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聞言挑了挑眉,沒再糾結於這件事,不發一語,神色自若地牽起來我的手,轉身便沿着通道向門外走去。見他的狀態的確恢復得不錯,我便也沒再多問,便也順着他一路下了樓。
對於需要跟實習搶休息室這件事,三位男士都表現出濃烈對拒絕的意思來,即使是在我費力而全方位地分析了利弊之後,他們仍執着地選擇了去辦公室將就一晚。
出於對他們對生活質量的全然放棄的鄙夷,我在屢次勸說無果後,毫不猶豫且略帶憤慨地向休息室的方向走去。只是原本心中滿滿的好好睡一覺的打算,還是被中途突然出現並且叫住了我的李果,破壞了。
“你是不是收了個叫韓芊的病患啊?”李果臉色看着有些神秘莫測地對我說道。
我聞言一愣,點了點頭,下意識問道:“怎麼了嗎?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這個來了?”
她聽完神色變得更是小心了些,拉着我到了個隱蔽的地方,纔開口說道:“你那個病患,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就這一下午,來打聽她病房在哪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連鍾姐都說情況不太對。”
由於已經知道了一些內情,我對這情況倒不算意外,只有些擔憂地問道:“那他們見着韓芊了嗎?”
她搖了搖頭,回答道:“最開始那幾波人一看就來者不善,值班的護士也都是會察言觀色的,當然就沒有告訴他們。只是.....”她說到這兒卻猶豫了。
我見狀頓時心生不安,忙問道:“只是什麼?”
她抿了抿嘴,才又說道:“只是,後來還出現了一個老太太,帶着一個盲人也是過來找她。由於那兩人的態度看着不太一樣,值班那同事應該是新來的,不太拿得定主意。正好趕上我過去交班,一眼就認出那個盲人之前還在我們科住過院,再一深究,又纔想起那韓芊好像還就是當時陪護在他身邊那人。我就想着反正兩人之前看起來關係挺好,告訴他們肯定也沒什麼問題,就......”
我聽到這兒難掩驚詫地打斷道:“所以你就告訴了他們?”
她像是被我突然變得慌張的語調嚇了一跳,在我問完後頓了好幾秒才搖搖頭又說道:“沒有,我當時是有這個打算,但話還沒說出口,便被突然出現的鐘姐阻止了。而且後來她也沒管我但解釋,自顧自地就打發了他們。”
她說完看向我,見我聞言鬆了口氣,她面露不解道:“怎麼你們倆都是這個態度?我可還記得,當初那盲人可也是你的患者啊!”
倒是沒想到她地記憶力這麼好,我無奈地點了點頭,皺着眉爲防萬一,還是耐心解釋道:“你既然之前也接觸過那盲人,那有沒有注意到,當時他們倆道身邊,可還出現過其他的來陪護,或者說探病的人?”
她聞言蹙着眉頭想了想,沒過幾秒便看着我搖了搖頭,說道:“當時好像是沒見着其他什麼人,但這又怎麼了?”
我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心中暗歎,記憶力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在人情事故上,如此道不通透,到底,這萬物守恆的定理還真是廣泛適用啊。
一番慨嘆完畢,我還是開口點撥道:“大概你不知道,那男子,除了視力障礙之外,其實還有聽力障礙。而之所以在他的住院期間,連一個探病的人都沒有出現,我猜測其原因大概就出在這一點上。”
她聽到這兒,仍是一臉不解地開口道:“那爲什麼現在.......”
“爲什麼現在同樣是住院,會有這麼多人來‘探病’?”我打斷道,“你不如大膽地猜測一下,有什麼東西,能讓原本對人情態度淡薄的人,突然間趨之若鶩。”
她聞言皺眉又想了好一陣,才斟酌着,略帶不確定地看着我道:“錢嗎?”
我冷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想到所知的一系列事,難免悵惘道:“即使是我現在還不完全知道事件的具體情況,也大致能想象出這羣人的嘴臉。鍾姐到底是經驗豐富,她當時阻止了你,我覺得是絕對正確的。”
李果聽完漸漸露出一副後怕的樣子,然後像是又突然想起什麼。猛看着我說道:“哦,對了,我纔想起,那個韓芊今天還過來找了你好幾次呢!看他樣子挺急的,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啊?”
我聞言愣了愣,略一思量,便也知道了她來找我是爲什麼事兒,見李果面露擔憂,我出言解釋道:“應該不是什麼大事,中午那陣巡房時約的下午下班後過來做心理溝通,這也不用急,明天再聊也可以,你不用擔心。”
她聞言這才鬆了臉色,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啊,我知道了,那沒事兒你就快去休息吧,我就先走了。”說完又像是想到什麼,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隨口補充道:“今天除了那韓芊外還有個人找了你好幾次,不過我看她形象太差,都幫你推掉了。”
我沒太在意地點了點頭,一邊動身繼續向休息室走着,一邊覺得有些好笑地問了一句:“什麼叫形象太差啊?這什麼話,真是。”
李果聞言卻突然來了勁兒,本已離開了好幾步,卻又折了回來,拉住我,神色認真得好笑地說道:“真的,你聽我給你說啊,現在這年代,像她那樣打扮這麼浮誇的人,我還真是沒見過了。她那臉上的妝啊,那才叫一個五顏六色,五彩斑斕......”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隨後一下子便想起了那位據說是韓芊朋友的女子,不由也漸漸皺起眉頭,認真聽了起來,最後終於也確定了心中的猜測,不由疑惑着打斷了她滔滔不絕的話:“她有說來找我幹嘛嗎?”
李果聽我這語氣,一愣,下意識看着我問道:“怎麼,你倆還真認識啊?”
我搖了搖頭,顯出了些不耐煩地略帶急切地繼續問道:“你先別管這個,她來找我到底是什麼事兒,你還記得她怎麼說的吧?快給我說說。”
她見狀也正了正臉色,略一思索便回答道:“當時她也沒具體地說是什麼事兒,我說幫她轉達她也是拒絕了,只知道她好像是叫,韓......韓什麼來着。”
見她一時想不出來,就要在此糾結下去,我忙出言道:“是叫韓湄,所以她只是說要找我,爲了什麼事兒,卻對你一字不提?”
她點了點頭,目帶探尋地看着我說道:“所以你跟她是真的認識啊?”
不太想糾結於這個話題,我敷衍地點了點頭,心下卻慢慢有了思量。想着事,我沒再留意應付李果探究道眼神,匆匆地道了別,便迴轉身向休息室走去。
由於實習生大多需要值夜班,我在這半夜十分較幸運地找到了一張空牀,躺了上去。只是,本以爲會一夜無夢的這個晚上,我卻幾乎輾轉反側到了天明。
最後還是卡在了第一級睡眠狀態,再難深入,我懊惱般長嘆了一口氣。剛好此時交接班完畢道一羣實習一身疲憊地回到了休息室,左右自己是再也睡不着,我見狀只好讓出了牀位。
離開休息室時,天正矇矇亮,我懷着試一試道心情,向病房區走去,想着看能不能就此解了,糾纏了我一晚上的疑惑猜測。在韓芊的病房門外不遠處看到那個婀娜的背影時,我着實鬆了一口氣。
搖了搖頭,難掩苦惱地向韓湄的放向走去,到了她身後,還沒等我叫她,她便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般,猛地轉過了頭來,眼神直直的看着我。
我先是嚇了一跳,隨後才發現,此時的她,看起來和昨天幾乎是判若兩人。這其中唯一值得一提的不同,大概就是那臉上濃郁的妝,此時已是消失殆盡。
完全素顏的韓湄,首先在皮膚上,是沒得說的緊緻細膩。而大大的一雙眼睛,在天然長而翹的睫毛映襯下,顯得精緻而奪目。鼻樑挺拔,額頭飽滿,脣瓣還是健康的淡粉色。要是不去看那聲和昨天一樣的衣着,此時的她,絕對稱得上,是個十足的美人!
我默默感嘆着,面前的這個人,真是切切實實地給了衆多化妝品,以及無數對化妝品無限依賴的女性,一個大耳光。在這沒有修飾情況下的她,看着真是舒服太多了!
出於這樣的想法,我不由將就要脫口而出的語氣不太友好的質問吞了下去,過了幾秒,見她並沒有主動說話,我纔開口問道:“聽說你昨天找我很多次,有什麼事嗎?”
她一直都皺着眉頭看着我,聽我問完也沒有立刻開口回答,而是繼續打量着。而事實證明,即使是被皮相美好的人一直盯着,也絕對不是件愉快事,眼看着我都神情又要惡化起來,她才終於開了口:“我來找你,自然是爲了阿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