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離開西郊的時候,頭頂已經佈滿了星星,她給牧宇森打了個電話,然後便開車去了文興廣場窀。
牧宇森在噴泉的後面找到了秦暖,她一臉蒼白,看起來像是被打了秋霜的茄子妲。
“暖暖,發生了事情?”牧宇森問道。
“走吧,我們先去吃飯。”
秦暖與牧宇森進了餐廳的包間裡,她猶是一臉的肅然。
“牧宇森我覺得事情越來越奇怪了。”秦暖說道。
“什麼意思?”
秦暖將手機中的孔瑤和葉曉曉的相片拿給牧宇森看,“你看!”
“怎麼了?”牧宇森猶是沒有瞧出個所以然來,突然,他一怔,“等等……”
秦暖緊張地看着牧宇森,聽他說道:“這兩個人,爲什麼在右耳的同一個位置上長着一模一樣的痣?”
牧宇森擡頭驚愕地看着秦暖,“她們難道是同一個人?”
秦暖點點頭,“你猜想的很可能是正確的。”
秦暖嘆了口氣,接着說道:“今天下午我去了西郊,在那裡見到了被心靈透視專家sleven,經過判定,我猜我最後看到了什麼?”
“什麼?”
“韓子遇!”
“韓子遇?”牧宇森皺着眉毛不解地看着秦暖,“你怎麼會看見韓子遇?”
“在相片人物的眼睛裡。”秦暖說道,“明明看起來是不同的兩個人,又沒有一張相片是在韓子遇在場的時候拍攝的,可她們的眼睛裡卻都倒映着韓子遇的影子。”
牧宇森靠在椅子裡,不可思議地看着秦暖,“你沒說瞎話吧?”
“當然沒有。”
“不過,你是怎麼想到她們兩個是同一個人的?”
“因爲子遇哥。”秦暖說道,“我一直覺得他是一個比較執着的人,他爲了葉曉曉都可以和不愛的女人結婚,可見他有多鍾情於葉曉曉,而你卻告訴我,他之前和陌生女人發生關係,我越想越奇怪,人就算是在醉酒後,大腦其實也都是清醒的。一個有自己深愛的女人而且腦子清醒的人怎麼會做出違背自己內心的事情呢?”
“所以你才懷疑那個孔瑤和葉曉曉有瓜葛。”
“沒錯。”秦暖說道:“我當時以爲,孔瑤一定是具備了葉曉曉的特徵纔會吸引了子遇哥的,所以我乾脆就拿着相片去找了sleven,而且事實結果證明,那個孔瑤很可能就是葉曉曉。”
“可是,照你這麼說,事情就越來越麻煩了,而且錯綜複雜,葉曉曉離開s市,在國外與別人結了婚,如今卻又變成了孔瑤,而孔瑤接近錢莫迪,但是錢莫迪知道孔瑤對他別有用心他卻還堅持將孔瑤留在自己的身邊,然後孔瑤也就是葉曉曉對韓子遇戀戀不捨……”
秦暖靜靜地坐在露臺上,仰望天空,似是在思忖着什麼。
牧宇森從書房裡出來,看見旖旎飄蕩的窗簾後面的白色的身影,他沒說話,只是悄無聲息地走過去。
呼吸間盡是那人身上獨有的清香的味道,秦暖回頭,拉着牧宇森的手讓他坐下。
牧宇森淡笑着在秦暖的身邊坐下來,“在想什麼呢?”
秦暖搖搖頭,不與。
她即便是不說,他也未嘗不知。
自從秦暖失憶之後,她便常常坐在這裡獨自吹風。
城市的上空被大量的烏雲遮蓋,看不見半點星光,微寒的風吹來,叫人忍不住瑟縮着身子。
牧宇森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秦暖的身上,“夜裡寒,我們還是回房間吧。”
秦暖點點頭,起身與牧宇森一起回了房間。
她安靜的時候,總是令人害怕,尤其對她來說總是會毫無徵兆的從他的眼前消失,曾幾何時,他竟也沒了安全感,生怕在某一時刻,他沒有察覺的時候,她又那般一下子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不見。
“說點什麼吧。”牧宇森突然說道。
秦暖怔愣了一下,繼而抿脣一笑,“說點什麼呢?”
“說點什麼都好,只是別這樣靜靜地坐着。”牧宇森說道。
秦暖歪着頭想了想,她不知道自己思考歪頭的樣子有多可愛,牧宇森就坐在她的面前專注的看着她的臉孔,那樣子就像是要將她刻進自己的眼睛裡、腦海裡、心裡。殊不知,她早已深深地植根於他的骨血裡。
“有了。”秦暖眼睛晶亮的說道,“我想起一個笑話來。”
牧宇森微笑着與她挑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秦暖說道:“老鼠沒女朋友特別鬱悶,終於一隻蝙蝠答應嫁給他,老鼠十分高興。別人笑他沒眼光,老鼠就與那些人說,你們懂什麼,她好歹是個空姐。”
秦暖說完牧宇森便一陣大笑,而秦暖卻是悶悶不樂,相反的她顯得越發的惆悵。
牧宇森看着秦暖黯然傷神的樣子,他嘆了口氣,說道:“暫且將時間給我好嗎?”
秦暖聽罷怔愣的看着他,他淡淡一笑,說道:“暫且將那些煩心的事情忘掉,把時間留給我。”
秦暖微微一笑,她深知牧宇森是關心他,但是很多時候,人心是不可控制的,她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江貝貝一家以及變成了孔瑤的葉曉曉。
牧宇森出了房間,十五分鐘之後端着兩杯熱乎乎的奶茶進來。
秦暖詫異地看着他,而他卻聳聳肩,“醫學上說,在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吃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就會變得心情好,尤其是吃甜食。雖然蛋糕我不會做,但是最起碼奶茶我會衝。”
秦暖笑笑,捏了捏牧宇森的臉頰,“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的貼心暖肺的了?”
牧宇森撇撇嘴,“一直都是這樣啊。”
秦暖不置可否,喝了一口奶茶,卻突然皺起了眉毛,且一臉的苦澀。
牧宇森端着杯子詫異的看着秦暖,“怎麼了?”
秦暖指着杯子中渾濁的液體說道:“味道怪怪的,你衝完的時候嚐了沒有?”
牧宇森搖搖頭,然後他抿了一小口杯中的液體,頓時臉色蠟黃,“這味道確實不怎麼樣。”
秦暖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後砸吧着嘴說道:“你是不是放錯東西了?”
“不會吧……”牧宇森回憶着說道。
“你一定是將味精錯當成了白糖……”秦暖說道,然後連忙將手中的奶茶放下,“不要喝了免得中毒。”
牧宇森悻悻的將手中的杯子放在一邊,然後在牀邊坐下來。如此,兩個人又是陷入一場不短不長的沉默,且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夜變得越來越深沉,牧宇森因爲工作的原因,於是早早睡下,至於秦暖,她只靜靜地躺在他的身邊,眼睛卻是睜了很久。
翌日早晨醒來的時候,秦暖發現牧宇森已經離開去了公司,而秦然也因爲要上課的關係早早就跟牧宇森出了家門。
秦暖起牀之後先去閃閃的房間裡看他,而閃閃此時才吃過奶,正睡得香甜。
她無聊至極,也煩悶至極,於是她臉早餐都沒有吃,只在簡單的洗漱之後換了衣服便匆匆出門而去。
……
江貝貝因爲錢莫迪的關係而一直被關在裡面,整天過着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
趙少遠坐在江貝貝的對面一臉的惶惑之色,而江貝貝則冷眼瞧着他,良久都沒有說話。
少遠抹了把頭上的冷汗,與江貝貝說道:“嫂子,你就在這裡面再委屈一段時間,燈到時候大哥將外面的事情都處理好了,自然會接你出去。”
江貝貝不說話,周身散發着森寒的氣場。
“嫂子,你就別再生大哥的氣了。”少遠不斷的寬慰着江貝貝,而江貝貝卻是好不動容。
“嫂子,這是大哥讓我帶給你的東西,裡面不必外面,您自己也要多保重纔是。”少遠說道。
江貝貝突然冷冷一笑,說道:“少遠,你回去吧。”
“嫂子……”少遠怔怔地看着江貝貝,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江貝貝咬了咬牙,“回去告訴他不用擔心我。”
少遠走後,江貝貝又被警察送進了監獄,她只靜靜地面對着牆壁坐着,心裡五味雜陳。身邊放着的是少遠帶來的吃得東西,裡面還夾帶着錢莫迪的一封親筆信。東西沒有吃一口,信卻讀了無數遍,她不明白,錢莫迪爲什麼非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保護她”。
……
秦暖驅車到了白沙公園,她下車來,一個人在公園裡面走走停停。
秋天的早晨,格外的清寒,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單衣,整個人都顯得蕭瑟的很。
腳步一直在一家飲品店外面停下,這裡曾經是葉曉曉所開的店。那個外表樸素,爲人老實的女孩子,秦暖怎麼也不會想到,葉曉曉會在離開之後以另外一個樣子重新出現在這裡。
秦暖在小店外面的藤椅上坐下來,身下是冰涼的藤椅,她卻坐的平穩。
服務員走出來,問秦暖要喝點什麼。
秦暖只點了一杯熱的橙汁又要了一塊蛋糕。
都說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吃甜食會讓人的心情好起來,她卻是一邊吃一邊落淚。
曾幾何時,她與江貝貝和葉曉曉就在這裡坦誠地與彼此聊天,而如今物是人非,一個“改頭換面”一個還在監獄裡,至於她也是倍感無力,不知道該如何去做,才能讓時間倒回到從前。
“服務員,給我來杯果汁。”這人說話的聲音甜甜糯糯的,像是三月裡江南的米酒,讓人心醉。
秦暖擡頭看了一眼那人,陽光下,那人的一頭酒紅色的頭髮散發着迷人的光彩,白皙的面孔宛若鮮荔,她眉眼動人,好似遠山和山泉。
那人感受道秦暖毫不遮掩的大量的目光,她轉過頭來與秦暖微微一笑,那笑甚是美麗溫和,有若姣花照水。
秦暖呼吸一滯,心想:這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秦暖起身走過去,與那人說道:“我能坐在你旁邊嗎?”
那人十分的大方,“隨意。”
秦暖笑着在那人的對面坐下來,“我看你面善,想來我們是有緣。”秦暖向來不善與陌生人攀談交往,卻在看見這個女人對她微笑的時候,她心生好感,且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不是那種僅僅是外表上的似曾相識,而是源於骨子裡的惺惺相惜。
“我叫秦暖,你叫什麼?”秦暖問道。
那人燦然一笑,貌美如仙,不帶半點塵世的俗氣,她說:“我叫孔瑤。”
是了,她就是孔瑤,也是葉曉曉。其實,當她從遠處走來的時候,秦暖就已經注意到了她,直到她走到秦暖的近前,當秦暖看見她明媚流動的眼神,秦暖便確定這個人就是葉曉曉。
秦暖與孔瑤說了許久的話,直到孔瑤站起來去別的地方接聽電話。
秦暖躲在花叢的後面,小心翼翼的藏着,且豎起耳朵頭聽着孔瑤與那人的對話。
“我要讓江貝貝永遠都不能從那個地方走出來。”孔瑤不知是在與什麼人講話,但是她森寒的語氣直讓秦暖豎起了汗毛。
“事成之後,你還我自由,而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孔瑤將電話掛斷。
秦暖心裡一陣慌張,且滿心滿腦的疑竇,竟忘了要起身離開。
孔瑤走道花叢後面的時候,正看到蹲在花叢後面怔愣着的秦暖。孔瑤臉色一變,她定定地看着秦暖茫然無措的表情,她的眼神慢慢地變得冰冷。
“你不要誤會,我只是過來賞花而已我根本就沒有聽到你在和什麼人說什麼。”秦暖忙於解釋,卻沒有注意到正向自己的身邊慢慢靠近的另一個人。
“秦暖,你以爲我會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個字嗎?”孔瑤環抱着雙臂,嘴角斜上揚,一臉的邪魅冷清。
這樣的她讓秦暖覺得十分的陌生,且令人心生恐懼。
突然一張大手從秦暖的後面捂住了她的嘴巴,秦暖心下一驚,卻看見孔瑤的表情越發的得意。
“秦暖。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在背後玩什麼把戲。原本我還以爲你若是今天表現良好,我就會放你一馬,但是看來你真的是不乖。”
孔瑤的眼神就像是兩條毒蛇,狠狠地勒着秦暖的脖子,直叫秦暖覺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心情壓抑萬分,且悲痛萬分,縱然眼前的女人不是葉曉曉,秦暖也不能忍受一個剛剛還在自己的面前隨和地聊着天的女人瞬間變成了有若巫婆一樣令人恐懼的壞人。
秦暖用手肘對着伸手人的胸口狠狠地砸下去,那人頓時悶哼一聲,然後放開秦暖又連連後退。
孔瑤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秦暖,“你……你怎麼會……”
秦暖冷冷一笑,她步步逼近孔瑤,而孔瑤則是步步後退。
“你應該不知道我會功夫的事情吧?”秦暖逼視着孔瑤說道。
一直在秦暖身後的男人突然上前來一把從背後抱住秦暖的腰,使秦暖難以動彈。
秦暖掙扎了兩下,那人始終不放手,而秦暖已經覺出此人其實伸手並公佈怎麼樣,秦暖狠狠地將腳踩在身後人的腳背上,趁那人分心的時候又將頭向後一仰,直撞在那人的下巴上。身後的人吃痛不已,而此時秦暖雙臂獲得自由,於是她又使出一個過肩摔,將身後的人狠狠的甩將出去。
那人起來之後便是連滾帶爬地離開,孔瑤看着那人倉皇逃竄的身影,暗咒一聲,然後恨恨地盯着秦暖。
“孔瑤……不,應該是曉曉纔對。”秦暖說道。
孔瑤一驚,越發不可思議地看着秦暖。
秦暖微微一笑,帶着些許的得意,“你應該想不到我是如何猜到你的真實身份的吧?”
“你胡說什麼呢?”孔瑤說道。
“曉曉,你到底是因爲什麼而要將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秦暖皺眉問道。
孔瑤冷清的看着秦暖,突然她嘴角一扯,化作一個冷滅的微笑,“你究竟是在與我說什麼?”
“曉曉!你就是曉曉不是嗎?”秦暖說道,“自從我看見你第一眼,當我看見你明媚而憂傷的眼神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就是葉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