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把馬喬豔趕出門,手機鈴聲就響了,來電人是夏楠,她來電也太快了,我猶豫了下,還是接通了電話,夏楠直白地開口問“你看到了請帖了嗎?”
我看了下手機的玫紅色請帖,點着頭應“是的,我看到了,恭喜你了。”
“雙雙,我聽說了你的事,我覺得很難過。以前的事,我太沖動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說了很多傷人的話,實在抱歉了。我是真的把你當朋友的,你說得沒錯,我是有憐憫的成分,不過我是真心相交的,說來也是很可悲,我沒有什麼真心的朋友,雖然這次的婚禮,我請了不少人,那些所謂的朋友,但我心裡清楚,沒有幾個人是真心祝福我的………”
我聽着阿楠說這種話,喉嚨好像被什麼捏住了,發不出聲音,也吐不出一個字來,只能剩下一聲喟嘆。
阿楠接着又說“雙雙,你會過來嗎?我知道自己有點殘忍,不過我希望你能來,你是我朋友,只有你是會真心祝福我的。”
我艱難地動了兩下嘴巴,很努力地憋出了幾個字“你真的希望我去嗎?”
電話那頭傳來夏楠開心的聲音“那是當然的,雙雙,你會來嗎?你真的回來嗎?”
我不是個聖母,我比誰都更不想看到李熠和夏楠結婚,那種被人撕開了傷疤的感覺真他媽疼,可是李熠總會娶了別人,肯定是不會娶我的,只不過他要娶的人是我朋友。
我閉上了眼,認命的說“阿楠,你幫了我很多忙,我總是幫不了你什麼,若是你想要我出席,我就出席吧!”
儘管阿楠和我做朋友,根本就不是平等的,她只是出於可憐,但她確實幫了我不少忙,我欠下了太多的人情,那就當出席宴會,當作還她的人情,最多就是被衆人取笑一番,滿足阿楠的女王心態,看來我落魄的樣子,從此之後,我們就互不相欠了,互不干擾了。
訂婚宴會是在一艘豪華遊艇舉行的,如夢般繁華,遊艇上裝飾的紅玫瑰都是從法國空運回來的,每一個擺設都是窮極所有,極盡奢華。這一切一切都顯得身穿着簡樸小白裙的我更加落魄。無論我穿得多好,那都掩蓋不了自己身上的窮酸味,還有不不堪回首的往事,更加諷刺的是,我租晚禮服的錢還是李熠的呢!
當我爲出租的晚禮服刷卡時,就覺得人生很滑稽,又搞笑,我拿着李熠給我的錢出租晚禮服,然後穿着晚禮服去參加李熠和自己好朋友的婚禮,這個世界都瘋了,人也跟着瘋了。
華麗的水晶燈下,站着身穿高貴晚禮服的淑女,彬彬有禮的紳士,他們或是舉着酒杯談笑風生,或是隨着音樂翩翩起舞。在他們的相映下,我感到了一絲拘束,生怕做出一些失禮的事請,,我不想驚動人,讓自己更加難堪。
於是,我離開會場,站在船艙外,觀賞上海的夜景。船是停靠在黃浦江邊,可以看到高聳入雲的高樓大廈,還有與之呼應的香港,迎面而來的是柔和的江風,還有耳邊悠揚的音樂,勾起的是陶醉意境。
突然有一隻手輕輕地拍了下我的後背,我回過頭髮現身穿着一襲紅裙的馬喬豔,還有霹靂紅脣,那個樣子分明是想要來搶女主人的風頭了。
馬喬豔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我一眼,才嫌棄地說“你怎麼穿得那麼窮酸樣?你要是穿不起貴的衣服,就直接和我說啊!”然後她又湊近了幾分,伸手掐着我的臉“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真的來了,很有出息呢?”
由於李熠給我留了不少錢,那些錢在深圳雖不足以讓我揮霍後半生,卻足以讓我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甚至還能小資一下。本來我是可以租更加好看的晚禮服,轉念一想,又何必呢?我都做好被人當面潑紅酒的打算了。
我是吃夠了美人蛇的虧,人家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纔不要再招惹上,就閃過聲,想要走人,卻迎面對上了萌萌。
她那張年輕富含膠原蛋白的臉,微施粉黛,畫個瞭如今很流行的楚楚可憐的黛玉妝容,再加上慼慼然的神情,顯得她更加惹人憐愛了。也怪不得她會不開心,她和我鬥了那麼久,李熠既不選我,也不選她,反而是夏楠,我們都挺可憐的,誰都沒有落着,不過李熠真他媽夠混蛋,腳踏三條船,他也不怕自己翻船了,自個給淹死了。
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就轉身走人了,就不上來諷刺幾句?我都意外之極,不過轉念一想,今天是個大場合,萌萌在衆人面前都是保持着天仙的形象,怎麼會當着那麼多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本性呢?
馬喬豔擡手挽住了我的肩膀,施施然地笑着說“晚宴正式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我很想掙扎開馬喬豔的手,另一隻手緩緩地搭在我肩膀,勸道“走吧,我們一起走吧!”
我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徐俞文,再看了眼馬喬豔,這些人真是夠瘋狂,也夠亂的,要是換做我是馬喬豔,早就上前給自己一巴掌,叫自己滾遠一點。她不但親自找上門,勸我當徐俞文的小三,而且還想着法子讓我和徐俞文親近。
算了,我是想不明白的,我和這幫人根本就不是同個世界的人,就等着散會後,就各奔東西,誰也干涉不了誰。
這時,大家都來齊了,遊艇開始慢慢地向前行駛了,我隨着他們一起走進了會所。等了一會兒後,李熠家的老頭子上前來說話,說了一大堆,大概的意思就是自己的兒子要訂婚了,接着是夏母推着一個坐在輪椅的老頭上來。
老頭病得不輕了,說話都說得不麻利了,他磕磕巴巴地說“大家都是知道夏楠是我的女兒,我就一個女兒,打小就各種寵,養成了一身壞毛病,今天,她終於找着真命天子,我就算是要死了,也死得瞑目了。還有一件事,我要交代,從今天起,李熠就成爲我們夏氏的副總經理…….”
夏父的話說出來,大家都安靜下來了,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氣,更有人在下面竊竊私語,說李熠撿着大便宜了,當然了,免不了有人說出各種尖酸刻薄的話語,說什麼李熠就是個紈絝公子哥,夏父給那麼個人委託重任,真是人老了,腦子不靈光了。李熠沒有什麼本事,他爸根本就看不上他,要不是他和夏楠結婚,他老爸根本就不想理他,更別說讓他回去當總經理,李家最後的主人另有其人。
這種豪門之間的戰爭,我看不明,也不想看清楚。我只覺得周圍的人都消失了,全世界就剩下我一個人,而屏幕前放着李熠和夏楠,他們手牽着手走出來,看上去就是神仙眷侶,阿楠依偎在李熠的懷裡,李熠疼愛地低頭望着夏楠…….
我慌得想要轉身走人,卻有人拽住了我的手,忽然間,我就拉回了心緒,整個人就清醒下來。徐俞文對我輕輕地搖了搖頭,在我的耳邊低語道“沒事的,有我呢?”
這六個字讓我馬上安定下來,我不可以跑的,那樣自己就鬧了大笑話,那怕再難受,,心痛流淚,我都必須要把戲看完了。
演講就半個小時,但時間過得好慢慢,好似一分鐘就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等演講結束了,宣佈大家享用美好的晚餐時,我整個人都虛脫掉了,飛快地遠離會場中心,躲在了小角落。
徐俞文可能是擔心我會出事,緊隨在我的身後,跟着我躲在了小角落,他輕柔地拍了下我肩膀,遞給了我一杯水“喝點水就好了。”
人緊張都不免會幹渴,仰頭就把水喝掉了,又問服務生問了好幾杯水,才擡起頭問徐俞文“幾點了,晚宴要十點半結束是吧?”
“八點二十分,你還好嗎?”徐俞文擡手摸了下我的額頭,關切地注視着我。
背後有道目光如芒在刺,看得我渾身不自在,那種熟悉的緊迫感襲來,我不用猜都知道拿到目光的主人是誰,我不願理會的,偏人的條件反射弧太短了,我回過頭對上那雙凜冽的眸子,就跟千年的深潭,又深又冷。
我的心咯噔了下,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大腦有個聲音蹦出來。陸雙雙,你怕什麼?你都甩了他了,他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你用不着怕的,再說了,這裡是他訂婚的地方,周圍有那麼多人,他就算是再有膽子,也不敢拿你怎麼樣。
我不服氣地仰起頭,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用嘴巴示意,你能拿我怎麼樣?
李熠掃了我一眼,就高傲地別過臉,那個嫌棄樣,就是我看都懶得看我一眼,忙着應酬,反正他被衆星捧月,那裡有功夫來搭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