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宇森實在是太安靜了,讓人覺得有點反常,喬玉探究地看着牧宇森,突然覺得他那雙淡靜如水的眸子裡隱藏什麼秘密,仿若是那驚濤駭浪,威力無窮,能將知曉它的所有人一下子掀翻摧毀。
“阿森?”喬玉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鈐。
“吃完了嗎?”牧宇森優雅的擦着嘴角說道洽。
“好了。”傑瑞將手機裝進口袋說道,又瞄了一眼喬玉,“你呢?”
喬玉徑自起身,“好了!”她說着又用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牧宇森,總覺得他哪裡不太對勁。
牧宇森走在前面,而慣常作爲其左右護法的喬玉與傑瑞則落在他的身後。
“傑瑞!”喬玉碰了碰傑瑞的肩膀小聲嘀咕道。
“幹嘛?”
“你不覺得阿森今天有點不對勁嗎?”喬玉擰着眉頭說道。
傑瑞訥訥地搖搖頭,“沒感覺啊。”
“不對,我覺得他今天不是很在狀態,話少不說,眼神總是怪怪的。”
“是你早飯牛排吃多了,膩住了腦子吧。”傑瑞十分不客氣的數落道。
喬玉無語地看着傑瑞,然後快步向前追上牧宇森的步伐。
三人走到餐廳外面,強烈的眼光沒讓人一時間幾乎睜不開眼。牧宇森只覺得腦袋越發的暈沉,連帶着腳上的步子都覺得虛空飄忽。
“阿森!”喬玉上前,一把扶住牧宇森搖晃的身子,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牧宇森緩和了心神,搖了搖頭,“沒事!”
喬玉鬆開牧宇森的手臂,朝旁邊的傑瑞聳了聳肩膀,此時傑瑞也發現牧宇森的異常。牧宇森原本就是皮膚白皙,此時就算是臉色有點病態的蒼白亦是令人不易察覺。
“哐當”一聲之後喬玉驚恐地退了三退,繼而又連忙上前,蹲下身抱起跌倒在地上的牧宇森的腦袋。
“傑瑞,快打電話。”
傑瑞連忙拿起手機,一手掐着牧宇森的人中,一手撥打了當地的醫院電話。
“喂,醫院嗎?我們這裡有病人暈倒了……在濱海酒店附近,快一點。”
傑瑞掛斷電話,探了探牧宇森的額頭,“額頭很燙啊。”
喬玉一直抱着牧宇森的上身,而她自己卻坐在炙熱的水泥地面上,眉頭緊鎖,眼睛一直巴望着遠處救護車的影子。
五分鐘之後,救護車迅速趕到,牧宇森被人擡上了救護車,傑瑞和喬玉也都跟着上去。
醫院的急救室外,傑瑞與喬玉皆是坐立難安,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兩人的眼珠轉來轉去幾欲摩擦出火花來。
“砰”的一聲,急救室的門被打開來,牧宇森躺在病牀上被一羣醫生護士推出來。
傑瑞和喬玉連忙上前詢問牧宇森的狀況,竟醫生交代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普通的發燒,但是在他暈倒的時候頭撞在了水泥地面上,被磕破了一個小口子,卻也無甚大礙。
牧宇森被轉到普通病房裡,喬玉與傑瑞皆是鬆了一口氣,露出一種劫後餘生似的慶幸的笑容。
……
方驚鴻因爲工作的原因,一大早便離開了醫院,然後叫來一位家裡的幫傭,在醫院照顧秦暖。
秦暖一直睡到自然醒,除了剛開始的時候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到後來卻是睡得極其的安穩。
傭人見秦暖醒來,便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食物,然後將秦暖扶着坐了起來。
“小姐,今天給你準備的是鯽魚湯,影響豐富,方總交代了希望您多喝一點,好讓身體好的快一點。”
秦暖微笑着點點頭,結果傭人遞過來的鮮美的鯽魚湯的碗。
“您慢點喝,我出去給您打點洗臉水過來。”
傭人拿着水盆出去,秦暖看着碗中晃盪的濃稠的白色的液體,突然胃裡酸水上涌,頓時沒了食慾。
她將湯碗放下,徑自掀開被子下牀來,走到窗前將窗戶打開。
帶着雨後的青草氣息的空氣頓時從窗外涌進來,她深吸一口氣,頓覺通體舒暢。她仰頭看着窗外雲捲雲舒,內心也跟着安謐起來。
傭人端着洗臉水進來,看見秦暖趴在窗臺邊上,雙手托腮正愜意的看着窗外的風景。
“小姐,吃飽了嗎?”
秦暖轉過身來搖搖頭,“沒有胃口。”
傭人思忖片刻,“那您先洗漱吧,我回去給你做些清淡可口的飯菜來。”
秦暖點頭笑笑。
當一切都收拾妥當,秦暖回到牀上打算再睡個回籠覺。
傭人喂秦暖也好被子之後,便出門徑自離去。
秦暖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於是又掀開被子下了牀,決定到樓道里走動走動,活絡活絡筋骨。
秦暖一個人從樓道這頭走到那頭,突然聽到一聲脆響,循聲看去,原來是某間病房裡的病人在伸手那杯子的時候將杯子不小心打翻在地。
秦暖定定地看着那房裡的病人,驀地,脣角一勾,“沒有人照顧你嗎?”
那人怔怔地點點頭,喑啞着聲音說道:“不好意思,能不能幫我……”
“啊,你也是中國人!”秦暖燦然一笑,快速走過去俯身幫那人撿起了地上的水杯。
“你還在輸液,最好不要亂動,有什麼事其實是可以叫護士的,按一下這個,外面的護士就能知道是你房間在呼叫,就會馬上過來的。”秦暖細心地解說道。
那人點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疲憊的眼睛裡閃耀着星星一般璀璨的光芒,“我叫牧宇森,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一怔,呆呆地看了牧宇森幾秒,片刻之後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究竟叫什麼名字,但是最近有很多人都說我是秦暖,當然你也可以叫我暖暖。”
牧宇森淡然一笑點點頭,“暖暖!”
秦暖微笑着點頭,繼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你剛纔是要喝水對不對?”
牧宇森點點頭。
秦暖看着此時平躺在牀上的牧宇森,猶疑了片刻,還是決定先將他扶起來,“我現在要扶你坐起來。”
“好!”牧宇森應道,然後在秦暖的幫助下靠坐在牀頭。
他看着秦暖的面龐,兀自莞爾,“暖暖!”
“嗯?”秦暖回過頭探究地看着他。
他卻微笑着搖頭,說:“只是覺得這麼名字很好聽。”
秦暖燦然一笑,將水杯遞到牧宇森面前,“給!”
喬玉打了熱水回到病房的時候看見牧宇森正靠坐在牀頭,嘴角是若有若無的微笑。
“阿森,先擦把臉吧。”喬玉說道。
牧宇森只管低頭微笑,並不理會喬玉,喬玉心下覺得奇怪,“阿森?”
“嗯?”牧宇森緩和過心神來,看着一臉探究之色的喬玉,“什麼事?”
“擦臉!”
“哦,好!”
“你到底是怎麼了?”喬玉不解地看着牧宇森。
“什麼怎麼了?”牧宇森亦是不解地看着喬玉。
“早晨的時候我見你時滿腹心事,臉色也不是很好,而現在倒像是遇見什麼好事似的,你能告訴我,你剛纔在偷笑什麼嗎?”
“偷笑?”牧宇森詫異地摸着自己的臉。
“嗯!”喬玉重重地點頭。
“我有嗎?”
……
江貝貝昨天從放假回到酒店之後,因爲少遠以及小a小b進了警察局的事情而被錢莫迪罵了個狗血噴頭,再加上之前與秦暖吵架的事情,她是一蹶不振,不但精神狀態極差,就連身體都在一夜之間消瘦了不少。
當然那完全是因爲江貝貝昨天因爲完全沒有食慾,沒有吃任何東西,再加上早上進廁所十分暢快的“嗯嗯”了一通,此時小腹平坦,整個人如果忽略她那一張浮腫的臉與蓬亂的頭髮的話,看上去比平時順眼很多。
錢莫迪進了江貝貝的房間,看見一臉憔悴的她正呆呆地坐在牀邊,見到他之後依舊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隻眼神渙散地看着牆面。
“貝貝!”錢莫迪有些心疼的叫着她的名字。
江貝貝倒是眼珠轉了轉,卻沒將目光在錢莫迪的身上多做停留,而是依舊專注地看着牆面發呆。
“在想什麼?”
“錢莫迪我們回去吧。”江貝貝如此說道,語氣平靜,不帶一絲情緒,卻莫名的令人心寒。
“爲什麼?”錢莫迪問道,“當初是你一心要來此的。”
江貝貝低了眸子,暗歎一口氣,“我怕了!”
錢莫迪不解,“怕什麼?”
“我怕我會忍不住做出傷害秦暖也傷害大家的事情。”她低着眸子,似是有些愧疚,繼而說到,“昨天夜裡我一夜沒睡,我一直在想事情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那不是你的錯。”錢莫迪說道,他走過去坐在江貝貝的身邊將她攬進懷裡。
“我們回去吧。”江貝貝再次說道。
錢莫迪兀自嘆了口氣,“想好了?”
“嗯!”江貝貝應道,心裡雖是有些不甘心,但是她不想再連累大家尤其是錢莫迪。江貝貝覺得能與錢莫迪在一起已經是用光了她這輩子所有的運氣,如事事都還要麻煩錢莫迪,連累他以及他身邊的人,那就是對幸福的透支以及多錢莫迪的過度開採,她怕她將來會還不上這個缺口。
“那好,在我們離開之前我們是不是要在這裡好好享受一下我們的蜜月時光?”錢莫迪說道。
江貝貝擡頭不可思議的看着錢莫迪。
“難道我說錯了嗎,我們剛結婚,都還沒有蜜月過。”
江貝貝笑笑,“我怎麼覺得,這麼多年我都是在於你度蜜月?”
錢莫迪一怔,繼而微微一笑,將江貝貝往懷裡又帶了帶,將她緊緊地抱住,“謝謝你對我的肯定。”
“不,應該是我要謝謝你這麼多年來對我的包容以及不離不棄。”
“傻瓜,那是因爲我愛你啊!”
“錢莫迪,我也愛你!”江貝貝反抱着錢莫迪,將手臂勒的緊緊地,一副永遠都不會將他放開的架勢。
“昨晚……”錢莫迪提起昨晚他將江貝貝罵了將近兩個小時的事情,而當時江貝貝就那麼乖乖的站在他面前受訓,哭得和孟江女似的。
“沒關係的。”江貝貝吸了吸鼻子說道。
“那好,你趕緊洗個澡,換套衣服,化化妝,不然我看着這樣的你你那以保證我會不會再有食慾吃早飯。”
江貝貝聽罷一掌將錢莫迪擊出去,咬牙切齒地道:“你什麼意思?”
“你自己去照一照鏡子就知道了。”錢莫迪揉着自己的胸口說道。
江貝貝幽幽地看着錢莫迪,“你剛纔不是還說你愛我的嗎,難道不應該是在無論何時何地我以何種形貌出現在你面前你都應該是覺得美的嗎?”
錢莫迪搖搖頭,“你也知道我是個誠實的人,就算我騙過了別人,我也騙不了我自己,所以,求求你也別總是活在童話裡自欺欺人。”
江貝貝咬牙啓齒的翻着白眼,喊道:“出去,出去……”
錢莫迪悻悻地摸了摸鼻尖,嘴角露出玩味一笑,“那麼待會見了。”
江貝貝不客氣的一把將錢莫迪從牀上拽起來,狠狠地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直將他踢出了房間。
少遠此時正站在樓道里吸菸,在看見錢莫迪向球一樣滾出來的時候,立馬將香菸熄滅,“大哥!”少遠將錢莫迪扶起來,關切的道:“屁股沒什麼事吧?”
錢莫迪穩了穩心神,摸了摸自己後面,確認了一下之後說道:“完好無損!”
少遠忍不住笑笑,說道,“明知道老虎不能惹,你爲什麼偏偏惹嫂子那隻比老虎還要老虎的母老虎?”
錢莫迪聽罷朝少遠地後腦扇了一巴掌,“什麼老虎不老虎的,有一句話叫做‘打是親,罵是愛,又親又愛拿腳踹’!你啊,沒文化,真可怕。”說着錢莫迪便下巴一揚,十分風範的從少遠面前越過。少遠摸着自己的疼痛的後腦,看着錢莫迪故作瀟灑的背影,嗤笑一聲,“女人啊,就是英雄冢。”
……
王溪婷睡到日曬三竿才悠悠轉醒,一張牀被她睡得有若颱風過境。
她伸了個懶腰,卻碰到穩穩地軟軟的東西,擡頭定睛一看,卻發在自己的牀上多了一個男人。她猛地坐起身來,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依舊閉着眼呼呼大睡的男人。
“喂!”王溪婷一把將被子掀翻在地,推了推男人說道:“牧白,你給我醒醒!”
牧白翻了個身子,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卻依舊閉着眼睛,沒有打算起牀的意思。
王溪婷懊惱不已,她自己都不知道牧白究竟是怎麼進了她的房間的。當然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再加上牧白本就長着一張能令女人言聽計從的美人面,略施小計弄到一張王溪婷房間的房卡根本就不是問題。
王溪婷咬咬牙,捏住了牧白的鼻子,而牧白卻在不能呼吸的情況下依舊緊閉雙眼,依舊睡得十分的拿穩,而王溪婷生怕牧白會因此而死翹翹遂又悻悻地鬆開手。她嘆了口氣,看着牧白,此時她的腦海裡是亂七八糟的想法。
“你到底每天腦子裡都在想什麼?”王溪婷看着牧白的睡顏喃喃說道。
“爲什麼當初喝醉了時會說那種話,你說你愛她,卻又和我結婚,難道只因爲我愛你嗎?”
“既然不愛我,那爲什麼總是給我一種其實你很愛我的錯覺?”
“如果你真的愛我,那爲什麼總是說一些讓我傷心的話?”
牧白睫毛微微顫動,眼球卻是轉都不帶轉一下的,王溪婷悄悄地將手指移到他的臉上,用嫩白的指腹輕輕地劃過他的面頰,脣瓣,鼻樑,眼睛……細細地溫柔無聲地描畫着他的面部輪廓。
她暗歎了一口氣,“好啦,你再多睡一會。”
王溪婷下牀,進了浴室,片刻之後從裡面傳出水線衝擊地板的聲音。
牧白霍然將眸子睜開,晶亮透徹,看不出一點渾濁與疲憊。
他瞄了一眼浴室的方向,聽到王溪婷在洗澡的時候所哼唱的歌曲,驀地,嘴角勾起暖媚的弧。
王溪婷洗好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發現牧白並不在房間內,莫名地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