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昨夜神仙託夢

懷宸說是去見老鄉,晚上還有可能要請他們吃飯。不僅是子玥,任何人都覺得很正常。可是,懷宸這一去,就像從人間蒸發一樣,沒有了任何音訊。

到了晚上十點,還沒見到老公回家,子玥打了幾次電話,懷宸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但她也不怎麼着急,估計老公手機沒電了。老鄉難得來京城一趟,陪喝兩杯,帶他們觀賞首都風光,回家晚一些,完全可以理解。

到了半夜十二點,仍然沒有老公的任何消息,子玥還是不怎麼着急,她估計懷宸喝醉了酒,很有可能將就在石景山玉泉西里老房休息去了。

這麼想着,子玥給白菊打了電話,問她是否看見懷大哥。白菊捏着手機走到主臥室門口,說門是反鎖,懷大哥是否在臥室裡,她也說不準,大半夜的也不好敲門。

搬住紫辰院新房時,玉泉西里老房主臥室是反鎖而去,而今老公如果是喝酒醉了,不得不回去住,就應該像平時那樣,習慣性把門反鎖。

子玥這麼想,也就沒有什麼擔心,陪着兩個孩子放心睡覺了。

不久,睡夢的子玥,迷濛進入一個場景:她站在一座高山上,山下白霧繚繞,茫茫看不到邊。突然有一男子,身着一襲白袍,身姿飄渺,墨發三千,面如冠玉,腳踏一片白雲,飄然出現在她面前。

“你叫王子玥嗎?”那人問。

“對。”子玥答後,也問:“仙人有何指教?”

“你老公是懷宸?”

“不錯。仙人看到他了嗎?”

仙人捋着長長的鬍鬚,蒼茫道:“金風未動蟬先覺,暗算無常死不知。”又道:“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那仙人言罷,徒然消失,沒有了蹤影。

接着又是一場夢境:懷宸從一片松樹林裡笑嘻嘻地朝子玥走過來。子玥正要喚叫老公,她突然看見一隻大老虎,張開血盆大口,從背後正朝懷宸飛撲上來,他卻全然不知。子玥急着大喊:“老公快跑......”

就這麼一喊,子玥一軲轆坐在牀上,被嚇出一身冷汗。原來是一場惡夢。

子玥摸摸自己的臉,再看看身邊安然酣睡的兩個孩子,心中稍微平靜一些。

回想夢中情景,子玥首先記起仙人說的四句詩。

前兩句“金風未動蟬先覺 ,暗算無常死不知”,意思是說秋風還沒起的時候蟬已經感覺到,受人暗算是難以防備的,以致有的人遭暗算臨死都不知道。兩句詩的意思,就是要人們時刻警惕世上壞人的暗算。

後兩句“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這是出自晚唐許渾《咸陽城東樓》中的詩句,意爲:磻溪之上暮雲漸起,慈福寺邊夕陽西落;驟起的涼風滿布西樓,一場山雨眼看就要來了。寓意突發事件爆發前夕的先兆。

再想夢中的第二場景,雖然沒見到那隻老虎傷到懷宸,但它張開那血盆大口,足以說明,自己的老公是處於危險的境地。

前後兩場夢境,同樣預示着自己的老公可能有兇險。

到底是什麼兇險?子玥越想越怕,怕到她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子玥下牀來,就像懷宸平時思考問題一樣,披着一件外衣,坐在寫字檯前冷靜地思考:

結婚一年多來,來自高原懷宸的老鄉,除了柳絮飛外,從來沒有任何人找過他,而這次卻沒有任何提前預約,就突然出現了幾個老鄉,這似乎有些異常。

難道那幾個人是冒充老鄉來找麻煩?

如果真是那樣,冒充者爲何人?光天化日之下敢於行兇作惡,是誰給他們的膽量?

是依然不死心的崔燦夫婦僱人前來報復?

應該不會。估計兩人沒有那個實力,更沒有那個膽量。

莫非是打黑拳的人前來報復?

聽懷宸說過,一年前,他爲了救一位朋友,曾經在地下黑拳場打翻了三個拳手。但又想,地下黑拳場有他們的規矩,輸就輸了,一般不會藉故尋機報復。這一猜測又被子玥否定。

不會是懷宸在京城還得罪過其他什麼人吧?

但又想,按照懷宸和善的性格,一般情況下他不會輕易招惹是非,即使不小心得罪了什麼人,相信他有能力化解。

那麼,到底是誰要害自己的老公?兇險程度又有多大?

子玥想從自己身上去找原因:會不會是追求過自己的人,因嫉妒、怨恨和不服氣,要拿點顏色給懷宸看看?

經認真尋思,這種可能幾乎等於零。因爲自己從未對其他任何男人產生過感情,更沒有留給任何人藕斷絲連的錯覺。除魏俊智色膽包天,從背後摟抱自己的那一次外,從沒有任何男人膽敢對自己非禮。如果說這次冒充懷宸老鄉的人是魏俊智所爲,賭死他也沒有那個膽。

一切在京城的可能都被子玥一一排除後,她又想到了懷宸的前妻吳婷和其姘夫潘安。

子玥想,潘安現在已經被強制控制,想興風作浪已經是不可能。那就只有吳婷了。

如果真是她,那幾個老鄉,就應該是她僱來的兇手。

那麼,吳婷的目的是什麼?是報復,還是爲了錢?如果是報復,就是爲姘夫潘安這次被抓而報復。如果是爲了錢,很有可能是欠債已經到無路可走的地步,想以這種方式來敲詐前夫。

但又想,吳婷有這種能耐嗎?她拿什麼底氣,膽敢派人到京城來抓人?

想來想去,覺得吳婷的可能性也不大。

子玥的猜測,重點又放在吳婷姘夫潘安身上。

潘安雖然被強行控制,其同夥被抓了十幾個人,但從其父輩就積攢下來的勢力,應該還存在餘黨未被徹底消滅。現在被抓的十幾個同夥,也許只是一個表象,其深埋於社會內部的毒瘤並沒有被徹底剷除,依然逍遙法外。難道就是潘安餘黨要替他們的主子復仇?

如果真是如此,那又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居然從兩千多公里遠的柳江縣跑到京城來抓人?子玥給自己的答應是:肯定不是個人能力所做得到的事,應該是借用某種力量來行事。

但不管怎麼樣,子玥都相信,懷宸一身功夫了得,如果不是在偷襲的情況下,十來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想在手腳拳頭上膽敢動一下自己的老公,必定遭到毫不客氣的回擊。加上,自己現在的老公,已經不是四年前的懷宸。他不可能再縮手縮腳,該出手,必定出手。

一想到這一點,子玥稍微放心一些,打算熬到天亮了再說。

早上起來,子玥像平常一樣,先給兩個孩子餵飽後交給母親,按時先到自創公司安排業務,接着上樓來到喜悅餐飲公司,先查看懷宸辦公桌上的東西。

一切正常,手拿包以及手拿包裡的身份證、暫住證、各種銀行卡等都放在抽屜裡,只有手機被他帶走。

子玥問思英和思遠:這兩天是否有老家的人來找過二爸?是否聽二爸說過有人要進京城來見他?兩個孩子都說沒有。當然,子玥沒有把懷宸有可能遭遇兇險的猜測告訴兩個孩子,以免她們擔心。

子玥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正想把懷宸有可能遭遇兇險的猜測告訴哥哥王子晟,手機驟然響起。一看,原來是廖芳妹妹。

“子玥姐,你在哪裡?”能聽得出來,廖芳非常焦急。

“在喜悅餐飲公司。”子玥緊接着問:“怎麼了?芳妹。”

“姐,你哪裡都不要去,小妹三十分鐘之內就趕到辦公室找你。”都不等子玥問其何故,廖芳就匆忙掛了電話。

子玥心中不由一怔。

心問:難道廖芳知道自己老公的去向?莫非昨晚上是老公請廖芳一起陪同那幾個老鄉吃飯?吃好飯以後,一晚上是跟廖芳在一起?

絕對不可能。子玥立即否定。

因爲,上次兩人在賓館,面對一絲不掛的廖芳,懷宸只像對待親妹妹一樣守護着她,沒有絲毫的邪念。如果昨晚上爲了陪老鄉,兩人就有那種關係,這不符合懷宸做人的原則。再說,如果請廖芳陪同那幾個老鄉吃飯,老公一定打電話告訴自己。

子玥不再去胡思亂想,也暫時不跟子晟哥打電話,決定先等廖芳來了再說。

三十分鐘不到,廖芳就風風火火走進喜悅餐飲公司。由於走路太急,她滿臉通紅,額頭上掛着豆大的汗珠,胸脯伴隨着急促的呼吸在不停的起伏。

子玥疼愛地拉着廖芳的手,先讓她坐沙發,然後倒來一杯白開水,輕輕地撫摸着她背部,以姐的口氣責備道:“誰叫你跑得這麼猛?看你喘得像一頭水牯牛似的。”

“懷大哥呢?”廖芳哪裡還有心情管自己累不累,喝了一口水,開口便問。

“昨天下午說是出去陪幾個老鄉,可那一去,就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剛纔接到小妹電話,還以爲你知道他的消息呢!”子玥如是說。

“懷大哥出事了......”廖芳這話剛說出口,眼淚就嗖嗖的掉了出來。

子玥心中猛地一緊,“小妹如何知道?”她慌忙抓住廖芳的雙臂,“懷大哥現在哪裡?”

子玥心中在滴血,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她強行抑制住心中的慌亂。

“是老陶剛剛打電話告訴我。”廖芳抹掉臉上的淚水,“他說懷大哥正在被押回高原柳江縣。”

子玥跳起來,立即關掉辦公室門,但又想到了什麼,又立即打開門,迅速到對面交代思英和思遠,沒有什麼特殊情況,不許敲門,然後返回辦公室,才重新把辦公室門關上。接着問廖芳:“請小妹說得清楚一些。老陶是何人?他又怎麼知道懷大哥被押回柳江縣?”

“老陶就是曾被懷大哥救過命的那個人。”廖芳繼續說:“據老陶說,前天有人到分隊,要請兩名保安員把一名鬧事人押回高原柳江縣。老陶跟懷大哥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對懷大哥懷有恩情,一聽說是到柳江縣,他就自告奮勇了承擔這一押送任務。當然,他事先並不知道要押送的人是誰,只是對柳江縣感興趣而已。今早在河南濮陽南服務區吃早餐時,他才發現車上被押送的人居然是自己的恩人,是懷大哥。”

“昨天下午五點過鍾懷大哥離開公司後就再也沒有音訊。也就是說,他已經被人控制足有十六個小時。既然老陶負責押送,爲何到今早才知道是懷大哥?”子玥不解地問。

“據老陶說,柳江縣的人跟分隊老闆說好,他們負責去要人,老陶和另一名保安員是在西五環宛平橋農場路上車。上車時,被押送的人頭上被黑布袋矇住,根本看不到他的面目,所以當時就不知道是誰。”廖芳又抹去一臉的淚水,接着說:“今早到了河南濮陽南服務區,柳江人下車去吃早餐,老陶的夥伴上廁所,只有老陶一人在車上看守,被押送的人突然用頭部撞了老陶一下。老陶覺得蹊蹺,就揭開他頭上的黑布袋,結果才知道是懷大哥......”廖芳再也以忍不住了,低低的抽泣起來。

“不要哭!”子玥搖着她的手臂,“懷大哥怎麼了?他說了什麼?”

“原來懷大哥不僅手腳都被他們銬住,嘴巴也被塞進了一匹帕子......”廖芳止住泣聲,又道:“懷大哥要老陶給我打電話,馬上通知姐設法救他。”廖芳接着說:“老陶不敢怠慢,把頭布重新給懷大哥套上,然後讓剛從廁所回來的同伴看好,慌忙找地方給我打來電話。放下老陶電話,我就立即給姐打電話。嗚嗚......”

“不能哭!”子玥以姐的身份蒼茫喝令。“我也想哭,但哭能救出懷大哥嗎?”接着問:“老陶是否知道,柳江縣來的是什麼人?來了幾個人?他們爲何要到你原來的分隊請保安押送?是否知道懷大哥又犯了什麼罪?”

“具體他們是什麼人,是多少人,老陶也不知道,更不知道懷大哥又犯了什麼罪。對方只派兩個年輕人跟老陶和那位保安一起押送懷大哥。”廖芳繼續道:“以往我在分隊的時候,也偶有西南方向的人到分隊請保安協助押送一些搗亂分子。”

“他們爲何不乘坐飛機,也不坐高鐵?非要走高速公路?”

“爲了避人耳目。”廖芳又說:“以往我在分隊時,凡是遇到這種生意,對方都是在京城租個車,把人直接送達目的地,從來不乘坐飛機和高鐵。”

子玥冷靜地想了想,然後說:“昨天你姐夫說是有幾個老鄉來找他,‘幾個’應該是兩個人以上,而跟隨老陶一起押送你姐夫回去的只有兩人,說明他們還有人京城......”

子玥剛作這一推斷,辦公室門就被人輕輕敲響。

聽起來,這輕輕而又禮貌地敲門聲,應該是思英或者是思遠敲門,但剛纔已經特意交代兩個侄女,非特殊情況不可敲門。

那麼,這個時候非要敲門,難道是有特殊人物前來造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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