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馮晴兒用驚弓之鳥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只要歐陽崇勝在,她就會全身心高度緊張,分分秒秒地注意着他的動靜,惟恐他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
她的反常歐陽崇勝自然比誰都清楚,可這兩天他反倒不急於問什麼,而且似乎還對她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狀態很是享受一樣,一派雲淡風清,直讓她抓狂。
看到他兩個之間這近乎變態的相片方式,高鈞相當無語,又不知道該勸哪一個,也只能保持沉默。
這天,歐陽崇勝早早去了集團,並沒有帶高鈞一起,馮晴兒總算逮到了機會,一把抓住他,“高大哥,是不是你查了我以前的事?”
高鈞咬了咬牙,雖然自己忠於三少並沒有錯,可想到馮晴兒其實也很無辜,他還是覺得心裡不太好受,點了點頭,“是。”
“你還沒有查到對不對?”馮晴兒急急地上前兩步,幾乎要撞在他懷裡,“以前的事都過去了,還查它做什麼?別再查了好不好,高大哥,那些事跟你沒關係!”
她雖然害怕,但腦子還沒糊塗,知道歐陽崇勝肯定還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來證明她就是慕容遙,否則不會直接問到她臉上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還天真地以爲,只要查不到當年的事,歐陽崇勝就拿她沒轍,還真是可悲又可笑。
高鈞想笑,但是笑不出來,“晴兒,你真的是——”
“我不是!”馮晴兒突然嘶聲叫,有點歇斯底里,“你別胡說八道,我不是,我不是!”
事到如今,她唯有咬牙不認,纔有可能躲過一劫,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高鈞原也沒想逼她,嘆一口氣,“你心裡有數就好。”
馮晴兒咬牙瞪着他的背景,要撲上去咬死他似的。
安宜別墅是不能留了,這幾天她被嚇得寢食難安,加上本來就沒大有胃口吃東西,胃病一犯起來,一陣一陣的絞疼,簡直無法忍受,她哪有多餘的力氣再生氣。
呻吟一聲歪到沙發上,她咬緊了牙忍耐着,冷汗大顆大顆地從臉上滾落下來,她很想哭。
如果是之前,歐陽崇勝一定會很細心地留下來照顧她,極盡呵護,可是現在……
她正把臉埋在沙發上無聲落淚,朵朵蹦蹦跳跳地進來,“小姨,你怎麼啦,睡着了嗎?”
段小淘去上學了,而她因爲已經轉學,所以這幾天也不用去學校,一個人玩好無聊呢。
“沒事,”馮晴兒擡起頭來,勉強笑笑,臉色白得很嚇人,“我就是有點肚子疼,一會兒就好了。”
“哦,”朵朵摸一下她的臉,很認真地說,“小姨,你是不是吃了太多冰淇凌?崇勝哥哥說了,吃太多冷飲是會肚子痛的,我去給你倒杯熱水吧。”
馮晴兒笑笑,“謝謝朵朵,小心開水燙。”
“知道!”朵朵一蹦一跳地到飲水機邊,拿了個玻璃杯接上水,再慢慢端回來,“小姨,給——啊呀!”
她只顧着看手上的水杯
,沒注意到腳底下,被自己扔滿地的玩具一絆,水杯一下摔出去,跌個粉碎,她也狠狠趴了下去,一下沒了聲。
“朵朵!”馮晴兒大吃一驚,顧不上肚子疼,撲過去把她抱起來,“朵朵,有沒有摔着,啊?!”
朵朵小臉煞白,這一下直摔得背過氣去,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哇”地一聲哭出來,“小姨,疼,疼,哇……”
“哪裡疼,我看——”一句話沒說完,馮晴兒赫然發現朵朵左邊脖子上血如泉涌,一下噴濺開來,恐怖之極!“朵朵!”
伴隨着大量失血,朵朵的臉色迅速變得慘白,眼睛一閉,頭歪到一邊去。
“朵朵!朵朵!”馮晴兒嚇得魂飛天外,拼命壓她脖子上的傷口,可這血就是止不住,她嘶聲叫,“朵朵!不要嚇我,醒醒!醒醒!來人!來人!救命!救命啊!”
萬幸高鈞在家,剛剛在自己房間打個盹,聽到叫聲,上衣都來不及穿,光着脖子就撲了出來,一看這情景,當即白了臉色,“怎麼回事?”
“快!快送醫院!”馮晴兒費力地把朵朵抱起來,“快點!”
眼看朵朵成了血人一樣,高鈞果斷不再多問,幾乎是一把從馮晴兒懷裡把朵朵搶過來,飛也似地往門外跑。
這一次是高鈞有生以來開車開得最快的一次,車輪幾乎要離地,路上更是連闖了數個紅燈,十幾分鍾後就把車開進了市一院,醫生護士見狀立刻一臉嚴肅,把朵朵推進了搶救室。
馮晴兒哆嗦着,滿身滿手的鮮血,也着實嚇人。
高鈞這時候才喘過一口氣,得空問,“出了什麼事?”
“朵朵、朵朵不小心摔倒了,”馮晴兒上下牙狠狠叩擊着,幾乎說不出話來,“玻璃杯——”
正說着話,醫生從裡面出來,一臉凝重,“病人被玻璃碎片割傷頸部大動脈,造成大出血,她的血型是罕見的RH陰性O型血,醫院血庫沒有這種血型,家屬準備爲她輸血。”
馮晴兒“唰”一下慘白了臉,愣了一愣之後,以餓虎撲食一樣的速度跑到前臺,抓起電話就打。
“姐夫,是我,朵朵受傷了,很嚴重,需要輸血,你快點過來!——就是這麼回事,你快點,不然朵朵就沒救了!——我不管,你飛也要給我飛回來!”
“啪”一下扣了電話,馮晴兒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晴兒!”高鈞趕緊過去扶起她,“鎮定點,朵朵不會有事,鎮定!”
“我怎麼鎮定!”馮晴兒逮住他的衣領,嘶聲吼,“朵朵流了好多血,她要死了,我救不了她!你聽清楚沒有?!姐夫還在國外考察,他回不來,朵朵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周圍的醫生護士病患們紛紛投過來各色目光,高鈞三言兩語地也解釋不清楚,乾脆強行把她拉回搶救室門前,“你在這守着,我去想辦法。”
其實,他還能有什麼辦法好想,自然是要找歐陽崇勝出面。這種血型雖然珍貴,但不
可能各大醫院都沒有。石雲航雖然是朵朵的救星,可他還在國外,遠水解不了近渴,不能把寶都押在他身上。
不大會兒,高鈞打通了歐陽崇勝的電話,“三少,朵朵出事了。”
正在青顏堂處理合同的歐陽崇勝臉色一變,“啪”地扣掉電話,陰沉着臉出去。
醫院方面也在緊急聯繫各兄弟醫院,看有沒有合適的血漿,醫生更是不斷催促馮晴兒,讓她聯繫朵朵的直系親屬,看血型是不是相配,直讓她欲哭無淚。
馮雨淞現在不知身處何地,大姐早已去世多年,姐夫又在國外鞭長莫及,而她、她跟朵朵根本就沒有半點血緣關係,要去聯繫誰?
哭一陣,怨一陣,最後她把所有過錯都歸到自己身上,如果朵朵不是爲了給她倒水,就不會摔倒,不會受傷,落到這生死難料的地步,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聯繫到家屬沒有?”醫生的口氣無比嚴厲,“那個……馮小姐,你不能光坐在這兒不動,快點想辦法!病人現在情況危及,再不輸血的話,就搶救不過來了!”
馮晴兒腦子裡“嗡”地一聲響,直愣愣地瞪了醫生幾秒鐘,突然轉身踉踉蹌蹌地跑出去,沒跑幾步迎面過來一個護士,她一把逮住人家,瞪圓了眼睛,“你是RH陰性O型血嗎?”
小護士給她排山倒海一樣的氣勢嚇到,大叫一聲把她甩到一邊,“你、你幹什麼,神經病嗎!”
馮晴兒趔趄了一下,隨即站穩,又抓住一個病患,咬着牙問,“你是RH陰性O型血嗎?”
衆皆無語,知道她是給逼得失去理智了,要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於是,當高鈞在醫院門口把歐陽崇勝接進來,兩個人進了大廳的時候,就正好看見馮晴兒在人羣中左碰右撞,抓住誰都是一句相同的問話,狀若瘋狂。
歐陽崇勝無聲冷笑,走了過去。
馮晴兒已經快要癱倒下去,只是爲了救朵朵一命,她還在強自支撐而已。因爲她的瘋狂,所有人都視她如毒蛇猛獸,躲着她走,她抓不到人,眼睛都在冒綠光。
眼角餘光瞬間瞥到一抹白色,她大喜之下,一把將人逮住,“你是——”才說兩個字,看清來人的樣子,她臉色大變,猛地後退兩步,哆嗦成一團。
“我是。”歐陽崇勝目光冷凝,透着絲絲的嘲諷。
“三少?”高鈞皺眉,小聲提醒。就算他是想要馮晴兒承認自己的身份也好,也不能拿朵朵的性命開玩笑,傷天理。
“我真的是。”歐陽崇勝極其地認真,“所以,很巧,是不是?”
高鈞愣住,有點無法接受:真有這樣巧的事?
馮晴兒劇烈震顫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是什麼?”
歐陽崇勝勾脣,一字一字,無比清晰地回答,“我是RH陰性O型血,我可以救朵朵。”
什麼?!
馮晴兒眼前一黑,踉蹌着後退兩步,徹底說不出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