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喬話剛落,樑巧如立刻從樑慧珍直起身,愣愣轉過身來。
當看到風塵僕僕的顧喬時,她原本哭腫的眼睛一閉,又哭天搶地開來:“喬喬,是媽對不起,是媽對不起你,年年若有個三長兩短,媽就立刻陪他去——”
顧喬一頓,眼睛一紅,堅強了多年的眼淚終於大顆砸了下來播。
不過下一刻,她還是頭一仰,將眼淚逼了回去,然後將手拎包隨手一掛,大步坐到樑巧如旁邊的沙發上,將她抱進懷裡安慰:“媽,不關你的事,孩子生下來之後,就一直是你在帶,倒是我沒有盡過一天當媽的責任。跫”
而後看向已接完電話的表妹:“曉月,你爸爸怎麼說?”
因爲近親的關係,曉月的眉眼長得與顧喬有五分相似。
平日裡,顧小年如果在樑慧珍那,基本都是曲曉月帶他玩,所以,兩人雖然隔了一輩,關係卻很好。
聞言,細長的眉一皺,擔憂道:“我爸爸和二姨夫都出去找了,還報了警,叫上了公司裡的員工,可是找了五個小時,依然沒什麼下落。這都快十點多了,年年到底躲到哪裡去了?”
見曲曉月還給大家增加心理負擔,樑慧珍瞪了她一眼,湊上來拍了拍顧喬和樑巧如的背,安慰道:“你們娘倆別急,Y城就那麼大,我們不信把它翻個底朝天還找不到人。喬喬,你放寬心,你小姨夫已經讓人去找那個監控裡出現的人了,只要找到他,年年肯定能回來。”
顧喬沉默地點了點頭。
此時,她再擔心也只能埋在心裡,否則她媽會自責,受不了刺激。
半個小時後,小姨丈曲震浩打電話過來,視頻裡的人找到了,是幼兒園附近零售店的老闆。
出事之時,他確實是在旁邊接兒子,但他並不知道顧小年。
後來問老師才知道,是顧小年騙老師說是他來接的。
顧小年平時非常乖順,老師也沒多問就放他出去,可是他在零售店的老闆屁股後面跟了一段路,就一個人不知道轉去哪裡了。
顧小年是自己主動離開的。
來電話時,大家正在勉強扒着飯。
聞言,顧喬再也吃不進去。
將飯碗一放,跟大家說了聲,不聽勸解,拿了包就獨自走出找。
走在Y城大街上,她才發現自己對兒子瞭解少得可憐。
工作分離五年,她不知道他現在有哪些小夥伴,喜歡吃哪家的零食,想媽媽的時候怎麼打發,被人說沒有爸爸是什麼樣的反應……
想着想着,顧喬的眼淚終於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大顆大顆滾落的,斷斷續續地抽噎聲從胸腔痛苦的悶出。
無意識走過兒童專賣的商場一樓,顧喬呆了呆,擦乾眼淚正想轉進去,卻不想門內迎面轉出個身穿紅色孕婦裝的少婦,顧喬一個不留神,一腳踩了上去。
顧喬一怔,下一刻就要收回腳道歉,那孕婦卻將門上一推,咒罵道:“沒長眼睛嗎,沒看到我肚子裡五個月生孕,要有個萬一,你陪得起嗎?”
顧喬愣了愣,扶穩門,下意識擡頭看去。
這是一個五官十分精緻的女人,尤其一雙眼睛又黑又亮,仿若夜空中的星辰,還隱隱透着幾分熟悉感,只是此時看他的眼神就如蛇信子一般。
“看着就像一張小/三臉,下次出門麻煩帶眼睛!”
看顧喬一雙紅腫的眼袋顯然像哭過的,少婦也沒心思吵了,護了護肚子裡的孩子,冷冷丟下這句話,就繼續走出了門,朝不遠處的一輛黑色的邁巴/赫走去。
駕駛座上坐着一個正抽着煙,失神打量前方的英俊男人。
見到她,捻滅菸頭,扔出車窗,責備地看向她:“怎麼拿個東西需要那麼久?”
少婦當即將手中的袋子一下摜到他臉上,憤怒說道:“雲子湛,你是有多不願意陪我逛街,難得來一趟我叔叔這兒,你只給我做了個表面功夫。我挺個大肚子,你還讓我親自上去拿,你知不知道,我剛纔被人撞流產了?!”
“你錯了,我不是不願意陪逛街,而是根本不待見你!”
雲子湛一手撥開那個袋子,裡面的防輻射孕婦裝掉到了腳邊。
他將它
厭惡往旁邊一踢,對她冷笑:“只有你知道,這孩子是怎麼來的?”
說完,發動引擎,掛上檔位,踩下油門就衝了出去。
……
這天晚上,顧喬到凌晨兩點鐘纔回家。
繞了Y城大半個城區,把嗓子都喊啞了,腳趾走得起了好幾個水泡,可仍然沒有顧小年一點消息,直到也找完回來的二姨丈林和平碰到她,纔將她勸了回來。
這一夜,顧喬睡得極不安穩。
腦海裡都是顧小年的影像,一閉上眼,彷彿就能聽到他的哭泣聲、呼救聲,好幾次都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昏昏沉沉間,終於等來了天亮。
顧喬強打起精神又安慰了樑巧如一番,囫圇吃了點早飯,正想再出去碰碰運氣。
昨晚和兩個姨媽留下來陪她們的曲曉月突然拿着電話從顧小年的房間衝了出來:“大姨,二姨,大表姐,年年找到了!年年找到了!”
正在穿鞋子的顧喬連鞋子忘了套,就赤/裸着一隻腳跑過來,奪過了曲曉月的手機,顫着音對話筒說道:“小姨丈……”
“喬喬,昨天,派出所的幾個朋友連夜看城區各各重要路段的監控視頻,今早終於在城南的公園裡找到了年年。你不要擔心,年年很好,就是受了點皮外傷,我先送到醫院處理一下,過一會就給你送過來。”
曲震浩粗獷的聲音有條不紊響起,顧喬卻喉嚨一哽,低泣了出來。
聽到動靜從房間趕出來的樑巧如抱着樑慧珍也哭了出來。
兩個小時後,垂着頭的顧小年出現在了家門口。
他一身藍色秋季運動衫,因整夜呆在外面沾灰的緣故,顏色有些陳舊,身後仍揹着一個卡通小書包,小手不安地背在跟前搓着,彷彿準備好了迎接一場暴風雨。
顧喬看在眼裡,任是先前準備好了一堆訓他的話,到最後還是化成了一句重重嘆息聲:“顧小年,你過來。”
小孩子全身卻陡然一震,下一刻,立刻擡起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但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瞄到坐在沙發上一臉無奈的顧喬時,當即“媽媽——”一聲尖叫撲進了顧喬的懷裡,拿毛茸茸的腦袋蹭着她。
顧喬連最後那點怨氣也頃刻煙消雲散。
後面將他送來的曲震浩看到這一幕,當即哈哈大笑起來:“擔驚受怕了一宿,今天難得都到齊了,二姐,你也別回去了,我去把老林載來,咱們一大家子中午一起出去吃!”
“可以。”二姨樑慧賢高興地點了點頭。
樑巧如看着顧喬他們母子,偷偷抹着眼淚,沒空迴應。
曲曉月立刻跑進顧小年的房間打扮起來。
在廚房做家務的小姨探半個腦袋,朝曲震浩揮了揮手:“那快去快回,路上開車小心點。”
轉瞬間,熱鬧的客廳冷清了幾分下來。
看着依然在懷裡蹭個不停的顧小年,顧喬拍了拍他的腦袋,嚴肅說道:“去給外婆道個歉!”
“嗯。”
顧小年立刻態度良好地用力點一下頭,揹着書包,邁着小短腿,噌噌噌地跑到樑巧如面前,清亮亮地說道:“外婆,不好意思,讓您擔心了,是年年的不對。”
“哎呦,我的小乖,可擔心死外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樑巧如立刻將顧小年一把摟進懷裡,又是揉又是摸。
顧喬給顧小年使了向自己房間看的眼色,顧小年立刻賣乖地樑巧如臉上啵了一個,然後晃着小身體,認真而嚴肅說道:“外婆,那我先跟媽媽進屋去說會話,呆會出來陪你!”
“好好好,小乖乖,去吧。”
樑巧如又摟了摟顧小年,擦了擦眼角的淚漬,站起來,然後給顧喬使了一個“如果你敢訓我的小乖乖,我就跟你拼命”的眼神。
顧喬:“……”
跟顧喬走進房間,顧小年乖乖地關上門,放下書包,乖乖地坐到沙發上,一邊看顧喬給他找換洗的衣服,一邊組織語言,解釋:“昨天跟隔壁班的徐文博打架了。他說,他跟他爸爸扳手腕,結果他贏了。我說他吹牛,小孩怎麼比得過大人。他說,那是因爲我沒有爸爸。我說,我沒有爸爸也知
道,肯定是他讓你的。結果,他把我推向了一塊石頭,手臂上磕出了血。那是快放學了,血流個不挺,我怕外婆看到又要哭,就自己從幼兒園逃出來,等血止住了,再回去。可是走着走着就迷路,手機也沒電,也找不到警察叔叔。”
顧喬整理衣服的動作一頓,垂了垂眸子,放下衣服,走到他跟前蹲下,看着他說道:“哪隻手臂,撩起來,讓媽媽看看?”
“嗯。”
顧小年點了點頭,依言撩起左臂,邊解釋道:“現在不怎麼痛了。”
顧喬接過,看到上面已經包紮好,大概就是剛纔小姨丈說的送過醫院。
她將他的衣袖重新蓋下來整理好,按住他的小腦袋看着自己,說道:“下次這種情況,直接告訴老師,老師會處理他。”
“老師不敢處理他的,徐文博欺負了好多同學,老師都沒有管。徐文博說他爸爸很有錢,住很大的房子,開很貴的車,老師都怕他……”
“……”
看着孩子一雙明澈見底的大眼,顧喬怎麼也無法告訴他,對的,這個社會就是這麼現實,大部分有錢人就是可以橫着走。
怪只能怪,她沒有給兒子橫的資本。
心中難以排遣的憋悶,顧喬只能安慰地抱了抱他,卻不想顧小年伸出小手拍了拍顧喬的腦勺:“媽媽,你別難過,等我長大有錢了,用硬幣砸暈他。”
“……”
顧喬總覺得相對其他五歲的小孩子,顧小年太過敏感聰慧。
她一個沉默,一個眼神,他基本能讀懂,對人的各種情緒反應更是能充分領悟。
此時想來,他除了慕琛長得像,某些特質也十分像,比如識人心的本事。
想到慕琛,顧喬頭皮一炸,立刻放開顧小年,跑向牀頭的拎包,掏出手機,插上電,打開手機,見上面果然有慕琛的未接提示。
雖然不多,但相對於他沉穩的性格,已有些過。
顧喬想了想,將整理出的衣服丟給顧小年說道:“自己去把澡給洗了。”
“哦。”顧小年顯然對顧喬讓他自己動手的手習以爲常,只是嘴巴嘟喃地看了手機一眼,就乖乖地走了出去。
顧喬想了想,拿起電話回撥了過去,那邊隨着一陣嘈雜聲接起,立刻傳來一個興奮的女聲:“喬喬姐,在老家怎麼樣,有沒有想我們,我哥現在在陪客戶打高爾夫,衣服在我這兒,我要不要叫他接?”
“不……不用了。”
顧喬連忙回聲拒絕,接着與項雪客套了幾句,掛掉了電話,可只覺得心裡怪怪的。
慕小年洗好澡,大家又收拾了一番,三家八個人就開向了Y城最知名的餐廳。
許是債務危機剛解決,小姨丈酒桌上興致格外高,喝多了,不由得多說了幾句。
將顧喬該找對象的事情拉出來又溜了一遍,接着向大學快畢業,卻怎麼都不到他公司實習的曲曉月開炮。
曲曉月和顧喬一樣,平時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脾氣一上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她一拍桌子,就跟曲震浩頂上了:“爸,那是你的事業,不是我的,我知道你就我一個女兒,想着我接你的班,但我一點都不想當滿身銅臭的商人,我要像喬喬大表姐一樣,在一家有底蘊的大公司打拼,成就自己的人生。”
“你這死丫頭,敢嫌棄你老爹滿身銅臭了!我不滿身銅臭,你哪來的LV,哪來的法拉利,哪來的別墅!現在還敢跟我頂嘴!”
說着,曲震浩爬到桌子上,就要拍曲曉月。
顧喬連忙將睜着一雙好奇大眼睛的顧小年一摟,退到了安全角落。
樑巧如和樑慧珍立刻去勸曲曉月,林和平和樑慧賢立刻去拉曲震浩,最終以林和平和樑慧珍押着曲震浩回家收尾。
雖然場面混亂,但看在顧喬眼裡,確是感慨萬分。
在克己復禮、冷冰冰的職場呆久了,她是多久沒見到這樣失控的情景了。
不過,當拉着顧小年手散步回家時,顧喬還是不忘教育他:“不準學小姨丈。”
“哦,那我要學誰呀?”顧小年擡着小腦袋,十分勤學好問甩着顧喬的手。
顧喬想起慕琛那個貴在身價,可更貴在氣質修養的男人,然後摸了摸顧小年的腦袋,笑道:“以後,你會知道。”
下午時,顧喬將慕琛和顧小年的頭髮送去做了DNA比對。
雖然早已心知肚明,但結果出來時,她一回到家,還是心情無法平復地抱住了正在看漫畫書的顧小年很久。
被自己一向高冷的老媽這樣神經兮兮地抱着,顧小年着實有些不知所措,於是給她一遍一遍念漫畫書上的內容。
直至顧喬直起身,在他額頭上突然重重親了一口,他被嚇得“外婆”一聲驚叫,摔開漫畫書就直接跑進廚房,抱住了樑巧如的大腿。
以爲顧喬又訓顧小年,樑巧如立刻拿着鍋鏟衝了出來:“顧小喬,你又發什麼神經,你再敢動我外孫一根汗毛,我就跟你沒完?!”
顧喬卻向樑巧如端端正正鞠了躬:“媽,謝謝你留下年年!”
“果然腦子不正常了……”樑巧如嘀咕了一聲,重新轉進了廚房。
顧喬覺得“發神經”不足以形容她心情奇妙的萬分之一。
她喜歡慕琛,慕琛喜歡她,她們於五年前有了共同的孩子。
這三者之間如果有一者出現差錯,她的人生將會再次上演悲劇。
然而,她前不久做了一次不切實際的夢,老天就這樣不聲不響地照顧了她。
顧喬知道她和慕琛前面還有很多困難要克服,但她終於有了試下去的理由和動力。
……
晚上的時候,顧喬正在梳頭髮的時候,慕琛打來了電話。
就在接通的同時,兩人同時說了聲對不起,而後兩人一怔,同時笑了出來。
“SORRY,今天陪客戶打球,項雪幫我接了電話,又忘了告訴我。我剛纔翻電話記錄時才發現,沒耽擱什麼事吧?”
倒是電話那頭的慕琛先停止了笑聲,醇厚的聲線裡帶着歉然十足的語氣飄了過來。
顧喬扯了扯頭髮,明白地笑道:“只是給你回個電話,沒什麼事,你陪客戶重要。”
想了想,又接着道:“昨天的事,非常抱歉,家裡突然出了點事,手機又沒電了,所以沒及時通知你。”
“明白,總檯已經告訴我了。”
慕琛的聲音頓了頓,又道:“解決了?需不需要幫忙?”
“不……不用……已經解決了。”顧喬連忙回絕道。
“嗯。”
瞭解顧喬有能力解決大部分的事情,慕琛明白地應了一聲。
一時又陷入無話的境地,電話兩頭的人沉默了一下。
顧喬覺得兩人相處不能這樣動不動冷場,想了想,打算再起話題。
慕琛那吸磁般的聲線突然又通過電波飄來:“你昨天爲什麼請我吃飯?”
顧喬愣了愣,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昨天是被他的行爲感動,想提早答應他。
但他現在這麼直白的問過來,她實在沒豪放到直接說那句話。
卻不想慕琛沉吟了片刻,說道:“算了,你今天不說,明天約定的日子到了還要說,我明天打電話過來。”
“……”
你知道還問我。
慕琛想了想,用嚴肅的語氣繼續說道:“早點回來,不然我要反悔了。”
“……”
我還沒說當你女朋友,你反悔什麼呀?
……
第二天晚上,慕琛果然打電話過來。
顧喬在與他一起出差談判時就發現,這個男人口才、邏輯思維了得,但這個晚上終於親自領教了他的厲害。
他什麼也沒問,就是跟她繞。
繞得她腦子發暈,思維徹底混亂時,不知不覺得說出了那句話。
等她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在那裡一本正經地糾正她“慕總”的稱呼。
在他一
連串提出可以叫他“親愛的”、“寶貝兒”、“甜心”等稱呼的驚悚轟炸下,顧喬終於選擇了“阿琛”,這個聽上去稍微正常點兒的名字。
他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勉爲其難,不過還是馬馬虎虎接受了。
電話的最後,慕琛給她下了最後通牒:四天後必須回來,否則扣工資。
顧喬算了算,陪兒子七天差不多夠了,她提前回來,還有很多工作需要處理,遂答應。
接下來的四天裡,顧喬幾乎每天帶顧小年和樑巧如出去玩。
遊樂場、動物園、風景區……力所能及的地方,她們三人一個個玩過去,過得快樂而充實。
樑巧如對顧喬的好感度瞬間上升了許多。
在一次顧喬爽快地刷卡請她們吃豪華大餐時,樑巧如湊在身邊,嘀咕着:“女人有份事業也不錯,起碼花起錢可以大手大腳,無所顧忌。”
顧喬笑笑,不作答。
顧小年舔着一個甜筒冰淇淋,迷惑不解地看着她們。
期間,樑巧如還和顧喬商量了一下顧小年轉學的事情。
顧小年馬上要上小學一年級,Y城的教育資源不如S市,顧小年也不能一直離開自己的母親,而樑巧如的身體也一年不如一年。
以樑巧如的意見是,她和顧小年一起去S市跟顧喬同住,這樣可以解決所有問題。
顧喬知道,自己老媽提出這樣的意見,看來是自高凱光之後,對她找男朋友的事情不報任何希望了,所以琢磨着她們三過就好了。
顧喬想了想,回答:“年年明年下半年入學,我明年下半年把你們接過來。”
她給自己一年時間,若她與慕琛順利走到一起,顧小年的存在將光明正大,若一年沒辦法解決這些,也註定他們無緣在一起,她將離開慕威,另尋高就。
……
顧喬離開時,一向乖順的顧小年扭股糖似地扯着顧喬的女式西褲不放,嘴裡念念叨叨地撒着嬌。
知道這次一別就大概要到過年再見,一向不會做太多親暱動作的顧喬再次俯下身抱了抱他,然後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顧小年又悚了一下。
顧喬趁此空檔向樑巧如招了招手,然後,排隊走進安檢區過安檢,等航班。
飛機兩個小時後到達S市。
顧喬走出拖着行李走出國內到達時,看到一身黑色休閒西裝的慕琛正慢條斯理地抽着煙,站在一片光影中,心中突然生出向撲進他懷裡的衝動。
不過,最後,她還是生生曳住,有條不紊地向他走去。
慕琛看到她,也只是點點頭,而後便拖過她的行李,往停車場走去。
也許兩人的角色剛轉換過來,有些不習慣,兩人之間的話反而沒有平時多。
直至坐上車,到達晴園時,兩人也沒有真正幾句交流。
顧喬走到自己門口,開了門,七天不見的小圓球立刻熱情地竄出來,撲到了顧喬的身上。
顧喬摸了摸它的頭,下意識瞄向正幫她幫行李進來的慕琛,心裡慶幸。
幸好當初沒有改密碼,否則,小圓球早變成乾屍了。
察覺到顧喬的目光,慕琛長手長腳地將行李滾到臥室裡,轉出來說道:“你來之前,徐嬸已經幫你打算過了,你不用再收拾。”
“謝謝。”
顧喬由衷感激道。
她看了一下衛生間和廚房,確實整齊乾淨,纖塵不染。
“客氣什麼。”
慕琛隨她走到客廳處,交臂補道:“我在這裡住過幾天。”
“……”
顧喬正要轉到主臥去看看,慕琛突然撈着她的腰一橫,在她的驚叫聲中,一把將她放倒在了沙發上,而後,一陣綿綿密密地吻蓋了下來。
不同於往日的掠奪,慕琛的吻在脣齒間慢慢地廝磨着,頗有些纏綿的味道。
他壓來的那刻,顧喬只覺得胸腔中的空氣一下子被抽離,呼吸陷入了困難。
隨着那道熟悉的味道慢慢襲來,那股潛伏於心底的思念絲絲滲入骨髓,身體裡的知覺彷彿又以另一種姿勢慢慢復甦,顧喬下意識閉上眼睛,張開嘴,小舌勾着他的,做着生澀的迴應。
慕琛見狀,脣齒間不斷研磨加深,口腔中交換着彼此的津液,一呼一吸之間都帶着火。
身體立刻起來誠實的反應,身下又脹又痛,眼見着有擦槍走火的危險,慕琛終於一拔身,深吸了一口氣。
而後溫熱乾燥的大掌替她撩開額前的碎髮,弧線優美的薄脣移到她精緻的耳垂上,在上面重重親了一口,聲線暗啞地繾綣道:“顧小喬,這幾天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