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這等着吧我已經通知了你的家人!”劉警官說道,將閃着銀光的鋼筆收進自己上衣胸前的口袋裡,沉吟片刻,說道:“以後你能不能收斂點,別再給自己找麻煩了。”
褚夢蝶吐了一口菸圈,眼角是迷濛的淚滴,說道:“劉警官何必和我這個將死之人計較,再過一段時間就好!鈐”
“唉……”劉警官嘆着氣離開,途中碰上辦事回來的下屬洽。
“又是她?”那下屬皺着眉毛,看着趴在劉警官桌子上的女人問道。
“嗯,第七次了!”劉警官淡淡地道,他指的是這個女人在這個月裡已經是第七次進警局做筆錄了。
下屬微微搖頭,“這女人腦子是不是有病啊?”
劉警官無奈一笑,“小聲點,她脾氣怪的很!”
下屬冷不丁地打了個冷戰,越過劉警官端着飯盒朝褚夢蝶走去,手指輕輕地碰了碰女人的身體,聲音放輕着說道:“小姐,要不要先吃點東西,芋頭糕,新出爐的。”
褚夢蝶重新直起身子,擡眼淡淡地一撇,隨手那了一塊芋頭糕,“謝謝!”說着便送進嘴裡,甜香軟糯,好吃的緊。褚夢蝶眯起眼來朝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警察微微一笑,清透的秀美。女警察一怔,竟不知這妖嬈女人還能竟也有最最純粹的一面。
……
東郊的某棟別墅裡,燈光如水,一如六年前清澈透亮。
難以想象,他竟然六年來都不該別墅內的裝潢,恍若隔世般,仿若這裡從來都不曾有人離開過。
秦暖倒吸一口氣,臉上是些微的倉皇,心中像是一面平靜的湖泊,被投入一顆石子,就那麼冷不丁的被亂了本如止水的心。
“媽咪!”秦然一看是秦暖立馬輪着兩條小胖腿奔到她的面前,在她的懷裡磨蹭半天。
牧宇森冷着一張臉將秦然從秦暖的懷裡扯開,說道:“寶貝,去給爸媽倒杯果汁來!”
“媽咪!”秦然苦着臉朝秦暖求救,看來已然忘了自己平常是怎麼被一個28歲的女人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寶貝,媽咪走了這麼遠的路也渴了!”秦暖笑容森森地道。
秦然頓時漆黑了一張臉,倒地他是孩子還是他們是孩子啊?到底是不是親生父母啊?
牧宇森朝秦然事了個眼色,秦然無奈,只得默默地走進廚房。
“說吧,把兒子故意支開,究竟有什麼陰謀?”秦暖冷着臉說道。
“說吧,你到這來,有什麼陰謀?”牧宇森邪笑着說道。
“我能有什麼陰謀,我是來帶走我兒子的,順便告訴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我的世界裡不需要你的存在!”
“是嗎?那我告訴你,兒子你帶不走,如今你自投羅網,來時容易回時難!”說着牧宇森便一把將秦暖帶進自己的懷裡。
“混蛋,你放開我!”秦暖掙扎着,羞憤的說道。
“不可能,我已經放開一次了,痛徹心扉,我不可能再做同樣的傻事第二次!”牧宇森厲聲說道,陰冷的眸子狠狠地盯着秦暖。
顰蹙着的眉毛漸漸地舒展開來,那人眼底裡幾近絕望的悲傷刺痛了她的眼睛,只是就這樣原諒了他,那六年的煎熬又怎麼算?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好,你先放開我!”秦暖淡淡的說道:“我們心平氣和地講話不好嗎?”
牧宇森探究的看着秦暖的眼睛,那裡面是通透清澈的光澤,一如從前。緊緊勒着的手臂漸漸地鬆開來,秦暖嘴角微微一翹,感覺自己的身體得了空當,身下猛然一動,利落出腳,臂上用力往後一推,牧宇森一個趔踞在沙發上摔了個狗吃屎。
“哈哈哈……”秦暖指着在沙發上摔的四仰八叉的男人大笑,“怎麼樣,我的無敵鴛鴦腿還是挺***的吧?”
牧宇森眸子一凜,登時起身,逼視秦暖那張張狂的笑臉,“就這點本事?”說着便長臂一伸,腳下一別,女人那單瘦的身體便直直的向後倒去。秦暖怎麼着也沒料到牧宇森的動作會這麼的快,始料未及,着了牧宇森的道了,乾脆兩眼一閉,索性摔就摔吧。良久,靜默無聲。秦暖再睜開眼時,便對上牧宇森那雙戲謔含笑的眼睛,而她整個人是斜斜地落在他的懷裡,只要他一鬆手她便會與親愛的地板來個親密接觸。
正當兩人四目相對,火花四射,即將天雷狗洞地火之時,不知是誰的手機好死不死地響了起來。
秦暖掙脫,牧宇森悻悻的走到茶几旁拿起自己的手機,一看來電人竟是鄭木心……
豪華舒適的汽車坐駕裡,秦暖左摸摸右看看,喃喃道:“嗯,不錯,看來你這幾年混的還真是不錯!”
牧宇森微微一笑,發動了引擎,說道:“你能撈到這麼帥氣又多金的老公,秦暖,你一定是祖上積德了。”
秦暖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不再多言,只消透過車窗看着外面的街景,變化不是很大,卻又覺得有些陌生,人還真是一種感官獨特的動物。
牧宇森看了一眼旁邊淡靜寥落的女人,問道:“爲什麼要跟着一起來?”
“餓了,順路去買包泡麪!”秦暖想也不想地說道,好像早就預料到他一定會問她一樣。
牧宇森玩味一笑,眼光灼灼地看着秦暖,說道:“去醫院買泡麪,好別緻的想法?”
“……”
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尖,秦暖皺了皺眉鼻子,在牧宇森身後亦步亦趨,終究還是跟來了,而且還跟的非常徹底,本想着在車裡等他,卻又想到躺在病牀上的是個女人,還是個和牧宇森可能有過一腿兩腿三四腿的女人,於是又鬼使神差的跟在牧宇森身後進了醫院。
“阿嚏!”秦暖打了個噴嚏,暗自咒罵着醫院裡的味道能嗆死一隻老虎。
牧宇森回頭,伸手將秦暖帶至自己的身邊,暖聲暖語的問道:“是不是感冒了?”那眉眼間盡是溫柔,秦暖渾身打了個哆嗦,連忙推開牧宇森那掛着無盡關切的小白臉。
“沒有,我對這醫院裡獨有的h2o的味道不太受用。”秦暖淡淡地說道,“別光看着我啊,看路!”
話音剛落只聽“稀里嘩啦叮鈴哐當”的一陣亂想,秦暖目不忍視,一臉無辜地說道:“我剛纔已經提醒過你了啊!”說完便瘋跑着到牆角的位置蹲了下來。
牧宇森無力的翻了個白眼,雙手撐地打算站起身來,卻摸了一手溼滑的東西。“這是……”
“哎呦……你把我的頭都撞翻了!”有人如此嘆息連連,“我的手啊……”
“對不起……啊……”牧宇森驚叫一聲,頓時面如死灰,斜眼瞥見蹲在牆角的小女人原來正捂着胸口乾嘔。
“你們醫院的人都是這麼隨便的嗎?”牧宇森站起身來叱呵着,“你就提着個桶子,帶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回走動?”
被撞得七葷八素的醫生此時正蹲在地上徒手收拾着散落一地的肢體,幽幽地道:“晚上的時候,本來人就少,而且,我拿着布蓋着的,誰想先生你就偏偏撞上來!”
牧宇森低眸,又看了一眼那個剛被解剖下來的人頭,雙目緊閉,面色枯槁,“這種東西不是該拿去實驗室嗎?”
“先生……我是纔要拿去實驗室的!”醫生說道,“幸好沒有別人在,不然得嚇壞多少人啊。”
“呼……”牧宇森深吸一口氣,緩和了一下心神,“剛纔也是我冒失,對不起了!”說着便扯起蹲在牆角的女人連忙走進電梯裡,就在電梯即將關閉的那一刻他覺得那醫生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那森森的笑意,讓人心裡陡然升起一片寒意。
“你沒事吧?”牧宇森關切的問道,秦暖低頭搖搖手,“沒事,就是覺着噁心,這醫院也是在太不正規了!”
牧宇森長出一口氣,將秦暖攬進自己的懷裡,輕聲說道:“沒事就好!”手指撫摸着她柔順細化的髮絲,一如多年前一樣,溫柔至極,暖到人的心裡。秦暖一時怔愣,竟沒有反抗。
“叮鈴!”一聲,電梯門開了,牧宇森和秦暖方纔緩和過心神來,秦暖立即從牧宇森的懷裡跳出來,兀自向前走去。
312病房。
牧宇森推開門,不期然對上一雙宛然恬靜的眸子,那人在看到牧宇森時也是微微驚愕,而後莞爾一笑,說道:“阿森,好久不見啊!”
牧宇森淡淡一笑,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施施然走進病房裡,看了一眼靠坐在牀頭的女人,冷聲說道:“你什麼時候能夠不再給自己找麻煩?”
鄭木心冷聲說道:“死的時候!”
“……”
秦暖走進病房,覺着病房裡的氣氛隱隱有些不對,看了一眼冷峻着臉的牧宇森,輕聲說道:“怎麼了?”
衆人循聲看去,落夕皺緊了眉頭,道:“秦暖?”
“啊?”秦暖驚愕,“是!”細細打量眼前的女人,她方纔認得出,這人就是牧宇森都年前的未婚妻。
“落夕小姐!”她打了個招呼,點頭微笑,“你們?”
“說來不好意思,是夢蝶打了鄭小姐的頭,我是過來探望的,不想竟能在這個地方遇見你們!”落夕淡淡地說道。
“告訴你妹妹,我一定會找律師投訴她的,這件事不可能這麼簡單了結的。”鄭木心語氣幽幽地說道。
落夕嘆了口氣,說道:“如果鄭小姐一定要起訴的話,那麼我們就等着法院的傳單了,在你住院期間的任何費用我們會一併承擔,只是,還希望你能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纔是。”說話間落夕便“啪”的一聲將手中的碗甩在病牀前的鐵皮櫃上。
“哼!”鄭木心冷哼一聲,也不再去看她,只消扭着頭,看着窗外茫茫夜色裡倒映着的牧宇森的身影。
落夕抓起落在一旁的衣服包包之類,顯然是生氣了,不再說任何話,頭也不回地往病房外面走,卻在秦暖面前頓住了腳步,嘴脣微顫,卻又哀嘆一聲憤憤的離開了。秦暖看着落夕離去的身影,心中滿是不解,想要追問,那人卻已然進了電梯。
秦暖回過頭時,看見牀上坐着的女人纏了一腦袋的紗布,此時正睜着一雙小白兔的紅紅的眼睛,淚眼朦朧地道:“牧宇森,老孃我這樣還不都是因爲你!”那樣子,就像是爲了救自己的情郎而捨身賣肉的小媳婦一樣,模樣怪可憐也怪……賤……的。
牧宇森一臉黑線,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頭,說道:“說吧,有什麼要求?”
“我要你留下來陪我!”她嘟着嘴嬌滴滴地道,“以前我生病的時候你都是會陪在我身邊的,這次,你也要陪着我。”
站在一旁的秦暖嘴角斜揚,感情是在這給她演言情劇啊,遂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說這位小姐,你以爲你是誰啊?你不知道他是有婦之夫嗎?”
鄭木心一聽更是傷心欲絕,甩出一張化驗單來,哭着說道:“牧宇森,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牧宇森一時不解,拿起化驗單來,上面的化驗結果竟是陽性,懷孕一月半!牧宇森頓時臉色如灰,回頭看了看秦暖,默默地搖頭。
秦暖上前一把奪過牧宇森手中的化驗單,低眸一看,嘴角不禁斜着上揚,說道:“小姐,憑着一直化驗單就想入住豪門當少奶奶,未免也太天真了吧。”說着便將鄭木心上下打量一番,接着說道:“我看你也不過二十出頭,你的路還長,千萬不要因一時糊塗而斷送了自己的前途。”
秦暖面色鐵青,字字珠璣,心裡暗恨牧宇森沾花惹草,惹出這樣的是非來。
“牧宇森,你倒是說句話啊!”秦暖厲聲說道。
牧宇森擰着眉,面色冷清,卻一直低頭不語,他沒有承認什麼,卻也沒有反駁什麼。
秦暖長出一口氣,一把將化驗單扔在了牧宇森的臉上,“帶着你的野女人,一起去死吧!”說着便氣沖沖地向外走去。牧宇森看着秦暖憤然離去的身影,手指微顫,卻終究沒有追上去。
“你確定這個孩子是我的?”牧宇森轉頭冷冷地對鄭木心說道,“我記得那次牀上並沒有血!”
“牧宇森,你這是什麼話,你要是嫌棄我不是……不是……處nv,你當時就不要碰我!”鄭木心說着,齒貝咬上早就已經沒有血色的嘴脣,嬌淚點點,泣不成聲。
“鄭木心,你我一直君子之交,我從不曾碰過你,就連一個多月之前的那次……我都是在毫無意識的狀態下,我甚至一直覺得我根本就沒有碰過你!”牧宇森冷聲說道,一雙漆暗的眸子冷冷地逼視鄭木心。
“牧宇森,你別想推卸責任,如果你不是心虛,醒來之後爲什麼會給我一千萬支票?如果你不是垂涎我這副身體爲什麼把我留在你身邊六年?”鄭木心厲聲說道。
“啪!”的一聲響亮,耳光不偏不倚地打在她早已蒼白的臉上。
“我從來不打女人,但是你今天實在做得太過分了,我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麼你心裡最清楚,你別以爲你心裡想什麼我不知道,你說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好,從明天起你就是我牧宇森的女人,連帶你肚子裡的孩子我一同養着,不過我告訴你,你最好別做賊心虛地先把這孩子弄掉!”牧宇森一字一句地說着。
鄭木心直視着牧宇森的眼睛,嘴角上揚,“好,牧宇森,你最好不要後悔你今天所說過的每一句話。”
“我也告訴你,做好最壞的打算,我最痛恨的就是威脅我的人!”牧宇森說完便站起身來,居高林夕的睥睨着鄭木心,“你倒是提醒了我,半月之前的事情,我們可能還要重新算一算!”
鄭木心咬着牙靠在穿透,手心裡的被單已經被她抓的褶皺不堪,在牧宇森出來病房的那一刻她再一次忍不住淚流滿面。
這一步算是一招險棋,卻也是一步錯棋,只是她心有不甘,爲何偏偏就要做別人的影子整整六年而被矇在鼓裡。她想利用此試探一下他的心意,終究是令人心寒至極,他不但對她一點愛意都沒有,她甚至發現自己只是他生命中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高興時,他可以把她留在身邊,不高興時,隨時可以把她推向萬劫不復的地獄,且毫無留戀。
秦暖一直都在站外面等牧宇森,不知爲何,本想一走了之,卻又忍不住等他,只因他當時的一個眼神,那種篤定的,決絕的,似乎是在對她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