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43
雖然小哈的打算是在家住一天,然後來賓館陪我住。可事實上,真回家了,他也沒辦法擱着父母住外面。
我告訴他,好好陪陪家人,說些寬心的話,他只是笑,然後在我以爲他要沉默到底的時候,突然他說了一句話:“咱倆真混蛋。”
嗓子一緊,我想,他到了什麼程度纔會連帶着我也一起罵進去?雖然我倆都是混蛋沒錯,可如果沒逼到那個份兒上,小哈絕對不會說我如何。
我難受了,可卻不是因爲他那一句罵詞。
終於,他說了咱倆,而不是說他自己,呵呵……他以前不說的時候,我還不覺得,如今這麼一說,我才發現,我其實等的就是這個。
該承受的重量,兩個人分擔吧,別怕我難過,你一個人憋着不說,只會讓我更自責。
而後我笑了,回了一句:“是,咱倆真夠混蛋的。”
小哈看我的眼神很詭異,很複雜,他以爲我會不吭聲?他畢竟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他也有判斷失誤的時候。
到寧夏的第四天,小哈跟我在賓館窩了一整天。我們說的話不多,他就躺在牀上不停切換電視頻道,我玩兒隨行李帶來的PSP。
皮膚仍舊覺得乾燥,像是稍微用力碰一下就要裂開一樣,空氣加溼器噴出的水汽,沒等溼潤這個大房間,就已經蒸發得無影無蹤了。
洗澡成了緩解乾燥最有效的辦法,當我頂着滴水的頭髮,圍着浴巾從浴室出來,看見小哈正對着窗外的天空發呆。
“蒲晧。”
他叫我,得,合着沒呆徹底。
“嗯。”
“後天去北京,我姐也去。”
“幹嗎去?”我坐到牀邊兒,不太能理解小哈的目的。
“爸媽讓我再檢查一下,姐說要檢查就得去大城市,她陪我去北京。她有一姐們兒在北京當醫生,已經聯繫好了,去也就只是個形式。”
……
於是,這個騙局,真的把哈莎也拽了進來,從幫助隱瞞,到幫助行騙麼?
“小哈……”我把手指按上小哈的眉間,他扭頭面對我,然後乾脆把頭枕在我腿上,“幫我按按頭吧,頭疼死了。”
我一邊幫小哈按頭,一邊在想,哈莎攬下這個事兒,得是個什麼心情。
“你別瞎想。”小哈拍拍我的手背。
奶奶的,你自己都這樣兒了還管我幹嗎?我大概整理了一下腦子,深吸一口氣。
“你矛盾麼?你現在是不是覺得特別對不起家裡人,雖然你不想承認,可實際上你總在想,如果沒選擇跟我在一起,今天會是個什麼局面?無論怎麼想都覺得那樣會比現在要好得多?”
“蒲晧,我沒……”小哈神色慌張起來,想起身,我給他按住,送出仨字兒:“你閉嘴。”
“其實我也這麼想,每天都想,說真的我又想跑了,而且我覺得這次我要是跑了,你肯定不會再找我。”我稍微頓了一頓,看着小哈眼底浮現出的驚慌,被說中心事後,人們往往首先展露出的,就是驚慌。
“可我不會跑。”展開一個微笑,在小哈再度轉爲複雜的眼神裡,我繼續說:“以前是我一廂情願,也就算了,現在咱倆都到這份兒上了,不拼一拼,到死我也不瞑目。”
話是說得嚴重了點兒,遺憾總歸會有,具體到什麼程度,不跟小哈分開我永遠也得不到答案。
“我什麼忙也幫不上,可我能陪着你。”
拉起他的手,把他的手覆蓋在我臉上,看他胸口不規律的起伏,知道他呼吸不穩,還有些急促。
小哈就是小哈,沒多久,他就笑了,拉着我讓我趴在他身上,然後我聽見他的聲音。
“起碼有一點你錯了,你要是還跑,我還得找你。我要是能不找你,我至於撒這個謊麼?我就是不能沒有你了。你別自作聰明。”
“得,你是不是還想說我自作多情?”我這屬於濫用成語的範疇。
“哈哈!誒,其實你也是挺有想法的一個人。”他這屬於擠兌人的範疇,我決定無視加過濾。
“沒錯兒,我確實想過要是沒再跟你碰上,現在說不定已經摟着女朋友打算未來生幾個孩子了,我爸媽說不定已經見過姑娘了,還得囑咐我別欺負人家,早點結婚,早點要孩子。可誰讓我就碰上你了呢?怨誰?誰也不怨,只能怪咱倆該在一起。”
“其實現在要分開……”
“你丫閉嘴!分開個蛋!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我啃了他肩膀一口,他嗷嗷叫了兩聲。
我倆打鬧了一通,以他把我按在牀上告終,他凝視着我的眼睛,“你剛纔說分開怎麼着?”
這個人……不讓提還問!
我其實想說,現在要分開,我肯定受不了。想想,這話說來也沒什麼意義,說不定還招小哈擠兌。
沉默的代價就是,我必須使出渾身解數勾引他撩撥他,他說他喜歡看我表演。
而我那麼做的後果是,小哈像真正的禽獸一樣,折騰了我整整一個下午,直到晚飯之前他該回家了才停止。
他臨走買了很多好吃的,我窩在被子里根本不想動,他嘮叨半天讓我一定全吃完,我仰頭跟他吻了一下,目送他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