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薄脣抿緊如刀刃,凝向塌方的視線犀利到彷彿是要把眼前不知積累多少年的白雪劈成兩半。
在呼嘯而過的寒風裡,哪怕在寒風中骨頭都快要硬僵的他隱忍着,平靜開口:“不會,有她在的地方,所有人都能活下來。”
口氣堅定如磐石,目光更是堅定如亙古辰光,他側首看着指導員,一字一字緩慢道:“我相信她能守住所有戰士的生命。”
那個性子至純至情的女子怎麼可能容易被打敗,別人只看到她冷漠如霜的視線,而他看到卻是她對同伴,對戰友不離不棄的至純性子。
指導員的目光很複雜,“鐵打了營盤,流水的兵”,從軍十五年在他手上過的可以用萬來形容,眼前的兵卻是他從未所見。
氣質、眼神都非同尋常。
難道因是特戰兵的原故,纔有着普通兵沒有的凜冽氣質?說句文縐縐的話,這兵身上讓他覺得有着君王臨天的銳厲之氣。
“有希望就好,你放心,我們會全力營救。”指導員手裡的對講機電流是茲茲地響着,嚴肅道:“信號彈發射!”
“我來。”男子大步邁動,厚厚軍靴踩入雪裡,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發出的聲音分明每天都會聽到,此回,聽在耳裡指導員無端地心口一突。
他不是踩在雪裡,是踩在……刀刃上吧。
信號彈裝入槍膛,削薄的如鑄俊顏泛着寒,扳機扣響,綠色的信號彈在天空劃出漂亮弧度,綠色代表總攻開始,是在告訴也許在大雪中艱難行走的戰友,營救隊就在不遠處,一定會救出所有被困人員。
“連長!信號彈!!”雪塌路段二十三公里處,天文點哨卡的官兵發現了這枚信號彈,驚喜道:“是不是營長他們有消息了!”
天文點哨卡連長擡頭,削瘦的臉上露出幾分殺冷,“不是他們,是邊防連發出的信號彈。”
綠色代表總攻,紅色代表撤退,同樣也代表需要營救,而這枚信號彈是綠色……說明同樣有戰友在二十三公里外的路上投入營救。
推土機轟轟地響着,震得地面如巨龍顫粟,在中間段一塊微突起的雪包上,不斷的“咔咔”頂雪的聲音傳來。
一道纖長的身影手裡拿着鐵鍬,帶着厚厚特教手套是一下一下地,將堵住車門的雪鏟開。
綠色的信號彈光像是流星般劃過天空,顧晨不由擡頭看過去,聽到在副駕駛上休息的陳陽啞着嗓子,興奮道:“是信號彈!!顧晨,那是營救我們的信號彈!”
說完,他是趴在車窗上,嗚嗚哭起來,“營長,你看到沒有,隊裡來人了,我們……有救了。”
隔着不到兩米遠的地方,同樣鏟着雪的少尉聽到哭聲,朝車子裡漸漸緩過氣的四位戰士道:“瞧那小子的出息,咱們還沒死就哭了。”
是惹來四位戰士帶着哽咽,似笑非笑的笑聲。
那微亮的綠光是代表生的希望,顧晨把堵住車門的雪全部鏟開,整個人在雪地裡像是一個小小黑點朝兩米開處的卡車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