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周曉染冷冷看着相互依偎的厲宇鐸和餘向晚,又看了看與客人把酒言歡的厲宇凌,隨後將視線定格到傅心渤和鄒錦繡身上。她對那三個人的糾葛不感興趣,她在意的是此時眼中交談的兩人。
一個豐腴,一個紳士,從外人看來真是一對完美的璧人。可是,只有她知道這對男女所做的事,是那麼讓人噁心和厭惡,就像廁所中的蛆蟲,骯髒而齷齪。而現在,他們居然還敢開心地站在她面前享受着幸福,憑什麼?!她偏要打破他們的幸福。要下地獄就一起下吧!
舒緩的華爾茲音樂已經漸漸接近尾聲……簇擁在舞池的男男女女也馬上要回到自己的座位……此時,那兩個人身邊只有彼此,沒有他人……
呵呵……彼此……那就讓他們成爲永遠的彼此吧……
仰頭豪飲了酒杯中最後一大口酒,任辛辣的酒精不斷颳着她的嗓子。濃郁的酒精像蒸發的氣體慢慢竄進她的頭頂。剎那間,她的臉頰像熟透的番茄,紅彤彤的,任是誰都能看出她喝得似乎有些高了。
眼前微微有些眩暈,視線中傅心渤和鄒錦繡的身影都扭曲起來。她眯着眼睛,定了定神,那兩人的身姿好像又恢復了以往。
很好……就現在吧……
她鼓起勇氣,雙手摩挲着攀上了早已藏在禮服內的微型小刀,任鋒利的刀刃漸漸露出袖子之外。明晃晃的燈光照耀着,讓森然的涼意開始煥發熱烈的“咆哮”,配合着舒緩音樂的終結,她要讓那個女人的生命爲她的所作所爲付出應有的代價。
腳踩着不和諧的節拍,周曉染幾乎是快步衝鄒錦繡面前,用誰也看不清的速度猛地戳向她恨的那個人的胸口。這一刀,她用盡全力,以至於只有溫熱的刀把留在了空氣當中。幾乎是一剎那,血花四射,像突然綻放的玫瑰一樣噴濺到她、鄒錦繡和傅心渤的禮服上。
鄒錦繡驚了,傅心渤驚了,那一刻他們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甚至都沒有看清刀是怎麼沒入的胸口。直到它進去了,他們才瞪圓了雙眼,震驚地凝視着眼前宛若厲鬼的女人……
是……她……
濃郁的腥氣在空中揮發,衝進鼻腔令人難以自抑地作嘔。頓時,此起彼伏的尖叫壓住了還未來得及收尾的優雅樂曲,令所有來賓的視線齊刷刷地聚集到這裡角落。
世界突然安靜了……所有人難以置信地注視着恐懼的一切……包括那個殺了人的女人……
呵呵呵呵……她死了……她終於死了……她的仇終於報了……
周曉染笑了,她的嘴咧得大大的,笑得花枝亂顫。
她好久都沒有這麼痛快了……好久……久到,她甚至快要忘記快樂的感覺了……
此時,她的臉上、胳膊上、手上,甚至雪白的禮服上暈染着妖紅的血,觸目驚心的,好像剛吃完人的鬼,恐怖猙獰,但她完全不在意,反而這濃郁的血腥氣息能刺激她興奮的神經,讓她覺得自己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哈哈哈……傅心渤……你看見了嗎?她死了……我贏了……贏了……
笑聲仍在繼續,像鬼的慟哭在會場上空盤旋。所有人像看着神經病一樣注視着她。
“錦繡……”傅心渤呢喃的聲音在鄒錦繡耳畔響起,溫柔的,好像情人的呼喚想要將她輕輕叫醒:“不要閉眼好嗎?”淚水在他的眼眶中來回遊走,氤氳着模糊了他的視線。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當自己最重要的人將要離別的時候,他不信那些鐵血錚錚的漢子仍能保持一貫的風度,將淚忍在心裡。
“走,咱們去醫院!”他輕柔地公主抱起她,生怕將她碰壞一樣。而她倚靠在他的肩頭上,刀口如泉眼一般不停地留着赤紅的血液,就算有刀柄的阻擋也分毫不能撼動血的奔騰。
笑聲不知怎麼戛然而止,周曉染不知何時喘着粗氣站在了傅心渤面前。她的雙眸如血,與鄒錦繡身上的血注交相輝映。
兩個曾經相愛的人終於形同陌路,不,而是變成了一生的仇敵……她的報復傷害了他,也只能傷害他。
“讓開!”傅心渤對着這個恐怖的女人大吼了出來。他不明白,爲什麼那個時候清新可愛的姑娘,怎麼就變了模樣?!甚至有些可怖。
突如其來的吼聲令周曉染的眼眶更紅了,她不會讓,她就是要讓她死……那麼費勁心機的報復,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走開啊,你這個瘋女人!”憎恨的雙眼刺在周曉染的眼中,更刺在她的心上。他竟然開始喊她瘋女人了……她正常着呢,比其他任何時候都正常。
“我不讓……除非我死……”鏗鏘有力的話從她的喉嚨中發出,像抱着極大的信念。她不會讓她活下來,絕對不會。
“好啊,那你去死啊!”傅心渤已經幾乎瘋狂,咆哮的聲音再次響起,好像一把刀刺在了周曉染的心上。頓時,鮮血淋漓,支離破碎……
可惜……她再也沒有感覺了……自從他離開她的時候,她的心已經死了。用刀去戳死去的人,能有什麼反應呢?呵呵……
周曉染癡癡地站着,動也沒動,好像沒有魂魄的軀殼堅定地立在那裡。
周圍的保鏢開始出動了,他們訓練有素,猛地一下將硬抗的周曉染的頭按在地下。在場的來賓驚訝地呼叫,慌得慌,逃得逃,只剩下幾個人在冷眼觀戰。其中便有厲宇凌。
他沒想到這麼柔弱的女子也會做出殺人的事……真是令他刮目相看啊……
恍惚間,思緒翻飛到年少之時,他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那個被逼無奈,揮刀砍人的自己。
他、周曉染、餘向晚、厲宇鐸骨子裡都是同一種人。面對困境,就算再難也要拼自己一把力,絕處逢生。驀然間,他突然對這個女子產生憐惜之情……只是可惜的是,她沒有強大的背景,所以,只能淪爲玩物。
笑一笑,快步走到傅心渤與周曉染之間,厲宇凌擺擺手示意保鏢跟隨着傅心渤一起馬上去醫院。他很明智,自己是個生意人,讓一個總裁在自己的別墅出事。他在這個圈子還怎麼能混得下去?!
傅心渤感激地瞟了一眼厲宇凌,抱着充斥着血腥的鄒錦繡,與保鏢消失在會場之中。
而被死死按地上的周曉染滿臉的不甘和恨意,卻只能目送着憎恨的人遠去……
她好恨……恨自己不夠強大……更狠那個放走他的人……
“在我的別墅殺人,你膽子真大啊。”他示意保鏢把周曉染帶起來,毫不意外地觸及到了她憤恨的眼神。
他了然地邪邪一笑,靠近她的脣。猩紅的鮮血味鑽進他的鼻腔,但他也毫不規避:“鄒總在我這兒受了委屈,我不能讓真兇逍遙法外。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你殺人犯了大錯。我會把你送到警局。相信在場的人也沒有意見吧。“
他像獵豹一樣盯着周曉染,彷彿在對她一個人說話一樣。
身邊的衆人終於盼到一個人來主持大局,哪敢說一個“不”字。而餘向晚和厲宇鐸在冷眼旁觀,看着厲宇凌下面要做什麼。
憤怒的眼光沒有結束,彷彿一把火要燒到厲宇凌的身上。
“這麼生氣啊?生氣我把傅心渤放走了還是抓了你?”他睨着她打趣。
“你會遭報應的!”她啐了一口,隨後扭頭看向別處。噴出的口水飛射,差點濺在厲宇凌驕傲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