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瑗也跟艾若住不了幾天,他們還得回京呢。一直送到岸邊,賈瑗盈盈下拜,算是全了子女的本分,而艾若心裡卻是酸楚難忍,只是抱着女兒半天說不出話來。當然讓她說“要聽姑母的話!”下輩子再說吧!
賈政也難受,他就一個女兒,邊上兒子,侄子多是多亦,不過不都是臭小子嗎?哪有女兒可愛。不過已經說好了,還真沒法子,只好跟林海說“家鄉的事若是定了,還是及早回京爲上。”
林海便是微笑點頭,卻也沒真的完全答應。
賈政一家終於在離開京城三年之後,踏上了回京的道路,但心情卻都是低落的。當然各有各的低落。
賈政低落在跟女兒分得太遠,想見都見不着。而艾若的低落除了是跟女兒分離,更重要的是,她想來想去,還是得跟賈母住一塊。因爲若是要成就賈政一代大儒的名聲,自已跟賈母那點小事,真不能拿出來被人挑理,只能自已忍了。想到這兒,她就萬分的氣憤,這些日子都不想給賈政好臉。賈政倒真的不知道,艾若是心煩這個,以爲她跟自已一樣,捨不得女兒,倒是好生的安慰了她好久。
還有一個低落的人,那就是穆哥兒。他也要回京了。雖然這兩年,他也沒跟京裡斷了聯繫,但是,在賈家待久了,竟然還真的有點捨不得了。上船之前,看到賈夫人抱着惟一的小女兒,心情竟然也有些慼慼之感,如此剛強的賈夫人,竟然也有不得已的時候,可見,‘人生不如意,果然是十之八九。’
賈珠倒是很想回京的,因爲他想見路寬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這三年,賈政和路不羣沒斷了信件的往來,因此,小輩之間的信件自然也頻密得很,都要帶信的,一封跟十封有什麼區別。而艾若也鼓勵這個,多通信,對他們的文筆有很大的促進作用,她小時候,學校的老師還鼓勵他們交筆友呢。所以真的歸心似箭的,也就只有賈珠了。
小呆倒真的沒心沒肺了,京裡出來時,他纔多大,還不記事呢,在他看來,賈政夫婦在哪,他自然就在哪,只要別讓他離開二叔二嬸就成,其它的,他都不在意。不過船上倒是挺無聊的,賈珠他們能看書,能下棋,能看兩岸風光,想想古人的詩作,順便也自已作一兩首,好玩。小呆一聽就頭大,賴在穆哥兒的艙裡,邊吃穆哥的點心,邊看他和賈珠下棋,邊嚷着好無聊!
邊上的侍衛長董長卿也挺無聊,他的責任就是保護穆哥兒,但他們住賈家,好歹也是一體。順便他也就把賈家一衆安全保衛工作兼起來了。
但兩年過去了,想想也是,誰也不會沒事來刺殺賈政一家。至於穆哥兒,基本上該清理的都清了;況且,穆哥的身體情況,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誰也不會再拿一個廢人,當假想敵了。於是他只要把該做的做一下就成了,其它的倒真的沒什麼事了。
沒事也正好,反正他收了徒弟,玩徒弟好了。於是小呆正跟穆哥兒說無聊時,侍衛長一聽,忙說“無聊就練功吧!”
穆哥兒和賈珠都擡起來頭,看看小呆鼓着小臉,點心都忘記嚥了的呆樣,一齊噴笑起來。但也沒攔着,誰讓這位是董長卿第一位入室弟子,董長卿看重也沒法子。於是小呆的魔鬼訓練課程開始了。
艾若看看,於是讓薛虹跟着一塊練,也不說正式拜師,只說跟着璉兒哥哥一塊玩。董長卿雖說是隻認小呆一個弟子,但是,只要薛虹別沒事對他嚷嚷,他還是能忍受的,剛開頭,練的都是些基礎的,也不是什麼不傳之密,於是他愛跟着,也就讓他跟。好些訓練的課程,小呆是非要完成的,至於說薛虹,能不能完成由他自已。
小呆呆是呆點,但呆有呆的好處,就是大人讓做的,他就百分百的完成。之前,賈瑗讓他拜師時,就說了,師父讓幹啥,他就得幹啥,不能打折扣,他答應了才拜師的。所以現在師父讓扎一個時辰的馬步,他就真的扎一個時辰,而且還想着,姐姐果然有先見之明,早早的就知道拜師是這樣的。於是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偷懶,老老實實的在甲板上扎着。不用人看,不到時間,他都不會停。讓董長卿感動到不行,覺得自己這徒弟真的收得太好了,自己當初學武時,可沒這衡心與毅力。
人不能有榜樣,薛虹生下來就不安份,從來就沒毅力這一說,所以,一說扎一個時辰,他先也是累了,一看沒人了,他就蹲一邊歇着,還說小呆傻。不過日子久了,看小呆不爲所動了。他也覺得偷懶沒意思了,於是師父交待啥,他也就跟着小呆一塊做了,慢慢的也能做得似模似樣。
薛虹這樣,倒是讓艾若萬分的驚喜。把兩人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聽得穆哥兒和賈珠一齊冷汗泠泠的。這個,這個,還真沒人敢說不對。
賈政就老實的聽着,根本就不敢說啥,不過小呆和薛虹都是小孩子,被艾若誇得都不好意思了,於是練習得更加用心了,每日的功課倒是越來越好。於是大家也就都不說了,當然穆哥兒還是能體會一下艾若的心情的,偶爾看到了,也會誇誇,表示這倆小孩表現都好。
這時,艾若就不得不承認,薛虹是比小呆聰明瞭,他真的能舉一反三,一個月下來,真的招式上,薛虹沒小呆做得到位,但是薛虹次次都能打贏小呆。因爲小呆不會變通,而薛虹會,他個子小,身子也靈巧,發現不對,馬上換招,於是小呆就捱打了。
這讓艾若都氣悶了,畢竟小呆纔是她養大的,薛虹再怎麼着,也差了一層在,不禁偷偷的跟賈政抱怨,問是不是小呆不適合學武?爲什麼學了武,性子還這麼呆?
賈政倒是笑了,他喜歡艾若這樣,薛虹纔是與艾若有血緣的親外甥,賈璉在血緣上是差了一層的。可是艾若還是更喜歡賈璉,怎麼不讓賈政開心,真心的覺得艾若對自已侄子的全心全意,是個好妻子,好二嬸了。
“笑什麼笑,怎麼辦,小呆再被打下去,我都覺得受不了。”艾若吼道,當然也是壓低了聲音,萬一讓薛虹聽見就不得了。
“我倒是覺得璉兒極好,非常好。”賈政呵呵的笑着,之前是覺得小呆很乖,很可愛。現在一路看下來,他真心的覺得小呆被教育得很得當,這讓他充滿了自豪感。
“我當然知道小呆好,現在不是傷自尊嗎?一塊學的,結果比自已小兩歲的弟弟能打贏自已,太傷自尊了!”艾若瞪着賈政,這人越來越不會說人話了。
“問問董師父吧!”賈政笑了笑,轉頭對邊上人說,請董師父過來喝茶。邊上人馬上去請,艾若也覺得問問專業的比較好,也就忙讓人端點心,沏茶。
董長卿很快就來了,對賈政夫妻抱拳施了一禮,賈政也不敢真的受他的禮,他也知道,這位不定什麼職位呢,到時別得罪人,客氣的請他坐下,正想着怎麼說時,艾若開口了。
“董師父,我家小呆是不是不適合學武啊?您千萬別不好意思,我們讓小呆跟您學習,主要還是讓他強身健體,至於說將來能不能跟您一樣,真不強求。”艾若除了賈瑗,心裡真疼愛的也真是從小抱在懷裡的小呆了,睡在他們身邊一兩年,最近才分了房,真是一手一腳帶到今天的,她真的捨不得小呆受一點委曲的。
“璉兒是學武的好材料。”董長卿對艾若笑了笑,認真的說道。
“啊?”艾若瞠目結舌,被人打還是好材料?真以爲他是郭靖嗎?郭靖可是有一堆好師父,好容易才爛泥扶上牆的,小呆真不用受那苦,他好歹也是榮府的二少爺。
“董師父切勿見怪,內子是關心則亂。我們讀書之初,背聖人言、描紅,何嘗又不是不可越雷池一步,務必要規規矩矩。璉兒此時雖不如虹兒機靈巧辯,卻根基紮實,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董師父對嗎?”賈政笑了,他自然不能跟穆哥一樣叫人董侍衛,只能含糊的叫一聲師父表達敬重之情。
“賈大人說得是,璉兒心地純正,根基紮實,這是我輩學武之要。過於機靈,不肯下得苦功,此時看似突飛猛進,實質是huā架子。”董長卿點頭笑道。
“多久?多久之後,我們小呆纔不會被人打?”道理艾若當然懂,可是讓她兒子被人打,她還是不爽不是。盯着董長卿。
再說了,薛虹現在也沒偷懶啊,他也學得很用心,自從能打贏小呆之後,他學得更用心了,小呆扎一個時辰,他能扎一個半時辰,比小呆刻苦多了。
“夫人,天外有天,學武之路,與讀書一般,是學無止盡的。”董長卿都笑不出來了,就算過幾年,小呆能打贏薛虹了,但是出去了,對手多得很,即使是自已,也不敢說什麼天下無敵的話,宮中比他能打的,多了去了。自已還常捱打呢,他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