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何幼霖聽見了沈月珊房裡傳來的動靜,好奇地從屋裡走到沈月珊的房門前。發現門從裡面鎖住了,她敲了敲門,“沈月珊?你還好吧?”
門後卻寂靜一片,沒有迴音。
她蹙眉,正準備找人拿備用鑰匙開門就看見客房的門打開了。
“她和我吵架後砸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你不用管她。”譚江淮眉心處抹着一層鬱色。
他都這麼說了,她這個外人自然不好插手人家的家務事。
何幼霖點了點頭,看着杵在門口的譚江淮,總覺得他肩膀被壓的格外沉。
今天這樣的日子裡,他的心情已經都低落的了。沈月珊不僅不體諒他的難處,還這樣作……
哎!
饒是她這個外人想寬慰他,說些什麼,也說不了。最後只能朝他笑了笑,然後轉身回房。
“小霖!”他出聲喊住了她。
“嗯?”她回眸,看着他。
他在她的臉上看見了溫和,也看見了她的恬靜,那是一種靜到骨子裡的無爭,看得他心中一片安寧。
“那個藥,最好不要吃。”
“嗯。”何幼霖點了點頭,又幫沈月珊說了幾句好話,“或許,她是真改好了呢。那藥,慕少餵了貓,那貓活蹦亂跳的。你要不,試着接受她。只要你和她好好相處,我相信她不會找我茬的。”
“她以爲那麼對你……”譚江淮不贊同的皺了皺眉毛,“你這個性子,要改。這個社會,是吃人的社會。你善良沒錯,但不能沒有底線。”
“我不是善良。只是,我很幸福。”何幼霖神情自若,彎脣笑道,“只有活在痛苦裡的人,纔會攻擊別人,想從別人身上發泄。
我和她,都失去過自己的孩子。那種痛,只有我們懂。
我失去孩子時,也恨過,報復過。可是,我並沒有開心多少。而現在,我很幸福。幸福到不想把自己的時間浪費在她的身上。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們兩個人也能幸福,放下仇恨。”
幸福,放下仇恨?
譚江淮並不這麼覺得。
但何幼霖這麼一說,他也沒用再說下去的心思了。
他垂眸盯了她良久,只見她眼底熒熒散發着清澈的霞光,沉默地關上門。
何幼霖也轉身回房,剛要開門,房門就從裡面被人打開。來不及驚呼,她就被一隻大手拉近了房內。
“彭通”一聲,房門合上。她就被人抵在門板上,動彈不得。
淡淡的菸草味夾着熟悉的檀香味瞬間包裹住她。
握在她手腕上的手驀然收緊,輕輕地捏了她一下,炙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臉上,“和老朋友敘舊完了?”
察覺出他不是真的介意,只是沒事鬧她,何幼霖也大着膽子,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回刺了句,“是老情人才對。”
雖然是開玩笑。
但老情人三個字,依舊叫譚少慕的眉間浮動鬱色,有些懊惱,“有了舊愛,就不要新歡了?”
何幼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主動親了親他的嘴巴,安撫道,“那看你本事了。”
譚少慕皺了皺眉眉頭,不滿意這個淺嘗輒止的吻,低下頭就吻,住了她的脣,高大的身影遮擋住她眼前所有的光線。
他將她按在門上,脣貼着她,舌頭鑽入她的口中,若有似無的香氣拂過他的鼻尖,讓他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怎麼樣?我本事夠不夠?”
何幼霖無語,不理他。
他卻不依不饒,像狗一樣把她整張臉親了一遍,邊親邊含糊不清地問,“夠不夠,嗯?”
最後的嗯字,語氣上揚,性感的鼻音帶着慵懶,酥麻入骨……
何幼霖心口,頭腦俱是一熱,便暈乎乎地嬌喊道,“夠,夠了……別舔了,快放開我!”
但譚少慕這頭大尾巴狼,哪裡肯輕易放過到嘴裡的肉。
眼看着他都把肉叼回狼窩,準備飽餐一頓時,他的手機卻不適時宜地響起。
他戀戀不捨地看了她一眼,從牀上起來,拿起凳子上西裝兜裡的手機,“喂?”
“慕少,你派人送過來的藥罐子,我已經讓王醫師看過了。那些藥渣裡的藥都沒問題。確實適合女性用來養宮補身。”
程助理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何幼霖聽的一清二楚。
這才知道,即使貓喝了藥沒事,依舊不能叫譚少慕完全放下戒心。竟然還讓人檢查藥渣。
譚少慕蹙眉,不死心地問,“那有沒有可能裡面有什麼藥,和她現在喝的藥相沖?”
“這個也問過了。”程助理說到這裡,模仿起老中醫的口吻,“你一個西醫,還是個婦產科的,不懂中醫就不要瞎想了。又不是拍電視劇,哪那麼多藥材給你相沖?就老頭子我知道幾百張藥方裡,都未必能找出幾張藥方是相沖的。除非故意下藥,否則世上沒那麼巧的事情!”
何幼霖一聽,樂得在牀上打滾,“我今天才知道程助理還有這一面。人才,真是個人才。給你當助理,太屈才了。”
知道自己想錯方向的譚少慕掛上電話,飛撲到欠揍的女人身上,眯眼威脅道,“跟你一樣,一日不收拾,就上天。”
“那你準備怎麼收拾他?和我一樣嗎?”何幼霖賊賊的小手在他胸膛上畫圈,“想不到你居然還男女通吃吶。”
譚少慕沒有直接回答,睨了她一眼,眼神不減凌厲,“怎麼收拾他,不牢你操心。你先想想你的處境吧。”
“我怎麼啦?”她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的看着他。
譚少慕看着她,頭髮在牀上滾得亂蓬蓬的,兩側臉頰笑得嫣紅,看上去狼狽又招人疼愛。
何幼霖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中的欲,望居然真的燒起來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只剩下,滿室的春光。
半個小時後,白昕媛敲響了譚家的大門。
在傭人給白昕媛端上一杯咖啡時,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把車鑰匙遞了過去,“我車忘記關窗了,麻煩你幫我跑一趟。”
“是。”傭人接過鑰匙,回到廚房裡關了火,將之前裝過藥的保溫瓶塞進了羽絨服裡,確定看不出什麼異樣,才弓着腰走出了譚家。
而得知白昕媛來訪的何幼霖,在看了眼還在浴室裡洗澡的譚少慕後,便先下了樓。
“雖說你和少慕交錢不錯,來做客也無可非議。但是,你是不是也該挑個日子?”何幼霖一看見白昕媛這張臉,就忍不住來氣,說話的語氣裡滿是嫌棄,“今天是祭祖日,你這個外人怎麼就這麼不識趣呢?”
白昕媛被一聲“外人”說的面色不愉,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諷刺道,“我是來找沈月珊的。你這麼一副當家主母要趕客的樣子,真是搞笑。”
“你找她做什麼?”何幼霖有些奇怪,什麼時候起,她和沈月珊好到這個地步了?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白昕媛揚眉反問。
“既然不是找少慕的,那就不用我招待你了。你自己上樓找她吧。”何幼霖也懶得搭理,直接起身走人。
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了二樓。
沈月珊的房門更靠近樓梯口,是以白昕媛敲她房門時,何幼霖從她身邊路過,往裡面的房間走去。
“月珊,是我。開門。”白昕媛敲了好幾次,都沒有迴應。
她連忙喊住要走回自己房內的何幼霖,“她一個人在裡面多久了?”
何幼霖的手握在門把上,搖了搖頭。
此時在打掃走廊的傭人回道,“二太太把自己關在裡面大概有四十分鐘的樣子,也可能一個小時不到。估計是東西砸的差不多了,就睡下了。”
“那也不至於喊不醒。”何幼霖也察覺出不對勁,凝眸看着她,“你有鑰匙嗎?”
“鑰匙,二少爺有。”
何幼霖想了想,不放心地敲開客房的房門,喊江淮去開門。
江淮見白昕媛來找沈月珊,再多的不滿也收了起來,拿出鑰匙開門。
開一門,衆人俱是被房間裡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
何幼霖淒厲的叫聲更是響徹整個譚家宅子,譚少慕聽見,連衣服都顧不得穿,就披着圍巾從浴室裡衝了出來。
“怎麼了?”他身上的肥皂沫才衝了一半,就這麼裸着上半身,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衆人面前。
然而,衆人早已經被壓在書櫃下一動不動的沈月珊嚇得六神無主,誰也顧不得譚少慕此刻的肌肉秀。
唯有白昕媛盯着他背上明顯是女人的抓痕,嫉妒得眼睛都紅了,一雙拳頭更是握得指節泛白。
何幼霖一看見譚少慕就像有了主心骨般,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裡。一個看名偵探柯南都能嚇尿的人啊,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
譚少慕摟着她,安撫她的情緒的同時,也把目光投向了沈月珊的房間裡。
倒落在地的書櫃,壓住了沈月珊半個身體。從他的角度看去,除了一雙腿,什麼都看不清。雖然地上沒有大片的血跡,但看她一動不動的樣子,估計凶多吉少。
江淮此刻也回過神,立即衝了進去,擡起書櫃,剛要抱起沈月珊,就聽見譚少慕阻止的聲音響起,“別動。不是專業的,容易造成二次傷害。”
譚江淮停下手,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氣息雖然微弱,但終究還是有那麼一絲的。他稍稍松下氣,連忙打120救護車。
譚少慕把何幼霖送回自己房內後,才走進房內,檢查沈月珊的身體情況。
譚江淮蹙眉,剛要阻止,白昕媛已然開口,“慕哥哥學過急救措施。你讓他看看。”
“書櫃只是壓中了盆腔,內臟沒有出血,外傷也不明顯,理論上,她的昏迷,不是書櫃的重壓造成的。“
“那是什麼?”
“從她肌肉的狀態看,昏迷之前痙攣過。她如果沒有羊癲瘋的病史,那就很有可能是中毒了!”譚少慕說話時,眼底似聚起了風暴,如漩渦般幽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