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那血吟酒已經被我六杯下肚了,艾文再一次拿下來一瓶,而那所謂的聯絡人卻還沒有來。我在想,莫非是被安瓦爾發現了?我向來不喜歡把事情往壞的那一面去想。可是事情往往卻往着最糟糕的方向而去。我看了看艾文和薩斯伊蒙,這兩人的情緒倒是沒我表現的那麼明顯,不過,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一樣的神色——微微皺眉。我不知道他們兩是不是想到了一塊,但是我忽然感覺到,他們皺眉的理由應該和我那個最壞的想法是一致的。
隔間外酒館裡的聲音已經小了很多,但是我覺得那不是人少了,而是大家慢慢的不約而同的都停止了說話。艾文和薩斯伊蒙這個時侯變得警覺起來,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面朝那隔間的那扇木門,警惕的盯着,似乎要將那道木門用眼波將其看破了一般。
我沒敢開口問一個字,此刻,世界都在安靜之中,只是幾秒的時間,那股安靜的氣憤被一陣平穩有序的腳步聲取而代之,那腳步聲踱到木門前便停了下來,那腳步聲的主人似乎是在考慮怎麼敲門,片刻之後——“既然回來埃薩坦爾了,爲何不到埃索米堡來見見你的哥哥我呢?既然你不來找我,那我只好親自來找你了,我親愛的弟弟艾文。”那竟然是安瓦爾討厭的聲音!
——那笑聲聽過一次,我想我絕不可能會很容易的忘記,真的是安瓦爾。
薩斯伊蒙無聲的將眼神轉向艾文,而艾文似乎正在快速的思考接下來的事情,我小聲的問:“現在我們怎麼辦?”
“伊蒙,帶肖走。”艾文一直盯着那木門,輕聲對薩斯伊蒙說。
“好。”薩斯伊蒙沒有一絲猶豫,直接點點頭。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我可不想丟下艾文孤軍奮戰而自己跑掉,那不是一個人對朋友該做的事。可是薩斯伊蒙卻已經一步跨上沙發,另一隻手伸過來搭上我的肩膀,扯住了我的衣領:“你不用擔心,艾文的能力遠比我們想象的要高很多。”
“伊蒙!”此時艾文低聲說,橫跨一步在我面前,“帶肖走!”
薩斯伊蒙用力扯我的衣領,將我往他那邊一帶:“走!這邊!”薩斯伊蒙用力的將我往右邊的壁櫃扯了過去,他人小,力氣卻很大。可是我怎麼能丟下艾文不管?然而,艾文回頭一把把我往壁櫃那裡推了過去,我是揹着那壁櫃的,根本不知道,此時薩斯伊蒙已經把那個壁櫃後面的暗道口給打開了,我直接跌了進去,眼看着那道壁櫃的關閉,眼看着艾文轉過了身去,那道暗門漸漸關了起來,耳邊傳來的嘈雜而沸騰的人聲漸漸地變得微弱起來……
什麼也看不見了,黑暗中的安靜讓我覺得時間停止了一分一秒的流逝,地球停止了千篇一律的旋轉,這一刻,我想象不到艾文那邊的情況,我的腦子處於空白的狀態,直到我聽到薩斯伊蒙的叫聲。
“你愣着幹嗎?!”薩斯伊蒙的手拽起我的手臂,拉扯着我,“快點站起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我被他半拉半拽的站了起來,薩斯伊蒙拽着我的手臂,黑暗中我也看不到我們處在什麼樣的地方,能感覺到的只有手腕上傳來的薩斯伊蒙的力道,雙腳麻木的跟隨着他拽我的方向移動着。
我壓根就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陀老的住處的,也不知道手上是何時多了一杯燙好了的血吟酒,而薩斯伊蒙、陀老和澤安德全都聚集在桌前,正在商量接下來的事情。而我剛反應過來,他們一直都在商量,直到薩斯伊蒙轉頭看向我,我趕緊借時的開口:“艾文他怎麼辦?我們得去救他。”
薩斯伊蒙說:“艾文你不用擔心,按照剛纔的情形,若是我們留在那裡,恐怕反而會讓艾文陷入危險。”
“是的。”澤安德開口道,“肖先生,在出發之前,殿下已經交代了,暴露的可能性有一半的機率,所以幾位前往酒館見聯絡人的事情也只是一個誘餌事件。”
“誘餌?”我不明白,要是誘餌的話,那艾文能逃出
來嗎?
“你就是薩爾斯長老的契約人吧?”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壁爐那邊傳了過來,我現在才發現房間了除了我們三個還有一個人。說話的女人站在壁爐面前,雙眸看着壁爐裡燃燒着的火焰,背影看去,身段很好,長卷的紅髮被火光映照的越發的誘人。這個樣子我似乎在哪裡見過,我回憶着,忽然就記了起來,莎曼莎,她也有這樣一頭漂亮的紅捲髮!沒錯,是莎曼莎。
“這位,就是我們要去見面的聯絡人。我們定好的地方並不是扎克酒館,而是陀老這裡,是澤安德秘密的去將她接過來的。”薩斯伊蒙解釋說道,“本來是想把你留在這裡,由艾文和我去做誘餌,引開安瓦爾的爪牙視線,但是若是讓你一個人在這裡,就怕安瓦爾的手下發現你在這裡,這樣你就會危險,與其這樣不如一起去,而且那樣也更有可信度。”
“哈德雷殿下。”那女人走了過來,藉着那火光,我看到的是一個成熟亮麗的女人,然而在她的臉上我看到了一種屬於勇士的精神面貌,她應該是屬於運動型的女人。“時間緊迫,也許我們可以長話短說。”女人說話間,讓我感覺到她有一種領導的天賦,只是這種天賦對她來說只有百分之五十,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是天生的助理型人才。
“哦,”薩斯伊蒙似乎並不怎麼喜歡這個女人說話的口氣,看也不看她,反而徑自跟我說道,“這位是瑞比雅·R·佩特拉,混血吸血鬼貴族。七大長老之一的馬格·亞伯·佩特拉侯爵的女兒,現在是梅隆這方的人。”
“梅隆殿下交代了。”瑞比雅說道,“若是暴露了,就要幾位前往聖域。”
“去聖域?”薩斯伊蒙問道,這回倒是轉頭看那女人了,“我們怎麼進入聖域?梅隆交代給你了?”
“是的,殿下,梅隆殿下將方法告知屬下了。”瑞比雅說道,“他讓我們儘快趕去和他匯合,商議下一步對抗安瓦爾的計劃。”薩斯伊矇眼睛飄向了瑞比雅身後的壁爐,淡淡的笑了笑:“梅隆這孩子看來已經不是當年的傻小子,還能制定計劃了。”
瑞比雅以一種帶着些許厭惡的神色微微看了一眼薩斯伊蒙,而薩斯伊蒙看到了也不加以理會,我感覺得到兩人在進行冷戰,彼此間都互不喜歡,不,應該可以說是有點厭惡,像是天生就要敵對,然而又是戰友的那種。
“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要立即趕往聖域。”薩斯伊蒙站了起來,雙手插着口袋。
“那艾文呢!”我嗖的一下站了起來,身上披着的外套掉了下來,其他人則是被我的舉動楞了一下。
“或許我們可以在路上碰到。”薩斯伊蒙看了我半響,才說道,另外幾人似乎是共鳴般的不說話都等着薩斯伊蒙的開口,薩斯伊蒙淡淡的勾勒出一抹安慰般的笑容,對我說,“他會知道我們去哪裡了。”
雖然感覺到薩斯伊蒙言語裡的肯定,但是不由得我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擔憂。我不知道艾文是不是能夠安全回來,就像之前第一次遇上安瓦爾的時候說的那樣,艾文沉睡了兩百年的時間裡安瓦爾卻沒有沉睡而是在修煉自己的能力,這樣一來艾文的能力是不是還能跟沉睡以前一樣?安瓦爾的實力會不會壓倒性的勝利?另外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約定好下一步計劃的。
擔心之餘不由得一步三回頭,這可把薩斯伊蒙給毛了起來,他拽着我的手腕,一用力,愣是把我往他面前拽去,一雙顯得怒氣的眸子瞪着我,綠色的很深邃,似乎有着一種攝人的感覺:“你再給我回頭一次,我就把你直接咬了脖子擡走。”
這小孩樣的傢伙並不是那麼好惹,我這個人類還是聽話點比較好,雖然真的是非常擔心艾文是不是能脫險,憋住回頭看的衝動,跟着薩斯伊蒙走着。
幾個人微貓着腰跟着陀老往樹林的深處走去。從我們出來到現在,淡淡的綠色月光已經漸漸朝着淡淡的紅光變化過去,而我依舊看不
到任何類似月球一樣的天體物在天空上掛着,我忽然間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地球上,怎麼在這裡就完全看不到月亮呢?難道這個埃薩坦爾會是一個和現實世界並存的平行世界嗎?那道水銀門難道是開啓平行世界的大門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到底是誰賜予了他們這樣的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安生呢?那水銀門的結界也是血族裡的那祭祀做下的嗎?那得有多厲害的法力?既然有如此大的法力,爲何不在兩百年前幫助艾文和泰勒剷除作亂的安瓦爾呢?
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我只記得腳邊不停地有什麼植物樣的藤枝在羈絆着我的雙腳,似乎是想把我留在這裡一般,不想讓我繼續前進。後來薩斯伊蒙告訴我說,那其實是小地精用樹藤在捉弄我們,只是埃薩坦爾的小地精會隱身,一般見不到本尊。這些小地精據說是他們來這裡前就已經存在的了,只是他們一直都只生活在樹林深處,從來不會出來攪擾他們的生活,這倒是讓他們省去了一份心。
“就快到了。”前面的陀老指了指前方一處被樹包圍着的小空地。小空地中間的位置有着一口古井,被一束淡紅色月光從上而下的照耀着,似乎是一口枯井,只是我不知道那上面照下來的月光是怎麼回事?我遠遠地就擡頭看那光束的上方,可是那光束似乎是從那濃厚的雲霧裡射下來的,根本看不到它到底是什麼東西發出的光芒。
當我們來到那口井邊的時候,月光證實了我的想法,那確實是一口枯井,被荊棘所纏繞着,似乎在安靜地沉睡着等待着什麼,歲月的沉澱造就了古井的歷史滄桑。我看了一會那口枯井意外地有種親切的感覺,薩斯伊蒙站在古井邊,雙手插在口袋裡,朝下看了看,而其他人,則警惕的在四周查看是否有其他的人在。
“陀老。”薩斯伊蒙回過身來,輕聲說道,“東西拿出來。”
這時我才注意到原來陀老揹着一小袋東西。一條掛墜,兩隻蘋果,半隻牛角,七隻鑲嵌着寶石的高腳杯,一個玻璃的酒壺。在這些東西里,我最好奇的是那兩隻蘋果,其它的其實按照電視劇電影的路子來說都可能是有用處的,只是這兩隻蘋果是用來做什麼的呢?疑惑之時,我看到薩斯伊蒙伸手拿過一隻蘋果,竟然!
他啃了下去?!
這個答案未免有點……搞笑?
薩斯伊蒙發現我臉上的呆滯,叼着蘋果兩眼斜視着我一會,說道:“看什麼,我肚子餓了。”差點暈倒,我還以爲這蘋果有什麼用,原來只是給他填飽肚子的,憋着笑,搖了搖頭。這個時候,陀老已經把拿出來的東西都擺放在古井的井邊上。
掛墜的墜子是菱形的,應該是那種可以打開放相片的掛墜,鏈條有點老舊,還有少許斑駁在上面,掛墜被放置在古井正北的地方。牛角的樣子不太像是普通的牛角,有點像犀牛的那種質感的角,不過我似乎在那角上看到了一些血痕跡,還有點新,角被放在正東的方向。七隻高腳杯被擺成了北斗七星,被放在了古井正南方位置大概一米遠的地上,我看到每隻高腳杯鑲嵌着寶石的那面都朝着古井的正北偏西方向擺放着,寶石很黯淡。剩下的酒壺被陀老遞給了瑞比雅。她拿着酒壺走到七隻酒杯的後面,也就是背朝着森林面朝酒杯,她蹲了下來,雙手捧着酒壺,看着薩斯伊蒙點了點頭。
“喂。肖繼哲。”薩斯伊蒙衝着我說道,伸手往古井的正西面指了指,“你去那裡站着別動,面朝這幾個酒杯。”我不知道他有何用意,還是乖乖地走了過去,站好。薩斯伊蒙看到我站好之後,自己走到正東位置擡頭看向那天際間殘留的一絲淡綠色的容光。
正納悶薩斯伊蒙要做什麼,突然一記白光從森林內直直地朝瑞比雅衝來,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白光已經將瑞比雅打翻在地,她手裡的酒瓶也跌落在了草地之上,酒瓶裡的血吟酒流了出來。
誰?!笑聲在我暈倒前傳進了我的耳朵……安瓦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