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曼被從甜品裡吃出來鑽石戒指給砸暈了,暈暈乎乎地就跟着薛淼出去了,也忘記了她最初來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薛淼和夜色的幕後大老闆顧青城是摯友,結賬的時候,阿綠便已經把賬單記在了老大顧青城的戶頭上,這是慣例。
阿綠跟在身後,問:“薛少,還要上樓上包廂麼?”
辛曼心裡微微鄙視了一下。
樓上包廂……肯定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特別服務,一聽這個媽媽桑的語氣,就知道薛淼一定是常客了。
薛淼擺手,“不用了,我改天再單獨來找你們老大。”
兩人剛剛走出餐廳的旋轉玻璃門,從側旁的羅馬柱旁走出一個嬌俏的身影,白色的裙子黑色的長髮,一張小臉化着素淨的淡妝,看起來有點膽怯,邁着小步走到薛淼和辛曼面前,停下了腳步。
“先生,謝謝你。”
就是剛纔在臺上彈鋼琴的那個女孩子,看起來很年輕,挺多是讀大學,一雙眼睛倒是十分明亮。
薛淼微笑,“不客氣。”
說完這句話,薛淼便擡步準備要走,只是一個小插曲,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卻不料這個女孩子側開一步,“先生,有時間我請您吃飯吧?”
辛曼在內心裡對薛淼暗自吐槽了一下。
還真是一朵鮮花啊,人見人愛,特別是這種二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根本就沒有任何抵抗力,前仆後繼地都是要往上來,也難怪了,除了那位王老先生硬給塞到薛氏的柳雯,這就又是一個。
這個男人還真是一個招蜂引蝶的主兒。
女孩子一雙眼睛閃着期許的光芒,看向薛淼,目光又有點膽顫的落在辛曼的臉上,很明顯,她不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
薛淼明顯是沒有想要搭腔,辛曼知道薛淼這是想要讓她開口拒絕。
畢竟也是老闆,辛曼還是需要對於老闆的話心領神會的。
她斟酌了一下,剛剛找了一個絕佳的藉口想要說話,左手就被一下子握住了。
辛曼心頭陡然一跳,完全僵住了。
薛淼趁着辛曼發呆的這個時候,拉着她的手向自己的身邊拉了過來,辛曼的後背一下子就貼在了薛淼的胸膛上,這個姿勢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這要問問我太太了。”
薛淼微笑着看向這個女孩子,用輕緩的口氣說。
辛曼的手掙了一下,薛淼握着的手勢卻從單手握着,改爲了十指交叉,她想要跑都跑步掉了,後背緊緊地靠着薛淼硬實的胸膛,辛曼都能夠感覺到他硬實胸腔內穩穩地跳動的心跳聲。
陡然間就亂了神。
並非辛曼放不開,而是這種突如其來,被男性荷爾蒙包裹着的感覺太過於唐突,近些年她在身體上接觸過的異性少之又少。
辛曼的心跳陡然間如同擂鼓,平靜的目光已經有了些許波瀾。
女孩子的目光在辛曼臉上掠過,臉有點紅,急忙彎腰鞠了一躬:“對不起,我不知道……還是謝謝你,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想要請您吃一頓飯,您可以可您太太一起的。”
這個女孩子也真的是執着。
薛淼笑着,拉着辛曼的手擡步向外走。
等到出了夜色,來到停車庫,身後沒了人的目光追隨,辛曼才笑了笑,故作輕鬆自如地轉頭對薛淼說:“薛總,你戲演的不錯哦。”
說着,辛曼已經在手腕處使了一個巧勁兒,想要從薛淼的手掌內將手給抽出來,冷不防薛淼單手攬住辛曼的腰,輕輕一推。
辛曼後背靠在車身,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有點不明所以。
此時,頭頂是車庫內淡淡的燈光,將彼此的面龐都勾勒的絲毫不見鋒芒,輪廓柔緩了許多。
這個姿勢,要比剛纔那個姿勢更加曖昧。
“你想幹嘛?”不是想要在這裡露天就把她給辦了吧,“這裡……這裡可是外面。”
辛曼好不容易壓下的狂躁心跳又開始猛烈的跳動起來了,薛淼用極其溫柔的目光,脣角向上勾起一抹自然的弧度,輕笑從脣角溢出來,說話的語氣有些輕佻,手指在辛曼的手腕處輕輕摩挲了一下,“在外面怎麼了?”
他一雙黑曜石般閃亮的黝黑瞳仁裡,倒映着辛曼的面龐。
辛曼並非沒有歷經過表白,只不過薛淼的話到底還是模棱兩可,她分不清楚究竟是普通的談話還是鄭重其事的表白。
辛曼動了動脣,剛剛想要說話,從側前方響起一聲車喇叭的聲音,一輛私家車的遠光燈倏然而至,照在兩人身上,將剛剛升溫的周遭溫度一下子冷卻下來。
上車的時候,辛曼似是漫不經心地將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將這一枚鑽石戒指捏在手心裡,抑制了一下狂亂的心跳聲。
這肯定是正常的心理,當一個男人靠那麼近的時候,是個女人都會臉紅心跳,不動的那肯定是木頭人。
這枚戒指的話……
既然薛淼不點透,那就一定要找個機會還回去。
而與此同時,在夜色內的高檔餐廳內,有年輕人避過自己的女朋友,去找了服務生。
“我要的甜品裡怎麼沒有戒指?”年輕人明顯很是氣憤,“我不是囑咐過你讓你放到蛋奶油布丁裡面了麼?我女朋友都已經吃完了!”
女朋友都已經吃不下了,他還在一旁一直煽風點火的讓她吃。
結果呢,竟然沒有!這不是煞他的面子嗎?
服務生急忙就到廚房裡查了一下,剛纔同時上的是有兩桌一模一樣的甜品,一桌是這個年輕人的一桌,另外一桌就是……043桌。
“你確定是沒有吃到麼?”
年輕人不耐煩:“難道你覺得我女朋友將戒指嚥到肚子裡了?”
服務生臉色也有點青白,叫過剛剛撤下甜品的服務生,將甜品布丁都翻了一遍,沒有。
不過,明顯可以看到,在甜品之中有嵌入一個環狀物的痕跡。
這份甜品只動了兩下。
看來……戒指已經被人給拿走了。
但是,薛淼那桌得罪不起,眼前的這位小爺,樑易樑家的小公子,也是同樣得罪不起。
“樑六少,應該是……之前那邊A廳一桌的客人拿走了,也是一男一女……”
剩下的話她沒說出來,意思顯而易見了,應該是當成是男方送的了,來這裡吃飯的人非富即貴,也不會少了一枚鑽石戒指的錢。
樑易翻了個白眼,“算了,少了就少了。”
反正他臨時變卦不想求婚了。
………………
第二天。
辛曼回到辦公室,周多多就拉着她問東問西:“你昨天下午走了就沒回來了啊!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兒發生啊?”
辛曼懨懨的,雙手在鍵盤上敲擊了幾個字。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小女子現在還是完璧之身。”
周多多翻了個白眼,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哎,我還想知道咱們薛總技術好不好呢。”
辛曼扯了扯嘴角,面無表情。
她現在很亂,加上週多多的話就更亂,腦子裡像是塞了一大團棉花似的,阻塞不通。
周多多摸了摸辛曼的額頭,“你不是又發燒了吧。”
辛曼苦笑了一下,“我倒是真的想要發燒。”
一睡不醒最好,等到她的“死亡”判定書下來,然後她就成了薛淼的亡妻,就可以恢復自由身了。
雖然是已婚身,但是卻在做着未婚的事情,就比如說,在今天中午,杜靜心女士爲她安排的相親。
臨近中午,辛曼想要拉着周多多陪同去相親,周多多嚴詞拒絕:“我不去,之前每次陪着你去相親都是一場災難,滅頂之災。”
如果說相親真的是滅頂之災的話,那麼她肯定是已經經歷了人生中最痛苦的滅頂之災了。
………………
中午十二點十分,中央公園維克多餐廳。
二樓靠窗的位置。
“我的情況想必你母親也已經告訴過你了,年入三十萬不包括年終獎,有車有房,我是家裡的獨子。”
這位相親對象對於辛曼的長相明顯是比較滿意,已經將自己的家底實打實地都說了出來,“我父母健在,都在國外,我自小也是在國外長大,雖然我受到國外文化薰陶比較開放,但是我內在是十分保守的,如果辛小姐不介意的話,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
坐在靠窗的位置,辛曼穿着香芋色的蝙蝠衫,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小口,脣角向上勾了一下,對着對座依舊在喋喋不休的相親對象笑了一下。
但是,只要是瞭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已經處於處於極度不耐煩的邊緣。
“請問辛小姐是不是處?”
“咳咳……”
辛曼一下子喝嗆了,因爲劇烈的咳嗽,臉龐染上了一抹紅暈,在西餐廳的水晶吊燈下顯得格外嬌俏。
“我不能接受非處,雖然我也不是處男,但是男人和女人本質是不一樣的,女人有一層象徵着貞操的膜,”相親對象看着辛曼,“我的底線是你和兩個或兩個以下的男人牽過手,不能有過接吻,其餘的我都不能接受。”
辛曼看着面前這位戴着金絲眼鏡的青年才俊,真不知道這人是哪兒來的自信心。
“張先生恐怕不瞭解我,我這個人有三個前男友,十六歲就墮過胎,被學校開除……”
對方沒有想到,說話頓時有些結巴:“但是介紹人說你是A大新聞系畢業的……”
“那都是訛傳,如果你想要斯坦福大學的學歷,我也可以給你僞造一份,”辛曼抽了一張紙巾擦了一下脣,看了一眼相親對象一臉愕然的表情,微笑了一下接着說,“其實吧,我跟張先生的觀點一樣,我也不能接受我的老公非處,雖然我也不是處女。不過我們可以可以多磨合一下,或者,我去做個處女膜修復手術?當然手術費你得掏……”
“不用了,辛小姐我實在是高攀不起,再見。”
辛曼看着落荒而逃的相親對象,脣角的笑更燦爛了一些,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下一場相親還有三十五分鐘。
…………
三樓的茶室雅座,紫檀木矮桌上的陶壺中的水煮沸了,一旁的服務生跪坐在地上,將兩個青瓷魚杯中續入沸水,頓時茶香四溢。
洗手間的門打開,莫婷從裡面走出來,盤腿坐在蒲團上,拿出紙巾來擦了一下手。
薛淼擡眸,“你爸的意思是想要讓你進外交部?”
莫婷點了點頭:“這個星期辦手續,下個星期應該就可以正式入職了。”
“其實你喝不慣茶的吧,”莫婷端起茶杯在鼻尖嗅了一下,“讓你遷就我陪着我品茶。”
她喜歡喝茶品茶,而薛氏的兩兄弟喜歡喝咖啡,各種味道的咖啡。
想到這兒,莫婷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來。
薛淼看着莫婷臉上的表情,便知道她現在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你還是沒有放開……”
莫婷猛地擡起頭來,眉頭緊蹙,看向薛淼的眼神複雜的讓人看不懂,“難道說你現在就放開了麼?”
薛淼臉上沒有太多餘的神色,低了低頭,淺淺的啜了一口茶,“我現在不想說這個話題。”
莫婷側過面龐,透過窗子上半捲起的竹簾,就看見了一抹較爲熟悉的身影。
是薛淼的那個女朋友。
在一張四人臺上坐着,對面坐着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想必是在……約會?
“喏,你瞧瞧。”
莫婷手指撩了一下竹簾,指了指在二樓靠窗的位置。
薛淼順着莫婷手指的方向,偏頭就看見在百無聊賴的辛曼對面,又坐下了一個男人。
………………
這個相親對象,和剛纔的那位還不同,一看就是眼高於頂的,鼻孔都快要掀到天上了,對於辛曼說話的語氣充滿了蔑視。
“辛小姐,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辛曼攪拌着馬克杯中的咖啡,順手加了兩塊方糖,等到對方再次叫出他的名字,才恍然擡起頭來,“啊?不好意思,你問什麼?”
相親對象臉上明顯是有一絲不悅,耐着性子又重新問了一遍。
“記者,”辛曼端起馬克杯喝了一口咖啡,自主地把相親對象要問的給說了出來,“工資底薪四千,有報道的提成。”
相親對象頓時臉上就閃現了一抹高傲,似乎在一瞬間身價就提高了,“我是高級工程師,月工資在一萬塊錢左右,獎金提成另算。”
見辛曼沒什麼反應,這人接着說:“在戀愛沒有確定關係期間,我還是希望我們能夠AA,等到確定關係領證之後,我每個月會給你兩百塊錢的零花錢,然後你和我的工資一起用來還房貸,我能看得出來,辛小姐是個能夠勤儉持家的人。”
辛曼嘴角泛起一抹譏諷的笑。
敢情這人是來她這裡找平衡感來了?
“說實話,我告訴你,這點兒錢我壓根就不夠花的,一百塊,我現在這杯咖啡都一百塊,我也不節儉,我就是個敗家女。不過也不用你操心,我這人就是實打實的啃老族,”辛曼頓了頓,擡眼看着對座,“你也該知道吧,我爸就是辛氏的董事長,我媽是紅三代的裴家司令長的夫人。先生,你省省吧,在我面前你找不到一丁點的優越感。”
面前的相親對象的表情頓時就好像是吞了一隻蒼蠅似的。
………………
半個小時之後,在辛曼都已經昏昏欲睡的時候,又來了一個。
辛曼真的不知道,杜靜心女士是從哪兒給她找來這麼多的男的,而且一個比一個奇葩。
這個相親對象看起來比較斯文,但是,身高是硬傷,辛曼起身與他握手,一米六七的個子穿着高跟鞋,竟然比他還要高出一個頭來。
算了,人不可貌相,雖然她承認她其實和大多數女人一樣,也比較膚淺。
照例是簡單的自我介紹,辛曼已經倒背如流了。
“對辛小姐的條件很滿意,只不過,辛小姐您是記者,記者太過於拋頭露面,以我的工資可以養你,”相親對象用一副自認爲很吸引人的語氣說,“所以,如果我們結婚,我希望辛小姐能夠辭去工作,專心在家裡做全職太太,照顧我的父母,儘快懷上孩子。”
“……”
辛曼臉上的表情呆滯了一瞬間,她覺得她的三觀再次被自大男刷新了,“請問先生您是來相保姆的麼?”
自大男明顯是沒聽懂辛曼這話裡隱含的意思,說:“照顧孩子和父母的話,保姆我不放心,雖然我有錢請保姆。”
“……”
辛曼無語,直接從座椅靠背拿下風衣搭在手臂上,“很抱歉先生,我覺得我們不合適,再見。”
向前走了兩步,辛曼又重新折返回來,“很抱歉,這張桌子我還要用,我還要見下一個相親對象。”
………………
辛曼的下一個相親對象……
她有點餓了,本想着見到第一個相親對象差不多的話,就坐下來吃些東西,結果一直到現在。
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下一個對象的到來已經快到了,本着基本的禮貌,辛曼在桌上留了一張字條,然後拿了錢包去點餐。
辛曼要了一份黑胡椒牛排,拿着點餐牌原路返回,通過餐桌之間的通道,她遠遠地就看見在在剛纔自己所坐的座位對面,坐了一個男人。
因爲是從側後方看的,所以只能看見一個背影。
辛曼腳步慢了一些,好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
衣着考究,一看就是出自於大牌的名品西裝,一頭黑色的短髮乾淨利落,此刻正撐起手臂,黑色西裝之下露出一截白色的襯衫邊緣,手指中夾着辛曼留下的一張便籤紙。
這人的背影,給辛曼的感覺怎麼這麼像是……薛淼啊?
辛曼走着,忽然就頓下了腳步,猛地搖了搖頭。
瞎想什麼,她肯定是被鬼纏身了,怎麼什麼時候都能想到那個男人?
她繞過餐桌走過去,臉上帶着得體的微笑,“先生,您好,我剛剛……”
辛曼的話音戛然而止。
面前的男人,正是剛纔辛曼腦子裡浮現的那個人影——薛淼。
………………
薛淼覺得此刻辛曼呆愣的表情的的確確是有點小可愛的,他伸手將辛曼手中的點餐牌號拿下來撐在桌面上。
辛曼坐下來,開口有些艱澀,“你是……來相親的?”
薛淼帶着優雅的微笑,“你好,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薛淼,今年三十三歲,薛氏的執行總裁,無不良嗜好,不酗酒,偶爾吸菸,但是沒有煙癮。”
辛曼:“……”
她覺得她現在語言都有障礙了。
杜靜心會把薛淼介紹給她?
她清楚的記得,杜靜心說最後一個相親對象是一個二婚,不過條件很好,也是因爲妻子的病逝纔要重新找尋一份可以共度一生的女人的。
薛淼的話……
女服務生已經端上來辛曼點的牛排,取走點餐牌的時候,順道問了一句薛淼是否需要吃點東西,薛淼點了一份和辛曼相同的套餐。
辛曼盯着面前牛排上的黑胡椒,發了一會兒呆,才擡起頭來,重新看向面前的薛淼。
薛淼手肘擱在桌上,雙手在餐桌上交叉,“辛小姐不準備介紹一下你自己麼?”
辛曼扯了扯嘴角,“薛總,你別開玩笑了。”
薛淼撐起手臂,一雙帶有男性魅力的幽翰雙眸看向她,“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麼?”
“……”
不像。
昨天晚上送戒指,今天就不知道從哪兒賄賂了她油鹽不進的母親大人,坐在這張桌子的對面成了她的相親對象。
………………
而事實上,薛淼和辛曼的母親杜靜心女士根本就沒有過交集。
此時此刻,在餐廳門口,秦特助正在堵着一個帶着黑框眼鏡的男人不讓人家進。
“這位先生,您是叫……劉朝陽吧?”
這個男人警惕地看了秦特助一眼,“對啊,你什麼事兒?”
秦特助說:“你要相親的對象換了位置,在三樓的茶室雅間,這邊請上電梯。”
劉朝陽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將信將疑,卻還是從電梯上去了。
在三樓的茶室雅間,莫婷託着腮,看着樓下靠窗位置的男女,拿起手機給薛淼發了一條信息:“幫你這個忙,記得感謝我。”
信息剛剛顯示發送成功,茶室的門就開了,門外正是秦特助領着上來的那位劉先生。
………………
辛曼相親相了四個,最後一個人竟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
下午來到公司,劉晶晶來和辛曼說了一下整理稿件的事兒,“你抓緊點兒時間,完了之後主編還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嗯,好的。”
辛曼答應下來,劉晶晶便扭着腰走了,身上一陣香水味也就隨之飄散遠去,坐在辛曼前面辦公桌的周多多大喘了一口氣,“憋死我了,她身上真味兒啊,要是再不走,我恐怕就憋不住了。”
辛曼:“……”
周多多看着劉晶晶的背影,吐槽:“你看看,扭着水桶腰好像還跟水蛇腰一樣,覺得自己美着呢。”
周多多和劉晶晶兩個人曾經因爲過一次採訪鬧過不愉快,兩人幾乎都大打出手了,關係鬧的很僵,兩人互相看不順眼,而辛曼也被報社裡走的比較近的周多多給帶的,讓劉晶晶認爲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典型,一併都看不順眼。
特別是在最近,就是從火鍋城,給薛淼送酒的人是辛曼,再加上後來宋主編對於辛曼的照顧明顯傾向,劉晶晶對辛曼越發是看不順眼了。
不過辛曼也不在意。
辛曼好不容易穩下心神來開始寫關於兩會代表人的發言總結稿件,在手邊放着的手機就嗡嗡的震動了兩下。
辛曼看過去,是來自於杜靜心。
每次都是這樣,相親之後,杜靜心肯定是要第一時間問合適不合適,如果有合適的呢,那就先談着,如果沒有合適的話,那就接着相。
辛曼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用很小的聲音對聽筒內叫了一聲“媽”,經過休息室,看見裡面有兩個同事正在喝咖啡,便轉了個彎去了露臺。
杜靜心問:“今天見的那幾個怎麼樣?”
辛曼單手撐在欄杆上,微微俯身趴着向下看了一眼,大廈下面車水馬龍人流攘攘。
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即便是在露臺上,遠遠眺望的景觀也和原先在小報社裡面不一樣,視野更加開闊,前面就是一座電視塔,高高的聳立着,現在是白天所以看不見閃爍的亮光,相信如果在晚上的話,會更加引人注目。。
辛曼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片刻,才說:“嗯,還行吧。”
她回答杜靜心的問題,特別是這種問題,絕對不能回答的快,必須要沉思一會兒,母親纔會覺得她是經過深思熟慮而不是敷衍了事。
杜靜心說:“還行?哪個還行?”
辛曼沒話了。
哪個還行?
都是歪瓜裂棗,那些優秀的男人,如果在現實生活中足夠優秀,又何必出來相親呢?
不過……薛淼應該算是個例外吧。
有身價,有涵養,當然,除去他私生活混亂再加上有一個初中生的兒子……
杜靜心在電話另外一頭催促:“說話,你不是又敷衍我的吧?”
辛曼咕噥了一聲,“最後一個不錯,我們一起吃了飯,他還送我來上班了……”
默默地在最後補了一句:同路,根本就是同一個公司上班的,只不過樓層不一樣。
杜靜心一想,皺了皺眉,“哦,你說那個二婚的先生?”
她也記不得那個男的是叫什麼名字了,只是記得是在市政大廳的一個主任級的公務員,雖然是個二婚,年齡稍微大一點,但是比較成熟就更加會照顧人。
其實,杜靜心是不想要讓辛曼接觸到二婚的男人的,這個男人也是隔壁王姨硬是給塞過來的。
但是,辛曼如果覺得好的話……
“那你就先試着相處一下吧,隔壁家周政委的老婆做的擔保,看人的眼光應該是不錯的。”
“好,那我就先談着啊,今晚我們約好了去看午夜電影呢。”
辛曼掛斷母親的電話,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有這麼一個人在面前杵着當擋箭牌也好,也就不用讓杜靜心整天惦記着給她找對象了。
辛曼將手機放進外衣口袋內轉身,微低着腦袋,觸目所及,是一雙光亮的皮鞋。
她猛地擡起頭來,面前的男人輕挑了一下眉梢。
辛曼面部表情僵硬了兩秒鐘,這個人什麼時候在這裡的?剛纔她和母親打電話說的話,這人聽了多少?
啊啊啊啊!
剛纔她有說了什麼敏感性字眼麼?
希望薛淼是剛來,或者是暫時性失聰。
辛曼迅速的調整好表情,然後笑着跟薛淼打招呼:“哈嘍,薛總您也來露臺散心啊,您請便,我出去工作了。”
辛曼說着,就從薛淼身邊向樓梯口溜出去,只聽身後的男人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辛曼。”
“呃……”
薛淼轉過身來,拿出手機來滑動了一下屏幕,微微掀起眼簾,“今晚……想要看什麼午夜電影?”
辛曼:“……”
………………
臨近下班時間,宋主編忽然下達了一個通知,然後全體員工加班。
頓時,辦公室內一片哀嚎聲。
而辛曼心裡卻是樂了。
今天是辛曼第一次加班加的如此的心甘情願,最好直接加班加到明天早上,錯過午夜電影了最好。
只不過,辛曼的願望落空了,加班加到夜晚將近十點,就把工作做完了,辛曼勤勤懇懇地到最後一個人,全樓層就只剩下她辦公桌上方亮着一盞燈。
辛曼又看了一眼手機,還有百分之十五的手機電量……
如果到時候手機關機,薛淼等不到人就好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了。
是來自於——“假紳士”的薛淼。
這個名字是辛曼在收到薛淼贈送的夠一年量的衛生棉之後,修改的備註,簡直是最貼切不過了。
想了想,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
“加班完了沒有?”
辛曼用手中的簽字筆戳着一張廢紙,“還……沒,今晚估計是要很晚了,而且你肯定也累了,要不然我們改天再約吧。”
“我不累,也不困,”薛淼的聲線從聽筒內淡淡的傳了過來,“等會兒再給你打電話。”
辛曼:“……”
我累我困行不?
剛剛掛斷了電話,就聽見了身後有翻動文件的聲音,猛地扭過頭來,就看見正在辦公桌上翻找着什麼東西的劉晶晶。
劉晶晶從抽屜裡拿了自己的一支口紅,擡眼看了一眼辛曼,“你還不走?”
辛曼擺了擺手:“我稿子還有一點收尾沒有搞,寫完了再走。”
劉晶晶拿起鏡子照着,用口紅塗了一下嘴脣,“那我先走了,有人等我去看電影呢。”
看電影……
辛曼發誓,她這輩子都不想看電影了。
劉晶晶繞過走廊,電梯門打開,正好就看見了負責薛氏公司內安保的張叔,“你們報社的人都走了沒?都走了那我就拉電閘了。”
原本薛氏大廈都是在夜晚八點準時斷電的,偶爾因爲加班纔會分樓層人工斷電。
劉晶晶腳步一頓眼光一閃,“哦,都下班了。”
張叔便去拉下電閘了。
劉晶晶看着電梯內鏡面,聳了聳肩,拿出粉撲來照着鏡面補妝。
她說什麼了麼?只是說了一句都下班了,又沒有說人都走光了,所以不能怪她。
………………
關於政治方面的新聞稿件,是最好寫的,只要是將領導人的發言稿總結一下,然後成篇就行了。
不過相對的,電子版的報刊內,也是瀏覽量最低的,瀏覽量最高的還是情感和娛樂。
辛曼剛剛敲擊下最後一個字,挪動了一下鼠標修改錯別字,啪的一下,電腦屏幕黑了。
與此同時,頭頂的一盞燈也滅了。
辛曼:“……”
怎麼忽然就斷電了?
辛曼拿起桌上的座機電話,按了兩下,才發現斷電的話座機也沒電。
她有點手忙腳亂,在面前的桌上亂摸起來找自己的手機,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剛剛倒的一杯滾燙的熱水就燙了一手,她也顧不得疼痛,終於摸到了手機,點亮屏幕,然後用手機照着路面,向報社樓層的門口走去。
只不過,她有些絕望的發現,門口的電子鎖已經落下了,拿出門卡想要刷,但是刷卡的機器卻紋絲不動……
對了,已經斷電了,哪裡還會有電來刷門卡呢?
辛曼靠着牆面,拿出手機翻找了一下通訊錄,卻有些躊躇了,她要給誰打電話?
而就在她躊躇的這個時候,手機卻顯示電量過低,不過兩秒鐘便自動關機了。
僅有的一點點亮光也沒有了,四周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辛曼向門口大喊了一聲:“有人嗎?開門!”
沒有人迴應。
………………
薛淼又等了二十分鐘,沒有等到辛曼的電話,搖了搖頭,看着辛曼也是風風火火的,但是在這種戀愛的事情上,龜縮着頭。
在辦公檯的電腦旁邊,有一個白色的透明魚缸,裡面就有一隻有鼠標大小的綠毛龜,現在正在伸着頭向外面看。
薛淼拿起一支筆伸進去,筆尖剛剛過魚缸還沒有觸碰到綠毛龜的頭,這隻綠毛龜就把頭縮回去了……
他給辛曼打了個電話,聽到電話裡傳來的“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時候,眉頭緊緊的蹙了一下。
薛淼隨即起身,拿了衣架上的外套穿上,拿着手機下了樓。
在三十四層的時候,剛好就看見張叔,張叔笑着問了一聲:“薛總好。”
張叔是公司的老人了,薛淼也熟悉。
“老闆您也是工作努力,這公司裡的人都走光了,您這才下班……”
薛淼知道張叔是來斷電的,便問:“樓下二十一層的齊潤報社的員工都走了?”
張叔點了點頭,“是啊,剛纔我看見一個女孩兒是最後一個走的,說裡面沒人了。”
關機,然後離開?
薛淼搖了搖頭,來到二十一層,果然,已經完全漆黑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