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又夢見了母親,夢見了她坐在陽臺的藤椅看書,背對着光,撒下了溫柔的光澤,她真的是很溫柔的女人,就連眼睛都含着笑意,忽然畫面變幻了,她和父親在房間裡大吵,枕頭裡面的羽絨散開來,落了滿地,又轉換到了母親臨走之前,她靜靜地躺在牀上,看上去特別的安詳,她握住了我的手囑咐道“阿熠,我和你父親的事,那是我們之間的事,與你無關的,他終究是你的父親,不要去怨他,也不要去恨他。”
她是恨我父親的,卻勸我不要恨他,她一直都是個溫柔而善良的人。
我從夢中醒過來,再也睡不着了,就跑去陽臺抽起了香菸,一個人呆呆地吹了好久的風,要不是有一雙手從後背抱住了自己,我還會繼續一個人傻乎乎的站着的,我摸着她的手,她的手很小的,小的,我完全可以包起來,低聲問她“怎麼起來了?”
陸雙雙的後背輕輕的磨蹭着我的後背,就像是一隻懶貓,她聲帶也染上幾分沙啞“我摸着身邊沒有人,就給醒來了,你是不開心嗎?”
在這種孤寂的深夜裡,有一個人放棄了睡眠,陪着你一起,那也算是一件不錯的事,可能就是大家口中的幸運吧!我轉過身把她抱在了懷裡,搖搖頭對她說“沒有,就是生意上遇着一些麻煩事,處理好就得了。”
她張開了雙手又把我環繞住,整個人就依偎入我的懷裡,低聲說“阿熠,人家都說這個世界父母和孩子沒有永遠的仇恨,就算是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皮,你的父親應該是愛你的,或許他當年有苦衷呢?”
她把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微弱的呼吸撲在我的脖頸處,暖暖的,癢癢的,就像是蜻蜓點水,盪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我問她“那你恨你母親嗎?她那麼對待你。”
“若是我說不恨,肯定是騙你的,有那個孩子不渴望得到父母的愛呢?我也想母親能疼我,她能抱我,渴望她會對我笑,你知道嗎?我們恨父母,那是因爲我們渴望他們給予我們關愛,一旦他們給不了,我們就會失望,從而產生了怨恨,事實上,我們是想要他們的愛的。阿熠,你說父母都幾歲了?我們又能和他們吵鬧到了什麼時候呢?我最怕的就是,你想要彌補父母感情時,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種話從來沒有人和我說,更沒有人敢得和我說,我也不會讓別人有開口的勇氣,那是我隱藏內心的傷疤,容不得別人去侵犯。可陸雙雙說了出來,在這樣的深夜裡,只有我和她,所以我很安靜地聽下去了。
但我終究是好面子的,笑着摸着她的頭說“你懂什麼呢?小屁孩,快點回去睡覺,我也不知道你在家幹什麼的,整天都喊着自己好累。”
她拉着我的袖子,柔聲撒嬌“不要回去了,聽說凌晨四點鐘會有流星劃過,我們再等一等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忙了什麼,每天就是看視頻,看小說,看新聞,然後就過了一天了,嘻嘻,阿熠,你會嫌棄我嗎?我什麼事情都不幹?”
男人都是喜歡女人撒嬌的,並不是每個人撒嬌都是討喜的,而是自己的女人,男人都是想要自己的女人向自己撒嬌,不管她在外面是什麼身份,女強人也好,只要她回到家向自己撒嬌,眼裡對自己全是敬佩之色,那怕只是裝的,大部分男人都會受用的,儘量滿足女人的要求!也許並不是全部的男人,但對於我來說,只要她喜歡的,我都會去滿足的。
“好!”我抱着她等待着流星。
我們熬到了天亮,流星是沒有見着,反而她感冒了,打了好幾個噴嚏,我就不讓她起牀來送自己,收拾好了之後,我就要去公司,卻接着了李念打來的電話。
在父母尚未離婚時,李念的性子是驕橫了點,但還算是知分寸,後來母親走後,法院判着她跟了父親,她的性子就變得越來越蠻橫,後來她被袁辰甩了,再愛上了杜泉,性子變得溫順了很多,幾乎就是賢妻良母了,偏老頭子瞧不上杜泉,爲了融資,就拿着杜泉的前程來逼着李念嫁給了袁辰,她的脾氣就變得更加大了,對於父親更加不滿。
她就想着法子要把老頭子搞下臺,說來也是奇怪,聰明如斯的老頭子好事根本就看不出自己女兒的惡毒想法。
李念在電話那頭興高采烈地說“老頭子被人坑了,他爲了加快發展,開發了好幾個項目,資金週轉不回來了,估計夠嗆了,我等下就要去找你啊!”
李念畢竟在李氏工作了快八年,身邊插了不少的棋子,李老頭子也對她很放心的,她應該是馬上聽說了,就告訴我消息。她不就是盼着這個嗎?不過李氏資金短缺,肯定不會就倒了,再怎麼說老頭子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還是有人脈的。
很快,李念就出現在我的面前,就算花了很濃豔的妝容,我還是能看得出她幸災樂禍的神情。每次我瞧着她的大濃妝,就忍不住發愁,這到底是臉上塗了幾層粉啊?她和我是同個媽生的,長得和媽有六分相似,算不上是個傾國傾城,也算是個天生麗質,非要自己往妖虐的方向發展,我挺佩服袁辰的,看着這張臉五六年,也不會膩味。
她把一大疊文件放在了我的面前說“這是老頭子的大項目,本來銀行說好了給資金的,也不知怎麼回事,上面的人一直在推脫,反正就是卡着不給錢,老頭子急得都要上吊了,對了,他給你打電話了嗎?”
我皺了下眉問“他幹嘛要給我打電話?”
“賣你唄,他已經把我賣掉了,接下來不就是賣掉你了,夏民國不是瞧上你,讓你當上門女婿嗎?夏家最不差錢了,還急着要洗錢呢?最近上面的風聲緊張了,忙着要拉幫結派,肯定是需要大部分的資金的,夏家肯定也想把自己洗乾淨了。投資不就是最好的方式嗎?”李念的臉上有剋制不住的興奮。
“人家夏民國也不是吃素的,瞧上了你,肯定是想要自己的女婿上位的,估計不用多久,你就能坐上那個位子了,那個女人和她的兒子也不用招搖了。”
又是聯姻這件事,我他媽最討厭了,上次我應着夏民國的約,兩個人去打高爾夫球了,見着他的女兒,長得很漂亮,也很機靈,就是有點大小姐脾氣,反正人家就是的的道道的千金小姐,有點臭脾氣算不上什麼。
按照圈子裡的目光看呢?她確實是不錯的結婚對象,聽說就在大學談過一次戀愛,就只談了半年就分手,算得上是乾淨,但我對這種大小姐沒有什麼興趣。李念不就是個大小姐嗎?我看着她,就對富家千金女有恐懼症了。
“得了,得了,這種事,你就別說了,我對那個位置真沒有什麼興致,不乾不淨的手段換來的,有什麼好的。你要是有興趣,就自己坐上去,我也不想和那個夏楠結婚,等這邊事情處理好了,我就去華爾街那邊了。”我端起杯子,大喝了一口牛奶,對李念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要走人了。
她就是火爆脾氣,嗖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攔住了我“李熠,你是我弟弟,我們是同一個媽生的。你看老頭子爲了那個女人,怎麼對待媽的,你就甘心把東西拱手讓人?那些年來,我累死累活不就是爲了你,我就是見不得那對母子好過,也見不得老頭子好過,我要當董事長幹什麼?我就是想要和袁辰離婚而已。”
這種話,我聽了成千上百遍了,耳朵都能起繭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坦白說,以前袁辰確實是個混蛋,也是個犯賤,當年李念愛慕他時,他鳥都不鳥李念,還給李念一個深刻教訓後,拍拍屁股出國留學了。等李念愛上了杜泉,他倒是冒了出來,居然答應娶李念了,還容忍李念胡鬧了六年。
可人都是有眼睛的,只有當事人身處在局中,譬如李念,她纔會看不懂袁辰是真的愛李念了。我意味深長地說了菊“姐夫是真心對你好的!”
李念變成了刺蝟,冷哼着說“他對我好?他就是把我當玩具,想要時,就逗一逗,不想要就扔在一邊。所有人都認爲他娶我,那是喜歡我,實際上,他是不能容忍自己的東西比人奪走,那怕是他看不上的東西,他認爲是自己的額,誰都別想拿走。阿熠,雷叔也說了,只要你願意,他會扶持你上位的。”
我和李念永遠都無法溝通的,她被怨恨矇蔽了眼睛,不管她想要報復的人是自己的父親,還有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