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路邊響起車喇叭聲,辛曼轉頭看過去,是張廷澤開着車來了,便沒有再多停留,下了車。
張廷澤看見辛曼從另外一輛車上下來,倒是覺得挺稀罕的,“那輛車是你朋友的?”
辛曼低着頭說:“不是,我剛纔上錯車了。”
“噗。”
張廷澤一下子笑噴了,“你不會是以爲剛纔那輛車是我開來的吧,你也是,要是萬一上了黑車怎麼辦……”
見辛曼沒有什麼反應,索性張廷澤很快便轉移了話題,問:“你在哪兒住?”
“天海公寓。”
車輛緩緩開走,那輛銀灰色的私家車在後視鏡裡逐漸變爲一個黑點,辛曼收回了目光。
一路上,辛曼都望着車窗外,外面的景物穿梭而過,她的腦子裡很亂,一直都在回想着剛纔蘇卿卿的那句話。
一句小嬸,就真的把兩人的身份給界定清楚了。
辛曼想過無數次,三年之後的重逢會是什麼樣子,卻沒有想到會是在私家車裡的這個樣子。
………………
宋南驍在酒店門前抽了一支菸,半搖下車窗,一直等到半個小時之後,從酒店裡陸續走出來一些名媛貴婦。
蘇卿卿扶着辛老太太,一同下了臺階。
“媽,你慢點。”
“嗯,沒什麼事兒,”辛老太太擡眸,就瞧見了在臺階下停着的一輛車,“卿卿,你看那輛車,是不是南驍的?我眼神不好,看的像。”
蘇卿卿笑着說:“是南驍的。”
宋南驍在車內掐了煙,下了車,“媽,你們上車吧,我開車回去。”
辛老太太說:“你就載着卿卿就行了,我有司機接送。”
蘇卿卿已經幫辛老太太開了車門,“媽,您就上來吧,司機的車在後面跟着。”
在車上,和辛老太太正在說話的蘇卿卿忽然打住了話頭,向前傾了傾身,“南驍,剛剛我見到你那個大侄女了,長得挺漂亮的。”
前面開車的宋南驍沒有什麼動作,依舊安靜的開車,嗯了一聲。
辛老太太側了身,“長得漂亮有什麼用,壓根就不是自己的血脈。”
這一點不用辛老太太說,蘇卿卿也知道,她多多少少都自己打聽了一下,起初得知這件事兒,還算是有點驚訝的。
但是,總歸是辛曼還是在辛家掛着名的一個大孫女。
蘇卿卿翹了翹腿,給辛老太太捏着肩膀,“什麼血緣不血緣的,我倒是沒覺得是事兒,反正,都是辛家的人,叫南驍一聲小叔,叫我一聲小嬸。”
辛老太太十分欣慰地看着蘇卿卿,“你啊,就是心寬心善。”
蘇卿卿笑了笑,看過去,剛好就從前面的後視鏡,對上宋南驍的眼眸,展顏一笑。
“對了,媽,叫辛曼來是幹什麼啊?”
辛老太太說:“老大不小了,剛好張老夫人的孫子有意辛曼,便叫來兩個年輕人走走。”
“噢,”蘇卿卿問,“辛曼今年有多大了?”
“二十六七吧,”辛老太太凝眉想了想,“二十七。”
蘇卿卿點頭,“那確實是不小了。”
………………
到了天海公寓,辛曼都沒跟張廷澤打招呼,直接就下了車。
天海公寓房間內,寧寧縮在沙發上玩手機。
準確的說,應該是玩微信。
自從上一次辛曼幫寧寧申請了一個微信號之後,隔了兩天,裴聿白就看見了加好友的這個微信號,然後拒絕了她。
因爲她的備註是:可愛的小白兔。
以爲是哪個求約-炮的。
寧寧爲此還悶悶不樂了一個下午,第二次加之前,先把頭像給換成自己的照片,備註的時候,寫了一句,“叔叔是我呀,你看我頭像!我的照片!”
寧寧照了一張剪刀手的照片,頭像就是她胖嘟嘟的一張粉嫩小臉。
裴聿白這一次就添加了好友,寧寧樂壞了,開始給裴聿白髮消息。
她還不大會用拼音發送,倒是習慣了用英語,兩人起初的對話便都是英語,然後在秦簫不在的時候,她就給裴聿白髮語音,將自己的趣事兒都告訴裴聿白。
裴聿白:吃飯了沒有?
趁着秦簫在廚房,寧寧便對着語音說:“我媽媽正在廚房裡做飯呢,好喝的粥和炒菜,我最喜歡吃媽媽做的西芹炒蝦仁了,特別美味!我媽媽特別溫柔,晚上睡覺前還會給我講故事呢。”
現在的小寧寧,絕對是不遺餘力地誇獎秦簫,想要先讓秦簫在裴聿白的心裡有一個好印象,這是第一步,她自己也要在裴聿白的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
裴聿白也發來一句五秒鐘的語音。
小寧寧四處看了一眼,秦簫還在廚房,她便看了外放放在耳邊去聽。
“你媽媽這麼好啊,那你爸爸呢?”
小寧寧噘嘴,你不就是我的爸爸麼?
她又重新對着手機裡說:“我媽媽說了,我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但是他總會回來了,我以前一直擔心我爸爸不會喜歡我……呃……叔叔,你說,我爸爸會喜歡上我的,對吧?”
“跟誰說話呢?”
後面廚房裡忽然冒出來秦簫的聲音,倒是讓小寧寧嚇了一跳,語音就已經發送了出去,“沒誰,我哼歌呢。”
她再看了一眼手機,裴聿白髮過來一條小心:“對,一定會喜歡你的。”
小寧寧美滋滋的笑了。
嘿嘿,爸爸說會喜歡她的。
秦簫剛剛將飯菜端上桌,叫了拿着手機在一邊玩兒的寧寧去洗手吃飯,房門的門鈴就叮咚叮咚響了起來,一聲急似一聲。
“來了來了。”
誰啊,按門鈴按的這麼急切。
開了門,站在門口的是辛曼。
秦簫一開門,辛曼就直接撲過來把她給抱住了,身上的力氣好像全都施壓在了她的身上。
“怎麼了?”
辛曼說:“我看見他了,他回來了。”
秦簫自然是知道辛曼口中所說的這個他,指的是誰,反手先關上了門,“進了門再說吧。”
寧寧已經收了手機,往一旁挪了挪,“曼曼阿姨,你坐這兒!”
辛曼抱了秦簫那麼一會兒,已經覺得好得多了,她坐下來,接過秦簫遞過來的水杯,“今兒原本是我奶奶叫我去相親的,我想要在那兒就把話給說清楚了,結果在那裡的時候就看見蘇卿卿了,出來的時候還上錯了車,上了宋南驍的車。”
“宋南驍送你回來的?”
辛曼搖了搖頭:“我下車了,是相親對象送我回來的。”
“蘇卿卿……”秦簫蹙眉,問:“就是宋南驍的妻子?”
“是。”
秦簫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忽然靈光一現,“就是剛剛從國外回來的那個小提琴家?”
蘇卿卿所在的蘇家,是音樂世家,其父便是著名的小提琴家,女兒更是繼承了父親在音樂上的天賦,在國外拿了幾個獎。
這個辛曼倒是不知道。
秦簫拿了手機,從裡面搜了蘇卿卿出來,“你看,是不是這個人?”
辛曼眨了眨眼睛,“是。”
秦簫搖了搖頭,宋南驍是神經外科的主刀醫生,而蘇卿卿是小提琴家,這樣的一個家庭,說出去就讓人豔羨,在外人眼裡是神仙眷侶也不爲過。
“先過來吃飯吧。”
秦簫之前見過宋南驍,當時辛曼和宋南驍兩人不知道有多好,曾經有一次大雨天,八級大風,樹枝搖晃着都好像要在冷風中被折斷,這種天氣,都寧願待在室內,也絕對不願意出來,可是,她就親眼看見宋南驍冒着大雨來接辛曼,因爲辛曼沒帶傘。
………………
辛曼也就剛纔在路上有點頹,估計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就撞見了的緣故,現在倒是好了,開始猛吃,就連一邊的小寧寧都目瞪口呆。
“曼曼阿姨,你怎麼吃這麼多啊。”
秦簫哼了一聲,“你曼曼阿姨這是化悲憤爲食慾,想要變成大肥婆。”
寧寧哈哈大笑:“大肥婆,哈哈哈。”
辛曼吃了一口蝦仁,“變成大肥婆就大肥婆,反正我也已經結婚了,薛淼總不能提出離婚的原因是:因爲對方太胖。”
“你也知道你結婚了啊。”
“嗯哼。”
雖然是在完全不情願的情況下結的婚,但是婚後生活還算是和諧。薛淼沒有強迫她做過什麼,相反給她足夠的尊重和自由。
吃了飯,因爲辛曼心情不好,被秦簫勒令去洗碗。
“心情不好就要去洗碗啊?”
這種邏輯。
秦簫已經抱起寧寧向臥室的方向走過去,“能者多勞。”
………………
辛曼在廚房裡洗碗,聽着水流聲嘩啦啦的留下,手指觸碰到溫熱的水流,皺了皺眉。
其實,剛纔她真的是失態了。
因爲沒有想到會遇上宋南驍,絲毫沒有防備就那麼相遇,她沒有處理好自己的心情。
秦簫倚靠着身後的冰箱,“他既然是回來了,以後遇上的情況就多了,C市就這麼大點地兒,難道每一次相遇之前都要先告訴你一聲?讓你先做好心理準備,噢,我們要相見了,你做好準備?”
辛曼哼唧了一聲,將洗好的碗放在碗櫥裡。
秦簫說:“別傻了,你現在已經結婚了,他也結婚三年了,說不定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辛曼轉頭看着秦簫。
秦簫說話總是能夠一針見血,這種時候也一點都不留情面的就直接戳她心裡的傷疤。
秦簫接着說:“我知道這些年一直都在致力於遺忘,而且遇上薛淼之後,遺忘的效率估計是會更高一些,但是,也不妨礙你心裡的深處,還隱藏着一點宋南驍的影子。”
辛曼靠在料理臺上,沒否認也沒肯定。
畢竟是初戀,而且是年少時期那份罪純淨無暇的愛戀,都給了一個男人。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你心裡,還有有關於宋南驍的那麼一丁點的位置,全都給清除掉,然後放進去一個你想要跟着他過一輩子的人。”
秦簫話音剛落,辛曼腦海裡就浮現了一個人影。
是……薛淼?
她猛地晃了晃腦袋。
結婚證上的另外一個人,如果不出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她這輩子就要和他綁死了吧。
………………
此時,橡樹灣。
薛子添給辛曼發了一條短信:“已到家。”
然後這小子就上了牀,順便給劉阿姨說了一聲,“我去睡了啊,我爸要是回來,告訴他一聲,我睡了哈。”
他恐怕面對薛淼的詢問露出什麼破綻,索性就先上牀了,趴在牀上,點着自己的檯燈看書。
還有不到一週就期末考了,怎麼着這一次也要考個好成績。
聽着門外有聲音,薛子添翻了個身,把書壓在枕頭底下,關了檯燈。
薛淼是在半個小時之後到家的。
家裡已經關上了燈,似乎已經沉浸在睡眠的氛圍之中了,薛淼在玄關換鞋,往樓梯上看了一眼,也是暗的,辛曼難道已經上去先睡了?
在樓下房間裡的劉姐聽見門外有響動,便主動走出來,“先生回來了。”
“嗯。”
薛淼擡步向房間內走去,“薛子添呢?”
“小少爺回房間睡下了。”
薛淼先來到薛子添的房間前,推開門看了一眼裡面,黑乎乎的。
這小子倒是懂得摸他的脾性,知道他要找他談話,所以先睡下了?
薛淼鬆了鬆領口,現在有比找薛子添談話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找辛曼談話。
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又去相親了,家裡都有了一個老公,還又要去相親?這是嫌他不夠勇猛啊。
雖然薛淼心裡這樣想着,便推開了起居室的門。
裡面漆黑一片。
薛淼心裡疑惑,難道是睡了?
他並沒有急着直接開燈,而是先緩步向牀邊走去,眼睛適應了黑暗,才發現,牀上壓根就沒人,就是一牀散着的被子,是辛曼美名其曰:“反正被子疊起來睡的時候還是要重新散開的”爲不疊被子的藉口。
薛淼臉色有點暗沉,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
已經十點鐘了,沒有回家,也沒有一個電話?
他將領口扯了扯,解開釦子想要進浴室裡去,走了兩步復又轉過來,又將解開的扣子重新一顆一顆繫上,擡步向外面走出去。
“劉姐,辛曼沒回來?”
劉姐搖頭,“沒有啊,太太不是已經好幾天都沒回來了麼……出什麼事兒了麼?”
薛淼說:“沒什麼事,你先去休息吧。”
他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着車鑰匙在手中向上拋了兩下,辛曼既然不在橡樹灣,那就肯定是回了天海公寓,他現在要去天海公寓找她?
不行,就是太慣着這個女人了,一有點兒事兒就夜不歸宿。
他拿着手機,兩次撥着辛曼的電話,都猶豫了在猶豫,最後還是掛斷,將手機丟在茶几上,擡頭看了一眼走動的時鐘。
他就在這裡等到十一點。
十分鐘過去,二十分鐘過去,手機忽然響了。
薛淼匆忙之中拿起手機就接通了電話。
只不過,打來電話的人,並不是辛曼,而是之前在高中的班長,通知同學聚會時間改動。
“淼子,之前說同學聚會不是年前麼,但是年前大家都忙,所以就改到年後了,具體時間在羣裡通知,你多留意着點兒。”
薛淼應下來了。
在臨掛斷電話之前,對方班長忽然叫住了薛淼,“對了,這回宋南驍也從國外回來了,估計湊個時間咱們也都能聚一聚,高中那時候你跟他關係不也還不錯的麼。”
“……嗯,是不錯。”
曾經,在高中時候,薛淼算是宋南驍爲數不多的好友中比較好的吧。
也正是因爲宋南驍,他才能遇上辛曼。
不過,辛曼當時也就是一個沒有長開的黃毛丫頭,第一次見的時候邋遢的不得了,而且還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宋南驍告訴他,這是他的小侄女。
薛淼當時還覺得,宋南驍的這個小侄女也太醜了,哪一點也沒有遺傳了辛家的基因,但是,等到她將臉給洗了,只有一雙眼睛紅腫,倒是也十分清秀,巴掌大的一張小臉,五官精緻。
她向薛淼看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想必是壓根沒有在意薛淼這個人吧。
當時,薛淼和宋南驍關係不錯,學習成績都好,再加上都是致力於考醫科大學醫,更是志趣相投,學習生活之餘,還打打籃球做做運動,有時候週末約起來去打聯合遊戲或者是桌球。
在學生時代,女生之間的友誼就是一起去上廁所,一起去逛街,而男生之間的友誼,就是一起打遊戲,一起打籃球。
薛淼和宋南驍之間的友誼就是在這段時間建立起來的,牢不可破。
宋南驍和辛曼之間的事情,薛淼也知道,反正是知道宋南驍對那個小姑娘很好,然而,第一次聽宋南驍說,還不可置信。
“我和她沒有血緣關係。”
說實話,辛曼的真正身世,薛淼還是從宋南驍口中得知的,並非是上流圈子裡的流言然後去查證的。
高中畢業之後,大學兩人都報了醫科大,宋南驍比薛淼的分數高出幾分,同時都被錄取了。
只不過後來,薛淼的家裡發生了一些不可預料的事情,他才從商,而宋南驍,依舊學醫,等到大四的時候去國外進修。
辛曼也來找過幾次宋南驍,比如說有時候找到網吧,裡面一陣煙氣薰撩,宋南驍便拉着辛曼出去說。
有很多次,薛淼就坐在宋南驍身邊,可是辛曼從來都沒有注意過他。
後來,有一個夜晚,宋南驍找到薛淼,在深秋裡寒冷的大街上,他一邊抽菸一邊問薛淼:“我該怎麼辦?”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身份界定如此,他本就是辛振遠的弟弟,如果真的和辛曼好,那麼要怎麼面對家人。
薛淼靠着路燈燈杆,問:“她怎麼說?”
這個她,必然就是指的是辛曼。
宋南驍說:“她說她不會在乎的,她畢業之後,可以跟着我去國外,永遠都不再回來。”
薛淼這個時候,忽然覺得這個小姑娘實在是太膽大。
都說血緣關係尚且不是阻礙,更何況壓根沒有血緣關係的呢?
薛淼說:“如果你能保證帶着她到一個完全全新的環境裡,和所有的以往斷個一乾二淨,那就帶着她走,永遠也不要回C市。”
但是,最終宋南驍還是沒有能帶走辛曼。
就在辛曼一心一意地等着畢業之後就出國去找宋南驍的時候,就迎來了宋南驍要結婚的消息。
………………
辛曼今天心情很亂,雜亂如麻。
躺在牀上,辛曼翻來覆去,無聊便你手機來隨便翻着裡面的軟件,心裡莫名的就想要知道薛淼現在在幹嘛,明明一大早就從度假酒店回來了,但是到了現在卻還沒有給她打電話。
本想要打電話,手一抖就找到了他的頭像,就索性用聊天軟件了。
“忙什麼呢?”
辛曼發了這麼一句話,覺得問的有點太突兀了,便又加了個呲牙的笑臉。
隔了一會兒,薛淼沒回復。
辛曼覺得心裡面有點空,知道這個時間點薛淼肯定是沒睡,肯定又裝不在不回覆她的消息,索性就開玩笑似的又發了一句話過去。
“佳人在懷啊,連回消息的工夫都沒了?”
十分鐘後,橡樹灣,薛淼從浴室裡出來,上了牀。
看見手機裡有三條消息,看見辛曼的這句話,一口老血差點就吐了出來。
還佳人在懷?
你都去約會小鮮肉了,現在就把這頂不忠貞的帽子給扣在她頭上了?
薛淼手指打字,回覆了一句:“你老公的帽子綠了。”
你老公,當然就是指的他自己。
這句話發過去,就是想要把辛曼詐出來的。
以辛曼的智商,看見他發的這條信息,肯定會聯想到爲什麼會說他頭上綠了,別人都說真正理解你的不需要解釋,他現在等的就是解釋。
但是,隔了十分鐘,二十分鐘,都沒有回覆了。
薛淼看着這句話,索性給辛曼打電話過去,算了,等她給自己打電話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還是自己主動給她打好了。
但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薛淼一把把手機丟在身側的枕頭上。
這丫頭真是能耐了啊。
………………
辛曼覺得薛淼就是她的安眠劑,晚上原本一點都不困,煩躁的很,就給薛淼發了兩條消息之後,就睡意襲來,索性關了手機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醒來,手機卻一直都開不了機。
辛曼鼓搗了一會兒手機,不知道碰到哪裡,手機就亮了,但是打開裡面什麼東西都沒了。
秦簫說:“你自己恢復出廠設置了吧?”
好像是的。
“不過還好通訊錄還有,其餘的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天是週末,不用去上班,秦簫需要去參加一個殺青宴,辛曼便承擔起照顧寧寧的重擔。
不過,寧寧當真是十分聽話,有時候自己看電視,要麼就自己擺弄手機,玩兒的不亦樂乎。
辛曼好奇的走過去,“寧寧,在玩兒什麼呢?”
寧寧將手機給藏在了身後,“秘密!”
辛曼對於小孩子的玩具也不是不感興趣,不過她就在這個時候接到了一個重要電話,是來自於K省的那個同學的電話。
“我這邊確定下來了,今年過年回老家,你把地址發給我吧,到時候我去那個學校那裡先去看一眼,看看是不是屬實,你再過來。”
“謝謝謝謝,實在是太感謝了。”
辛曼千道萬謝,然後將地址給對方用短信發了過去。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畢竟路途不算近,她去一趟如果萬一是虛假的信息,白費功夫而且吃力不討好。
辛曼因爲這個好消息,便提出要帶着寧寧出去吃大餐。
她的性格往往就是如此,會因爲一點小事就高興許久,乃至於將一些不高興的事情全都給忘掉了。
辛曼開着車載着寧寧去吃飯,這小女孩兒還一個勁兒的在玩手機,還用語音。
“現在我曼曼阿姨要帶着我去大餐了,去海鮮樓吃海鮮,你要去嗎?”
………………
另外一邊的裴聿白,其實這個時候,正在召開一個緊急會議。
之所以說緊急,是因爲是在大週末的開會。
然而,現在他卻在一個耳朵裡塞了一個耳機,聽語音,然後發文字。
一旁的員工彙報完之後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老闆的回話。
“咳咳。”
裴聿白這纔回過神來,注意到會議室裡此刻雅雀無聲,便示意身邊的陸景重,“小五,你來說。”
剛好剛剛的彙報就是就春節晚會上,嘉格旗下的明星登臺的事情,陸景重隸屬於娛樂方面,講的比較透徹。
不過,他都沒有見到過,自己的大哥裴聿白,在這種正式場合裡會分神,明顯是有點太過了。
散會之後,陸景重留下來對裴聿白說:“最近我一直在和秦簫的私人經紀人談,她的經紀人是想要她過來,反正違約金是我們付,但是秦簫不鬆口,不過最近,她所在的環娛,出了幾條虐待旗下藝人,沒有人權,三天只睡四個小時的爆料……”
裴聿白深深的皺眉,“是真的?”
陸景重說:“暫時還沒有考證真假,但是工作量拍攝量很大,之前我派人跟秦簫,她一天趕了三個片場還有一個廣告代言。”
作爲一個從國際上回來的明星,能有這種受歡迎程度很不錯,但是也必須要顧及到自己的生理機能。
裴聿白神色陰鬱,“就抓住這個點,找點人,在網上散一下消息。”
陸景重都是就明白了裴聿白的意思,他這是想要趁着這個新聞的後勁兒,炒一把,秦簫和環娛的關係冰凍化,然後讓秦簫不得不到嘉格旗下的娛樂公司裡來。
只不過,他到底還是有點不明白,大哥究竟爲什麼非要把秦簫挖過來的。
裴聿白向前走,看見寧寧發的一張在車裡比着剪刀手的照片,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
這孩子,他莫名覺得親近,很可愛。
倒是也爲他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添加了一絲調味劑吧。
如果五年前的那個孩子還在的話,應該也有這麼大了吧,他站在一面光亮的落地窗前,眺望着外面屬於北方冬天灰霾色的天空。
………………
辛曼和寧寧到達海鮮樓,點了很多海鮮,等到結賬的時候就覺得肉疼了。
真特麼的貴。
算了,爲了犒賞自己,難道連一頓海鮮都吃不起了?
但是,收銀小姐卻說:“您的賬單已經有一位先生幫您買了。”
“買了?”
天上掉餡餅?
辛曼說:“是誰?”
收銀臺小姐指了指在包廂方向,“332號包廂,一位姓宋的先生。”
辛曼狐疑,“你先刷我的錢,把剛纔那位先生的錢退給他。”
收銀小姐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要不然小姐您和那位先生自行協商?我們這邊已經出賬了。”
辛曼便拉着寧寧,走向332號包廂。
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一個女聲:“請進。”
辛曼覺得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裡曾經聽到過,但是具體是在什麼時候,卻也是想不起來了。
“您好,我剛纔……”
“曼曼!”
在包廂裡,此時此刻只坐了一個女人,穿着着一件墨綠色的大毛衣,顯示出纖細的腰身,看向辛曼眼睛霍中有驚訝。
“你也來這兒吃飯?”
辛曼反應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面前的這個說話的女人,正是在宴會上遇上的她的小嬸,蘇卿卿。
“小嬸,真巧。”
蘇卿卿已經笑着起身,吩咐一旁的服務生去添兩把椅子來,“正好,你快點過來坐坐,你小叔去洗手間了,一會兒就回來,咱們先坐下來吃着……咦,這是誰家的小孩子,這麼可愛?”
蘇卿卿蹲下身來,湊近了小寧寧,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
寧寧噘着嘴,向後退了一步,藏在辛曼的身後。
“這是我朋友的孩子。”
辛曼沒有坐,已經從錢包裡抽出幾張百元大鈔。
“我在外面已經吃過了,謝謝小嬸,這個錢是我們剛纔的賬單,剛纔服務生說是小叔給付了……”
蘇卿卿臉上的笑僵了一下,旋即笑了,將錢推拒過去,“我們從國外回來一趟,請你吃頓飯都不成了,這錢不能收,你拿着,如果你實在是覺得過意不去,那回頭你請我們再吃頓飯,就結了,這是你小叔幫你付的,現在讓我收了這錢,不是擺明了想讓你小叔給我臉色看麼。”
辛曼拗不過,只好將錢又重新收回了。
總之這錢必須是要還回去的。
蘇卿卿也沒有留辛曼,辛曼走後沒有一會兒,宋南驍就從洗手間裡回來了。
“剛纔辛曼過來了,說要把賬單的錢給還了,我沒要。”
蘇卿卿纖細的指尖向上擡起酒瓶,色澤鮮亮的葡萄酒倒入杯中。
宋南驍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剛纔我去洗手間路過前臺,看見了辛曼,就幫她結了賬。”
蘇卿卿笑着:“你應該直接叫她過來一塊兒吃的。”
等到海鮮上了,外面的服務生敲了敲門忽然走進來,手裡拿着一個精緻的禮盒,“有一位小姐託我把這個禮盒拿過來。”
蘇卿卿用紙巾擦了手,“拿過來我看看。”
這是一盒禮品裝的精緻巧克力包裝,打開裡面放置着巧克力,上面還放着一個信封。
信封捏起來不厚,不過,就算是蘇卿卿不看,也知道里面是什麼了。
蘇卿卿笑了笑,將信封拿出來,向宋南驍推過去,巧克力放在一邊,“你這個侄女,還真是很見外呢,非要把飯前給還了,還給了一盒巧克力,得,錢歸你,巧克力歸我咯。”
此時,剛剛出了海鮮樓的辛曼,拉着小寧寧的手沿着馬路牙子走。
辛曼不想要欠人的東西,欠了就覺得渾身不舒服,想要儘快還上。
寧寧嘴裡咬着一塊巧克力了,擡頭看着辛曼臉上的陰鬱,舉手將巧克力給辛曼掰了一塊。
“曼曼阿姨,你吃!我媽媽說了,吃巧克力可以讓心情好。”
辛曼從寧寧手裡接過這麼一小塊巧克力放在口中。
寧寧問:“曼曼阿姨,你心情好了沒?”
辛曼點了點頭:“嗯,好了!”
巧克力果然是有這種神奇的功效?辛曼覺得她要在家裡時常備上一盒巧克力了,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吃上兩塊。
………………
週一,辛曼直接從天海公寓去上班。
除了前天晚上發的那一條聊天的消息之外,辛曼兩天沒有和薛淼聯繫。
這種感覺有點奇怪。
好像是忘掉了什麼異樣。
上了電梯,她便拿出手機來,給薛淼發了一條信息,“今天中午一起吃飯?”
沒有等到薛淼的回覆,電梯上了兩層,面前的電梯門就打開了。
外面赫然站着的是薛淼和秦特助。
秦特助一看在電梯裡面等待的人是辛曼,便拍了一下腦門,“我忘了帶文件冊了,我回去拿一趟。”
說完,他就直接轉身離開。
辛曼向後靠了靠,對走上來的薛淼,展開笑顏打了一聲招呼,“早上好,薛總。”
薛淼依舊是面無表情。
辛曼心底裡暗自吐了吐舌頭。
這人還真是拽,拽什麼拽,哼。
她按下了電梯的樓層,她是要在第二十一層下,而薛淼是要在第六十三層下,這個時候在外面竟然沒有多少人等電梯,電梯這麼順暢的直接從三樓到了二十一樓,讓她覺得還有點不大習慣。
辛曼在靠近前面的位置,薛淼站在她錯後一點。
電梯壁上倒映出兩人不甚清楚的身影。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辛曼捏了捏手裡的包帶,“那個……薛總,那我就先走了哈。”
薛淼沒什麼反應,依舊一副冰山面孔,也是罕見,辛曼見慣了他與人爲善的面容,偶爾這樣面癱臉還是有點不大習慣。
然而,就在她剛剛擡步要走出去的時候,左手手臂忽然被一股大力給拉了回去,片刻之後後背就貼在了電梯壁上,腰身被桎梏住,薛淼的吻落下來之際,就擡手已經按下了電梯的關門鍵。
“唔。”
辛曼來不及反應過來,脣就被結結實實的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