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墨鏡的女人又向前走了兩步,還在看辛曼。
辛曼不明所以,便主動問道:“請問您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麼?”
“是我啊,”這個女人將墨鏡向下壓了一下,露出一雙明眸,眨了一下眼睛,“辛小姐。”
辛曼這才認出來,正是之前和薛淼傳過緋聞的藍萱。
藍萱拉過長條凳坐下來,向着在前面買飲料的男人擺了擺手,“阿凜,這邊!”
“我拍戲的劇組在這邊有一些鏡頭要拍,拍完了還有三天時間,就四處逛逛,”藍萱將墨鏡架在頭頂,“你呢,來旅遊麼?”
辛曼點了點頭,“是《如果的事》的劇組?”
藍萱點了點頭,“對啊,秦簫也在劇組,這兩天她的戲份多,都是趕時間拍的。”
那個被藍萱喚作阿凜的男人,就是剛纔辛曼欣賞他的身材,到前面去買飲料的男人,五官很端正,帶着一股子斯文的感覺,但是細看,又覺得眉目之間多了一絲內斂的隱忍,長得不如馮井好看。
可是,有哪個男人比得上馮井好看啊。
藍萱介紹:“這是我經紀人阿凜。”
辛曼伸手和阿凜握了握手,“你好。”
說了一會兒話,喝了一壺玫瑰花茶,藍萱就談起了薛淼。
“其實,我跟淼子沒什麼,”藍萱說,“早在幾年前吧,當時是我母親代替我和薛家訂的婚,訂的就是薛淼,當時我們見過幾面,彼此也算不上是熟悉,就是覺得感覺很對,相處了幾次也沒有覺的不舒服,所以就定下了婚禮的日期,但是……”
藍萱頓了頓,瞥了一眼阿凜,“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就在婚禮當天逃婚了,不過私下裡也一直都和薛少聯繫着的,一直到今年五月份吧,才接到他的電話,讓我幫他一個忙,就是和他假演戲,騙你。”
她又瞥了阿凜一眼,繼續說,“我問過他原因,他也不說。”
辛曼笑了笑,“我知道。”
她知道原因了,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薛淼纔會把曾經有過婚約逃婚的藍萱給叫回來,演戲給她看,她是明明知道有作假的成分在其中,但是那一段時間,每當新聞報道上彈出這麼一條緋聞,她的心還是會跟着痛一下。
“本來我是想要早點告訴你的,之前你在酒店裡幫我解圍的那一次,我就想要說的,但是又因爲劇組很急,很快便進組了,就一直到現在。”
藍萱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又掃了一眼身邊的阿凜,覺察到這男人聽見上次她在酒店半裸差點被拍,仍然沒有露出半點關切的神態來,心裡不免的窩火。
如果說四年前的逃婚,時間已經久遠了,聽起來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受了,那被差點拍裸照就是在前兩個月啊。
她低首攏了一下頭髮,“那次也是,要不是你,我裸照就傳到網上去了,我真的該謝謝你。”
藍萱在底下踹了阿凜一腳,“阿凜,你說是不是該好好謝謝辛小姐啊?”
阿凜轉向辛曼,淡淡一笑,“謝謝你。”
藍萱氣的頭頂有點冒煙,剛剛說了要好好謝謝誒,結果這根木頭就三個字“謝謝你”給打發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好糊弄啊,難道我的裸照就才值這三個字?”
阿凜轉過來看向藍萱,“以後我會注意的。”
藍萱:“……”
辛曼擺手,“我說了,那事兒已經過去就不用提了,萱姐,你要是一直提這茬兒,我都要後悔順手救了你了。”
臨走的時候,辛曼說再坐一會兒,而藍萱和阿凜先離開。
辛曼看着這兩人的背影,憑藉着她敏銳的嗅覺,已經聞出來這兩個人之間的某種姦情了。
只不過,那個經紀人阿凜,性格本就如此吧,有點悶悶的,卻能輕而易舉地撩動藍萱女王的一舉一動,也才能和氣場強大的藍萱女王的性格互補,相得益彰。
她笑着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這杯茶,然後起身離開。
………………
薛淼已經住了將近三週的醫院,等到傷口已經完全癒合,才讓秦晉去辦隔天的出院手續。
可是,卻沒曾料到,手術的時候避過了父母,等到快出院了,卻迎來了母親。
薛淼靠在牀頭看書,聽見病房門口響了一聲,以爲是秦晉,便說:“今天沒什麼事兒了,你把文件帶到公司裡去,給秀麗就可以下班了。”
季舒冷哼了一聲,直接拉出一把椅子來坐下來。
“哼,是沒什麼事兒了,要不然我也不會知道你住院的事兒。”
薛淼聞言擡頭,有些愕然,就看見母親抱着手臂,一雙眼睛正滿是慍怒的看着他。
“媽,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啊,你這病房門口難道貼着,說季舒不準進入?”季舒明顯是有點生氣,“我說呢,前段時間眼皮一直跳啊跳的,就該想到,你這小子一連一個月都不回家一趟,肯定是出了事兒了。”
“就是一個小小的手術,我現在傷口已經癒合,出院手續都已經辦好了,”薛淼笑着說,試圖安撫母親的情緒,“你不信我下來走走。”
說着,薛淼就要下地走,卻被季舒直接給攔住了。
“你好好在牀上躺着!等我問過醫生了再說!”
季舒說着,就轉身,特別看了一眼病房號,然後拿着自己的包去醫生辦公室了。
薛淼搖了搖頭,卻也不知道爲何母親會知道這件事兒,明明一直都隱瞞的很好的。
可是,當母親問過醫生之後,拉着一個女孩進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進來呀,在外面站着像是什麼樣子。”
柳雯硬是被季舒給拉進來,頓時滿臉通紅,進來就向着薛淼鞠了一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告訴伯母的。”
她看起來很緊張,雙手緊緊地攥着包包的帶子。
季舒拉過柳雯,“哪裡用道歉啊,本來就是我拉着問你的,要不是我偶然撞上了,我還被矇在鼓裡呢,”她轉過頭來對兒子說,“是我非要問的,你要是想要指責誰,那首先就是我這個當媽的了。”
薛淼無奈,“媽,我有說什麼嗎?我誰也不會指責。”
原本薛淼就已經可以出院了,但是,季舒在問過醫生之後,執意再讓薛淼住一個星期的院,住院觀察。
薛淼拗不過老人家,只好妥協了。
一從病房出來,季舒就拉着柳雯說:“今兒晚上就開始送飯過來,記得啊,他要是拒絕,就說是我非要送的。”
這纔是季舒讓薛淼再過一個星期再出院的真正目的。
薛淼倒是也無所謂,柳雯這個女孩很安靜,除了一些必要的話之外,他在看書或者是批文件,她就好像是沒有一點存在感一樣,就靜靜地坐在沙發上。
而且,薛淼總覺得柳雯既想要靠近他,又怕他,有時候那種緊張,不是刻意演出來的。
一個夜晚,莫婷又來了一次,拎着一些吃的東西。
“剛纔我去看一個同事,我還覺得挺稀罕的,你竟然還沒有出院。”
薛淼淡淡一笑,“我母親怕我沒有恢復完全,勒令我再多住一個星期。”
和莫婷之間,雖然已經知道了,上一次有關於親子鑑定被調換的事情,是薛淼的誤解,可是和這個昔日的大嫂之間,也再也找不回那種曾經有過的熟稔感了,薛淼現如今和她說話,也都是十分客氣疏離的。
即便,還認定她是自己的前大嫂。
柳雯起身要來接莫婷手中拎着的營養品,莫婷這才注意到原本沙發上還坐着一個女人,身上的紗裙飄飄,看起來很仙的樣子,不過,在她走過來之前,莫婷當真是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她,沒有一點存在感。
“這位是……?”
莫婷緩緩開口問道,避開了柳雯的手,直接走到桌邊,將手中拎着的禮盒放在了桌上。
柳雯臉色僵了僵,卻稍縱即逝,溫婉地笑了笑,“是伯母託我來給薛總送飯的。”
就這麼一句話,就把柳雯的身份點的一清二楚。
莫婷挑了挑眉,原來是背後有靠山吶。
薛淼十分官方地介紹道:“柳雯,是王煥王老先生的外孫女。”
莫婷笑了笑,“是麼,我父親還和王老先生打過交道,上一次還聽說你外公有咳嗽,走遍了多少大醫院都看不好,現在好點了麼?”
柳雯欠了欠身,微笑道:“一個道人給說了一個土方子,效果出奇的好,現在已經不咳了。”
薛淼聽着這兩人說話,目光從面前的文件夾上移了一下,微微向上挑了一下眉梢,沉默不語。
莫婷先從醫院離開,一路上開着車,神思有點遊移,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走錯了方向,已經到了莫家的偏門。
偏門沒有辦法將車開進去,莫婷便從偏門前面經過,準備繞過前面的路段,到主門去。
可是,就在剛剛行駛過一個交叉路口,忽然就看見在馬路上攜手走的兩個身影。
夜色下,並不是很清楚,莫婷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緩慢在路邊停了車。
樹影的掩映下,還可以聽得到來自於莫蘭的陣陣笑聲入耳。
莫蘭拉着許朔的手,在馬路牙子上一跳一跳的,臉上笑的好像是一朵花似的。
“明晚你還來找我麼?明天有我愛豆的新電影的首映,陪我去吧。”
“明天晚上……”許朔微微蹙眉,似乎是在沉思,“也可以,不是一個重要的案子,我明天來接你。”
莫蘭眼光忽然一閃,“有一個什麼案子?”
她現在對於許朔鎖從事的工作特別心嚮往之,更甚至都已經和母親提出,大學畢業之後要進入公安系統裡去工作,卻被父親斷然否定了。
“一個傳銷的案子。”
“有沒有那種需要偵破的案子呀,到時候如果有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哦,我一定要親臨其境!肯定比電視劇上看到的更加帶感。”
許朔笑了,“不一定哦,電視劇上是經過加工剪輯的,懸疑色彩比我們普通偵破要重的多,如果真正到了破案的時候,你就知道了,沒什麼神秘性可言的。”
兩人在說話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一輛車已經悄無聲息地在路邊停下來,又開走了。
莫婷從主門進入了家裡的別墅裡,看了一眼時間,剛好就看到母親在客廳裡看電視。
“婷婷回來了?過來喝一杯酸梅湯。”
莫母將茶几上的冰鎮酸梅湯倒了一杯端給莫婷,搖了搖頭,“哎,你這個上班族都回來了,蘭蘭都還沒回來,都已經放假了,也不知道整天往外跑去幹什麼……”
莫婷眼光一閃,笑了一下,在母親的身邊坐下來,“女大不中留咯,說不定是談戀愛呢。”
莫母搖了搖頭,“你爸爸之前不是給介紹了一個武裝部的誰家的獨孫麼,見過蘭蘭,也對蘭蘭的印象挺喜歡的,但是蘭蘭不同意,她說她大學期間不會談戀愛的,要努力考研出國深造呢,本來你爸啊,也不同意,也掛不住蘭蘭的那張巧言善辨的嘴呀,幾句話都說的你爸爸心花怒放了。”
莫婷原本是在低着頭默默地喝着冰的酸梅湯,一聽莫母這麼說,陡然間轉過來,結果就喝嗆了,咳嗽了兩聲。
莫母給莫婷抽出一張紙巾來,“慢着點兒,你怎麼也跟蘭蘭一樣毛毛躁躁的……”
莫婷擺手,還伴隨着輕咳,“不是,因爲我剛剛回來的時候在偏門看見……”
她忽然住了嘴。
莫母皺了皺眉,“看見什麼了?”
莫婷擦了嘴角,將紙巾丟進垃圾桶裡,“就是蘭蘭麼,和一個男人牽手走着,我還以爲就是爸給介紹的那個……”
莫母臉色一變,沒有聽莫婷說完,就立即從沙發上站起了身,叫了家裡的朱嬸跟着。
莫婷坐着沒動,又喝了一杯水,才起身,向着門口走出去。
偏門是有一條小道,莫婷還沒有走到偏門的時候,藉着前面的燈光,就看見前面的幾道身影。
莫蘭似乎是剛剛告別了許朔,腳步輕快,腦中還回憶着剛剛的那個吻,撫了撫嘴脣,心裡面全都是散不去的甜蜜感覺。
但是,一進來,在黑影裡就看見了母親,怔了一下,“媽,你怎麼在這裡啊?”
莫母臉色不好看,“我不在這裡,怎麼能看的到你和別人這麼甜蜜的樣子?還跟你爸說不談戀愛,結果呢?”
莫蘭心虛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又挺直了腰桿,“我又改注意了嘛,戀愛和學業兩不耽誤,現在又不是舊社會,戀愛自由嘛。”
莫母問:“好,那我問你,那個男的,是叫什麼,做什麼工作的?”
“叫許朔,是刑警,”莫蘭笑着,眼睛裡閃爍過一抹驕傲得意之色,“上一屆的散打冠軍哦。”
莫蘭見過許朔散打的模樣,特別帥氣逼人,額角甩開的汗珠都顯得很性感。
莫母暫且沒有說什麼,但是,等到回到家裡,就立即打電話,讓人查了這個許朔的家世背景。
結果可想而知。
莫母靠在沙發上,“這事兒,等你爸回來看看怎麼辦吧。”
莫婷給莫母揉着肩,低頭說:“媽,我覺得蘭蘭是真心的。”
“哪有什麼真心不真心的,那個警察家裡就是一個三線小城市,一個人來到C市打拼,”莫母說,“現在也就剛剛買了房子,還沒有還貸,這種身份,你覺得能進了咱們家的門麼?門不當戶不對的,想都不要想。”
而莫蘭,卻對此絲毫不知,還在自己的房間裡,興致勃勃的和許朔打電話。
“你放心吧,我絕對把你捧的高高的!”
“沒關係啊,有我喜歡你就足夠了,你是要娶我的,又不是要娶我爸媽的。”
許朔輕笑出聲,“現在就想着要嫁了?”
莫蘭臉一紅,“對啊,我還有一個月就滿二十歲了,如果你點頭,我生日當天就跟你去民政局領證!”
………………
而在另外一邊,醫院裡,許朔掛斷了莫蘭的電話,卻還是搖了搖頭。
薛淼擡眸看了許朔一眼,“怎麼了?臉變得這麼快?”
他知道許朔最近在和莫蘭談戀愛,原本也不是很看好,因爲莫蘭年齡小,而且嬌蠻,身上的大小姐脾氣一大堆,可是卻沒有想到,兩人就這樣陷入了熱戀期,從過年到現在,都已經有四五個月了。
許朔向前傾身,拿出煙盒來,從裡面抽出一支菸才反應過來不能抽,煙盒在手指間都快要攥的皺皺巴巴了。
“阿蘭的父母知道我和她的事情了。”
薛淼皺了皺眉。
這事兒不好辦了。
他了解莫家的門第觀念,當年因爲莫婷和自己大哥的婚事,當時莫家還特別讓人過來看薛氏的企業,因爲知道薛家是有兩個兒子,而薛淼是從醫,而他大哥是公司的執行總裁之後,才最終同意這門聯姻,能夠互惠互利,彼此都從中拿到好處。
算是功利性的一次。
但是,如果說莫家連薛家都要有一定的評估的話,那許朔呢?
許朔在警校裡出來,是以那一年第一名的成績出來的,當年進警局,就破了一個大案子。薛淼和梅珏幾個爲他開慶功宴的,許朔身上穿了四年,已經洗得發白的衣服,纔去換掉,去買了一件牌子的皮夾克。
許朔有他的自尊和驕傲,但是普通人的自尊和驕傲,在豪門大家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
在雲南的這一個多星期裡,辛曼走了大理,西雙版納,香格里拉,最後又回到麗江最起初住的客棧,在門口,不曾料想遇上了秦簫。
辛曼看見秦簫的時候有點驚訝,“你怎麼在這兒?”
“在這兒等你咯。”
秦簫穿着一條有民族風的長裙,紅色打底,坐在一條凳子上,背靠着硃紅色的木門,手中端着一個古樸式的彩紋陶瓷杯。
辛曼手中相機直接就將此時的秦簫給拍了下來,然後笑着走過去,將秦簫向上壓起的長凳一角向下壓,坐在她身邊。
“怎麼來找我了?”
“藍萱說的,結果我當天過來,你就不在了,而且打你手機一直關機,你是打算人間蒸發?”
辛曼一笑,“不是啊,我在景區的時候手機被偷了,然後還沒有來得及買手機去補辦卡,哎,你就別說我了,我當時手機被偷都慌了神了,還是借的一個好心人的手機,給銀行打了電話,先把所有的卡都凍結了,幸好身上帶着現金,要不然我連買東西都買不了了。”
“你倒是清閒,在C市那邊,”秦簫轉過頭來,勾了一下辛曼的肩膀,將她拉近了,“你家薛淼呢?打算怎麼辦?”
“已經徹底分手了。”
這句話辛曼是笑着說出來的,旅行真的是可以開闊人的視野,讓心胸開闊,逐漸的不侷限於情情愛愛。
“那你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秦簫的話讓辛曼猛地回過神來,“你……”
“別驚訝,我找不到你的人,就給你妹妹打了電話,”秦簫說,“你妹妹告訴我的。”
“打掉,”辛曼目光落在遠處的街巷,有一個穿着着傣族傳統民族服飾的少女,正光着腳走來,“我不會像是小穎那麼傻,用一個孩子拴住自己的一生,況且……這個孩子就算是我想要,也沒法要。”
秦簫聽出辛曼話裡的意思,“沒法要?”
辛曼忽然轉過身來,伸手摟住了秦簫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低吟的開口,“是啊,不能要。”
“爲什麼?”
“因爲……”辛曼頓了頓,在秦簫的耳邊說出一句話來。
秦簫有些驚詫,“怎麼可能?”
辛曼搖了搖頭,“你也覺得接受不了吧,我也是。”
她向後靠着硃紅色的大門,“之前,大約是一個月之前吧,莫婷就找到我,讓我去薛淼的辦公室或者是家裡,找到有一份文件,關於我自己的文件,當時我去找了,還差點就被誣陷了。”
“但是,後來我在橡樹灣找到了那份文件,是我與薛淼父親的鑑定報告,人生就是這麼巧合。”
“如果不是有了孩子,其實薛淼是想要帶着我逃開這裡的,將所有的一切都拋到腦後,不管不顧。可是怎麼可能呢?我有母親,有妹妹,而他呢,也有在薛家,屬於他自己的責任。”
“妥協的只能是我們。”
秦簫撫了撫辛曼的脊背,“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的。”
辛曼笑了一聲,認真地看着秦簫,“我沒事兒,真沒事兒。你以爲這件事情我難以接受吧,起初的時候,確實是難以接受,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看着天花板一直到天亮,又偏偏不能吃安眠藥,雖然肚子裡的孩子終究是要打掉的。”
“但是走了這麼多路,看了這麼多人這麼多物,我真的知道,我的世界裡,可以不只有愛情的。”
比如說四處旅行四處走走,比如說去做戰地記者。
………………
秦簫回到劇組,晚上的一場戲有點心不在焉,平常都是一場過的秦簫,卻在這場並沒有難度的戲上,屢次讓導演NG,最終即便是有裴聿白這個大靠山在,導演臉上也有點不好看,“先休息半個小時。”
曲詩文跟着秦簫來到化妝間,讓化妝室幫忙補妝,然後問:“心情不好?”
“沒什麼。”
秦簫話音剛落,從門口拐角,就傳過來一個清亮的童聲。
“媽媽!”
秦簫順着聲音看過去,就看見長身玉立的裴聿白,抱着寧寧緩步走過來。
“你們……”
秦簫簡直都難以想象,爲什麼在拍夜戲之前還說在C市通過電話的裴聿白,會帶着女兒千里迢迢來到了片場?
寧寧已經從裴聿白懷裡掙脫了下來,一下子就撲到了秦簫的懷裡,“媽媽,是不是給了你一個驚喜呀?”
秦簫失笑,點了點頭,將寧寧抱起來放在腿上,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真的是一個驚喜呢。”
寧寧掰着自己的小指頭,一雙大眼睛眨着,興致勃勃地對裴聿白說:“爸爸,你看,媽媽沒有批評我們吧?”
裴聿白捏了一下寧寧粉嘟嘟的小臉蛋,“嗯,寧寧最聰明瞭。”
小孩子都是喜歡別人誇獎他們聰明的,儘管聰明這個詞,並不是一個泛用詞。
秦簫拍戲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見到寧寧,就隔三差五地打個電話,寧寧就特別想秦簫,粘着她就是不鬆手。
過了大約有半個小時,外面導演助理過來催,“秦姐,導演說可以開拍了。”
導演助理還沒有探頭進來,一個黑影就走過來,攔住了他的光線。
裴聿白聲線清冷,渾身的氣場顯的不怒自威,“告訴郭導,今晚大家都累了,提前休息吧。”
導演助理眨了眨眼睛,這人……
氣度不凡,舉手投足都顯得矜貴優雅,而且那種身在高位的王者氣質,並非演技之內的。
這個導演助理也是個人精,登時就猜到這就是秦簫背後的那個大靠山。
“好,我去給導演說一聲。”
………………
辛曼在麗江的最後一天,去重新辦了一張新的手機卡,順便買了手機,將各種連着銀行卡的密碼都統統改了一遍,然後靜下心來,便開始制定了下一步的旅行計劃。
可是,就在網上買機票的時候,辛曼接到了秦簫的一個緊急電話。
“曼曼,你現在還在麗江麼?”
“在,明天……”辛曼正在看機票的時間,手指滑到下午,“下午三點半的航班。”
“幫我一個忙!我這邊遇上點事兒!我現在是在洗手間給你打電話的……”
辛曼的神經一下子就凜了起來,也的確隱隱約約可以聽到電話聽筒的水聲,似乎還有男人說話的聲音。
“我就好了,你們再等一下!”
秦簫對門外的人叫了一聲。
辛曼也來不及多問,急忙就說:“你的地址!”
於是,在這個晚上將近十點鐘的時候,辛曼打車去了秦簫所說的一家快餐店,裡面燈火通明,寫着二十四小時營業。
伴隨着一聲“歡迎光臨”,辛曼一眼就看見了在靠近點餐檯的寧寧,便大步走過去,。
“寧寧。”
寧寧靠着座椅,整個小小的身子都隱藏在橘黃色的座椅下面,“咦,曼曼阿姨,你怎麼來了?”
“你媽媽給我打電話,讓我來接你呀。”
寧寧揉了揉鼻子,眼眶就有點紅,“我找不到媽媽了,媽媽說去給我買漢堡包,剛纔這裡人好多的,然後就不見了。”
辛曼將寧寧抱坐在腿上,“那你去找媽媽了麼?”
寧寧乖巧地搖了搖頭,“沒有,媽媽以前教過我的,讓我在原地不要跑,她就會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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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曼在寧寧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真乖,媽媽這不是讓曼曼阿姨來接你了麼。”
辛曼看見秦簫的包還在椅子上,順手翻了一下,裡面唯獨不見了手機和錢包,應該是秦簫去洗手間的時候拿的。
她給寧寧買了一個漢堡包,然後將秦簫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帶着寧寧回到了旅館。
寧寧臨睡前還不停的問辛曼,秦簫到底去哪兒了。
等到哄着這個小鬼靈精睡下,辛曼纔給裴聿白打了個電話。
裴聿白似乎是已經知道了,不等辛曼開口,便說:“我已經知道了,寧寧是在你那裡?”
辛曼回頭看了一眼熟睡在牀上的寧寧,“是的,秦簫給我打電話,讓我把寧寧給帶了過來,我剛剛哄她睡了。”
裴聿白沉吟片刻,“你明天就帶着寧寧先回C市,我會和你聯繫。”
“好。”
辛曼掛斷電話,看了一眼窗外的幽沉夜幕,將手機收了起來。
其實,她特意拉長旅行的時間,就是爲了能夠讓腹中胎兒多跟着她看一看這個大千世界。
可是現在,要回去了。
也該是個終結了吧。
………………
而恰恰在這一天,在這段時間忙成陀螺的梅珏,在一個項目即將結束的時候,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因爲薛淼手術剛過,不能喝酒,梅珏便約了許朔去酒吧喝酒。
只不過,看着許朔的樣子,倒是不醉不休的模樣,好像並非是薛淼叫他出來喝酒的,而是歪打正着找了個酒伴。
梅珏一向很有剋制力,而且自從從梅家出來之後,更加懂得剋制,只要了一杯酒。
他一杯酒喝完的時候,許朔已經喝了三杯,眼底已經有些醉了。
“你這是情場失意,賭場失意,還是職場失意?”
許朔搖了搖頭,說了一句話,梅珏沒有聽清楚,但是也能猜得到。
“因爲莫蘭的事情,受挫了?”
梅珏立即就聯想起來許朔最近是在和外交部部長的掌上明珠談戀愛的事情,對於莫蘭,他也是瞭解一些,因爲那個小丫頭蠻橫驕縱,偏偏還就是死纏着薛淼不放。
幸而也是雷聲大雨點小,後來就沒了動靜。
雖然性格不討喜,但是沒有壞心思,比起她那個處處心眼的姐姐,當真是天差地別了。
許朔沒有說話。
他已經有十幾天沒有聯繫到莫蘭了,這個人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有兩次去莫家門口去找,但是在門口的警衛員在通過電話之後,直接就是兩個字:“拒見。”
梅珏懂得許朔此刻的心情,他深切的知道,所謂的豪門大家的水深,並非一般人所能瞭解到的。
曾經的他,也是在汪洋水中苦苦掙扎,才最終逃了出來,擺脫了棋子的命運。
“梅珏?”
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梅珏擡頭,就看見了一個昔日同窗舊友——董瑩。
董瑩現在是在市醫院裡的醫生,和樑錦墨同一個科室,上回梅珏讓做親子鑑定,正是勞煩的這位董醫生。
站在董瑩身邊的是以爲身材高大的外國友人,董瑩介紹:“我男票,法國人。”
梅珏立即就轉了一口流利的法語,董瑩直接挑眉:“牛逼啊,你還會這一手?”
“怎麼,我在大學可是學了七國語言的。”
“得了唄。”
兩人說了幾句話,董瑩便要離開,但是向前走了幾步,卻忽然又折返回來,拍了一下梅珏的肩膀,“你的鑑定結果什麼時候去拿呢?”
梅珏恍然間想起來,一拍腦門,這段時間太忙了,導致他把這個重中之重的事兒給忘了。
“檢驗結果已經出來了麼?”
“早就出來了,你也一直沒來拿,”董瑩說,“我都給忘了,就前兩天搬辦公室,我才從抽屜裡給收拾出來了。”
“那……”梅珏問,“有沒有血緣關係?”
董瑩俏皮的一眨眼,“有啊。”
梅珏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難道真的是?
董瑩看着梅珏突變的臉色,忽然一笑,伸手在他的肩膀上點了點,“就你和我的這種關係,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估計往上推三輩,祖宗都還不是遠親。”
梅珏微微一怔,轉瞬就理解了董瑩口中的意思,語氣有些急促,“鑑定結果呢?”
“在我辦公室啊。”
“那我現在就過去拿,我急用。”
董瑩看出梅珏是真的心急,便給科室裡值班的一個同事打了電話,“你現在直接過去就行了,我給我同事說了,她也找出那份鑑定報告了。”
在開車去醫院的路上,梅珏帶上藍牙,撥通了薛淼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