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莎莉那裡知道了小盒子的來歷。原來這兩個盒子均是由莎曼莎的母親親手製作的,是在艾文被他父親從人類社會帶回來的時候送給艾文作爲小時候放玩具的盒子。如此說來的話,兩個盒子並沒有什麼貓膩,爲何艾德要我一直把兩個盒子帶在身邊呢?
“肖。”薩斯伊蒙從外面進來,莎莉早已離開,而我也剛睡了會,就起來了。
“什麼?”我穿上外套。
“剛接到消息,走,先去梅隆那裡。”薩斯伊蒙說着便往外走,而我胡亂的抓了幾把亂糟糟的頭髮,算是打理好了。剛走到梅隆住的地方,就差點被從裡面衝出來的人給撞到。我發現他們都很緊張也很激動。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我和薩斯伊蒙走進去之後,薩斯伊蒙開口問道。
“伊蒙,肖,來的正好。”梅隆朝我們招呼了下,“剛剛探子回報,說安瓦爾準備將艾文用血章的條律以‘與人類定下契約’爲罪條,交由議會審理。”
“跟人類定契約,爲什麼不被認同?”我把心裡的疑問脫口而出,隨即想到這是他們吸血鬼長期以來所規定的條律,這麼問會不會很唐突,好在他們並不在意。
“在我們埃薩坦爾最初期還是血城的時候,爲了保持本身的吸血鬼血脈的純正,所以在第一任大教皇喬治·唐納德時期就已經規定吸血鬼一族不可與人類進行契約,也就是把人類變成吸血鬼,或者說是人類的血脈中混雜進吸血鬼的血脈。”梅隆淡淡的說道,看來他並不看好這條戒律,說的時候還帶着一些哧鼻聲。
“喬治·唐納德?”我聽到了這個人物名字。
“那是我們埃薩坦爾的創建者。”梅隆從旁邊的人手裡拿過一張很大的地圖,“現在我們打算冒險去把艾文救出來,剛纔我們簡單的想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我湊了上去。
梅隆的救法其實就像是電視劇裡的夜闖監牢救人。按照計劃,首先梅隆會向安瓦爾發出談判,而我會成爲這次談判的一枚誘餌,吸引他們大部分的火力,薩斯伊蒙和澤安德會跟着保護我,另外還會有兩個人跟隨我們。其實我覺得若是排除薩斯伊蒙小孩樣子的話,他還是挺有安全感的。另一方面,梅隆會讓瑞比雅帶領一批能力相較其他人強點的人通過下水道潛入埃索米堡的地牢去把艾文救出來。
我比較擔心的是瑞比雅出現在地牢之後,若是被安瓦爾發現她沒死的話,莎曼莎會怎麼樣。
計劃開始後,我們這一隊人將‘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城區的街道上,讓安瓦爾的手下發現我們,並且將我們帶去面見安瓦爾。於是,我們幾個毫不掩飾的走上了大街。其實街面上根本就沒幾個人,似乎大家都還處在那十四世紀時期的吸血鬼和人類的鬥爭恐懼中。歐洲中世紀14世紀初天主教廷宗教和吸血鬼之間的鬥爭,我在之前就已經從網上搜到了相關內容,以前若是看這個會覺得,可能只是人們虛構出來的,真實成分不會過多,但是現在再來看這個內容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說‘相信’。我總有一種感覺,覺得艾文這一族的吸血鬼就是當時戰爭中遺留下來的氏族,他們隱蔽在這山坳之內,只是想延續着吸血鬼一族的血脈,這跟很多的民族是有着一脈相承的信念。
黑夜之中,那風似乎帶着死亡的氣息,我不知道此刻我的第六感是不是正確,但是我有一種頻臨死境的感覺,或許我是錯誤的吧。
前方不遠的地方,漸漸地出現了幾個人影,當他們走近之後,我邊看到了那安瓦爾帶着一臉輕蔑的笑,很是得意的站在那裡。
“安瓦爾!”薩斯伊蒙打破了這份黑夜,“艾文在哪裡!”
安瓦爾的嘴角輕蔑的動了一下:“哦哦哦,親愛的肖先生,稍安勿躁。按照梅隆那小子說的,一人換一人,你肖先生跟我走,而我就把艾文還給你們。”
我們幾個相視一眼之後,我明白薩斯伊蒙的眼神,衝他點點頭。
“你先把艾文帶出來。不看到他,我是不會做交易的。”薩斯伊蒙雙手插着褲袋說道。安瓦爾沒說什麼,只是哼哼了下,回頭示意了下旁邊的人。一分鐘之後,艾文被人兩邊託着出現在我們面前。
艾文……!我很想過去看看他的情況,不過被澤安德拉住了。
艾文的頭一直垂着,看不到臉,但是他的腳完全無力的掛着,整個人似乎就是被身邊兩人給託着纔可以站着。我心想,不會是被用刑了吧?憑艾文的能力應該不至於被虐成這樣,一定有原因。想起之前得到的情報,他是被長釘所剋制,再看去,他的兩隻手上還滲着血,那應該很疼吧……
‘肖,你聽好,待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喊你的時候,立刻趴地上,知道沒。’薩斯伊蒙非常小聲的用中文跟我說道。
趴地上?他們想做什麼?沒時間讓我去想了,在雙方說交換的時候,我吸了口氣便走了出去。而對面,艾文正被那兩人託着朝我走來。
很近了,但是我還是看不到艾文的臉。就在我跟艾文的距離相差三步的時候,我聽到了薩斯伊蒙喊我的聲音,我即刻趴倒在地,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頭上一陣像是什麼飛過的聲音,還有很多的打鬥聲,還有類似猛獸般的叫聲,我不敢看,更不敢動,我承認我膽子不大。
當我感覺到從我手裡傳來的一種冰涼的感覺,我睜開眼看到我那隻一直平放在地面的手染上了鮮血。我爬起身來,四下看去——好多的屍體,不,應該說好多殘缺的屍體——我身處一堆碎屍之中。恐懼感、冰冷感瞬間襲上我的腦袋和胸膛,這一刻我堅定地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吃肉了。
“發什麼呆!快走!”薩斯伊蒙的聲音響起在我旁邊,他的身上都是血,嘴角更多,滿臉的仇恨,擰着兩眉毛。澤安德則衝過來就拽着我,和其他人一起往來的那條路奔去。
“艾文!”我回頭看去,哪還有艾文的影子,看到的僅僅是很多吸血鬼彼此撕咬的血腥場面。我不敢想象在今天看到的吸血鬼的戰鬥結局是不是還能讓我好好地安睡。
待到我們脫離那些場面之後,薩斯伊蒙告訴我,那根本不是艾文,只是個被僞裝成艾文樣子的屍體罷了,按照他的說法來說,安瓦爾不會那麼遵守約定的交人,所以艾文一定還在地牢之內。這次,我方的人員兩死兩傷,包括薩斯伊蒙被安瓦爾咬到了肩膀。
待我們回到梅隆那裡,發現瑞比雅那一隊人馬還沒有回來。我很詫異,安瓦爾居然沒有派人跟着我們,但是這個詫異在之後就轉變成果然。瑞比雅被安瓦爾安排的手下在地牢內抓住,莎曼莎則被安瓦爾囚禁在城堡主塔之內。我不敢對接下來的局面加以評估,我只知道瑞比雅凶多吉少,而莎曼莎恐怕也會受到懲處,但是相對艾文,我倒是有種舒了一口氣的感覺,我覺得安瓦爾至少不會對他怎麼樣了,因爲他現在的目標轉到了瑞比雅的身上。
在埃索米堡內,一種令人恐慌的氛圍正席捲整座城堡,這股恐慌的來源,便是安瓦爾那盛氣凌人的憤怒。他的憤怒並不是因爲我們逃跑了,而是——莎曼莎欺騙了他。此時的莎曼莎已經被安瓦爾一巴掌打到在地上,趴着沒有起來。
“莎曼莎!”安瓦爾咬着牙,雙眼怒瞪着地上的莎曼莎,“你竟然敢再一次欺騙我!上一次你騙了我,讓艾文跑了,這一次你又欺騙我!瑞比雅那女人竟然還活着!”
“她是我的妹妹。”莎曼莎擦去了嘴角被安瓦爾打出的血,“我不能對她下手。”
“哦?是嗎?”安瓦爾走過去,伸手就抓起了她的下巴,“你不殺了她,她不知道感恩,竟然跑來地牢想要劫走艾文。這就是你的仁慈!你破壞了我
的計劃!你說,我該如何懲治你?!”
正當安瓦爾思考如何懲治莎曼莎的時候,門外的一名侍衛,戰戰兢兢的向他報告:“教、教皇大人。”
“說。”安瓦爾閉了下眼,似乎在緩和自己的情緒,放開了莎曼莎,他從一旁伺候的侍從手裡的托盤裡拿了一條毛巾擦了擦手。
“佩特拉侯爵想要見您。”那侍衛回道。
安瓦爾說:“讓他進來。”
“是!”侍衛退了出去,隨即進來的是馬格·亞伯·佩特拉,也就是瑞比雅的父親。那是一個面容嚴肅、不苟言笑,身形健碩的中年男人,而此時的他臉色非常難看。他進來之後,看到了地上的莎曼莎,眼神裡微微的動了一下,而後他還是向安瓦爾行了禮,說道:“教皇大人。”
“哦,佩特拉侯爵。”安瓦爾似乎對他並不怎麼忌憚,“你來找我什麼事?”
馬格開口道:“我聽侍衛說,教皇大人把瑞比雅給抓起來了,還請教皇大人告知,瑞比雅那孩子犯了什麼事?”
安瓦爾轉過頭,眯了眯眼睛,對馬格說:“佩特拉侯爵,你不會想告訴我,你對你的女兒瑞比雅一直在做什麼事,你都是全然不知的吧?”
馬格回道:“一百多年前,瑞比雅這孩子離家出走,我也很久沒有見過這孩子了,如今她被您抓了回來,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哦?是嗎?”安瓦爾沒有繼續逼問馬格,“瑞比雅妄圖殺害我的弟弟艾文,正巧被我的侍衛抓了起來,我正打算以傷害貴族的罪名懲治與她。”
聽到安瓦爾的話,馬格楞了一下,而地上的莎曼莎更是驚訝安瓦爾竟然編纂出這麼一個謊言來,這真是不可置信!“您是說,瑞比雅要殺害薩爾斯殿下?”馬格重複了一下,那個稱呼讓安瓦爾極爲不悅,“那不知,教皇大人將如何懲治瑞比雅?”
“雖然艾文並不是純血統族人,可畢竟也是我父親的兒子。”安瓦爾說道,“論身份,他也是我這個教皇的親弟弟,地位依舊是尊貴的,而瑞比雅竟然想要殺害如此高貴身份之人,我想,也就只有審判之塔是她最好的歸宿了。”安瓦爾說的時候竟然帶着笑意,說的非常輕描淡寫,這讓另外兩人都驚恐萬分,因爲審判之塔對於任何一個血族族人來說那都是一個噩夢的存在。
瑞比雅最終還是被安瓦爾捆綁在埃薩坦爾那座城堡的審判之塔內,她將接受最厲害的刑罰。馬格和莎曼莎此時待在一起,兩人的神色非常難看,而在同一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身形微胖、長着一圈白鬍子的男人。他是弗蘭克·盧夫斯·弗萊奇,莎曼莎和莎莉的父親。
馬格站在窗戶邊,他看着窗戶外正對着的對面的那山崗上的一座外形像燈塔的塔樓,那座塔樓坐落在佐伊拉堡後方的山坡之下。
莎曼莎的眼角一直在落淚:“瑞比雅……”弗蘭克伸手將自己的女兒摟進自己的懷裡:“可憐的孩子,別哭了。”“不,父親。”莎曼莎一邊哭着一邊說,“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能把瑞比雅送到外界去,或許她就不會被安瓦爾抓起來了。”
“這都是安瓦爾造的孽!”馬格忽然開口,弗蘭克一聽,立即警惕的看了看那道被鎖上的門——他們三人都被安瓦爾禁閉了起來——弗蘭克轉身來到馬格的面前,示意他小心說話:“噓,小聲點。別讓外面的侍衛聽到。”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莎曼莎問,“我們得去救瑞比雅,不然她……”
“救不了,你看看我們自己都被關在這裡,如何去救瑞比雅?”弗蘭克搖着腦袋。馬格回過頭去,看向那審判之塔:“瑞比雅……我的孩子……”他那雙老眼頓時充盈起淚水,他強忍着沒有落下淚來,此時他的心境沒有人能夠感受到,他難道真的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兒在那審判之塔裡受難,而自己卻無能爲力嗎?
可,事實上很多事情都讓人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即使在面對如此讓人絞心的事情,也有無法扭轉乾坤的能力。
我們沒有等到瑞比雅那一隊人回來,等到的卻是探子帶回的最壞的消息——瑞比雅已經被安瓦爾關在了審判之塔裡,梅隆立即決定派人前去救援。我們沒有多加耽擱,幾個人立即前往位於佐伊拉堡後方的那座塔樓。
那座塔樓的內部構造其實很簡單,從大門進去僅僅只有一個圓形迴廊,從一層到二層的一圈都是一些單個牢房,再往上面走去,有一個直徑約十米的圓形平臺,平臺上有一個巨大的十字架,面朝着那樓頂,在十字架的橫槓兩頭各有兩個鐵鎖圈,是用來捆綁手臂的。而就在十字架正上方頂部是圓錐形直達樓頂,那樓頂上有一個圓形的孔洞,那似乎是將陽光直射進來的地方,此時正有一束強烈的光芒照射下來,正好照在那十字架上。
一直覺得,在網上、電影、小說裡吸血鬼一族所制定出來的懲戒最殘忍的莫過於被太陽暴曬。而當我親眼看到瑞比雅被暴曬之後所殘留下來的灰燼,我的胃在翻騰。瑞比雅到死也沒有出賣梅隆和我們,她的這份忠誠讓我無比的佩服。
——我們最終還是來晚了一步,瑞比雅死了——
安瓦爾是故意讓我們進到審判之塔內,其實目的不在別的,正是我。此時此刻,他正站在那平臺之上,以勝利者高傲的姿態俯視着我們,那眼神,簡直就是在藐視一切。我很不喜歡他這樣的眼神。
我們的計劃其實是在孤注一擲,用中文來說,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個是我自己提議的,我覺得一直以來都是他們在爲我、爲艾文所努力着,也該輪到我來爲大家出一份力,雖然我並沒有吸血鬼的能力,而且瑞比雅也是因爲我和艾文才會被安瓦爾抓住,最後還斷送了生命。
“安瓦爾。”之前一直是艾文或是薩斯伊蒙跟他交涉,我自己除了最早時候的那次以外,一直沒有正面的同安瓦爾交涉過,我阻止了薩斯伊蒙要開口的慾望。
“艾文在哪裡?”我調整了自己的呼吸,盯着他說道。
“帶上來。”安瓦爾笑了笑,朝旁邊的人打了個響指。不久之後,真正的艾文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沒有之前那個假艾文看上去那麼嚴重,只是兩隻手被長釘釘着,這應該就是網上說的吸血鬼所謂的剋星吧。他的臉很蒼白,一雙倍感焦慮的眼睛使勁的朝我盯着看,但似乎他說不了話,嘴角都是血。
“艾文就在這裡。怎麼樣?你是要拿你自己換他呢,還是想跟之前的那些人那樣身體被撕得滿地都是?”安瓦爾的話無一沒有不帶着挑釁的。
跟我一起來的,依舊是薩斯伊蒙、澤安德,還有幾名梅隆派來的勇士,此時他們都非常警惕的死死盯着我們面前的安瓦爾等人。我知道他們呼吸間已經開始做好要戰鬥的準備了。論實力,我清楚,光是我們幾個根本不是對方那些人的對手。論策略,我也相信,以安瓦爾的聰明絕對不會不知道我們是有備而來,而他自己全然不作任何準備。論機率,我不敢保證這次我們還能全身而退,也不能保證是不是真的能把艾文一併救走。但是不管怎麼說,我都相信我們的命運一定不會是糟糕的。
“我用我自己做交換!”我沒有去看艾文的眼睛,我知道若是看了他,我會遲疑我的想法。
“好!”安瓦爾拍起了手,“看來我得對你這個人類另眼相看,你很有勇氣,就跟我們的騎士一樣。”
“多謝。”我咬着牙說道,其實我的手心都是汗了,心情是複雜的,“交換吧。”
安瓦爾得意的示意下旁邊的人,他們把艾文往前推了下,他和安瓦爾並排站在了一起。安瓦爾在艾文的耳邊輕蔑的說道:“兩百年前的泰勒和今天的肖繼哲,你倒是很會選
人,不過,不管你選誰,結果都是一樣,我要的東西絕對會得到,而你……哼。”安瓦爾冷冷地哼了下,艾文的神色變了。
“安瓦爾,你到底想幹什麼?”艾文壓低了聲音,安瓦爾輕蔑的一笑:“我只是想要拿到屬於我的東西。”他轉過臉來,朝艾文詭譎的一笑:“不論付出任何代價。”
艾文的眉頭皺到了一起,安瓦爾轉過頭去:“肖繼哲似乎比泰勒更具備我所需要的東西,我想,他會比泰勒更適合。”聽到安瓦爾的話,艾文的眼神裡露出了一絲慌亂,他知道安瓦爾的手段會是如何。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我的思緒都停留在我跟艾文相互走去的那一分一秒內,我多麼希望時間在這個時候可以停下來,這塊地方可以越變越大,這樣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去彼此體會分別之後的再次相遇。
我的腦子無法全部記錄下接下來發生的事,只有片片的零星記憶和那一刻與艾文眼神交匯時艾文眼中的那種奇怪的眼神……
艾文不管手裡的長釘帶來血的壓制,強行拔出長釘,猛然間朝我撲過來,他的頭徑自落進我的脖頸間。我沒有躲避,我也沒有時間去躲避和思考,那種疼痛感跟我想象的不一樣,疼痛之中竟然帶着一些超越世俗的興奮感。我的身體從內而外的滾燙了起來,我口裡的牙似乎也拼了命的想要掙脫出我牙牀的束縛,我的眼睛此刻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一片血紅,身體內有一種非常強大的力量在告訴我,它想要解脫……
雪白的肌膚下隱藏的是一隻飢餓的猛獸,尋找着它所想要的食物……
血,在沸騰中燃燒,悲歌的序曲終究還是拉開了帷幕……
安瓦爾負傷逃回埃索米堡,艾文和澤安德都被安瓦爾傷的不輕,而我……則如同那狂傲不羈的野獸一般,瘋狂的攻擊着每一個接近我的人,包括艾文……
當我清醒之後,我跪倒在那舊教堂裡,我的面前並不是耶穌的石雕像,而是歷史上最強大的吸血鬼‘該隱’,我無力的倒在了該隱的腳邊,我的身上還殘留着其他人的血液,這裡面還有艾文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此刻我的心情,我的雙手和我的嘴,都已經染滿了鮮血,從皮膚上傳遞到我心裡的是那份恐懼和慌亂,我不敢想象,剛纔我是如何做到像野獸一般到處攻擊人,用我的利爪瘋狂的撕扯着所有人的肌膚。
薩斯伊蒙披着黑色斗篷走了進來,斗篷上還有戰鬥後的痕跡。他站在我身後,久久沒有開口。
“他……其實本來不想這麼做的……”薩斯伊蒙打破我們之間的安靜。
“我明白。”我沒有動,靜靜地回答他。
“但是變成吸血鬼之後,就變不回人類。”薩斯伊蒙這句話說的很小心,似乎是不想打擊我,同時似乎也在對自己說。
“你後悔嗎?”我問他。其實我一直想知道,他爲何會變成吸血鬼。
薩斯伊蒙沉默了一會,堅定地說:“不。”
我聽到他的答案,忽然覺得很舒心,我心裡的一切都豁然開朗起來,我慢慢站了起來:“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我對着他露出了笑容,而他看到我的笑,他明白了,回過頭看向一直等在門口的艾文。
艾文的臉還是很蒼白,但是他的臉上出現了笑容,是以前他說會保護我的時候的那種笑容。我知道,艾文做任何事都是爲了保護我,即使他使我變成了半吸血鬼,我也相信,艾文絕對不會害我。
我們因爲給了安瓦爾一重擊,返回到地下基地的時候,所有人都非常的亢奮,他們無比的高興,這是兩百年來第一次如此重創了安瓦爾。所有人都在爲我們而歡呼,或是高舉酒杯開懷暢飲,或是欣喜而高歌雀躍着他們的舞蹈,而我的心裡卻隱隱的透着一些不安。我們沒有沉浸在這場得來不易的勝利喜悅裡,艾文把我們幾人都喊到了一起,他很清楚安瓦爾的性格,即使受了傷,也斷然不會放棄他的計劃。因此我們不能被勝利衝昏了頭腦,此時此刻還得提防起安瓦爾,我們目前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安瓦爾的黨羽還有很多,我們無法在這個時候舉兵攻打埃索米堡,那樣恐怕會使得我們敗下陣來,有個詞說的對:窮寇莫追。
“據探子回報,”梅隆說道,“埃索米堡現在全部戒嚴,城區裡到處都佈滿了安瓦爾派出來的侍衛隊和騎士團,他們加強了戒備。另外,佩特拉、弗萊奇和莎曼莎都被安瓦爾禁足在埃索米堡裡。”
“那現在我們要怎麼做?”倫納多開口問道。
“安瓦爾現在受了傷,但是對於他,我們也決不能掉以輕心。”艾文說道,“我們雖然給了安瓦爾一個措手不及的攻擊,但是取得勝利的時刻還沒有到來。”
“艾文說的沒錯。”薩斯伊蒙說,“現在最要緊的是,查清楚埃索米堡裡的情況。”
“是的。”艾文說,“梅隆已經派人潛入埃索米堡裡,相信不多時就會傳來更多的消息。而另一方面,我們也要做好預防的準備,防止安瓦爾忽然的攻擊。”
短暫而迅速的制定了防禦的計劃,以及等到消息之後的應對措施,當我們都離開的時候,我看到艾文留下了梅隆和薩斯伊蒙。
我坐在牀上,沒有半點睡意,我伸手摸了摸脖子上已經結痂的牙印,不由得笑了笑。這是我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最‘荒唐’的一件事,微微嘆了口氣,我想目前最對不起的是我的父母,他們一直都那麼期望我能畢業後早早的結婚生子,這樣他們退休之後便可以過着抱着孫子的生活,只是他們恐怕從未想到自己的兒子會在某一天變成一個吸血鬼,成爲長生不老之人,這樣的我如何能給他們一個交代呢?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我現在的心境,苦笑,或許是一個極好的解釋。
我起身從櫃子上拿來一面鏡子,對着鏡子,我倒是覺得自己沒怎麼像吸血鬼,除了皮膚變得更白了一些,牙齒也沒有明顯的變長。這倒是讓我覺得似乎還可以,情況並沒有那麼糟糕。
“肖?”正當我還在仔細查看自己的面容的時候,艾文走了進來,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內疚,進來之後,還猶豫了半天要說什麼了,“……那個,你還好吧?”
我知道他問的是我脖頸上的傷口,我朝他笑了笑:“我沒事,我想還可以。”我看向他的手:“你的手呢?”
“哦,噢!沒事,只是長釘比一般的武器厲害一些,不過已經差不多快癒合了。”艾文伸出手來,那兩隻手現在都被繃帶綁着。
“艾文,”我想了想,還是想開口問點什麼,“那個,你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我是說,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會讓你父親一代教皇都爲之傾倒?”
艾文聽着我的話,不由得笑了:“在我的記憶裡,她很溫柔,每天都保持着微笑,即使後來被安瓦爾母親蒂亞娜陷害而死,她還是帶着笑容,沒有責怪過任何人。”
“你母親很偉大。”我說,“被人陷害也能原諒那人。哎,對了,那你母親也是純血統吸血鬼?”
“不是。”艾文搖了搖頭,“我母親是一名人類巫師,不過她的巫術不好,沒有別人那麼有能力。後來我母親的父母去世之後,她就跑來找傑瑞舅舅,也就是我母親的哥哥。之後我母親就認識了我父親,在那之後便有了我。”
艾文說起了幾件小時候和母親的趣事,這讓我忽然想起我的母親來,她雖然沒有像艾文的母親那般偉大,可是在我的心裡,她也是一位偉大的母親。我不知道此時此刻我的父母在做什麼,但是我想他們恐怕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正在遭遇一件離奇的事吧?或許等我回去之後,我也不會告訴他們,我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