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清透

無論任何時候,別去責怪愛情。現實這塊沙場,厲害的很,折斷戟的,又何止只是愛情?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如果愛情的成功率真的那麼喜聞樂見,那恐怕白蛇的戲文也就沒人看了,更不用提連魯迅在那種年代,都忍不住小兒女情懷的去稱讚雷峰塔的倒掉,法海的活該。

想想葡萄美酒夜光杯,就是因爲愛情太美麗了,太讓人捨不得,所以纔會有人覺得愛情不真實。其實愛情真實的很,人們只是忘記了葡萄不是菩提,要時時擦去灰塵這件事。

我有將愛情進行到底的勇氣與信念,但這不該成爲愛人的煩惱或者枷鎖不是嗎?

總不該變成,愛人另有新歡,認其纔是真命天子,而後那時光景裡,我像個真瘋子一樣的死命糾纏哭鬧作死逆活吧?

如果我成了那樣,就太對不起我愛着她的這份心意;也輕了古今以來我輩男兒的風骨風采。

我能夠接受自己的不幸,但不能接受這樣可惡可恥的人生髮生在我的身上。當然,也不可能發生在我的身上。

見到過閃婚閃離吧?其實很多愛情也一樣的,在剛剛有了點萌芽的時候,愛情其實還並不好看,這時候總會有許多人猛地驚悟,原來愛情就長這樣?她有一種買到假貨的感覺。哈哈。突然覺得這個解釋好貼切,嘿嘿。

其實好簡單的理解,就好比你去花店裡買花,那邊有上等鮮豔璀璨迷人的玫瑰花枝,你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拿下它。這時候,突然要你去養一株還只是胚芽狀態的種子。……這樣的現實層面對比,怎麼可能不讓人寒心、不讓人畏懼呢?

青春總歸是有限的,何況人言可畏。總不能那麼多人都認了死理,非私心作祟,養下這盆花,不管它未來長出什麼樣子,也無怨無悔吧?

我此生弄懂了世界、弄懂了人生、弄懂了天命、弄懂了愛情,差不多已是萬物不惑,可我覺得,我弄懂這一切,卻只學會了一樣本事——寬容。但我很慶幸學會了這個本事,它或許沒法讓我幸福,但它卻可以讓我無悔。因爲我不會去傷害我珍惜的、我愛的人的心。

讓愛情鬆口氣吧,它不是金科玉律,也不是孔孟之道,不該因爲做不到就受千夫所指的。

——我還是喜歡打排球,夠簡單,即便我依舊一如童年時玩耍的那樣極爛極爛。

身邊總會有的,那一顆顆亮如星辰,點綴在我人生的夜空裡的,那一點點明亮着的、沉默着的、無言的照亮着我的——朋友們。

也會有比較吵的,和我一樣爛到骨子裡也無所謂的,不着調的朋友,像柳永一樣。

“小瘋,看來我們不得不施展殺手鐗了!否則,我們會輸噠!”柳永湊過來,用全場人都能聽到的聲調問我。

我瞧着對面包括陳逝水在內的所有人都用一種驚疑的目光看着我,那種被深深重視的感覺讓我十分無語。

我問柳永,“殺手鐗?在哪呢?大哥,我們又不在杭州,上哪去弄張小泉的剪子給你雷人用啊!”

“你看你,又扯淡上了!咱們怎麼就沒有殺手鐗呢?你忘了,那次做我僚機,你……”柳永說到這裡停下了話頭,一對眉毛就跟挑撥潘金蓮的王婆似的,散發出令人極不恥的淫、蕩光波。

可這並不是我最不恥的地方,我最不恥的!是我竟然看懂了……

“太兇殘了吧?”我猶豫不定的看着柳永,“真的要這麼做嗎?”我強調問他。

“不這麼做怎麼贏?大哥,現在可是3:5,只差一球,咱們可就輸了!別藏着了!好嗎?”柳永不斷的慫恿我。

我瞧着他,目光劃過好奇的隊友,驚疑不定的對手,錯開辛蘭毒蛇一樣的目光,閃過童謠百感交集的心情,最後落在陳逝水的眼睛裡,那裡好明亮。那明亮着的,就是童謠爲之迷戀的嗎?是吧?是吧。

自古美人愛英雄。我這個平凡的小人物,又怎麼可以不成全呢?

我衝陳逝水微不可查的點過頭,藉此說盡了我想說的但無人可知的一切話。

然後,我把目光看回柳永,深沉的嘆息了一聲,“好吧,既然非這麼做不可的話,那我也就只好做了。”

“好樣的!又能見到你發威了,我簡直迫不及待啊!”柳永大笑。

我大嘆,“想我三十載苦修,用此絕技不過一二次,非萬不得已,實不肯用,不敢用啊。”

“切!三十載?!對面的,你們嘴根毛長齊了嗎?在這充老!”那高個子的冷笑一聲,嘲諷之意迎面撲鼻。

柳永自然不會由着他,回擊道,“什麼叫早慧你懂嗎?我哥們三歲開慧眼,你管得着嗎!”

我擺手,制止了柳永和對面的爭吵,用天煞孤星一樣孤冷的語氣說道,“是與不是,而後見識了,不就知道了嗎?徒逞口舌何用?睜圓了你們的眼珠子吧,我這絕技一閃即逝,別到時輸了都不知爲何而輸,那可就可笑了。”

對面的,也不僅是對面的,是所有人,聽到我如此大言不慚的話,神色都不由得凝重起來,不管信與不信,都把一雙眼珠子瞪圓了瞄着我,等着我的本事。

球賽再次打響。對方發球。

球劃過拋物線到了李念嬌的面前,柳永見到是他未婚妻會接到球,哪裡還能不喊,馬上高叫了聲,“把球傳給我!”

李念嬌當然不可能忤逆了未婚夫的話,於是球墊起就到了柳永面前。

柳永探手向上,接球的一瞬間對我喊道,“小瘋,爆發吧!咱們稱霸武林的絕技!”

球,被柳永高高的傳起。

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刻,在柳永的這一聲高喊後,全部集中到了我的身上,對方的人尤其聚精會神的觀察着我的舉動,暗想着我可能藏着怎樣的殺手鐗。

到這時候了麼?我瞧着所有人的目光,牙一咬,眼一閉,假意跑向球,然後用左腳狠狠的踹在自己的右腳上,……撲通!我摔倒在地上。全身都麻了一瞬,接着是疼,真的疼。

儘管是塑膠的地面,可摔倒了,總還是要疼的。

噗!但絕大多數人因爲我的摔倒,我此時可笑的樣子,情不自禁的笑了。就算是陳逝水這般穩重的人,也在詫異的目光下輕笑了下。

我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後讓他們大跌眼鏡。爲了贏。

砰!早已發現不對的羅琦蹦起來將球狠狠的扣殺過去,對方因爲被我分神,反應慢了一拍。這球,我們贏了。

比分,4:5,我方只輸一分。

“值得嗎?”陳逝水此時已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他看向我的目光卻更疑惑了。

我從地上翻個身坐起來,笑了,正想說……

被打斷了。我被隊友打斷了。

“無恥!”羅琦瞪着眼睛怒視我,接着,他用十分嚴厲的語氣對所有隊友說道,“讓他下場!有這樣蠢笨的隊友,根本不可能贏!我們想要贏,就必須讓他下場!換人!我懷疑就算是找一條狗來,也比他有用!”

我的心就像被針猛地刺了下,接着是憤怒,接着是不服,接着是不甘,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心聲,還有來自丹田那渴望嘯聲震九天的吶喊……

可最後,這一切一切的情緒,摻雜在了一起,卻只能變成無聲的、自嘲的一聲笑,一聲哀傷的笑。

我,被討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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