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蔓覺得自己需要思考的東西有很多、很多，可是她已經摺騰了一天，幹躺着卻睡不着，默一直到大半夜纔回來。江蔓老遠聽見腳步聲的時候就合上眼了，她感覺默就站在她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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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應該是覺得她睡着了，在她牀邊坐了下來，他伸出手又在江蔓那條扭傷的腳腕上碰了碰，那隻手太冰了，凍得江蔓都忍不住縮了縮。
“你醒着？”
江蔓發出了聲“嗯”。
默似乎笑了笑，江蔓以爲他起來走開了，可聲音卻又傳了過來：“剛纔是我說話太魯莽了，明早我會跟安寧道歉。”
江蔓聽那語氣還真裝得跟怎麼回事一樣，別人不敢說，她還不懂這傢伙想什麼？
想到這裡，江蔓也裝不下了，乾脆就翻過來坐起了，可看到默的模樣的時候，她又嚇了一跳：“你別也去山坡滾一圈兒下來吧？”
默臉上是在笑，那表情看起來卻十分狼狽，兩眼都是血絲不說，臉上也沒什麼血色，看着還有點灰敗，一張嘴全是煙味，跟箇中年破產的失業漢似的。
江蔓這纔想起自己失蹤了半天，默他們也沒閒着，因爲方纔他們沒表現出來自己不覺着，現在她自己想象，要是換成安寧或是默還是團隊裡其他人也走沒了，她肯定能比誰都還暴躁。
默顯然是冷靜下來了，態度也沒先前那麼尖銳。
江蔓縮着一條腿坐着，看了看牆上掛着的一副伊斯蘭經圖，又瞅了一圈這裡的裝潢。
來過納木錯的都知道這裡的客棧很簡陋，屋子就是用板木搭的，連洗澡的地方都沒有，熱水還是限時供應的。
這裡的夜晚也不平靜，狗吠聲能煩得人一整晚不能閤眼，隔壁的住客到半夜了還在打牌，遠遠似乎還能聽到潮水聲，一波接着一波。
江蔓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把目光停留在默身上，她打量着這個男人的側臉。
默看看她，眉頭微微顰着，然後又鬆開了。
江蔓感覺到他的手伸到被子底下，碰到了她的指尖，然後很快地纏
了上來。
“江蔓。”
江蔓擡擡眼，才發現他們什麼時候湊得這麼近了。默身上帶着一股寒氣，只有吐出的氣息是暖呼呼的。
只是短短几個眨眼的工夫，默就捱上來了，江蔓躲也沒來得及躲，一直手扣住她的臉，劈頭就吻了下來。
默跟她分開之後就抱着他，把腦袋擱在她的肩上，沈得江蔓連呼吸都謹慎起來。
“江蔓。”
“嗯。”江蔓扭了扭脖子，一團團的熱氣吹在他的脖子上，讓她癢得發慌。
默好像笑了，輕輕的。
江蔓不知道他們這樣抱着過了多長時間，一張比單人牀還小的地兒就這樣擠了兩個成年人，只能貼着，他們的心口還沒這麼靠近過。
凌晨五點不到的時候，她就被默給搖醒了，她當時還有點懵懵的，默卻硬把她給拽起來。
江蔓眼皮都在打架，默的精神看起來也好不到哪兒去，卻還硬給她找了件厚外套摸着黑把她拎出去了。
後來，江蔓跟着默一路半走半跳的來到了湖岸邊。
那時候天差不多要亮了，遠方的天際日輪逐漸升起。
城市裡的日出江蔓不知道看多少回了，可是在看到那白光從地平線上徐徐冒頭的時候，還真有點悸動的感覺。
湖水一浪接着一浪地捲上來，默拿着單反沿着湖岸拍照片，他跟安寧那一路瞎拍不一樣，每一個場景都跟精挑細選似的，江蔓之前翻過一遍，覺得那些照片每一張彷彿都能說出一段屬於它們自己的故事來。
早上八點多吃了點東西后，他們就開車回拉薩市了。
出發前安寧又來跟江蔓道了謙，臉上雖然還有點強顏歡笑的意思，不過也比昨晚那掛着淚花的模樣強太多了。
李然和安寧還是那個樣兒，就是在離開納木錯之前，江蔓瞧見他們倆在草原上一前一後走着，各自都把雙手放在自己的口袋裡。
折騰到最後，到頭來每個人都非死既傷，只有霍寧義精神抖擻，他載着一車各懷
心思的人，一路跟伴唱機似的沒心沒肺地唱：“哥哥面前一條彎彎滴河～～妹妹對岸唱着一支甜甜滴歌～～～”
回到拉薩的賓館後，大夥兒基本沾牀就睡，誰也沒心思亂晃了。
就江蔓被默硬拽着去了趟醫院，照了X光，確定沒有骨裂也沒有韌帶損傷，換了藥才安心地回去了。
第二天訂的班機很早，來的時候興致勃勃，回去的時候難免有點懨懨的。
回來後很快就開始了照常上班的日子，安寧更是整天垮着張小臉，一直呈四十五度仰望窗外，神神叨叨地喃喃：“時間啊，都去哪兒了……”
一本雜誌從天而降，砸在安寧腦門上。
安寧“嗷”地嚎了聲兒，擡頭看見江蔓從後面轉過來，“你這是吃飽沒事幹了來找我乾嚎？”
安寧撇撇嘴接下了文件，翻了翻兩下，又兩手捧着臉，衝着對面的江蔓跟吟詩似的感嘆：“時間啊，它都被狗吃了……”
江蔓沒這閒工夫陪她發神經，纔要轉身離開，安寧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嚷嚷：“哎！等等等等，先別走，我差點給忘了──”
只看安寧拿出自己的包，掏出了本相簿。
“都洗好了，上星期咱去玩兒的相片！”
“拿來瞧瞧。”江蔓也來了點興趣，放下杯子把相簿拿了過來。
安寧也拉了張椅子坐在她旁邊，兩個人一張一張地翻着看。
江蔓看那些照片拍得都還挺好的，原來安寧這傢伙還拿着個相機還真不是瞎玩玩兒的。那相冊裡除了拉薩當地的風土人情，還有他們幾個人一起的留影，有一張還是他們集體在布達拉宮前面雙手合十盤腿打坐的，看着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兩個人邊看邊笑着，雖說後來大夥兒都鬧得有點不太愉快，但是回想起來，江蔓還是覺得這一次旅行沒白去。有血有淚，有笑有哭的，勉強算是值了。
“江蔓。”安寧突然拍了拍她，“你看看這張。”
江蔓瞄向了安寧手指指着的那張相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