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二人世界

像前一天一樣,吃過飯後,妙妙在廚房一邊洗碗一邊一個人玩兒的高興。羅素在書房裡忙他的工作,一個人要忙兩個單位的事情,確實不是件輕鬆的事。尤其,是羅素的身體狀況並不是非常健康。孤兒院的事,學校的事,即使兩邊都還有人幫他,但更多的時候,很多事依然是要他自己來做。吃過飯後,胃裡一陣陣說不出的難受,倒了杯水喝下去,還是不行,再也忍不住,羅素出了書房至今進了衛生間,走的很匆忙,腳步有些虛浮。“咣”的一聲,衛生間的門被撞上。妙妙從廚房裡出來,聽到衛生間裡有“嘩嘩”流水的聲音,還有些其他的動靜“素素。”宋妙妙覺得有些不對勁,如果他是方便的話,爲什麼水龍頭會一直開着?“素素,你在裡面做什麼?”

羅素暫時無法回答她,晚上原本就沒吃什麼東西,吃了兩口菜,喝了一些湯。這一下,全都浪費了。吐的,基本都是沒消化的那些。只是吐完之後,身體已經沒什麼力氣了,伴着頭暈,他坐在馬桶上,費力的喘着氣,額上已經都是汗了。回手按了下開關,那些穢物都被沖走了。

“素素,開門,我要上大號!”她有些心慌,因爲沒有聽到他的回答,她之後聽到了他嘔吐的聲音。他吃壞了嗎?可是自己也是吃這些啊,難道他很多東西不能吃嗎?該死,應該問一下他的。如果是自己害羅素不舒服,她會不開心的。

半晌,衛生間的門打開,羅素從裡面走出來,只是臉色很蒼白。“對不起,你進去吧。”扯了扯無色的脣角,他又走回書房去。依然還是不舒服,即使吐過了,胃裡還是難受,很空。走回書房,坐在椅子上,他將上半身完全交給了椅背,一隻手橫搭在腹間。那種暈眩的感覺依然沒有消退,讓他有種無力感。

過會兒,一個腦袋探了進來。羅素聽到動靜,已經知道是誰了,這套房裡只有兩個人。但他不說話,依然闔着眼,想知道這丫頭到底想幹嘛。宋妙妙見他沒動靜,又近了一些,直到開着她的“戰車”走到他身邊,他依然不動。卻感覺那孩子拉起他的手,這他才睜開眼“你在幹嘛?”宋妙妙伸出一個手指頭在脣邊“噓”了一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羅素很配合的不說話,看她到底搞什麼名堂。卻見她纖細的手指搭在他腕間,像是幫他把脈,跟真的似的。突然覺得好笑,這丫頭總是有驚人之舉呢。

宋妙妙放下手,看了看羅素,皺起了眉頭“素素啊,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啊?”看他身體垃圾的,怎麼辦呢?五臟六腑,還有哪裡沒有毛病?不過,剛剛幫他診脈的過程中,妙妙心裡小小的痛了一下。她真的不知道,原來羅素並不健康。尤其,是他剛纔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臉煞白煞白的,她覺得心裡某處被揪了一下。羅素自己卻沒什麼反應,倒是好奇另一個問題“你會中醫?”

這一句話惹得妙妙再次驕傲起來,下巴要擡到天上去了“那是!”羅素淡淡的笑“誰教你的?你養父?”這樣蒼白的臉龐,帶着那樣俊美的五官,讓妙妙心肝兒一顫,險些就失了魂,被他催眠了。“我不告訴你!”差點兒就中了蠱、着了道,雖然他早晚是她宋妙妙的男人吧,但也不能疏忽大意。那麼,從明天開始,妙妙知道自己又多了一個努力的方向:把她的男人身體養的棒棒的,這樣纔可以和她在一起。

至於中醫是誰教她的?她那被拐騙走的養母,據說以前是中醫名家呢,誰知道怎麼被她養父拐到手,現在又拐騙她環遊世界去了。以前總說老哥是老奸巨猾,其實,養父纔是老謀深算。反正,安家這兩個男人,都是老狐狸!以前養母在家的日子多好啊,不用她做飯,還經常有好吃的藥粥、藥膳,還有人教她很多東西。

羅素是萬萬想不到的,從這一刻起,自己悲慘的命運就開始了。當他每晚都要對着一碗黑乎乎的玩意兒,味道雖然沒有特別的怪異,但也讓人有些不太適應,他都很奇怪,自己是着了什麼魔了?爲什麼就會喝下去?而且,讓他覺得有些驚訝的是,喝下去之後,並沒有什麼不適感,反而連着喝了一週之後,胃啊什麼的,倒是不像之前痛的那麼頻繁了。

但,畢竟他的主治醫生是邢風。羅素多了一個心眼,帶了一些那個東西的殘渣和一些藥汁給邢風。這次驚訝的是邢風“行啊,什麼時候開始學會在意自己了?”先不管這是什麼吧,羅素竟然沒有他的指示,主動接觸中藥了,這是好現象嗎?不過,這不太像他的作爲啊。

化驗結果出來之後,更讓邢風驚訝,看了羅素半天,讓他去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化驗,發現,他的情況確實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你什麼時候開始看中醫了?我怎麼沒想到呢!”是啊,中醫的長久治療效果,比西醫要好。而且,中藥的副作用也比西藥小得多。“有進步!”拍了拍羅素的肩,看看人家,幾天不見,讓他省心多了。

“我也只是想讓你幫我看看這些東西和你幫我開的藥物會不會有什麼衝突。”本身,他只是不太在意自己的身體,但還沒有到厭世的地步。要死,也不是現在啊。他沒工夫死,孤兒院和學校那麼多事兒,哪裡有時間死着玩兒?而且,還有個宋妙妙沒有解決。不過,他的身體比之前好一些,也確實都是妙妙的功勞。

“你看的是哪個中醫?幫我介紹一下。”他也是挺好奇,能在一段不算長的時間裡讓羅素這個爛身體逐漸恢復,到底是何方神聖?羅素搖搖頭“什麼中醫,不過是個孩子。”還未滿18歲,不是孩子是什麼?而且,還是個每天在他看新聞的時候,都向他抗議要看卡通片的孩子。是個偶爾會用他電腦下載遊戲,甚至趁他不注意直接用他電腦就開始玩兒遊戲的孩子。

“男孩子女孩子?”這裡面有問題。邢風心裡有了答案,看到羅素臉上帶着那種笑意,竟然有了些無奈,甚至帶了些微羅素他自己都發現不了的寵溺,這裡面絕對有問題。突然想到了什麼,有個念頭一晃,邢風試探性的開口“不會是你上次撞的那個孩子吧?”

羅素默然的看了邢風二十秒鐘,站起身,離開了邢風辦公室,離開了醫院。這個醫生,越來越八卦了!留下邢風在辦公室撓頭,幹嘛那麼看着他?他只是好奇而已,人不能有好奇心嗎?小氣,這人,比那個該殺千刀的程斐瑛還小氣。每次向晚陪着他來醫院複診,自己跟向晚單獨說兩句話,那人就會用殺死人的眼光看着他。之後,都不讓向晚來了。他邢風啊,一定和程斐瑛的八字犯衝。

回到孤兒院,往辦公室走,突然有個人急匆匆的過來,和他撞到一起。羅素扶住了來人,才發現是程墨舞。墨舞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勉強一笑,與他擦肩而過。她走的有些急,是不是有什麼事?沒來得及問,人已經不見了。

“羅院長。”白思琴遠遠走來。羅素迎上去“墨舞怎麼了?我看她有些不對勁。”白思琴嘆了口氣“我也不清楚,就見她接了個電話,說家裡有點兒事,就走了。”羅素腦子裡第一個冒出的念頭,竟然是不太好的念頭。墨舞那個笑容,太牽強,根本不像她了。

在醫院的時候,沒聽邢風說什麼,應該不是程斐瑛。掏出手機,打開電話簿,一直存着一個電話,看看上面的名字,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按下去。那是別人家的事,他不該管的。有時候,該避嫌的時候,就要避嫌。想知道情況,他可以選擇其他方式。

林颯之後,他以爲自己是“除卻巫山不是雲”了,自己的身體也不太好。感情的事,他已經看的非常淡了,只是平靜的生活裡,突然闖進了一個女孩兒,羅素還是有些不太適應。妙妙,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一點一點的佔領他心裡的一寸一寸的領地。或許談不上喜歡和愛,但至少,羅素覺得自己現在對妙妙不是像一開始那麼的彆扭了。兩個人,已經不僅僅是肇事者和受害者的關係了。可以是朋友,那也是忘年交。兩個人差了十歲還多,有時候看着妙妙,羅素會覺得自己老了。

自覺衰老的羅素似乎習慣了每天回家後,有人喊他“素素回來了?可以吃飯了!”習慣了看到一張特大號的笑臉,看到那雙水汪汪,一笑起來就特別甜的臉。然而,今天回家後,依然有人喊他,聲音卻有些不一樣了“素素,飯在廚房。”很無精打采的聲音,不是從廚房傳來的,而是從宋妙妙的房間裡。聽着她那樣的聲音,羅素覺得很不習慣,推開她房門,就見她趴在牀上,一動不動的。小臉兒煞白,跟紙一樣。“不舒服?”看她這樣,心裡像是紮了根小毛刺。微微的,疼了一下。

宋妙妙搖搖頭,沒力氣回答他的話。撅着嘴,依然是趴着。羅素有些擔心了,當時撞了她,在醫院裡,她都生龍活虎的,怎會兒怎麼蔫兒了?嘆了口氣“到底哪裡不舒服?”宋妙妙無力的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去,不搭理他。讓她怎麼說?說她痛經麼?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

“去醫院。”這樣下去不行,她趴在牀上懨懨的樣子,他真是一分鐘都看不下去了。他就是看不了她這樣,寧可她衝他吼,指使他怎樣怎樣。羅素覺得,病的不是宋妙妙,是自己,他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怪念頭。牀上的宋妙妙再也受不了了,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吼了出來“去什麼醫院啊?我痛經!”羅素楞在那裡,半晌才反應過來,一向沒什麼血色的臉上,稍稍有些窘色。一瞬間,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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