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辛曼向後面退了兩步,而門就只開了一條縫。
“……”
她將手機放進包裡,騰出一隻手來開了門,就看見穿着一件白色浴袍的背影,頭髮還在向下滴水,赤腳,水流在地面上淌着一片一片的水印。
“你先隨便坐着,我頭髮還沒洗乾淨。”
他頭髮上確實是還有白色的泡沫。
聲音倒是很清亮,辛曼挑了挑眼角,看着這男人的背影,轉身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隨意地看了一眼這家裡的擺設。
上好的木質地板,磨砂牆紙上印有暗紋,裝修十分精良,客廳裡是主打的線條風,能看得出來,沙發,茶几,液晶電視機,乃至於剛剛進門玄關處的地墊,都絕對是上等貨。
辛曼將新買的瓜果蔬菜和肉類放進廚房裡去,驚愕的睜大眼睛。
這廚房真的是特別大,見到過電視上那種五星級餐廳裡分隔間的廚房麼,比那一個隔間還要大,有三個洗碗水池,四個料理臺,前後兩個雙開門的大冰箱,一個冰櫃,在靠牆的位置,放置着有蒸箱,烤箱,微波爐等廚具一應俱全。
她曾經去過薛淼家裡,自然也就知道廚房大到什麼程度是合理的,可是現在,真的已經是大到離譜了。
就在辛曼在套房裡參觀的時候,卻並沒有注意到,身後已經悄無聲息地接近了一個人。
她正在整理着塑料袋裡的瓜果蔬菜,塑料袋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完全將僅有了一絲腳步聲也給掩蓋住了。
辛曼將魷魚和鮮瘦肉分開拿出來,轉身想要去櫥櫃拿兩個乾淨的小盆裝起來,剛轉身,就一下子迎面撞上一個胸膛。
身後這人站的距離她很近,不過也就是三兩公分的距離,辛曼向前移邁步,就踩到了這人的腳。
辛曼微微擡頭,注意了一下這人的身高,她穿平底鞋剛好是在這人下巴處,沒有薛淼高,目測的話,應該有一米七八。
就當在辛曼想要側身躲開這個距離的時候,面前的男人卻輕嗤了一下,表示不屑的感覺,向後退開,抱着雙臂倚靠在冰櫃上,看向辛曼,“呵,還以爲是什麼國色天香,也不過如此吧。”
辛曼:“……”
有誰說過她是國色天香麼?她自認爲只是一個能看得過去,長相清秀的普通女人吧。
再看看這個馮井,一條深藍色的休閒褲,上身是一個白色的T恤,亞麻色的頭髮已經吹乾了,蓬鬆的向上翹起,五官很立體,尤其是一雙琥珀色的雙瞳,睫毛很長,皮膚白皙,長得很好看。
是的,不能說很有男人味,但是真的是十分好看十分養眼的一張面龐,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清冽氣質,冷漠,而且生人勿近。
辛曼眯起了眼睛,總覺得這張介於少年和男人之間面龐……
似乎以前並沒有看見過。
看起來也就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跟辛曼的年齡對不上,她也根本就沒有從自己的同學中間去搜羅。
“馮先生,我們以前見過面?”
馮井嗤聲,隨手將手中擦手的紙巾扔進一旁的紙簍之中,“沒有。”
辛曼這下就奇怪了,沒有見過面,卻又爲什麼要跟報社的宋主編點名要她來負責。
“但是我知道你。”
馮井抄起手臂,冷冷的看了辛曼一眼,“不要用這種目光看着我,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辛曼不禁打了一個冷禪。
果然是個瘋子,長得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心思卻這麼醜惡。
不過,他的爲人如何,也不是辛曼來探究的,她現在主要就是來催稿子的,她又看了一眼時間,“大作家,你現在有靈感了沒有?”
馮井腳步微微頓了一下,轉頭看了辛曼一眼,“我現在餓了,肚子餓的時候我就沒有靈感,寫不出東西來。”
辛曼說:“我立刻就做飯!”
這個廚房,絕對是嶄新的,辛曼在用微波爐的時候,才發現說明書都還在裡面藏着,所有的廚具都是整潔一新的,她剛纔還以爲是整理的乾淨,事實上呢?很可能一次都沒有用過。
如果說每個作家都是有點怪脾氣的,那麼這個馮井可謂是脾氣壞到了極點。
辛曼做了兩葷兩素,外加一個湯,她自認爲雖然廚藝算不上精,可是到底是家常菜,味道是不錯的。
但是,馮井夾了筷子菜,直接就吐在了桌上,皺着眉,“難吃死了,這是人做的麼?”
辛曼忍。
她現在真想把桌上的那一盆白菜湯扣到馮井頭上。
是人做的,不是給人吃的!
“不吃了,你再重新去做一份,”馮井翹起二郎腿,一手拿過iPad,“等我先在網上查個菜單……”
辛曼也不管他說什麼,只當他是在一隻牛,對牛彈琴是不會有什麼好效果的,她拉開一把椅子,兀自坐了下來,“你愛吃不吃。”
馮井把筷子往桌上一撂,冷聲說:“這就是你的態度?”
“是啊,這就是我的態度,”辛曼笑了笑,“你看不慣就把我炒了啊,反正我本來就是暗訪記者出身的,跟責編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關係。”
辛曼真的是萬分想要馮井把她給開了,那樣她就可以回去坐辦公室吹空調,順便研究一下國際新聞了。
最近她對於戰地新聞十分感興趣。
辛曼夾了一塊魷魚放在口中,覺得自己的廚藝還又進步了一大步。
馮井陰冷地看着她,“那好,你可以不去做,我既然點名讓你跟我,就不會開了你,不過,現在已經下午一點了,八點鐘,我敢保證你沒辦法從我這裡拿到稿子。”
辛曼:“……”
她狠狠的瞪着馮井,她發誓,在接觸與自己專業自己興趣愛好相符合的這項工作的時候,絕對都沒有像現在一樣,討厭一個人,連帶着她的專業都討厭了。
馮井忽然起身,高大頎長的身軀在辛曼面前壓下來,瞬間就將辛曼眼前的光全然遮住了。
辛曼下意識地就向後退開,卻被馮井按住了椅子後背,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馮井盯着辛曼的時候,讓她莫名覺得後背向上滲着一絲寒氣。
他修長的手指將辛曼的下頜擡起,“我剛纔說了沒有,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會想要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辛曼只是看着他,沒有動,忽然覺得這個房間都開始陰森了起來,汗毛都豎了起來。
馮井忽然鬆了辛曼的下巴,撇嘴,“真是無趣。”
說完,便轉身上了樓。
這一刻,辛曼真的是想要奪門而出的,所以,她這樣想着,也就這樣做了,但是跑到門口,卻發現這個鎖竟然是從裡面反鎖了密碼!
“馮井!”
辛曼轉過頭去,大聲地叫道。
經上到樓梯上的馮井回頭,“嗯?你給我下碗麪吧,我上樓去找找靈感,待會兒給你寫。”
辛曼覺得,在任何時候,都要有那種可以忍耐的能力,她將手中的包重新放下,走回廚房,一邊默默唸着:“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桌上的菜,辛曼直接放進冰箱裡了,下一頓還能吃。
她用剩下的瘦肉絲,給馮井做了一碗肉絲麪,這一次絕對是各種調味料都放的非常齊全,和街上店裡的味道沒有差別。
辛曼端着一碗,走上了樓梯,給馮井送上去。
樓上的走廊上,裝修更加豪華,辛曼從樓梯口向兩邊走,數了一下,一共六個房間。
看來馮井的確是如同網上所爆料的,作家富豪榜第一啊,這麼大的房子這麼豪華的裝修。
辛曼聽見其中一間房間裡有聲音,便推開門進入。
這是一間電腦房。
入目便是一排電腦桌,有五臺電腦並排放着,牆面上還有一共九個機器,幾乎閃花了人的眼睛。
而坐在其中一個電腦桌前面,正在戴着耳麥打遊戲的,正是……馮井。
辛曼把碗往桌上一放,“你這就是在找靈感?”
馮井沒有理會辛曼,修長食指在遊戲鍵盤上快速的敲過,手速快的讓辛曼看的眼花繚亂。
辛曼從沒有看過打遊戲手速快成這種程度的人,她在上大學的時候,也沉迷過一段時間的遊戲,不過因爲買衣服買裝備花費太大,再加上宋南驍的離開,就把遊戲給扔到腦後了。
一直到今年過年前後,辛曼纔將遊戲重新撿起來,也就是和薛子添完了兩把。
“馮井,你先……”
“閉嘴,吵死了!”
馮井將辛曼給打斷了,辛曼無奈地聳肩,又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兩點多了,看來這一次雜誌關於馮井的專欄,恐怕要空缺用別的作家抵上了。
辛曼將盛面的碗向馮井的手邊推了推,拿着手機去了陽臺上,和星海雜誌的主編打了個電話。
“一定要拿到,上一期的宣傳活動都已經做出去了,給我們雜誌打的宣傳名號就是馮井,你知道在網上有多少書迷都已經預定了我們這一期的星海雜誌麼?數據不是已經給你看過了,你也該知道你的責任和壓力。”
辛曼垂下了頭,“好吧,我盡力。”
“不是盡力,是一定要拿到!”
辛曼無力望天,關鍵她又不是馮井啊,她要是馮井,別說一篇了,就算是幾篇,爲了雜誌的銷量她也要寫出來的。
她掛斷了電話,從陽臺上重新走出去,看見在電腦屏幕前的馮井,已經開始吃麪了,盤腿坐在寬大舒適的電腦椅中,嘴裡叼着一根還沒有來得及吃進口中的麪條。
透過陽臺上的光影,在他的側臉打上了一層錯落的光影,一邊明,一邊暗,顯得他的面龐更加顯得好看。
不過,這樣的側面,終究還是被他忽然看過來的陰狠目光所取代了。
辛曼清了清嗓子,直接轉身,走到距離他最遠的沙發上坐下里,“你很討厭我?”
“是的,很討厭。”
“你叫什麼名字?”
辛曼的記憶裡,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人,卻不知道他爲什麼討厭自己,“爲什麼?”
馮井忽然說了一句話,辛曼沒有聽懂,聽起來是外語,但是並不是英語。
“什麼?”
馮井惡狠狠地瞪着辛曼,“你如果再多說一句話,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從樓上踹下去。”
辛曼心裡陡然一驚,她看到馮井眼中的那一抹陰冷的殺意並非是假的,所以坐在那裡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了。
辛曼在馮井的房子裡,一直呆到下午六點鐘,門是反鎖的,她也不能從十樓的窗戶跳下去,等到快七點鐘的時候,她在樓下已經被主編的電話狂轟濫炸的快沒電了,只好又上樓去找了一趟馮井。
敲了敲門,辛曼直接就推開了門。
“喂,你稿子到底寫不寫了?如果不寫的話,那隨便找篇文章貼你專欄上了啊。”
馮井瞄了辛曼一眼,“你如果能寫得出來,隨便。”
辛曼立即就拿出筆記本電腦來,在網上搜羅出馮井的經典語錄,學着他的敘述風格,寫了一段話,反覆讀了兩遍,有點詞不達意的感覺。
馮井塔拉着一雙拖鞋走過來,直接把辛曼膝上的筆記本轉過來,看了一眼word上的自己,嗤聲不屑一顧,“簡直是小學三年級水平。”
“……”辛曼反笑,“你小學三年級就有這種水平了?那你可真是神童了。”
“我十歲的時候寫了第一篇兒童小說,八萬字,出版了。”
辛曼:“……”
馮井不屑一顧,單手拎着辛曼的筆記本電腦,盤腿坐在了沙發上,然後就開始一陣在鍵盤上敲打。
辛曼側頭注視着這個男人,或者說,不管是長相還是氣質,都是在男孩和男人之間的感覺,很奇怪,可是在他身上,就是能看到這這樣兩種極端,中間的過度,然後無縫銜接。
當然,僅限於這人不開口說話的時候。
一開口說話,那種陰冷的感覺和狂傲的口氣,讓人分分鐘想要給他一拳,簡直是欠扁。
馮井猛地擡頭,辛曼立馬就收回了目光,打開手機隨便翻着。
從六點半到七點半,馮井一共使喚了辛曼三次,分別是倒水,洗水果,削皮,因爲雙手在敲擊鍵盤騰不出手來吃水果,還讓辛曼用籤子紮了喂他。最後,竟然說腰痠背痛,要辛曼給她按摩。
辛曼看了一眼時間,“你快寫完了沒有?”
馮井惡狠狠地瞪了辛曼一眼,“我寫東西的時候最煩別人問我這句話。”
辛曼索性閉了嘴,繞到沙發後面,開始做起了按摩小妹,給他揉着肩膀,目光剛好垂落在筆記本屏幕上,看見他正在敲打的字。
——他猛地推開我,狠狠的抹着脣瓣,對我拋下兩個字“滾開!”
他向前奔去,我叫了一聲哥哥,跑的很快想要追上他,他卻飛快地竄上了一輛公車,車輛在漆黑的夜色中開走,留下車尾燈照亮的一片光亮。
我腦中揮之不去的,是那一瞬間,他看向我的嫌惡。
後來,我……
而就在光標在的位置的時候,忽然,馮井按了刪除鍵,前面寫的一段話,頃刻間全都被刪除掉了。
辛曼動了動脣,“你怎麼……”
馮井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辛曼,將手中的筆記本電腦狠狠地砸在地上,“滾開,都滾開!”
辛曼嚇了一跳,被他忽如其來的怒氣,或者說是眼神的狠意,或者說是電腦摔在地上發出的巨響,她沒敢動,就眼睜睜的看着馮井摔門出去。
網絡上流傳的這個高天賦的作家,其實精神上有問題,看來也並非是虛假的。
她真的是被嚇到了,乃至於在距離交稿時間的這半個小時裡,都沒有敢出去,卻將被摔在地上的筆記本電腦撿起來,放在腿上試着開了一下機,黑屏了,完全沒有反應,看來要拿去修了,剛纔馮井的力量真的是不小。
就當辛曼已經快要徹底放棄的時候,大不了就給雜誌社負荊請罪唄,反正拿不到稿子正好,換人,不用她來和這個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瘋子接觸了。
不過,剛纔他在寫的那篇,應該算得上是輕小說吧,爲什麼忽然就動了那麼大的怒氣,還把她的電腦給摔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忽然打開了,馮井走進來,順手甩給辛曼一個本子。
“裡面都是一些隨筆,拿去發吧。”
辛曼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馮井。
馮井靠着牆面,已經換了一件黑色的T恤,與白色的牆面對比分明,他看了一眼辛曼,就摔門出去了。
辛曼急忙借用了一下馮井這裡的電腦,隨手翻了筆記本上的隨筆,在鍵盤上噼裡啪啦的輸入,手機響了,她一看屏幕上是主編的名字,直接接聽了用肩窩夾着,“在等五分鐘!馬上就發過去!”
還好,只是比約定的時間要晚了十三分鐘。
辛曼按下了發送鍵,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下了樓,辛曼看見在餐廳那邊亮着一盞燈,很小的一盞燈,燈光很暗,只夠將餐桌照亮的。
那個大男孩坐在餐桌旁邊,正在吃菜。
她今天中午放進冰箱裡的冷菜,辛曼走過去,直接從他面前把冷菜端走,放進了微波爐裡,順帶將豆漿機拆開,給他磨了一杯熱豆漿。
“不要吃冷掉的東西,容易胃疼。”
藉着那麼一盞小小的桌燈,馮井看向辛曼的目光有些別樣的感覺,“你關心我?”
辛曼呆住,怎麼聽起來有點曖昧?
當她正想要解釋清楚的時候,馮井忽然一下子將一旁的一把椅子踹翻在地上,“呵,用不着你的關心,沒有人會關心我。”
他的背影有些伶仃,在上樓之前留下一句,“門鎖已經開了,自己走。”
辛曼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之前又看了一眼這個黑漆漆的房間,轉身離開。
………………
薛氏危機這件事情,雖然是瞞着薛父薛母的,但是因爲在新聞上的大肆報道,甚至當做一個典型案例在金融學子之間講演,所以也算是人盡皆知了。
季舒出去轉了一圈,就遇上了好幾個熟人,見面頭一句話就是:你們家的公司怎麼樣了?如果缺錢的話儘管說。
季舒還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呢。
什麼公司怎麼樣,什麼缺錢?
她回來問了問丈夫,也才清楚明白,原來是家裡的公司出了事情,但是危機已經解除了!怪不得那些人口口聲聲說要借錢給她,因爲擺明了是知道結果的。
季舒這個當媽的都不知道兒子的事情,也是心裡不平,責備自己丈夫,“這事兒這麼大,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
薛志成看着手中的報紙,“告訴你也沒有用,我都幫不上忙,更別提你自己了。”
季舒啞口無言,丈夫的人脈都已經削弱了,現在早就成了年青一代的天下了。
她走到丈夫身邊坐下,順手拿了一疊報紙,也沒心思看,就這麼隨便翻看着,“咱兒子,一說說,都三十三了,如果是那種不正經的男人,整天去泡妞,也就算了,但是你看看現在,也是上下班準時回來,偶爾應酬,和朋友聚一聚,身邊來來去去的也沒個女朋友,都老大不小了。”
薛志成點了點頭,又翻過一頁報紙。
季舒說:“你說,要不要也安排兒子相親?之前就見了一個姑娘,多見幾個肯定就會有合適的,你看看老裴家的那個兒子,前一段時間我還見裴家老太太了呢,一下子叫了三個女孩子去家裡。”
薛志成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不過最後不是也沒成麼?”
“多試幾次唄,裴老太太給我傳授經驗,”季舒見薛志成一聲不吭的,索性直接說,“這事兒你管不管?不管我就自己看着辦了啊。”
“嗯。”
薛志成看着報紙上的字體,已經都成了蝌蚪文。
雖然看似仍然在聚精會神的看報紙,而實際上呢,神思已經飄走了。
兒子到底如何,他這個做爸爸的難道還能不知道麼?用情用了一次,卻錯付了,讓兩個年輕人不得已被迫分離。
可是,到底都是要彼此婚嫁的,難不成還能一輩子不結婚?
薛志成覺得是時候要和兒子談一談了。
………………
薛淼接到薛志成電話的時候,正在和兒子做深入交談。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電話號碼,起身走到陽臺上去接電話。
薛子添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他撓了撓頭,不知道老薛是怎麼想的,他現在纔剛剛中考啊,就要他開始跟着A大金融學的副教授學習做生意了?
他現在數學都還剛及格的好麼?
再說了,他要是去做生意了,那老薛幹嘛去?難不成才三十多歲就退隱?
簡直是搞笑。
薛子添看着在書桌上攤開的一本跟他的牛津詞典差不多厚的有關金融經濟專業的書,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他拿起手機,找到辛曼的號碼,給辛曼發了一條信息。
“我中考成績出來了,剛過重點線。”
辛曼回短信很快,發過來一排大拇指。
薛子添忍不住笑。
剛準備給辛曼回覆,手機就響了,正是辛曼打來的電話。
薛子添看了一眼轉身從陽臺上走出來的老薛,接通了辛曼的電話。
“想要什麼獎勵?”
薛子添眼珠一轉,“隨便我的要求你都會同意?”
“當然,”辛曼說,“當初答應你的。”
薛子添眼睛亮了亮,“那等我想想就告訴你啊,你到時候別反悔!”
薛淼看見薛子添打電話,走過來,順口就多問了一句,“誰的電話?”
薛子添沒回答薛淼的話,相反湊過來問,“老薛,我跟着傅教授學金融,你是不是有有空閒時間了?”
薛淼沒在意薛子添的話,隨口就答了一句:“嗯。”
“什麼時候?”
薛淼淡淡然地掀了掀眼皮,“你也知道,七月份有兩個大的項目,我肯定是走不開,而且張氏剛剛將一個國外品牌的代理權交給了公司,需要我盯着,等到八月下旬的時候吧,等你先跟着傅教授入了門,我再帶着你去接觸一下一個小型的工程項目。”
說了這麼一大堆,薛子添其實大半都沒聽懂,就聽見了一個時間:八月下旬。
薛子添當天晚上,就在網上找了旅行網,蜜月旅遊!搜索地點:馬爾代夫!
………………
在第一期刊登馮井專欄隨筆的雜誌,突破了銷量紀錄。
辛曼無疑是大功臣,主編大筆一揮就給辛曼批下了當月的一等獎金,等到年底的分紅肯定也是不少,但是,前提是:“以後馮井的稿子就交給你負責了。”
“他還要在我們雜誌登?”
宋主編摸了摸持續禿頂的光頭,“那是當然,利潤率擺在這兒,我們報社和他簽了一年的專欄合同。”
辛曼:“……”
雖然她對於這個稀奇古怪的馮井,也是心有慼慼焉,但是他的怒氣可真的是承受不來了,電腦被他給摔壞掉了,換了一個硬盤,裡面的資料什麼都沒有了,幸好辛曼有上傳雲端的習慣,纔沒有把一些資料丟掉。
辛曼又在網上搜索了一些有關於馮井的資料,發現這人真的是很低調,網上甚至連年齡都沒有,如果她現在隨手拋上去一張照片,估計就要大火了。
可是……
辛曼一拍腦門,忘記拍照片了!
不過她有一副好的素描功底,只要是見過的,基本上都能夠描摹的絲毫不差。
辛曼從抽屜裡拿出自己的素描本,可是……
上一次在例會上畫的薛淼的那張肖像畫呢?
辛曼翻了抽屜都沒有找到,轉念一想,當時是隨手就擱在文件夾裡了,然後宋主編臨時把她調去催馮井的稿子,結果……
她的稿子不是拿去上頭蓋章了吧。
要完!
讓薛淼看見那還了得,他肯定會認爲自己對他還是餘情未了!那個時候就算是把結婚證拋出去,也是心口不一急怒攻心了。
辛曼在自己的座位上暴躁了一會兒,就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就算是薛淼知道她的餘情未了又能如何呢?反正都已經離婚了。
想到這兒,心口有些疼疼的,可是,辛曼真的不想要在薛淼心中,成爲那種就算是離婚都要死纏爛打的女人,面目可憎。
縱然是表現的很輕鬆,心底不捨,到底還是一段已經完結了的姻緣。
下班時間,辛曼接到了秦簫的電話,要出去一起吃飯。
辛曼便答應了下來。
剛剛掛斷電話,從前面就伸過來一張印着喜字的大紅色的請柬。
辛曼眼睛一下子瞪直了,猛然擡頭,辦公桌前站着周多多。
周多多笑的一臉甜蜜,“下週哦。”
辛曼一把把周多多給按坐在椅子上,“怎麼這麼急啊,之前一點兒信兒都沒有!你真是嚇我一跳!”
周多多眨了眨眼睛,“就是比較急……”
辛曼目瞪口呆,腦子裡空了一下,才從周多多光潔的面頰向下移,看向了她的小腹,“不是……奉子成婚吧?”
周多多抿嘴一笑,辛曼就知道,肯定是說對了!
………………
晚上,在福源酒樓和秦簫在吃飯的時候,辛曼就一個勁兒的搖頭,“哎,一個個的都要結婚了,而我呢,卻離婚了。”
秦簫口中的茶水差點就噴了出來,“離婚了?”
辛曼點了點頭,“趁着這段婚姻還沒有鬧的人盡皆知,早離了早好。”
秦簫簡直不敢相信,“你不是說真的吧?”
“你看我像是在說假話麼?”
辛曼倒了一杯酒,但是剛剛湊到脣邊,胃裡就開始翻騰的不舒服,就又放下了,幾次要喝酒的時候都有想要嘔吐的感覺,辛曼索性就換了白開水。
吃飯的時候點了一條清蒸魚,辛曼的大愛,可是夾了一筷子,就開始忍不住,有點乾嘔,直接衝到洗手間去了。
不過一分鐘,從洗手間重新走了出來,辛曼臉色有點發白,漱了漱口。
秦簫看着辛曼的模樣,“你這是腸胃不好還是懷孕了?”
辛曼搖頭,“腸胃不好,一直想着去買點胃藥吃吃,沒顧得上。”
秦簫搖搖頭,“我看不像,你先別亂吃藥,等明兒去醫院檢查檢查。”
她之前在懷着寧寧的時候,孕吐反應也很強烈,就是辛曼的這種反應,看起來很像。
“哎呀,不可能的,”辛曼擺了擺手,“我有吃避孕藥啊。”
秦簫聽見這句話也沒有多大的反應,“避孕藥的成功機率在百分之八十五左右,也可能避孕失敗,而且,別說現在藥品市場假藥猖狂,說不定你吃的避孕藥是假的。”
辛曼:“……”
秦簫吃了一口菜,轉頭就看見一直盯着她看的辛曼,“你傻了?這麼看着我幹嘛?”
辛曼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在想你的想象力啊,你也可以去當作家寫小說了,就跟馮井一樣。”
但是,她總有一種感覺,在馮井大發雷霆將腿上的筆記本電腦摔在地上的那一剎那,在文檔上的那一段話,不像是編造的。
………………
隔天傍晚,辛曼被秦簫一天十幾個電話外加微信的狂轟濫炸,最終答應她,“我保證,明天就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好麼?我發誓!”
秦簫說:“不用全身檢查,婦科檢查就行了。”
辛曼翻了個白眼。
要不要說的這樣清楚明白?
不知道爲什麼秦簫堅信她是懷孕了,她根本就覺得不可能,吃了避孕藥了,纔有百分之二的失敗率,她就不信她是那百分之二里面的,況且,當時秦晉買來的藥,一定不可能是假的。
秦簫裹着浴巾趴在牀上,掛斷了辛曼的電話,將快要掉落下去的浴巾就向身上扯了一下,隨即身上就覆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溫熱的氣息拂在脖頸處,吻已經落了下來。
她覺得癢癢的,偏頭躲開裴聿白的溫熱呼吸,“別隨時隨地發情,不是剛剛做過了麼?”
裴聿白伸手箍着秦簫不盈一握的腰身,真的是瘦的很,他心裡想着,以後這種需要減肥增肥的戲,一律都不許接。
“誰去做婦科檢查?”
秦簫翻了個身,將重的要死的裴聿白推了推,“辛曼,她有點孕吐反應。”
裴聿白皺了皺眉,“懷孕了?”
秦簫一聽,臉色也不大好,推開裴聿白就起了身,“是,懷孕了,而且還是婚外孕,就算是懷了孕以後也要當單親媽媽了。”
裴聿白靠着身後靠枕,露着蜜色的結實胸膛,看着秦簫拖着長長的浴巾走進浴室,從牀頭拿起手機來,給薛淼去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