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一輩子
楊裴若無其事的回到了夏如桑的住所,夏如桑已經整理好了衣物,找了搬家公司,兩人就此離開了破舊的小屋,
他們到了郊區的一家別墅前,楊裴吩咐着搬家公司的員工將車上的東西搬進了別墅內,站在一邊的夏如桑憋着一句話,問出了口。
“遺忘他。。。找你什麼事?”
楊裴幹勁十足的指揮着員工擡進的電腦安排區域,假裝沒有聽到夏如桑的問話,轉移話題:“如桑,我那電腦房夠你用了,這臺電腦暫時就放客房吧。”
“恩。”一句話沒有問明,看來是楊裴不想回答了。
整頓完所有後,時間到了中午,兩人匆匆在外吃完飯後,夏如桑就要去火車站,而這時的楊裴找了藉口道:“如桑,張叔剛打電話,催我回堂裡一下,暫時不能和你去接你舅舅一家了。”
“接人這種活又不是大事,你去忙吧。”夏如桑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一人先下車了。
“如桑!”楊裴也迅速的從駕駛座上下來,又不捨的抱住夏如桑。“還記得童話中那次我說過的話嗎,我可以不要你的感情,只要留住你的一輩子就滿足了。”
夏如桑歪着頭笑楊裴的傻,“我的心都給你了,你不想留我都不行啊。好了,停車場還有人呢。”
楊裴依然抱着他:我要離開你了,沒有一輩子,只有短短的十五天。遺忘說,幻術中,我們是不可避免的離開,現實中,同樣是不可避免的分離,這就是我們的宿命。
“如桑,如果我矇住了你的雙眼,千萬人之中,你還能找到我嗎。”如果真的有來世,你是否還能認識我。
“很難吧。”大千世界中找人這麼容易的話,那些尋找失蹤人的家人還需登報尋求幫助啊,楊裴的話實在不科學,夏如桑很老實的回答,又覺得蹊蹺,一把推開楊裴,質問道,“楊裴,你想跟我鬧失蹤吧。”
“我,我哪敢啊。”隱藏的悲傷被夏如桑如此一鬧,反而沖淡了許多,楊裴趕緊把夏如桑推到駕駛座上,“你開我的車去吧,我等張叔來接我。”
“無事獻殷勤?一定有事。”
“打車麻煩,你別亂想。時間快來不急了,走吧。”
不得已,夏如桑開着車離開了。
停車場上,楊裴哪也沒去,靠在別人的車身旁等了會,前方就來了熟人,遺忘示意的搖了搖手中的文件袋。楊裴直起腰身,走向地下室的車場,“有個不普通的朋友,做什麼事都方便。”
遺忘開玩笑的說:“很榮幸,我破格成爲了你的朋友。”
楊裴也不失幽默道:“你要是能讓我再活幾十年,我還能將你當菩薩供着。”
遺忘聳了聳肩,“你打算這樣等死嗎。”
楊裴看着明朗的天空,輕鬆的談論着自己的生死。“要不還能怎樣。”
“我倒有個不錯的建議。”遺忘也學着楊裴,輕鬆的談論着別人的生死。
下午一點,夏如桑順利接到了舅舅一家。
病魔纏身的表哥身形瘦削,身上的骨骼都能透過衣服看的一清二楚。同情心氾濫的夏如桑又在商場買了一堆有營養的食品送給表哥,來回下來也過了一個小時。
夏如桑開着車準備回楊裴的家先安頓他們,哪知道表哥在車上突然病發,嚇的夏如桑直接彎進了醫院。
醫院中緊急救援後,舅舅和舅媽哭喪着臉走了出來,夏如桑問:“表哥怎麼樣了。”
舅媽道:“你表哥本來就有先天性心臟病,這次突然復**況危急,醫生說必須儘快手術,不然。。。”
“那還等什麼。”
舅舅無望的搖着頭,“不算其他費用,單單一個手術也要三十萬,後期鞏固也要好幾萬,我們就算傾家蕩產也沒有這麼多錢。而且就算手術成功,他也只能多活幾年而已。”
我去,什麼手術,這麼坑爹。暗自吐槽了下某醫學,夏如桑安慰道:“能活一年也是生命,舅舅,舅媽,你們千萬不要放棄,至於醫藥費用,我們可以去想辦法。”
“手術不等人,我們這一時半刻哪裡能籌到三十萬。”舅舅還是搖着頭。
“你們去簽字吧,有人會幫你們出這三十萬。”醫院寂靜的走廊上,遺忘神出鬼沒的走了過來。
夏如桑的舅舅和舅媽一聽,哪裡還在意這人是誰,趕緊去籤手術協議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夏如桑小聲的問。
遺忘招手在空中拿出一包鼓鼓的文件袋,笑着說:“還有我找不到的凡人嗎。”
夏如桑怕了拍額頭,自作聰明的問:“對你來說,錢財也不算什麼,那個伸出援手助人危難的人不會也是你?”
“不是我。”遺忘將文件袋遞給夏如桑,“這是楊裴送給你的。。。禮物。”
“禮物?”夏如桑狐疑的拆開文件袋,裡面不是銀行卡,就是鑰匙,還有房契地契,存摺卡密,“他人呢,給我這些做什麼?”
“他。。。“遺忘猶豫了下,希望善意的謊言不會被揭穿,“今天,張叔分派了一些秘密的任務給他,需要出去一段時間,他希望不在的這段時間內,你能好好的照顧自己,也就將自己的所有財產轉移到你的名下,方便你實用,其中也包括你表哥的醫療費。”
“哦。”夏如桑怏怏不樂的想:這貨離開也不給我打個電話,等你回來別想再碰爺爺我了,哼。
“遺忘,有件事我也想讓你幫我一下。”夏如桑收好文件袋,“表哥的手術很奇怪啦,要是手術成功後真的只能活幾年,舅舅他們的希望不還是落空嗎。”
“人的生死各有天命,不能強求,你表哥應該是個奇蹟,不會短命。”
“真的?太好了。”
正如遺忘的吉言,表哥的手術很成功,主治醫生觀察了幾天後,頗爲震驚,不只是表哥的恢復能力,起初給出的幾年壽命也延長了幾十年。舅舅一家很是感激夏如桑支出的醫藥費,眼看兒子漸漸好轉,索性就讓兒子留在了X城,辦理了轉學手續入了白容大學,表兄弟在一起也有個照應。
過去的表哥雖然身體羸弱,生活自理還是沒有問題,現在一天天的健康起來,夏如桑基本上也不用特費心思的去照顧他。而他每天除了上學就是碼字,常常忘記一日三餐,表哥倒也體貼,住在楊裴的家裡一點也不生疏,做好了家務再喚夏如桑。
面對着表哥每天豐富的三餐,他好像看到了楊裴,思念之情源源不斷。打個電話又接不通,心想寫封信給他吧。
寫下他的生活,他的思念,滿滿的幾張紙塞進了信封卻不知道地址,只好將信轉給了遺忘。
“一直要瞞下去嗎。”紅線瞪着遺忘手中的信,“這也不是辦法啊。”
“我還真希望他能發現什麼。”遺忘扯下手中的紫色姻緣線,包紮在信封上。“我去看一下吧。”
楊裴的別墅中。
睡在沙發上午休的夏如桑夢到了楊裴,他們置身在童話中的城堡,過着公主與王子的幸福生活。忽然,身上有了點異動打碎了夢境,直覺的認爲楊裴回來了,他高興的從沙發上起身慣性的投入旁邊人的懷裡。
“如桑?”
當那人發出聲音後,他才徹底驚醒。這不是楊裴,是表哥。
表哥拿着準備爲午休的表弟遮蓋的毯子,有些無措的張着手臂不敢亂動,他不排斥表弟的靠近,反而自從手術後,每當表弟靠近他,他的心跳都會劇烈的加速起來。
夏如桑尷尬的從表哥身上退開,就在這一瞬間,他好像聽到了表哥的心跳聲,頭腦恍惚了下,耳邊響起了楊裴的話:如桑,如果我矇住了你的雙眼,千萬人之中,你還能找到我嗎。
擡頭傻傻的看着表哥,一股說不出的悲傷籠罩全身,手掌不由自主的摸向表哥的胸口,他一直沒有問表哥做了什麼手術,但好像又知道了什麼卻不敢認定。
表哥感受到表弟的手掌正壓在了他心臟跳動的地方,無比慶幸的說:“這顆心臟給了我新的生命,可惜了那位過逝的青年。”
夏如桑一把推開表哥,瘋了一般的跑出去,正面遇到了遺忘。
遺忘一看這情景,大致明白,情人間的心有靈犀還是讓夏如桑感應到了。
“楊裴在哪?”幾乎是費盡了所有的感情,力氣,死死的抓住遺忘,只求心中的答案是錯誤的。
遺忘忍了忍,終說出了真相,“那一天,自知生命結束的他始終放心不下你,哪怕留下些什麼也好。他在一家醫院簽訂了器官捐贈協議,留下自己的一部分企盼遇到有緣的人,通過他可以時刻的看着你,陪着你。巧合的是,你們那天所在的正是楊裴捐贈的醫院。你表哥需要心臟移植手術,那個心臟就是楊裴的。”
夏如桑顫抖的鬆開遺忘,大腦空白,雙腿不聽使喚的軟在了地上,臉上已是淚如雨下。
“遺忘也真夠狠的,差一點就拿不到殤之淚了。”散發着紫光的玉瓶很沒同情心的看着癱坐在地上的夏如桑。
一身黑衣的三月鬼魅的站在空中,有些麻木的撩手截取了夏如桑的眼淚,在這當即與下方的遺忘不期而遇,四目相對。
冰冷的臉龐上故意顯出得意的神采,桃紅的嘴脣輕啓:“遺忘,下一次的使命千萬別輸給我,再見。”
目送着三月的消失,再看痛不欲生的夏如桑,遺忘也有瞬間的迷惘,秉承了紅娘的職責,卻無法留住一對真正相愛的有情人,手中的姻緣線到底是爲誰牽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