭上的雙手，他手上的溫度不熱，卻也不涼，她的雙手在他的大手上輕輕的摩挲着，那是萬分的不捨，可對於結局，她卻無能無力。
她擡眸，和他深邃的眸子對視，嘴角淺淺的微笑，“那如果你先遇到想要在一起的人，你要告訴我。”
單柯凡的心一陣酸澀，還會嗎？還能遇到像她一樣會讓他不經意間就怦然心動的女人嗎？
“……”他好看的脣角扯過一抹苦而澀的淺笑。
“怎麼不說話。”他沉默，讓喬小安心裡痠麻的苦澀，她有所撒嬌的再次問他。
“好。”單柯凡沉聲回答，本來就好看的噪音在此時顯得更加的磁啞，讓人心動。
夜空中的星星泛動着璀璨的星光，喬小安的眼睛眨巴眨巴比窗外的星星更加的讓人心曠神怡。
他對她是有感覺的，男人對女人的感覺。
他動了動脣，說，“其實……我喜歡你。”
喬小安忍住不讓雙眸裡閃爍的淚光墜落，勾起嘴角，“嗯，我知道。”她又不傻，也不是懵懂年紀的小女生，她當然懂得他對她的好是因爲什麼，有些好即使你什麼都不說，她也能懂得，那是對一個人的喜歡。
“如果……”在她面前，他總是會違背沉靜的自己，他想說什麼話是很少猶豫的。
喬小安怕聽了他的如果，會忍不住眼裡的淚珠，會在他說再見的時候，忍不住抓着他，不放他走。
所以，她打斷了他的如果。
“世界上哪來的如果，沒有如果啊，所有，我們之間也沒有如果，不是嗎？”喬小安佯裝無所謂的乾笑，卻不知道這樣的笑更容易戳疼單柯凡的心。
如果真的有如果，喬小安只想要一個就好，那就是讓她早董菁雅出現在單柯凡身邊，就是他們最後也沒有走到一起，至少會有開始，不像現在的他們，連開始都沒有，就要宣判結束了。
既然沒有如果，那就不要再說如果，說多了都是眼淚。
單柯凡沉默，看着她眼裡噙着的淚珠，想說，想哭就哭出來吧，可他有害怕看到她不斷涌出的淚水，他會不知所措，他會心疼她哭，曾幾何時，他想看到的，是她的笑，在她笑的最美的時候，他曾對自己說過，這一生都讓她笑的那麼好看吧，因爲他喜歡，因爲他愛上了。
……
三天後，在喬小安決定離開這座本就不屬於她的城市之後，她還是想要做一件不想讓自己遺憾一輩子的事情。
她撥通了單可馨的電話，這個號碼存在她的手機裡，開始她以爲一輩子都不會打，當時只是爲了配合單柯凡演戲，才保存下來的號碼，沒想到第一次撥打，便也是最後一次。
“可馨姐，是我。”手機那邊很快就接通，喬小安卻不知道第一句話該說什麼。
“小安，真的是你啊？”單可馨還真沒想到喬小安會給她打電話，雖然作爲旁觀者，的確能看出來單柯凡和喬小安之間的感情，但如果真的要他們真心在一起，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但絕不是這麼短的時間。
……
她們約好在一家咖啡廳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