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訣手腕上縫了20多針,用紗布包了厚厚一層。
虞歡喜鞍前馬後地親自送蘇訣回去,路上給唐驚程打了個電話:“別在美術館呆着了,回去吧,有事回頭再說。”電話裡虞歡喜的口氣已經不大好了,但聽着也不像生氣。
那時關略還陪在唐驚程身邊,兩人站在美術館走廊盡頭處,放眼過去是精美的玉雕作品,只是地上一片狼藉,館內的工作人員正在清理地上的玻璃碎渣和血漬。
好好的一場展覽最終成了兇案現場,人都散了,記者也被清場,這天終於算是捱了過去。
“走吧,陪我去吃飯!”唐驚程捏着煙轉身,從頭到尾沒說一句別的話。
兩人在美術館附近吃了一頓簡餐,餐後唐驚程就着餐廳裡的茶水吞了一片藥下去。
“跟你說過,這藥不能常吃。”
“我知道,但我不吃會死!”
“可吃了也沒見你好!”關略有些憤然,唐驚程感覺自己肯定病得不輕,不然怎麼這麼喜歡這男人對自己發火的樣子。
“你剛纔是不是挺心疼我的?”唐驚程突然得意笑了笑,“不然不會替我擋那一下!”
關略無語:“我是怕你們鬧出人命!”
“那說明你還是心疼我!”
“……”關略無可反駁,只能調侃,“不過你膽兒挺肥啊,居然敢在那種場合打她。”
“她不該打麼?況且我膽子一向也不小啊。”
以前邱啓冠也這麼說過她,說她膽大,做事從來不顧因果,全憑自己的喜好來做。
關略深看她一眼,不再說話。
出了餐廳兩人道別,各自打車回去。
臨走前唐驚程又追上去,猶豫半天,還是說了一句“謝謝”。
關略上了出租車後才狠狠抽了口冷氣,後背不敢往椅子上靠。
“葉子,讓老麥去公園裡九號等我,另外,叫跟着唐驚程的人這段時間盯緊一點。”
葉覃突然接到這電話有些不明白:“怎麼了九哥?唐驚程那邊有情況?”
“不確定,但她情緒極不穩定,我發現她有輕生心理。”
上午其實關略早就到美術館了,從蘇訣主動與唐驚程搭訕他就已經在,目睹了她與楊曦起爭執的整個過程。
原本那種場合他不方便露面,可當楊曦摁住她的頭往展櫃上撞時,關略發現她似乎放棄了抵抗。
也就是說,那一刻她一心求死。
可她怎麼能死呢?至少不能讓她這麼早死!
公園裡九號是關略另一套住所,隱在鬧市區,平時不去市郊陪樓輕瀟的時候他就住這兒,離老麥的診所也不遠。
出租車到樓下的時候老麥的車子已經到了。
關略從車裡下來,背部明顯佝僂着走到老麥面前。
老麥鼻子裡哼氣兒:“我就知道!”
“知道還墨跡?趕緊上樓!”
關略這套公寓也是買在頂樓,獨門獨戶獨電梯。
開了門進去,關略脫掉外套直接一下子趴在沙發上,老麥從他家熟門熟路地拿了一個藥箱出來,問沙發上的人:“哪兒呢?”
“背上!”
老麥這才發覺關略後背T恤已經被血浸了一大片,如果不是外面有外套遮着,估計早就被人察覺了。
“你就作死吧!”老麥邊罵邊用剪刀把他的T恤從下邊緣剪開,背部的傷便露了出來,血肉已經糊成一片,裡面甚至還有些玻璃渣子。
“說說吧,這傷扛多久了?”
“也就兩三個小時吧。”
“怎麼不及時處理!”
“不是沒來得及嘛!”關略在沙發上調整了一下姿勢,催老麥,“行了,趕緊弄吧。”
老麥只能苦笑一聲,從藥箱裡拿了棉籤和鑷子出來:“傷口裡有碎玻璃,得全部弄出來才能消毒,可能會有些疼,你忍忍!”
關略轉過頭去:
“你是不是心理醫生當久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
這點疼他不能忍嗎?
老麥想想也對,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哪一次不比這個重。
“行了,趴好別亂動!”老麥將關略摁到沙發上開始給他處理傷口,一邊處理一邊問他:“你上午不是去那女人的展覽了嗎?好端端的怎麼弄成這樣?”
關略忍着疼往外冒着口粗氣:“楊曦去找她了,兩人幾句話不合就掐了起來。”
“然後你就爲她跟別人幹了一架?”
“怎麼可能!楊曦把她往玻璃櫃上撞,我給她擋了。”
“喲…英雄救美啊!”老麥調侃着開始給傷口消毒,血擦乾淨之後發現其實傷得挺重的,他不由湊到關略眼前問,“喂,你別告訴我,這是你對那女人使的苦肉計?”
“去,我會用這麼孃的手段?她壓根不知道我受傷!”
“那你不虧大了?”老麥大笑着,手裡的棉籤使了更大的勁,關略挺能忍,一聲不吭。
老麥處理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似的。
“你無緣無故去給她擋了一災,又不讓她知道你受傷,該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怎麼可能!”關略覺得這笑話真冷。
老麥哼着氣:“看上也正常,那女人長得還不賴,又剛死了老公,估計很容易得手,況且你這麼多年守着一個殘廢不能自理的樓輕瀟啥事也不能幹,有生理需求也實屬應當嘛!”
“滾!”
因爲怕感染,老麥用紗布在他背部和腰部纏了很多圈,基本包得嚴嚴實實。
關略從沙發上坐起來,赤着膊,脖子和胸口已經出了很多汗。
“我這幾天不回郊區,就住這,受傷的事你別跟輕瀟提!”關略邊說邊抽了煙點上。
老麥在收拾藥箱,低着頭,嘆了一口氣:“知道,你這副樣子回去,以她猜忌的性格肯定又要胡思亂想,還是別回去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