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電視臺正在重播瓊瑤的長篇電視連續劇《還珠格格》,那個夏雨荷就住在大明湖畔,紫薇就生在水城長在水城。如果沒有大明湖,這齣戲也就沒有了。靚看得十分癡迷,自然就對大明湖特別有興趣。她還寫過一篇題爲《瓊瑤的水城情結》的文章,發表在《水城晨報》上,呼籲旅遊部門以《還珠格格》爲契機,宣傳水城,宣傳大明湖。遺憾的是,她的建議沒有引起任何反應,大概是由於乾隆皇帝在此行爲不軌,夏雨荷小姐又不自珍自愛,生下紫薇成了單親家庭,有悖傳統理念的緣故吧。
幾乎每個水城人都知道,大明湖裡的青蛙不叫,是啞巴。關於大明湖裡的青蛙爲什麼不叫的傳說也很多,傳說最廣的便是:乾隆皇帝遊大明湖,正對大臣們訓話,忽聽湖畔有蛤蟆鳴叫,不禁大怒,遂命宰相劉羅鍋傳旨,不準蛤蟆叫。劉墉不敢怠慢,登上北極閣,向全湖蛤蟆宣旨,不準再叫。從此,大明湖的蛤蟆就啞口無聲了。
靚坐在歷下亭裡就想起了這個傳說,便問沈勇:“哎,你知道大明湖裡的蛤蟆爲什麼不叫嗎?”
沈勇當然知道,他小的時候就住在大明湖旁邊,街上的老頭老太太們似乎天天都蹲在門口嘮叨着這些東西。男人討女人喜歡的方式方法很多,裝傻賣呆明明知道的偏說不知道,就是其一,也是男人們最拿手的。
“不知道。”沈勇故意說。
“沒文化呵,沈勇。”靚撅撅櫻桃小嘴,說。
“是呵,”沈勇點了點頭,說,“要麼怎麼老聽別人教誨呵。”
“在一個細雨霏霏的夜晚,”靚看了眼沈勇,笑着說,“乾隆皇帝與夏雨荷在歷下亭裡幽會,正漸入佳境之時,突有蛤蟆之鳴傳來,呱呱之聲不絕於耳,攪得皇帝心神不定,興致全無,夏雨荷也心猿意馬,側耳傾聽。皇帝立時怒不可遏,大叫道,閉嘴!從此以後,大明湖的蛤蟆就成了啞巴。”
沈勇聽罷不禁笑出聲來,前仰後合地說:“靚,你不但是個好記者,看來還是當作家的料,想象力這麼豐富。”
靚不予理會,還深深地陷在自己編造的美好故事中。
“沈勇,你說夏雨荷幸福不幸福?”靚伸手托起沈勇的臉蛋,認真地看着他,說。
沈勇覺得自己臉上癢癢的,心裡也自然癢癢的,他雙手拿起靚放在自己臉上的手,送到嘴邊親吻着,說:“一夜苟合,終生爲憾,得不償失,何談幸福。”
“沈勇呵沈勇,我說你是不是心靈上受過傷呵?這麼偉大的愛到了你嘴裡一下子就全變了味兒,你除了偷情除了苟合之外就不會用別的詞?既然曾經愛過又何必真正擁有,這是一種絕妙的意境呵。夏雨荷能讓皇帝動一次心,寵一次幸,足已,何況還有那麼多啞巴蛤蟆陪伴着她。”靚說着,竟激動地站起來,走到湖邊,雙手握成拳頭,高高舉過頭項,呼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沈勇也站起來,走到靚的身後,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錯了,見皇上應該是跪着的,像你這樣齜牙咧嘴的,還能得到寵幸?不受鞭撻之苦就是萬幸了。”
靚突然回過頭來,雙眼盯着沈勇,說:“沈勇,告訴我,我像不像夏雨荷?”
水城的女人是美麗的,也是溫柔的,更是鍾情的,就像夏雨荷;水城的女人是有品位的,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就像紫薇;水城的女人是潑辣豪放的,也是感情熾烈的,更是浪漫純真的,就像靚。所以說,水城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就像沈勇。
沈勇不敢與靚火辣辣的眼睛對視,眼簾垂下來,說:“像!”
“那麼你呢?”趙靚問。
“皇帝我可不敢當。”沈勇知道靚的用意,說。
“有什麼不敢?皇帝是人,你就不是人了?”靚指着沈勇的鼻尖,說。
“不,皇帝是神不是人,我是人。”沈勇說。
靚搖了搖頭,將長髮甩到腦後,愣了會兒,然後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不行,我不能像清朝的夏雨荷,我是現代的夏雨荷。皇帝走了,我就抱着孩子找他去,省得讓紫薇像個沒孃的孩子天天在皇宮受欺負,那可是我們水城人的根苗,水城人護駒子,你知道不知道?我還要呆在宮裡,與皇后鬥,與容麼麼鬥,整它個天翻地覆,雞飛狗跳,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沈勇發現,靚已經有點神經質了,不得不給她潑杯冷水了。
“你說的這一套電視上早就有了。”沈勇說。
靚一驚,問:“什麼,沈勇你說什麼?電視上早就有了?”
“你沒看嗎?”沈勇也裝作吃驚地問,“孫悟空大鬧天宮你沒看?”
兩個人說着,天色便漸漸暗了下來,最後一班遊船上的船員正在召喚着客人上船。
“遊客同志們請注意,抓緊上船了,最後一班了。”船員手持話筒,大喊着。
“走吧,”沈勇拉起靚的手,說,“面對現實吧,別替古人擔憂了。”
靚愣着沒動,眼睛癡迷地望着沈勇。
“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啦。”沈勇看着遊人們爭先恐後地涌上游船,再次催促道。
“沈勇!”靚驀地緊緊地抱住沈勇,呼吸也短促起來,說,“我們不走了。”
沈勇與靚從相識到相約已近四個月了,他們出入酒吧咖啡廳,卻從未一起在外面度過夜。他們就像一對初戀情人,盡情地享受着令人陶醉的幸福旅程。無論靚還是沈勇都這麼認爲,愛情的最佳狀態不是結果,而是過程,追求美好結果的過程。
“這怎麼行?我們會餓死的,晚上也會凍死的。”沈勇也情不自禁地抱住靚,說。
靚掙脫開沈勇的擁抱,突然跑向正準備打烊的小賣部,在售貨員不解的神情中,買下了許多吃的喝的東西,就像馬上要出門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