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行李箱上車下車很是不方便，懷宸只好從海淀乘坐地鐵來到北京西站，把行李寄存下來，只揹着一個使用了十多年的黑色挎包，又乘坐地鐵，馬不停蹄地來到昌平區立水橋站。
走出B1口，往北看去，遙見北方金竹大廈。
手機信息上顯示，有幾家招聘公司就在那座大廈裡辦公。
懷宸走進1號樓，與衆多應聘者一道，乘坐電梯來到28層。接受面試的兩家保安服務有限公司就在這一層樓辦公。
懷宸推進泰然保安服務公司辦公室，裡面有一對年輕男女，女子正坐在男子的大腿上。
男的長得牛高馬大，胸肌發達，一身古銅色肌膚，很像一位特種兵退伍軍人。女子則長得小巧玲瓏，冰肌玉骨，蜂腰翹臀，千嬌百媚，風情萬種。
一見到懷宸進來，女子不慌不忙地從男子身上起來，先給他端來一杯熱水，然後把一張《應聘人員登記表》放在他面前。
“先把表填寫。”她接着又說：“把你的身份證給我。”
懷宸愣了一下，心想：莫非要扣留身份證？
女子似乎覺察到了懷宸的顧慮，笑道：“每一位應聘者都要留下身份複印件作爲存檔，複印好就還給你。我們是正規保安服務公司，不會像其他公司那樣，隨意扣留別人的身份證。”
懷宸把身份證交給她，沒有及時填表，而是仔細地觀察她的舉動，擔心她會在自己的身份證上做手腳。
女子當面把身份證複印好後，就把原件交還，懷宸這才放心填表。
登記表上內容有二十多項，但要求填寫不多，只是把姓名、性別、出生年月日、文化程度、家庭住址、身份證號碼、聯繫電話、緊急聯繫人及電話等填寫清楚，就算是完成了。其中“緊急聯繫人及電話”一欄非寫不可。懷宸想了想，只能把堂弟懷全的電話號碼填上。
女子把懷宸填寫好的表格交給男子，男子這才擡起頭來正視他。
“按公司規定，我們只招聘18-45週歲的人。但看你這一壯實身板，像是練習過功夫的人，年紀更像三十歲左右，所以就給你破個例。雖然破例，但工資比年輕人相對要少一些，不知能否接受？”
“只要包吃包住，工資能按時發放就好。”不懂行情，懷宸沒有提出具體要求。
“免費提供食住，服裝和被褥不收任何費用及押金。每月15-20號發放工資，絕不拖欠。但工資的多少，是按上班的不同地點和崗位來確定。工作地點有學校、停車場、生活小區、旅遊景區、建築工地等等。我看你只能適應在學校、停車場、生活小區上班。分白班和夜班，每班有坐崗和巡邏崗兩種。白班或坐崗1800元一個月，夜班或巡邏崗2000元。剛纔我說的三個地點你可以任選一點，辦好手續後，今天就可以上班。”
懷宸對學校有感情，也感覺比較適合自己。若能天天在學校門口看到那些活潑可愛的學生，也能讓心情不怎麼寂寞。於是說出自己的想法：“就安排在學校吧！”
“正好有一所小學缺一個崗。你今早上出門肯定是踩上了一個‘吉’字了，運氣真好。你打算今天還是明天上班？”
懷宸突然感覺男子說的話帶着套，心中不免有些顧慮起來。但他還是回道：“我的所有行李還擱在同學家裡呢！爭取明天下午，但不會超過後天。”
懷宸計劃把通知面試的單位都要走一遭，現在只走了四個單位。到菜市場上買白菜都要貨比三家，找工作更要擇優而選，所以他只好編個謊。
男子和女子同時以疑惑的眼神盯着懷宸，也許感覺面前這位歲數與實際年齡不怎麼相稱的應聘者並沒有說謊。
男子說：“學校這個崗，只能留下等你到後天下午五點鐘前。過了這個時間，恐怕是愛莫能助了。”
見懷宸要走，那女子趕忙把一張字條交到他手裡。“請按上面的地址先去體檢。”
男子接着說：“先入職，後體檢也可以。如果有時間，最好今天就去。”
“好的！謝謝了！”懷宸打躬作揖退出辦公室。
懷宸還想到同一層樓的另外一家保安公司應聘，卻尋思，但凡同一行業招聘，應試內容應該是大同小異，就不再到那家面試了。
懷宸從步梯下了兩層，走進一家快餐外賣公司招聘辦公室。
辦公室裡也是一對年輕男女，男的長得白白胖胖，女的長得文文靜靜。見了懷宸走進辦公室來，女子把一張應聘表交給他。有了幾次的應聘經歷，懷宸對這些相差無幾的表格已瞭然於心。
不到兩分鐘，懷宸就把應聘表格填好。女子拿走懷宸的身份證到裡間複印好後，走出來把身份證交還給他，然後把懷宸填好的應聘表格和身份證複印件一併交給那名男子。
男子讓懷宸坐在他的正對面。“我叫鄒建。叫我小鄒就可以了。”
“給你添麻煩了。”今天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作自我介紹，懷宸禮貌地跟他握手，對方也沒有拒絕。
“會用智能手機導航嗎？”小鄒開始問。
“會。”懷宸回答，心裡突然覺得好笑。
“會開電動車嗎？”
“肯定會。”
懷宸答罷，心裡卻嘟囔道：本人會開車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呢！
“熟悉北京市各條交通線路嗎？”
這是什麼話？北京這麼大，即使是老北京也不一定熟悉。懷宸感覺這位年輕人是不是在故意刁難自己。但他沒有把這種不快的心情流露在臉上。
“不熟悉。”懷宸如實回答。
“不熟悉也沒關係，每個工作站都是在規定的區域內開展服務，站長會安排人帶你跑一兩天後，再正式接單。”小鄒接着又說：“一般情況下，本公司只招聘18-40歲員工，但看你身體不錯，今天就破例了。”
又是一個年齡上的破例，看來打工只屬於年輕人的專利了。
心是這麼想，但懷宸還是說了一聲：“謝謝！”
小鄒又問：“你有摩托車嗎？”
“沒有。”
“必須買一輛摩托車。”小鄒緊接說：“我建議你買一輛電瓶摩托車。既環保，又不需要辦什麼手續。”
“不辦手續，遇到交警查車，怎麼辦？”懷宸不相信地問。
“在這裡，所有電瓶車都不用辦手續，凡是跑外賣送餐的燃油摩托車和電瓶摩托車，交警一般都不會查。這裡的交警執法很人性化。”
“工資怎麼算？又怎麼結付？”懷宸最關心的還是工資問題。
“要學會與客戶溝通，能吃得苦，多勞多得。”小鄒接着以十分看好的口氣說：“當然，我相信你做得到。”
“既然出來找生活，苦一點算得了什麼。”懷宸也肯定自己能做得到。
“工資是按單提成，平均單價5-6元。每到月初結上個月的工資。開始跑，頭一個月純收入三千到五千。一般情況下，兩個月後就能熟悉業務，收入有七千八千，甚至不等。關鍵還要看你自己努力。”
這話聽起來讓人覺得舒服，但必宸並沒有完全相信。
“是否提供食宿？”懷宸接着問。他差點忘記問了這事。
“吃飯自己解決，統一安排住宿。但住宿費用自己出，一個月不會超過500元。”
懷宸覺得這一份工作不錯，主要是多勞多得，干與不幹還能由自己決定。
“希望安排到一個出單較多，收益比較好的服務站。”
懷宸這個願望，是跑外賣的小哥小妹們最關心的話題。
“那是肯定。”不等小鄒回話，女子邊說邊把一張用水性筆寫好的字條交給懷宸。“按這上面的地址先進行入職體檢。”
“還要體檢？”懷宸有些不理解。
“公司規定，每個外賣送餐員，入職前必須進行體檢。防止帶有傳染病的人從事這一項工作。”小鄒解釋。
“也對啊！”懷宸表示理解。
“我現在先帶你去看電瓶車，然後再去體檢。”小鄒說罷，立即起身。
服務這麼周到和熱情，懷宸心頭熱乎乎的爽。於是，就隨同小鄒搭着他自己開的車，來到天通宛北一家電瓶銷售店。
電瓶車一輛售價5500元，再上兩組電瓶和一些必要的配件，一共5999元，差1元錢就是6000元整。
懷宸沒有買過電瓶車，不知道行情，但他也沒有表示急着要買。
小鄒似乎感覺懷宸對價格感到疑惑，於是說：“這款車是公司指定的車型，如果將來不做了，還可以折價退回。買這裡的車，好處就是可以退回。其他店絕對沒有這項服務。”
懷宸看到站裡有一輛半舊，心想應該如小鄒說的那樣，是別人退回來，問：“那輛售價是多少？”
店主看了小鄒一眼，然後對懷宸說：“這架是一位小哥子剛退回來的車。他本來幹得好好的，結果家裡有事，不得不回去了。遺憾的是，已經有人下定金買了，你遲來了一步。”
店主也不說具體售價，既然別人已經付了定金，懷宸就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但他發現店主與鄒建總是眉來眼去，心中不由得起了疑心：莫非有貓膩？
“我身上帶來的錢不夠，先回去籌錢，後天再來買。”懷宸先來一個緩兵之計，目的是想到其他電瓶車**店瞭解一下價格再說。
“可以。”小鄒不因懷宸沒有馬上購買而顯得不高興。“現在帶你去看工作站，我要當面叮囑站長，讓他安排一位責任心強的小哥帶你兩天。”
“麻煩了！”懷宸表示很樂意。
兩人從天通北返回，過了立水橋不遠，就來到“未來生活館”。
小鄒領着懷宸走進一條昏暗的過道，然後走上一部應該是壞了而停運的扶手電梯。
上了電梯往前走不到十米，來到一間大約有十六個平面的房間。這裡就是這家快餐外賣公司昌平工作站了。
房間裡有四男一女。他們有的唱歌，有的打遊戲，有的大聲對着電腦屏幕呵斥，一幅繁忙景象，很是熱鬧。
右邊靠牆三臺電腦上顯示送餐員工作動態，呵斥聲就是從坐在這些電腦前的三個男子嘴裡發出來。他們的呵斥聲帶着開玩笑，還帶着嘲謔，但對客戶的投訴或者諮詢，語言還是很有禮貌。
坐在靠裡牆兩臺電腦前的一男一女，正在打槍戰遊戲。
小鄒直接坐在打遊戲的男子身邊看打遊戲，懷宸估計打遊戲的男子，應該就是這裡的站長了。
站長看都不看懷宸一眼，只顧繼續着玩他的遊戲，小鄒也沒有把懷宸作個介紹。
懷宸在房間裡站着感覺無趣，便走出房間，在室外一張破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擡手看時間，已經是中午12點45分。早上還沒有來得及吃早餐他，現在感覺肚子已經餓了。
在沙發上一坐就是三十多分鐘，懷宸幾度到辦公室門口朝裡面看去，意思是要引起站長和小鄒的注意，但兩人就只顧着看打遊戲，其他人更沒有理睬他，只有各顧各的事。
再過三十分鐘，小鄒還是沒有要跟自己交代什麼事的跡象，這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懷宸心頭有些着急起來，他只好走進房間對小鄒說自己要出去辦事。小鄒這才從遊戲屏幕上茫然回過頭來。
看他那神色，早就把懷宸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抓緊去體檢，買了電瓶車，就直接到這裡來報到。站長會安排人帶你一兩天。”
懷宸心中有些不爽，悻悻走下那座破舊的電梯，走出那條陰森森的暗道，來到排滿摩托車的門外，就在樓下吃了一碗麪。
吃好面，懷宸想先去體檢，因爲接連兩家公司對入職者都有了這一項要求，看來其他單位也會有同樣的要求，何不如先去體檢，到時候多複印幾份體檢報告單，對入職也方便。
懷宸走出“未來生活館”，回到立水橋地鐵站。突然又想起在家鄉醫院體檢時，一般都是早上進行，而且還要空着肚子，水都不能喝。他只好改變主意，第二天再去體檢，決定按原來想法，繼續到下一家公司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