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怒氣衝衝的闖進來的年輕人,不是薛淼,又是誰?
醫生也是沒有什麼辦法,眼睜睜的看着已經躺在手術檯上準備做人流手術的女孩兒被拉走。
薛淼並非是偶然撞見沈玥。
就在一週前,他來到醫院幫父親到醫生那裡拿體檢單,就看見了沈玥,沈玥竟然是從婦產科的樓層走下來的,這讓他完全震驚了。
他當即就跑上來問醫生,醫生當然就不肯說了,這是涉及到病人的隱私。
薛淼也不肯就這樣無功而返,便說:“剛纔那個女孩兒是我的女朋友,我想要問問她到底是怎麼了?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對照一下她的信息,我都能說出來,名叫沈玥,在X大大一……”
不等薛淼說完,醫生就已經迅速的點了頭,“你們這些年輕的小姑娘小夥子,真的是不懂得愛惜自己,敢做了結果懷上了倒是不敢承認了,你看看,那姑娘纔多大,十八九的年齡,就要來做人流,她也是不易受孕的體質,這次做了人流,說不定這輩子都不能生孩子了……”
薛淼當時就被這個醫生的話給驚住了。
沈玥竟然懷孕了?
薛淼爲了確認這個事實,特別在沈玥所在的X大蹲守的兩天,特別查了沈玥的課表,但凡是室外課,沈玥就不去上,而且這個星期裡,她出寢室門的次數都十分少,很少的時候都只是在晚上去圖書館上一下晚自習而已。
他確認,沈玥的確是懷孕了,孩子,是大哥了。
薛淼給薛明曜打了個電話,試探薛明曜的口風,薛明曜的確是不知道。
薛明曜聽着電話另外一端薛淼的問話,笑道:“說吧,有什麼事兒瞞着我?還是想要我給你定一輛進口跑車?”
薛淼在上大學的時候迷戀上了賽車,還特別去賽車隊拜了師。
薛淼趕忙就說:“沒有啊,我的零花錢攢的也夠了,放心吧哥,我就是去搞賽車,也得先把手術刀給拿穩了。”
在薛淼心裡,學醫一直是第一位的,其餘的興趣愛好都是靠後排。
“大哥還要在澳大利亞呆半個多月,這半個月,你多幫我照顧着點兒沈玥,她年齡小,”薛明曜心底嘆了一口氣,“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沈玥沒有把懷孕的事情告訴薛明曜,薛淼也沒有提及過。
直到這一天,週一,薛淼跟着沈玥來到醫院,發現這個女人真的打算是要把孩子給自作主張的打掉。
薛淼扯着沈玥的衣袖就將她往醫院外面帶,一路上都怒氣衝衝,壓抑着自己的火氣沒有說話,沈玥低着頭跟在後面,在走到醫院停車場的時候,忽然就被拉的踉蹌了一下,薛淼急忙回身將她給扶住了,瞪着她。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沈玥不明所以,“什麼?”
“你爲什麼要打掉這個孩子?就算是你不想要,可是孩子的爸爸呢?你把這個孩子打掉,你有沒有想過我大哥會有多傷心?”
薛淼狠狠的吼沈玥,沈玥不禁就向後縮了縮腦袋。
這樣的薛淼,沈玥不曾見過,她見過對她置之不理的薛淼,對她冷言冷語的薛淼,卻從來都沒有見過生氣的對她吼的薛淼。
薛淼的聲音不小,讓醫院門口不少人都聽見了,目光都紛紛投向這邊的一對,小夥子長得俊朗,小姑娘長得漂亮。
“你可真是讓我見識過了,原來膽小怯懦都是裝出來了,出了這種事兒,你以爲你瞞着所有人自己就可以擅自做主麼?”
沈玥也被薛淼的話給激了,也回吼了出來,“那你讓我怎麼辦?等到肚子起來了,挺着大肚子去找上門麼?到時候丟人的不是你不是我,而是他!”
薛淼也注意到別人的目光,直接拉着沈玥便把她一把塞進了車裡。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薛淼陰沉着臉,在開車的時候,兩次都堪堪地擦着別人的車過去,引來後面的一陣罵聲。
一直到了沈玥的宿舍樓區,薛淼停了車,怒火已經消散了一些,但是內心依舊是覺得意難平。
“到了,下車。”
他粗聲粗氣的說。
沈玥動作緩慢地解了安全帶,看向薛淼,放緩了語氣,剛纔衝薛淼大聲吼叫,也並非是她的本意……
“其實,這個孩子……我是想要留下來的,因爲醫生給我檢查過身體,本就不易受孕,如果這一次做了流產手術,對身體造成二次損傷,醫生說,很可能以後就再也不能懷孕了,也就永遠都剝奪了做母親的權力……”
薛淼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低着頭看不見神色,聽不出是喜事怒。
這個不用沈玥說,薛淼之前也已經從醫生那裡聽到過實情了,雖然說現在丁克一族也很多,但是畢竟一個女人的完整,就是做一個母親。
沈玥擡起頭來注視着薛淼,“我懇請你我懷孕這件事……不要告訴你哥哥。”
薛淼猛地擡起頭來,“他是孩子的父親,有權力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是的,是有權力,但是他也有離婚的權力,”沈玥接着說,“我已經決定退出了,莫婷姐和他纔是夫妻,現在離婚協議書,莫婷姐還沒有簽字,這件事情說出去,對於我,我是人人不齒的小三,而他是有婚外情的男人,作爲薛氏的掌權人,將會是他人生中難以抹去的污點。”
莫婷說的對。
沈玥這兩天就一直都在想,她真的是一個異數,她會耽誤薛明曜一生的。
薛淼看着沈玥,這一瞬間,他才覺得,在暑假裡,粘着他的那個小尾巴的小姑娘,已經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甚至於腹中有了大哥的孩子。
………………
對於沈玥腹中胎兒的存在,薛淼並不覺得排斥,儘管明面上,沈玥是他的未婚妻,而薛明曜是他的大哥。
不過,他對沈玥從來都沒有過超越本身之外的感情。
薛淼也沒有把沈玥懷孕的事情告訴薛明曜。
偶爾也會來學校裡見見沈玥,吃頓飯喝點東西,沈玥的室友都把薛淼看成是沈玥的男朋友,羨慕沈玥有這樣一個高富帥的男朋友。
沈玥笑的苦澀,也沒有爲自己辯解。
倘若薛淼真的是她的男朋友,那麼也就可以省去現在這麼多的麻煩事了。
沈玥有時候靠坐在窗邊,看着窗外的流雲藍天,都在想,如果當時她依舊死纏爛打着薛淼,而不是因爲薛明曜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裡就對他心存感念繼而久而久之生情的話,也許,薛淼會喜歡上她的吧。
過了大概有三個月,沈玥的肚子已經快要瞞不住了。
因爲沈玥身材嬌小,而且比較瘦,穿着寬鬆的衣服,再加上是冬天,穿着的衣物比較厚,看不出來。
薛明曜每天一個電話給沈玥打過來,沈玥偶爾接偶爾不接,有時候看着手機上顯示跳動的姓名,硬生生的將想要接通電話的願望給壓了下去。
然後,薛明曜就每天給她發短信,叮囑她要按時吃飯早點休息,然後告訴她他在澳大利亞的工作進程。
“過年前一定能回來。”
當年,薛志成仍然處於壯年時期,薛氏本部由他坐鎮,而薛明曜,父親薛志成爲了歷練他,就外放到國外甚至於外地,這一次在澳大利亞就是有一個關於稀有金屬開採的工程,工程浩大,原本計劃是兩個月回來,卻一下子延期了半年。
就在薛明曜買好了回程的機票,準備要回來給沈玥一個驚喜的時候,沈玥找到了薛淼。
“你哥哥要回來了。”
薛淼直接反諷過去:“嗯,我不比你知道的清楚啊,他是我哥,跟我親還是跟你親?”
年少時候的薛淼,真的是氣盛,毒舌外加上不饒人,愛憎分明,對於不喜歡的人,絕對不會虛以委蛇。
事實上,薛淼比沈玥還要煩,他不知道自己擅自爲了哥哥留下這個孩子,究竟是對還是錯,或者他真的不該顧全這個沈玥的私人意願,直接就把她給扔到醫院裡去把孩子打掉,這樣的話,兩人之間沒有了孩子作爲牽絆,就不能在一起了。
沈玥和薛明曜兩人這樣的身份,是註定不能在一起的。
沈玥真誠地看向薛淼,“我想要請你幫我一個忙,薛淼,最後一個忙,謝謝。”
薛淼看着沈玥此時此刻說這句話的表情,就忽然想到在半年前,在莫婷在薛家鬧離婚之後,薛明曜被薛父打,他也是用同樣的語氣同樣的神情,看向他,讓他幫一個忙。
薛淼搖了搖頭。
如果他不是牽扯其中的人,已經是摘不出去了,他也絕對不會插足這件事情的。
“就算不是幫我,是幫你哥哥,你也一定要答應我!”
薛淼最終還是點了頭,“好,我幫你。”
對於沈玥,他可以置之不理,但是自己敬重的大哥,他不會置之不理。
………………
薛明曜回到C市的這一天,天空晴朗,萬里無雲。
傍晚時分,天邊有晚霞。
薛明曜並沒有直接回C市,而是去了沈玥所在的城市。
他想要給沈玥一個驚喜,知道沈玥冬天怕冷,特別從澳大利亞給她帶了一件純羊毛的大衣,特別厚實。
可是,在宿舍區問沈玥同寢室的室友,得到的答案卻是——“她已經搬出去有半個多月了,辦了休學。”
“休學?”
“對啊,是她男朋友陪着一塊兒過來辦的。”室友看了一眼薛明曜,“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薛明曜沒有回答,轉了身。
男朋友?
在他離開的這半年裡,她找了男朋友了麼?
薛明曜回來的頭一件事,就是來找沈玥,當天晚上,他在酒店房間裡,抽了一夜的煙。
第二天一大早,就給沈玥打電話,才發現,她的手機號竟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成了空號。
薛明曜找了沈玥一個星期,臨近過年,便回到了薛家,過了一個年。
莫婷也來到薛家過年,薛明曜見了她,臉上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只是笑了笑,難得,大過年的,並沒有跟莫婷提起要離婚的事情。
在年夜飯上,季舒還提起沈玥,“那姑娘也真是的,也不來咱們家裡吃飯,淼子,待會兒你給沈玥打個電話,順便讓她問她父母好。”
“噢。”
薛淼低頭扒飯,沒有看薛明曜注視着她的視線。
他現在就是做了一個傳聲筒,給沈家那邊說的是沈玥在薛家過年,而跟自己的父母說的是她在沈家過年。
這種中間騙人的話,其實只要是兩方家長一通電話,就能被戳穿,但是沈玥說:“你放心吧,我爸媽不會懷疑你的,他們一直是把你當成是內定的女婿的,要不然也不會放心讓我在薛家住那麼長時間。”
但是,他的謊話騙的過兩家老人,卻騙不過薛明曜。
大年三十的年夜飯吃過,一家人聚在一起調着電視臺看晚會,薛明曜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在經過薛淼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薛淼擡頭看了一眼薛明曜,仍然跟着起了身。
莫婷陪着婆婆在說這一次晚會上面的明星,餘光已經掃到了這邊,看着那一前一後走向門外的兄弟兩人。
………………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門外,在玄關的衣架處,薛明曜停住腳步,摘了大衣扔給薛淼,“穿上,外面冷。”
薛淼依言穿上。
這一年的大年三十,下了雪。
雪花很小,在燈光下,好似織成了一張密密實實巨大的網。
薛淼走在薛明曜身後,因爲雪花飄散,冷不丁的竄進他的衣服領口裡,讓他打了一個寒顫。
薛明曜看見了,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給薛淼圍在脖子上。
“哥,我不用……”
薛明曜擺了擺手,“你戴着吧。”
兄弟兩人站在別墅花園燈下,並肩而立,薛淼已經要比薛明曜高出兩公分了,他是屬於晚長的,等到高三下半學期開始,從一米七的個子,就一年半的時間,長到了一米八二,比揠苗都要長得快。
“你真是長高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就這麼矮一點兒。”
薛淼笑:“哥,說的好好像你是個巨人一樣,你巔峰的時候也就比我高那麼八釐米嘛。”
說話的時候,口中濛濛的白色霧氣就擴散在空氣之中。
“高八釐米也是高,你也就是這一年才超過我。”
薛明曜也是難得用這般不忌的口吻說話,倒是像極了小時候跟薛淼打嘴,每一次薛淼都是敗北,還必須要薛明曜先低頭,要不然這小子死活都不會給你說一句話。
“那又怎麼樣,”薛淼眸中有得意的神色,“我從十八歲開始超過你的身高,到八十八歲,我要超過你七十年呢,還是我贏了。”
薛明曜聽了大笑。
這種算術的方法,也就只有薛淼的腦袋瓜才能想得出來吧。
只不過,這個時候,這薛淼都沒有想到,就算是年齡的簡單加減法的算術,他都算錯了。
最終,還是薛明曜贏了。
兄弟兩人說了很多話,一直到臉頰都要凍僵了,後面季舒派人過來找兩人,“別凍感冒了,有什麼話你們兄弟兩個不能來屋裡說啊。”
“哥,我們回去吧。”
薛淼轉身的同時,卻被薛明曜按住了肩膀。
“告訴我,沈玥她人在哪兒?”
薛淼對自己的這個大哥,從小時候是當成偶像來崇拜的,人家最敬佩的人都是父親,而薛淼呢,是自己的大哥。
薛明曜在薛淼的人生觀裡,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啓明燈。
所以,當薛明曜按住他的肩膀的時候,他動了動脣,只說出一個字:“我……”
“你不用說你不知道,”薛明曜打斷了薛淼的話,“我知道你肯定知道,她請求你的幫助,你肯定不會拒絕。”
薛淼搖了搖頭,“那也不一定。”
薛明曜神情篤定沉穩,“是的,要看她讓你幫忙的是什麼內容了,如果是爲了我,你就一定會幫。”
當這兄弟兩人進入房間裡之後,在彌散着大雪紛飛的的一株粗壯松樹後面,走出來一個女人的身影。
莫婷的黑亮瞳仁中,倒映出着天空中紛飛的大雪。
………………
大年初二,一般都是女子省孃家,可是薛明曜一大早便去了薛淼所說的那個地點。
因爲下雪,道路很滑,車輛開的很慢。
經過一片被一層厚厚的雪蓋住的田地,來到了一個小村莊裡。
薛淼看着薛明曜走下車,擡眼望了一眼滿地的銀裝素裹,這便是瑞雪兆豐年吧。
已經懷胎六月有餘的沈玥,肚子已經很明顯的凸起來,看起來像是一個圓滾滾的皮球。
聽見敲門聲,沈玥從廚房裡走出,將剛剛自己煮好了的一碗速凍餃子放在桌上,“誰啊?”
外面沒有人說話,她以爲是村莊裡的王大嫂來拜年了,前幾天還特別送給她一筐家裡的土雞下的笨雞蛋。
然而,打開門,看見的人竟然是薛明曜。
薛明曜一看就是風塵僕僕,外穿的黑色大衣上,還落着一層細細的雪花。
就在沈玥震驚的同時,薛明曜也震驚了。
沈玥的身形……
懷孕了?!
沈玥在反應過來的時候,便急忙將面前的門給關上,可是薛明曜已經先將手臂伸了進來。
在門撞上薛明曜的手臂的時候,他悶哼了一聲。
沈玥急忙開了門,一把抓住了薛明曜的胳膊,“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沒有事?”
薛明曜沒有回答,只是一雙眼睛盯着沈玥,目光灼灼,在沈玥鬆開他的胳膊向後退了一步,他伸出雙臂一把將沈玥給抱住了。
“玥玥,我不會再離開了。”
沈玥的淚水浸溼了眼眶,“這孩子不是你的……”
薛明曜沒有說話。
隔了良久,他才說,“不是我的,又能是誰的。”
………………
忽然,身後的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在醫院寂靜的走廊上,響起了一陣軲轆碾壓地板的聲音。
薛淼及時的轉過身來,看見手術室上方顯示手術中的燈已經滅掉了。
醫生從手術室裡走出來,護士門將面色蒼白的莫婷推了出來,到一間病房裡,薛淼錯後了兩步,跟醫生說了一下莫婷的情況。
“輕微腦震盪,不過檢查過沒什麼大礙,肋骨斷了兩根,脛骨骨折,需要臥牀一個月靜養。”
薛淼道過謝,便推開了病房門。
莫婷打過麻醉,現在有安神鎮定劑的作用,迷迷糊糊地看不清楚面前的人影,等到薛淼走近了,纔看清楚是薛淼,扯了扯嘴角,“謝謝。”
“你安心睡吧。”
至今,薛淼對於車禍都還有心理陰影,因爲難以想象在那樣一個魔鬼一般的夜晚,那場車禍一下子奪去了他所認識的兩個人的生命。
不論今天躺在這裡的人是不是莫婷,只要是他認識的人,他就會趕到。
………………
辛曼在酒店裡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換了套裝,退了房卡,去上班。
和往日沒有什麼區別,就是早上去上班出發的地點,從公寓房換成了酒店套房,而且酒店套房裡你就算搞的亂七八糟,也有人幫你收拾。
可是辛曼沒有想到,在酒店門口,竟然停了一輛看起來十分眼熟的車。
她看着眼熟,一邊向那邊看一邊走,還一不留神撞了人。
“對不起對不起……”
辛曼一邊揉着自己的腦門,跟撞到的這個人道歉。
她在走到路邊攔車的時候,還特別在這輛車周邊轉着看了兩眼,貌似是薛淼的車,裡面是不是坐着人?
剛好有一輛出租車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辛曼原本打算轉到擋風玻璃前面去看一眼的,見出租車已經停了下來,便直接向出租車走了過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這輛私家車按了兩聲喇叭,辛曼的目光又重新投向了車窗玻璃,只見車窗緩緩地搖下,露出一張俊龐。
薛淼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幾下,“還不上車?”
“你……怎麼來了?”
辛曼坐到副駕的位置上,系安全帶,都還有點難以置信,這人不是專程來接她的吧?要知道,這家酒店和薛氏大廈完全是兩個相反的方向。
“我來接你。”
薛淼看着後視鏡,打方向,語氣再自然不過,“想吃點什麼早點,現在還早。”
辛曼不禁訝然,“你接我就是來吃早餐的?”
“不然呢,你想我是來做什麼的?”薛淼忽然轉頭看了辛曼一眼,“難道你以爲,我是來補償你的?”
辛曼愣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打了一個打住的手勢。
“別胡說,我纔不是跟你一樣,*上腦。”
雖然辛曼表面上這麼說着,臉已經紅了,偏頭看向車窗外,早晨在車道內的車流擁擠不堪,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還是不免的面紅耳赤。
薛淼載着辛曼來到一家早餐店,店面並不大,但是裡面的人絡繹不絕,還有很多人在小窗口前排隊等待,在靠近牆的一張長桌上,坐滿了人。
薛淼問:“想吃中餐還是西餐?”
“中餐吧,”辛曼看着窗口上方的點餐表,“給我來豆漿和油條吧,再加上一個茶雞蛋。”
薛淼要了一份瘦肉羹,還有一個雞蛋餅。
早晨的人比較多,繞過人羣向前走的時候,辛曼手中端着的餐盤差點被擠灑了,一旁薛淼急忙扶住了她,手臂幫辛曼承受了一部分的重量。
兩人來到店裡的一個角落,這裡的餐桌已經空了,但是桌上還有吃剩下的碗筷沒有來得及收。
辛曼看見那邊的服務生還在收拾另外一張桌,便索性將碗筷摞了,幫忙放在一旁的碗架上。
薛淼已經抽出紙巾來擦了擦桌,兩人從來都沒有這樣配合過,但是現在竟然就這樣配合的無縫銜接。
辛曼已經很久都沒有在外面的小店裡,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吃一頓早餐了,有時候在家裡糊弄的解決了,有時候索性在外面買一些東西,路上邊走邊吃。
薛淼和辛曼兩人對桌,因爲小餐館裡面的位置緊張,座位設置的並不寬敞,因爲辛曼穿着是職業套裙,坐在這個類似於小馬紮的低矮凳子,就很容易走光。
她坐下來,皺了皺眉,將腿併攏在另外一側,側身吃東西。
薛淼去要了一籠灌湯包,距離很遠就看見了辛曼這種無比難受的坐姿,將灌湯包放在桌上,便解了自己的外衣,直接俯身幫辛曼系在了腰上。
薛淼的氣息倏然而至,讓辛曼心臟陡的一跳。
“好了。”
薛淼離開落座,辛曼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繫着的衣服,說了一聲:“謝謝。”
吃過飯,辛曼和薛淼兩人走出小店,薛淼直接攬着她的腰,“吃的怎麼樣?”
“還不錯,很有家常的味道,”雖然說不是山珍海味,但是難得是做的乾淨衛生,而且味道還好,“我都因爲你這種高高在上的大總裁,肯定不會來這種破落的小店裡吃飯,你倒是讓我大跌眼鏡。”
“是麼?”薛淼貼近辛曼的手掌在她的腰間輕捏了一下,“那你要小心點了,以後讓你跌破眼鏡的還多。”
而就在兩人在走向路對面的臨時停車位的時候,在小店旁邊的一個冷飲店裡,忽然跑出來一個人,大叫了了一聲“辛曼!”
辛曼隱約是聽到有人在叫她,便轉身看了看,卻並沒有看到熟悉的人。
她蹙着眉,難道是她自己聽錯了?
薛淼已經開了車門,辛曼便沒有再追究剛纔的那一個聲音,跟着薛淼一同上了車。
薛淼給辛曼開了副駕的車門,讓辛曼上了車,才繞過前車頭,上了駕駛位。
車輛開走,剛纔大聲叫辛曼的那個人,才從樹後面走了出來,赫然便是在一個月前被辭退的劉晶晶!
只不過現在,她沒有化濃妝,沒有穿職業套裙,而是穿着工作裝,大紅色的長袖衫,還戴着一頂淡黃色的帽子,一看就是冷飲快餐店裡,站在售賣機後面的服務生,帶着笑容爲別的顧客點餐。
面容雖然姣好漂亮,但是此時此刻卻被怒氣薰騰的醜陋變形。
她剛纔在冷飲店裡擦桌子,透過透明的落地窗,就看見了外面的一個身影,看起來像是辛曼,而就站在她身邊輕輕地攬着她的那個人……
沒錯,就是薛淼!
怪不得,她一直在想,爲什麼她一個小職員的事情會驚動到薛氏公司的高層,無外乎就是她勾搭上了呂正明,她本以爲是因爲和呂正明的事情敗露,被開除的,可是現在,她終於知道根源在哪裡了。
如果不是辛曼,她又如何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她一定是夏天在公司裡吹着中央空調,冬天有暖氣,不冷手也不冷腳。
她不由得已經握緊了自己的手指,一雙漂亮的眼睛裡閃着痛恨的光芒。
………………
其實,辛曼並不算是有過談戀愛的經歷,即便是在大學的時候,曾經和宋南驍有過一年時間形影不離,也都是她打電話讓他過來,她主動。
然而現在,她覺得她陷入了一個完全被動的狀態。
雖然和薛淼的這一場婚姻,是由她首先提出來的,但是後來,主導着兩人之間感情的,一直就成了薛淼。
不過,也逐漸讓她將不再輕易敞開的心扉,也終於再一次打開了。
工作的時候,辛曼難免有點心不在焉,面前書桌的周多多敲了敲桌面,“你昨天不是在找網店麼,我正好給你推薦這個,同城的,今天晚上就能送到家。”
結果,辛曼照樣是呆滯的表情,大腦空白。
“喂!”
周多多的臉忽然在辛曼眼前放大,讓她嚇了一跳,向後側身。
“啊?”
辛曼猛然回過神來,“什麼?”
周多多的目光上上下下在辛曼臉上打量了一下,“呵呵,沒什麼,你工作你的吧。”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絕對是有一定道理的。
周多多斷定辛曼肯定是戀愛了,而且身上的套裝又沒有換,肯定是昨天晚上夜不歸宿,她想起辛曼和薛大總裁之間的眉來眼去……
算了,她就親自給她挑選幾樣情--趣用品,就當是送給這多好不容易開了花的心辛曼吧,也是不容易,就當是給她一個“驚喜”吧,辛曼肯定會感謝她的。
辛曼怎麼都覺得周多多盯着她看的表情,像是“媳婦終於熬成婆”的感覺。
………………
今晚下班之後,辛曼專門給薛淼發了一條信息——“不用等我,我今晚有個採訪。”
薛淼回覆了一個字:“好。”
這一次倒是挺爽快的啊。
辛曼來到游泳館,這一次是採訪一個游泳冠軍,原定的半個小時的採訪時間,因爲游泳冠軍異常健談,採訪了一個多小時,坐着出租車回橡樹灣,辛曼將筆記本放在腿上,整理了一下稿子。
“小姐,到了。”
“哦,好的。”
辛曼按照打表的錢付給司機,下了車,看見薛淼竟然在橡樹灣門口等着。
她腳步一頓。
薛淼今天給她的感覺實在是太過於驚喜了,從早晨在酒店門口等着陪她一起去吃一頓家常的早餐,到現在她下班了,來到家門口等她……
這種被人珍視在在手心裡的感覺,並非是沒有遇到過,和宋南驍在一起的時候,他比她大,很照顧她,任何時候都是以她的意願爲先,只不過後來……
正在神遊天外,腦門上忽然就被敲了一下。
“在想什麼?”
辛曼回過神來,薛淼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幫她拿過手中的筆記本電腦包,收回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的手。
“沒什麼啊,”辛曼搖了搖頭,踮着腳尖走到薛淼身邊,“我覺得我好像是有了一個賢夫。”
這個晚上,在橡樹灣的別墅裡,劉阿姨回家不在,然後薛子添頭一天開始上學,住校,家裡就只有薛淼和辛曼兩個人。
辛曼昨天晚上在酒店裡就沒有洗澡,來到橡樹灣,便直接拿了睡衣進去洗澡,剛剛關上門,忽然聽見外面薛淼說:“曼曼,快遞員打你電話讓你領快遞。”
“這麼晚啊。”
快遞員也真是夠不容易的。
辛曼轉念一想,她昨天在網上買的熊應該是要到了,便隔着浴室的門板對薛淼說:“我在網上買了點東西,你幫我簽收一下吧。”
她現在只想將薛淼支開,要不然想到薛淼就在浴室外面,她洗個澡都緊張。
半個小時後,辛曼從浴室裡出來,用柔軟乾燥的白毛巾擦着頭髮,看見剛剛坐在牀邊的薛淼,正在拿着小刀拆快遞盒子。
“你買了什麼東西?”
辛曼回答:“一隻熊。”
兩米的大熊,正好可以攔在一張雙人牀中間,避免她睡覺不老實再向那邊傾。
可是,兩米的大熊……這個快遞箱子有點小了吧。
薛淼皺了皺眉,“熊?”
當他將一個打着蝴蝶結的盒子從快遞盒裡拿了出來,打開盒蓋之後,兩人一時間都傻了眼了。
薛淼愣神了不過三秒鐘,便從盒子裡拿出一個彩色水果色的套套,上面還掛着一個按摩.棒,看向辛曼,眼眸之中已經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這是你買的?”
“當然不是!肯定是弄錯了。”
辛曼難以置信,走到牀邊,在盒子裡翻了翻,從裡面掉出來一張卡片。
“親愛的老公,請來享用吧!Your曼曼。”
辛曼:“……”
辛曼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咬着下嘴脣,看着盒子裡花花綠綠的,老天,來一道雷劈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