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她的好心好意半點都沒有被兒子領情,反而被他說成囉嗦和老土。他說要和蘇白簡單的註冊結婚,註冊後就直接帶着蘇白一起去愛情海旅遊結婚。
對他來說,所謂的婚宴不過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從準備婚宴到真正的婚宴來臨,到了最後一刻也不能休息,深更半夜地還要應付廣大親朋好友“善意”的鬧洞房,最後賓客和新人都累的半天,完全不知道究竟是取悅了誰,傳統這種東西也未必都是好的,都是可取的。所以還不如換成蜜月旅行,兩個人享受真正的愛情開始。而且,除了這一點私心之外,他也多少是考慮了蘇白的心情。蘇白對於這種繁複的婚前準備恐怕也並不喜歡吧?
一年多前,蘇白曾經獨自一人準備着和林端午的婚禮,從婚紗照開始,然後結婚的喜帖,喜帖上客人名字的確定,還有訂酒席等等的安排,蘇白都仔仔細細地做了,並且努力地做到最好,但是最後卻成了這副樣子。如今再一次重複,只怕會讓她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所以他當然會排斥老媽的大動干戈了,只想要速戰速決。
關愛芬說不通兒子,陸亞明也說了隨便兒子,關愛芬就只好去說服蘇白了。世間的母親對於子女的愛都是一樣的,關愛芬之於陸科,白未來之於蘇白,都是一樣的,關愛芬希望替兒子張羅婚事,而白未來心中也一定希望能夠親手送她出嫁。所以她就算心裡面也比較傾向於陸科的想法,不過還是幫着關愛芬去和陸科溝通了。而溝通的結果,是兩邊的退讓,春天註冊結婚,然後去度蜜月,回來之後再補辦酒席,這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就在確認婚期的一個星期之後,已經有三個月沒有看到的人卻再一次出現在了面前,出現的地點就在蘇白的家門前。只是並不是單獨的出現,他的妻子艾麗就在他的身邊,似乎是防備着有人會靠近有人會搶
奪自己的心愛之物一樣,艾麗始終就勾着陳墨的手腕。蘇白有些意外,但是又覺得該是時候出現了,而她也在等着陳墨的出現。他和她之間,曾經的默契,現在也依舊存在着呀,即使已經過去了十年了。
陳墨在馬路對面,遠遠地看着她,因爲才下過了雨,地是潮溼的,積着薄薄的水塘。他穿着灰色的呢大衣,裹着厚厚的同色系圍巾,黑色的褲子,黑色的皮鞋上面意外的整潔,應該是坐車來的。
因爲有些霧氣,所以他的表情也一同被遮在了霧氣之內。
陳墨舉起了手,揚了揚,他的手中有手機。然後,蘇白這裡的手機就開始震動了。沒有保存號碼,所以上面只是顯示出對方的號碼而不是名字。
蘇白接起了電話。
有半分鐘的沉默,誰都沒有開始說話的意思,彷彿電話的意思就是爲了停一停對方的心跳以及呼吸。
“蘇蘇。”
“陳墨。”
幾乎同時地,叫出了對方的名字來。蘇白一愣,而陳墨卻笑了起來,雖然這笑聲因爲呼吸的混亂急促而奇怪。
“聽說要結婚了,是嗎?”
蘇白不意外,按照陳墨媽媽和陸科媽媽的關係,陳墨會知道她要和陸科結婚是非常正常的。
“恩,是的,四月四日,我生日的前一天會去註冊。”蘇白也坦白的回答。
“我能夠想象,蘇蘇一定會成爲最美的新娘。”忽然地,陳墨手中的手機居然掉了下來,陳墨彎腰要拾起,但是卻只是彎腰到一半,站在一邊的艾麗阻止了他,然後撿起了手機交到了陳墨的手中。
“陳墨?”蘇白想要過來。
但是陳墨卻及時地朝她擺手,“我沒事的。”
“你到底是怎麼了?”
“哮喘,忘記了。只是氣候的關係,
所以最近有些反常了。”陳墨的話語始終含糊不清,就像是含着什麼東西在說話一樣。而之前停止的脊背也好像彎了些,從蘇白的角度看過去,陳墨就好像是半靠在艾麗的身上,而不是艾麗勾着陳墨的臂彎。雖然這種想法有些奇怪,但是蘇白還是有這種感覺。
“真的是哮喘嗎?怎麼會那麼厲害。”蘇白有些擔心地問他。
那端的人笑了起來。“可能是上海的氣候已經不再適合我了吧。蘇蘇,我打算下個月月底就回去了。”
“回去?”蘇白彷彿一時之間沒有聽懂。下個月月底,那就是三月了?“回哪裡去?”
“英國。所以可能沒有辦法來參加你的婚禮了。”陳墨的笑容很溫柔,雖然不再是少年時代那種帥氣而瀟灑的氣質,但是這樣成熟而溫柔的男人一樣會吸引着大部分人的視線。“真是遺憾,不能夠看到你穿婚紗的樣子了。蘇蘇,是和你來道別的,今天。”
蘇白不由自主地上前走了一步,直到自己的雙腿走下了臺階,走到了馬路上,高高的鞋跟踩到了水塘之中,濺起的水珠飛到了她的褲腿之上,濺上了斑斑點點的泥漿卻也沒有發覺。
“我終究也是拗不過我媽,與其她整天和我羅裡囉嗦地,所以不如讓她如願以償了。而且,十幾年在那裡生活,也已經習慣了。習慣有時候還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了。”
陳墨不會撒謊,但是蘇白還是覺得陳墨沒有對她說實話,至少是隱瞞了什麼。但是是什麼,卻猜不出來。
“你的生母那邊呢?可以就這樣走了嗎?”
“她——”陳墨頓了頓,溫暖的氣息頓時消失了,餘下的只有冷冽和敵意。“不過是和我無關的人,我沒有必要不相關的人。”
蘇白想着這人果然還是恨着他的生母,而且恨到了連提都不想提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