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矇矇亮。當餘向晚還沉浸在熟睡之中時,便直接被一股大力拽了起來。半夢半醒間,她感覺有什麼東西掉在她的身上,驚得她一下子清醒不少。
“什麼東西……”她睜開眼,剛要緩緩將那東西撿起來,誰知眼前的男人搶先一步,快速將那像紙卷一樣的東西拿走,展開舉到她的面前。
“餘向晚,別磨磨蹭蹭了。你看最後一頁第一條,一起去遊樂場。快起來,別耽誤時間。”還沒等餘向晚反應過來,說話的人像拎個小雞子一樣把她拎了起來。
拎起的瞬間,向晚才完全清醒。她拼命想要擺脫那隻手,卻聽厲宇鐸“嘿嘿”地笑了幾聲,彷彿在笑他不自量力一般。無奈之下,她只好撅着嘴順從,快速洗漱打扮後,隨他一起驅車前往遊樂場。
一路上,向晚一直腹誹:什麼不強迫。都是騙人的!還不是逼迫她一大早起牀滿足他的什麼戀愛感覺,困都困死了。
儘管不高興,但是她仍舊保持着順服,畢竟她是他協議的情婦。
“好久沒來遊樂場了,上次還是小時候來的。”厲宇鐸注視着遊樂場的大牌子,言語間帶着興奮。他側目,霸道地牽起了向晚的手。在陽光下,張揚而肆意的笑在他的臉上緩緩流淌。向晚轉頭凝視,只見金色的光灑在他如墨的發上,如同他的笑一般明豔張揚。他很少這樣笑,至少向晚從沒見過。現在的他已經不是那個掌管企業“生死大權”的厲宇鐸了,而是一個拋卻了邪魅深邃的陽光帥氣少年。看着他,不知不覺間,向晚的嘴脣也漸漸翹了起來。
厲宇鐸……如果你能永遠保持這個笑,該有多好……
“咱們先玩什麼?!”厲宇鐸在尋求她的建議。
“額……”她也很久沒來了,不知道又多了什麼項目。如果讓她選,摩天輪應該是她第一個要玩的吧。畢竟,沒什麼刺激感……也不會失態……
她笑了笑,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摩天輪怎麼樣?”
話音剛落,厲宇鐸秒變成了“嫌棄”臉:“這有什麼好玩的,走!去鬼屋!”
什麼?鬼屋?
向晚愣住了。那是她最害怕的……
小時候,她有一次和爸爸走進去,結果與爸爸走散。當時,她蜷縮在一起,感覺天都要塌了。整個屋子黑漆漆的,時不時有鬼在她的面前出沒。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這輩子她都不想嘗試第二遍。
“不不不,我不去!”她猛地向後撤,滿臉都是驚恐。
“怕什麼?!有我呢!”厲宇鐸隨口安撫着,並沒有感受到向晚內心深處的恐懼。在他眼中,鬼都是人扮的!那些場景也只是故意做的血腥,其實沒什麼可怕。
想着,他再不搭理向晚的情緒,半拉半拽硬是將餘向晚拖到了鬼屋。
視線變黑,一切寂靜得可怕。向晚死死拽着厲宇鐸的衣服,恨不得直接貼在他的身上,卻還是忍不住地顫抖。此刻,她多麼希望厲宇鐸能用百米的速度奔跑,帶着她直接衝出鬼屋。可她知道厲宇鐸纔不會這樣做。他是來享受的,享受鬼屋給他帶來的樂趣。
感受到向晚像一隻樹袋熊一樣貼在他身上,厲宇鐸又是好笑,又是得意。這麼長時間,餘向晚還是第一次主動投懷送抱,讓他暗爽至極。早知道如此,他第一天就帶她來這裡了!挺了挺胸,給她強壯臂彎後,他還不忘揶揄她:“堂堂餘氏集團總經理怕鬼,說出去要笑掉大牙了!”
向晚只覺得嗓子發乾,說出來的話彷彿都不是自己的聲音了,卻仍然賭氣道:“用……用你管……”
“哈哈,千萬別鬆手!”厲宇鐸笑得眉舞飛揚。他很少這麼開心,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纔會讓自己的心徹底敞開。
笑聲剛落,鬼魅的嘶嚎隱隱從遠方傳來,越來越強,仿若幽冥地獄打開了大門,任厲鬼來回穿梭。而向晚此時更加緊緊抓着厲宇鐸的西服,一點都不敢鬆懈。
突然,不知從哪裡伸出一雙手,猛地從側方推了厲宇鐸一把。厲宇鐸一時不備,隨着慣性向側方倒去。
“啊!”的一聲,向晚刺耳的尖叫聲揚起,下意識地鬆開了自己的手。
厲宇鐸……
地是冰冷的,像極了地獄的陰冷。向晚摸索着坐在了地上,蜷縮着身體,動都不敢動。牙齒在打顫,她用手緊緊捂住耳朵,閉上雙眼,試圖逃離這恐怖的鬼屋。這個時候,好像有個東西,“噹啷啷”地從遠處滾來,而後“叮”的一聲,撞到了她的腳上。
什麼東西?
她下意識地不停地摩挲,終於拿起了那個東西,左右旋轉着……是個軟軟圓柱體,好像沒什麼危險。她剛放下心,忽然就摸到了像五指一樣的東西。她“啊”的一聲再次尖叫,瞬間將那個東西甩了出去。
是手……是一個人的手……
天吶,她不想待在這裡了,誰能將她救出去啊……向晚開始抓狂了,內心突然涌出的力氣讓起身便直接向前跑。沒有光明,黑暗如同魔鬼巨大的口,一點一點吞噬着她。
沒跑幾步,她似乎又踩到了什麼,還沒等反應過來,腳下一滑,“當”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趴在冰冷的地上,不停地抽搐,膝蓋的疼痛頓時暈染全身。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爬起來了……爲什麼?爲什麼她逃脫不掉……她要怎樣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誰來救救她?
“向晚!”絕望之中,一聲急切的呼喊映入向晚耳畔。
厲宇鐸!是厲宇鐸!她第一次覺得厲宇鐸的聲音好聽得要命。
“我……在……這兒。”伴隨着哭腔,向晚的呼喊沙啞得厲害。不過,她終於看到了希望……
因爲厲宇鐸在。
聽到呼喊聲的厲宇鐸急忙循着聲音前來,心中不停地埋怨那個扮鬼的人。要不是他,他能弄丟餘向晚嗎?她那麼害怕,失去了他的庇佑,豈不是得丟掉半條命?!
越想越急,此刻的厲宇鐸已經滿頭大汗,不安充斥着他的心。
他何曾有過這種感覺?!就像一顆心生生地碎了一塊兒。就這簡簡單單一塊兒,讓他焦躁,讓他難受,讓他整個心不再完整。如同亞當要找到他的肋骨一樣,他要拼命找到向晚,才能彌補他的殘破不全的心。
“厲宇鐸……我在這兒……”
抓住說話的方位,厲宇鐸快速行進,一把薅住了餘向晚的手:“向晚,我在。”
雙手相觸讓向晚的心終於踏實了下來。那一刻,她再也不懼怕即將到來的危險,彷彿只要有他在,她就能享受無限的保護安全。而厲宇鐸緊緊地攥着向晚冰冷的手,再也不會放開。因爲他再也不想感受驚慌失措的感覺。這種失控的感受,很難過……
“厲宇鐸……”向晚鼻腔中帶着濃重的哭腔,猛地環抱住了他。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擁抱他,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之下。厲宇鐸安撫地緊緊環住向晚的身體,像一個父親一樣,輕拍她的後背。可能他都不知道此時自己究竟有多溫柔……
半晌,兩人才慢慢分開,牽着手,像個真正的夫妻一樣相互扶持,緩緩走出鬼屋。也許黑暗能掩蓋一切,但更讓一些東西在不知不覺中慢慢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