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的幾天裡幾乎每天洛羽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而我和宮辰染就出門鬼混。
短短几天的功夫我們就和子書府上的小姐們混了個臉熟,倒不是我多積極,只是跟着宮辰染自然而然就結識了他們,子書府上一共六個小姐,除了大小姐子書若曼和子書煙爲嫡女和嫡子外,其餘五個女子全數是各房妾室所生,最小的七小姐最爲古靈精怪,但也最受府上人喜歡。
不過大家似乎都很忌憚子書若曼,說是她原本和夏國三皇子定了親室,卻在大婚前不久那夏國三皇子執意要娶一個出生小門小戶的姑娘,且和那姑娘已經私定終身,非她不娶,於是乎,這門本來家喻戶曉人人稱讚的親事就這麼黃了,自那後子書若曼的名節當然受損,遭人非議,她的性情也大變,把自己關在房裡兩月有餘,再後來子書宦帛他老人家親自發話才讓子書若曼出了房門。
只是啊,她雖恢復了往常的日子,但待人卻不似從前親和,特別是對七小姐子書若桃,似乎頗爲看不慣,遇見總會找她點茬,於是七小姐也只有躲着她。
後來大小姐的表弟到子書府上暫住,這一暫住就住了大幾個月,整日吆五喝六的,並和子書煙的四叔關係走得頗近,要說到子書煙的四叔聽說神神叨叨的,經常外出不在府中,前些年還把他幾個小老婆遣散了,獨獨留着個正妻,近年來也不知何緣由捲了鋪蓋回孃家去了。
我和宮辰染沒事就邊磕瓜子邊和這些小姐們八卦,依我看,這大小姐的表弟和她四叔八成是偷嚐禁果後愛得你濃我濃,她四叔才活了半輩子忽然領悟正太君的誘人之處,便再也對女兒身不感興趣了,我同宮辰染說他非常認同我的推斷,還和我探討了一番男兒與男兒的閨中樂事,我怕說了太多會讓他也扭曲了去便把這話題戛然而止了。
本以爲這樣混吃混喝的日子能一直延續下去,奈何幾日後白梵就差人來喚我去,我以爲他在子書府裡,端叔卻一輛馬車把我帶去了德醞茶館直接領到五樓的一間黃字九號房,便讓我自己進去。
我踏入那間房的時候白梵肩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風坐在窗邊向下眺望,他回過頭掃了我一眼:“坐吧。”
我走到他對面坐下,我面前有一個空的茶杯,他提起茶壺給我倒了一杯,他這已是第二次爲我斟茶,雖說他比起一般男子要輕浮許多,不過這個動作我倒是頗爲欣賞,當然也回以:“謝謝。”
他又瞥向窗外看着樓下,我順着他的眼光看去,樓下並無特別之處,德醞茶館地處熱鬧繁華之處,樓下自然人來人往。
“東西看得如何?”
自問這幾日除了洛羽抱着那堆竹簡研究我幾乎是跟着宮辰染整日和子書家的姑娘們廝混在一起,關於這個我問過宮辰染爲何每次都要拖我一起去,宮辰染理直氣壯的說:“我一陌生男子與子書家的女兒們在一起當然會遭來非議,但你與我同去就能避嫌一些。”
爲此,我還鬱悶了好幾分鐘,敢情我也就是個擋託的,不過子書家的姑娘都挺喜歡宮辰染的,許是他總能說出很多幽默的段子來逗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們開心。
回過神我有些心虛的看着白梵那幽沉的眸子:“那,那什麼,我看是看了,但是看不大懂。”
白梵並沒有多大反應而只是點點頭:“那天給予你們的竹簡不過是一部分,剩餘的在子書煙處,他對着這些竹簡已經好些年了,明日我便會讓他把知曉的告訴你們,我希望你們能和子書一起好好參悟竹簡裡的內容。”
“好的,沒問題。”我立馬應着,白梵卻端起茶杯看着樓下,恰巧此時一頂黑色的轎子從樓下而過,白梵端着茶杯的手突然頓住,眼神凜然。
我有種感覺,白梵似乎知道這轎子裡面坐着的人是誰,轎子被轎伕擡得一顛一顛的,恰巧轎簾被風吹起一角,我看見轎裡一個白色的身影,一晃之下轎簾再次落下,我忽然覺得轎中人有些眼熟,但畢竟距離太遠看得不太真切。
“你可曾想好問我要什麼?”
轎子從窗前走過後白梵纔再次開口問我。
這個問題我已暗自思忖了幾日,於是試探的說:“我想開錢莊,不需要多大,但是最好開在四國的邊城,就叫金俸錢莊。”
“哦?你是如何籌劃的?”白梵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理了理思緒回:“現如今四國動盪,百姓民不聊生,特別是生活在邊城的百姓更是家無寧日。若是能開設錢莊,讓百姓把不用的錢放到錢莊裡,就能讓他們不用隨時擔心錢財被偷或被搶的風險,而且可以隨時取用極其方便。”
白梵帶着懷疑的口吻:“我不得不說,邊城百姓生活疾苦,哪裡來多餘的錢財放進錢莊,況且,他們又爲何把錢財放在他處?”
“所以我會給他們利息,根據他們錢財存放的時間分別給予不同的利息,換言之,若他們手中有閒置的錢財放進錢莊後可以錢生錢,若他們到他國的金俸錢莊也可以同樣取用錢財,這樣出遠門時就不用帶那麼多的銀子在身上了。”
我答應待在白梵身邊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錢!在這世道,我毫無依靠,只有擁有了源源不斷的錢財纔是讓我能紮根在這的基礎,我想在邊城開錢莊,這點上存有私心,我不希望那些活在水深火熱中的百姓連自己的錢財都保不住,最起碼能有一個地方捍衛他們的家底子,而以金俸商行在四國的影響力我想不會有任何人敢輕易動錢莊。
自打從禹城出來後我經常會夢見在那的一切,好幾次被噩夢驚醒,阿卜的笑臉彷彿就在眼前,那是我倒給他半碗稀飯時,後來他的屍體搖搖欲墜的場景時常鑽進我的腦中揮之不去,很多時候我在想我能爲他們做些什麼,我應該要爲他們做些什麼,阿卜雖不在了,可向伶、木拉提和像他們一樣許許多多的百姓都終日受到那種煎熬,所以思來想去,我決定把錢莊開在邊城。
不過白梵好像對我的提議不大讚同,他問:“如此,你開的這個錢莊如何賺錢?這是很現實的問題,我可以答應給你找店鋪,不過,總不可能一直供養那些夥計。”
我低頭嘴角泛笑:“賺錢嗎?我倒不覺得這項技能我會比你差,只要你能助我把錢莊開起來我有信心能賺到錢,如若到時我無法做到你再隨時關了就是,也算是你答應我的條件了。”
白梵把茶喝完低沉的說道:“半月後四國邊城共六處城池會看到金俸錢莊的牌匾,我會去趟商國,望回來時你在籌劃錢莊開張的同時也能同子書研究出一二。”
“我會盡力。”
我不知道那日出了德醞茶館後白梵是不是已經動身去往商國,不過第二日子書煙的確一大早來到我們的小院子中。
我早上喜歡睡懶覺,通常起牀已是靠中午,只是這天我還沒醒就被人突然捂住口鼻驚得我以爲是土匪剛想大叫卻看見宮辰染的臉在我的正上方,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對我勾了勾手然後走到窗邊,我便下了牀也走過去一看。
卻見院中一副詭異的場景,洛羽與子書煙面對面坐着,兩人不言不語彷彿入定了般。
“這兩人肯定是魔怔了,我早上醒來他們就這副模樣,已經足足兩個多時辰了。”
“不會吧,他們在幹嗎呢?要不要我出去看看?”
宮辰染一把拽住我:“說不定他們在練某種武功,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免得他們走火入魔,不如我們去七妹那蹭飯吃吧。”
“甚好甚好。”於是我就拖拉着身睡衣同宮辰染從後門溜了出去。
然而晚上回來時,我和宮辰染早已酒足飯飽還在聊着白天的趣事兒,剛進院門猛然看見洛羽依然坐在那,不過她對面的子書煙倒是不在了,洛羽近前放着一盞油燈,在室外的微風下緩緩搖曳照在洛羽的臉上不甚詭異,我和宮辰染都打了個寒顫。
我躲在宮辰染身後顫顫的說:“她不會真魔怔了吧,我們要不要進去?”
宮辰染這時倒有了些許男兒本色:“去看看吧,相識一場,萬一阿羽有所不測我們也得尋個好山頭把她埋了。”
我頗爲認同的點點頭隨着宮辰染慢慢靠近洛羽,卻透過宮辰染的臂膀旁看見洛羽的眼睛在黑夜裡通亮通亮閃着幽怨的光芒讓我不禁畏懼。
哪料還未等我們走到她近前,她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怒氣衝衝的朝我們吼道:“這些時日你們兩整日早出晚歸,過得如此頹廢,留我一人鑽研這一捆捆的竹簡,今日子書公子本打算來把他先前得知告訴我們,哪料你二人一早便不見蹤影!你們還有何可說的?”
她又是一掌拍在石桌上我嚇得腿一軟,宮辰染就勢扶了我一把,洛羽發起火來那架勢感覺能把人生吞了,虧得宮辰染還能嬉皮笑臉,他走到洛羽面前勾搭着她的肩膀:“阿羽,早晨我和藍妹見你和子書煙含情脈脈,情意綿綿,不忍打擾你二人,遂避之,我等善心你可千萬別曲了好意啊。”
洛羽在眨眼之間把宮辰染的膀子一彎折到背後就把他按在石桌上嚇得宮辰染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