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王家的表妹嗎?表妹那麼多,誰知道誰是誰!”小呆還是一臉的呆傻樣,家裡姐姐妹妹那麼多,他在山門裡全是男孩子,習慣了,再看女孩,真的都差不多。除了賈瑗和賈璮是他常見的,其它的所謂妹妹,他現在還是一個也想不起長相,更不說說,記得她們誰是誰了。
那天,小呆救人直接送去了正房,然後趕緊退出來了,好像是王家的表妹,不過當時有點亂,他知道是表妹之一,不過不知道是哪一個,然後事過了這麼久,想得起來纔怪,他當然只記得幾年前那一次,那個瞪着自己的小女孩的正臉了。至於說,那個落水的,真的沒有印象啊。
“你快去收拾吧,關姑姑,陪着璉二爺去收拾,別拉了東西。”賈瑗這回連打的力氣都沒有了,真呆啊!不過也好,至少沒有惡感,只覺得有點兇,萬一真的有惡感了,那才真的煩。
小呆出去了,穆哥兒可捨不得走,難得賈瑗這回沒給他臉色看呢,爲了表明自己真的是關心小舅子,忙問道“怎麼回事?”
賈瑗倒是想再給點臉子給穆哥兒,想想又算了,看了一眼邊上的人,其它的退回了屋裡,她才小聲的把當初的事一說,說完了,輕嘆了一聲“所以還是外婆厲害,裝回病,娘就不得不接招。”
“岳母是孝順,她本就是名醫,外婆是不是真的有病,她能不知道,只不過怕真把外婆氣壞了,生了病就麻煩了。再說了,小呆是壞了王表妹的名節,外婆也算是給岳母面子了。”穆哥兒只要不是賈瑗的事,腦子是很清醒的。
賈瑗想想也是,因爲自己家理虧,本就寄望於王家不追究,王家只要追究了,不用外婆裝病,其實也得應招的,不然,小呆和王熙鳳的名節一塊玩完,最終連親戚也沒得做。
“唉,怪只怪小呆是傻蛋,沒事亂救什麼人。”賈瑗憤憤的說道。
穆哥兒看着賈瑗,難得看她這樣,倒是有點五味雜陳了。不過好半天,他又有些難過,因爲路遠就是爲了救他而死的,所以此時在未婚妻心裡,還是怨恨當初路遠救自己的事實吧。
賈瑗看穆哥兒不說話了,擡頭看了他一眼,看他一臉糾結,難過的樣子,想想自己說的話,她真沒往路遠的身上想,有些詫異“你怎麼啦?”
“我是不是不祥之人?遠兒不是爲了救我……現在小呆也是爲了救我才受了傷……”
“那是遠兒自己的選擇,我相信那時,他是開心的。”賈瑗輕嘆了一聲,想到那個嘟着小油嘴,跟自己叭叭着各種吃食的樣子,也不知道天堂有沒有好吃的東西“你說,我們要不要給他燒點菜譜?”
“他還用菜譜,我有讓人燒各種吃食的紙紮,都是當季的,不過也不知道那邊有沒竈臺?”穆哥兒也糾結“要不,我再給他燒個竈臺去?”
“你要不要再給他燒點柴火去?你有聽說天堂能生火嗎?”賈瑗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了,有時也許真的解開了一個結,很多事就豁然開朗了,此時的賈瑗就是豁然開朗了。
當然,她還有一個結,那就是,穆哥兒是爲了路遠,還是因爲自己才娶的?這是很重要的,但他們還有時間,至少她相信,他們需要一點時間來相互適應對方。不管怎麼樣,他們總要綁一塊的。
“也是!”穆哥兒點頭,看賈瑗的臉,倒是也跟着安寧了下來“我本來明天去接你的。”
“爲什麼是明天?”賈瑗一向悲觀、想得多,她以爲明天是什麼大日子,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
“明天可能我傷就能好一點,能坐車了。”穆哥兒臉紅了,不好意思的說道。
賈瑗笑了,叫他伸手,給他號了脈,不過這個外傷,還真的看不出什麼,他受傷那地方,她還真的不能給他看。而且皮肉傷真的就是這樣,就是疼,當然也不是沒法子,但是法子都不是什麼好事,於是只能看着他疼了。
穆哥兒笑了,猛的覺得也許山上的那個女尼姑是個好人了,看賈瑗上一次山,問問師父,回來了,對自己的態度就不同了。
“要不,等我從金陵回來,我陪你一塊去山上看看你師父,給她捐香油錢?”穆哥兒心念一動。
“去金陵做什麼?”她避開了上山的問題,直接問他去金陵做什麼?金陵纔是那江南的首府,此時穆哥兒在揚州鬧得天翻地覆了,照說,欽差大臣在這兒,作爲江南的當家人,督撫兩巨頭都該到揚州來,一是請罪,二是看風向,而她並沒有聽到這個消息,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人家逼着年輕的穆哥兒去金陵呢。所以此時,去金陵在賈瑗看來,穆哥兒就是送死了。
“這麼大的事,兩江總督、江南巡撫動也不動,倒是有點意思了。”穆哥兒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眼睛看向遠方的山巒,看來,舅舅派自己來,還真是有深意了,換個人,只怕人家就不敢這麼輕敵了。
“正是這樣,你還去。”賈瑗擡頭盯着他的眼睛。
“我等他狗急跳牆,等得好心急啊!”穆哥兒故意呵呵的笑着,一臉的雲淡風輕,順便還對她開了一句玩笑話“要不要一塊去玩?”
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賈瑗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眼睛裡閃過這樣的神色,她明白,政治上的事,自己一定不懂,但是這位從小‘刀風以來,毒雨以過’的主,他若不懂,劉睿也不會把他放來。作爲一個皇帝,怎麼會把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外甥派來送死呢?也許會有他的考量的。
想想,讓她說‘小心點’,好像又有點說不出口,只能低頭給他倒了一杯茶。兩人倒有些此處無聲勝有聲之感了。
小呆終於成行了,穆哥兒也終於去了金陵,雖然知道他此行就是引蛇出洞的,不過賈瑗還是有些擔心的,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現在小呆也回了京,穆哥兒自己去,就算身邊暗衛一大把,但是他哪一次暗衛不是一大把?不過,她也是白着急,有些事,並不是她能想明白的。
林海倒是更閒了,每日陪着她們娘倆收拾東西,不過更像是點評自己的收藏,真是越收拾越亂,他是文人,家裡藏書多,藏畫多,然後收拾時,隨便拿起一幅畫,就能說上半天,什麼時候收的,有什麼故事,順便點評一樣書籍,畫的本身,還得要賈敏他們一塊跟着看,於是什麼時間都耽誤了。
這會,賈瑗就開始覺得賈敏是妙人了,她每次都能應上幾句,把才女的本色發揮得淋漓盡致,臉上一點煩的意思都沒有。但回頭,林海看不見的地方,讓人趕緊收拾其它的,不要讓老爺看見,快點裝箱。
看到沒,給人當老婆是有技術含量的,跟自己老孃完全不同。若是自己老孃,直接把賈政拍熄了,讓他滾邊去,趕忙讓人收拾,快點弄乾淨。其實,賈瑗自己也是很少跟父母一塊,她也只是看到了母親對父親兇的一面,卻沒看到母親對父親的妥協。當然了,賈瑗和賈敏夫婦一塊,倒真的能學到不少東西,他們是原裝的,他們之間的互動是最〖真〗實的大興朝的夫婦相處之道。跟他們學習是對的。
其實賈瑗很想問問林海金陵會怎麼樣,可是林海這輕鬆的樣子,她又覺得也許沒什麼好問的,林海都這麼胸有成竹,她應該放心的。但有時,她又希望着,林海自己提及,以前很多事,她不問,林海都會跟她說的,現在林海完全不說,就好像根本沒穆哥什麼事,讓她氣悶不已。
終於,金陵有消息了。兩江總督向朝庭上了請罪折,留任;江南巡撫被平調往西南。顯然,朝庭做了一個抉擇。江南官場除了揚州是重災區,其它的地方,就跟沒事人一般。或者說,在賈瑗看來很平靜。看來,穆哥兒真的知道他該做什麼,並且控制得很好,你想,能控制這種平靜,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有劍都沒用,真把狗逼急了,什麼事他們又做不出來呢?此時,賈瑗對穆哥兒,倒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了。
林海說時,他很輕鬆了。看着侄女,故意笑了。顯然,這一段日子,他也是在故意的逗着賈瑗,他等着賈瑗問他,其實也是想知道,賈瑗是不是真的對穆哥兒一點也不上心。賈瑗越不問,表明越上心,其實賈瑗對官場是很有興趣的,她喜歡聽林海說官場的故事,任哪一個欽差大臣來了江南,要做這麼大的事,賈瑗自然要打聽的,現在不打聽,不問,不關心,擺明了就是裝的。越這樣,表明,她其實是越上心了,怕他們笑,才故作不上心。
賈瑗越這樣,林海倒是越覺得想逗她了,他其實也有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酸澀之感了,賈瑗這樣,表明回京之後,她們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於是終於,她要嫁了,那種爲父的不捨之情,讓他有點小小的惡趣味,也是可以原諒的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