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給我講講......她嗎?”
文湘重新坐回沙發上,抿脣說道。
洛雲帆聽到她嘴裡的話,心抖了抖,脣抿的已經發白,眼眸裡流動着不爲人知的東西。
“我和她......”洛雲帆頓了頓,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是在剛纔那個地方認識的。”
“那個破學校?”文湘有些震驚,“你怎麼會去那種地方?”
文湘是真的好奇,他居然真的在哪裡待過,那所到處都是歲月痕跡的學校,那所再簡單不過的學校。
洛雲帆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勾着脣自嘲的笑了笑。
“沒想到吧,堂堂洛家少爺竟然在那種學校待過,可當時呆在那裡的我也沒想到,自己就是洛家的少爺。”
他的聲音有些冰冷,還夾雜着對自己的揶揄。
文湘聽着他的話,瞳孔緊緊的收縮,滿臉的震驚。
什麼意思?
什麼叫那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洛家少爺?
洛雲帆沒有去看文湘,他知道現在的文湘一定很是驚訝。
他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清冷的聲音過於平靜的迴響在包廂內。
“小的時候,我就生活在那所學校的附近,直到八歲那年才被洛家接回去。”洛雲帆低低的笑了一下,裡面滿是揶揄之色,“我就是個......私生子啊。”
文湘聽後,垂在兩側的手抖得厲害,就連嘴脣也跟着戰慄不止,忍不住舔了舔嘴脣,想要開口說什麼,卻發現喉嚨乾的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私生子!
文湘聽着這三個字,心裡像是被重錘敲打着一樣。
怪不得洛家從來都不提洛雲帆的事情,好像洛家就只有洛霆一個後代一樣。
文湘飛快的拿起桌子上的酒就往自己的杯子裡倒,但手抖得過分,不少酒就順着她的動作灑在了桌子上。
杯子裡的酒倒滿了,杯子周圍也已溼成一片。
文湘顫抖着眼皮,擡手、仰頭,將杯子裡的紅酒全部灌入肚子中,烈酒入喉,才讓她瘋狂跳動的心臟稍微緩和了一些。
轉頭看像異常平靜的洛雲帆。
他說這些事的時候,就像是在用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講着別人的故事一樣,毫無波動,冰冷的像是一塊石頭。
但文湘知道他越是這樣,就顯得越是不正常,哪有人提起自己這些隱晦的事情時,是這種狀態的。
“小的時候,我和養母住在那個小小的出租房裡,那段日子,現在想了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堅持下來的。”洛雲帆一字一字的對文湘說着,但那語氣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一點一點揭開他心裡那道隱晦的、血淋淋的傷疤。
“......”
“直到八歲那年,我從學校回家,家裡的門沒有關,我透過門縫親眼看到她......她被一羣人活活打死了。嘴上綁着膠帶,她痛的嗚嗚的叫,可一句救命都喊不出口。”
洛雲帆說到這裡,聲音抖成了篩子,眼神嗜血恐怖,那裡面滿是仇恨的色彩。
“......”
文湘聽着,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震驚的擡手捂上自己的嘴。
洛雲帆攥了攥拳頭,全身僵硬,但仍是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當時我轉頭就拼命的往外跑,你知道那時的我有多恨嗎?”洛雲帆說着,忍不住咬了咬牙,“可我無能爲力,我能做的就只有跑。”
文湘眼淚流的更兇,又給自己灌了一大杯酒。
原來,他過的這麼辛苦,這些事她就只是想一想都覺得痛苦難捱,可他卻硬生生挺過去了,而那時,他才只有八歲啊!
文湘想着,忍不住挪向洛雲帆,伸手攬向他的肩膀,無聲的給他力量。
洛雲帆仍舊是那樣坐着,但僵硬的身子緩和了不少。
“我跑到學校那面破舊的牆角,就在那時......我遇見了她。”
洛雲帆提到她,無波的情緒有了一些流動的色彩。
“你是說AN?”文湘攬着他肩膀的手僵了僵,不知道是該繼續攬着,還是該鬆手。
“是啊,他看着我瘋狂的跑着,還有後面追着我的那羣人,她竟然毫不畏懼的將我拉到了一個隱秘的角落裡藏起來,然後用自己的身體擋着我。但最終他們還是發現了我,把我帶回了洛家。”
“......”
文湘聽着他語氣裡逐漸升起的暖意,終究將攬着他胳膊的手放了下來。
文湘心裡想,他嘴裡的這個女孩可真是勇敢。
怪不得讓他等了那麼久呢?怪不得......
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自始至終他的心裡都藏着一個這麼重要的女孩,而自己就像是他們之間的配角一樣,一直在自導自演。
只是文湘沒有發現,在自己鬆手的瞬間,洛雲帆的眸子暗了幾分。
“她告訴我,自己是Anna,只要以後他寫下AN,她看到了就會想起我。”
洛雲帆說到着,突然轉頭看向緊挨着自己坐着的文湘,那雙眼裡隱隱透着些許期待。
文湘看着那雙眼眸,長而濃密的睫毛顫了顫,然後微微挪動着身子,離他遠一些坐下。
她以爲他是嫌棄自己離他太緊了,纔會這樣。
洛雲帆抿了抿脣,看着她的小動作並沒有阻止,而是拿起酒杯仰頭喝了一大口,紅色的液體沾染着他的薄脣,竟然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性感。
“那個擋在我前面的小小背影,我找了很久很久,還好上天讓我重新遇到了她。”洛雲帆擡手擦了擦脣角,轉頭看向文湘,那雙眸子裡有太多文湘看不懂的東西了。
“那她想沒想起來你就是以前的那個小男孩?”文湘眼神躲閃,順着他的話問了回去。
此話一出,洛雲帆整個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一言不發,只是死死地盯着文湘,像是要從她的身上看到她的靈魂一樣。
文湘能感覺到他強烈的目光正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但她就是不敢看向他。
過了許久,文湘才聽到他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洛雲帆將這句話說出口後,眼眸就那樣瞬間變的暗淡無波,“也許在她心裡那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吧,至於Anna這個名字,也只是她一時的興起。”
文湘聽着他的這番話,眉頭忍不住皺起,一抹不悅感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的心裡。
她下意識開口爲Anna辯解道:“也許,她也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呢?反正要是我,如果小時候也遇到過這種事情,我是一定不會忘記的!”
洛雲帆瞳孔猛地一震,突然一把抓住文湘的胳膊,有些激動的輕輕晃着她:“你說什麼?”
文湘顯然沒想到他會反應這麼大,一下沒有反應過來,木訥的開口:“也許,她也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呢?”
“不是,是下一句!”洛雲帆說着,又忍不住輕輕晃動了一下文湘。
“要是我,如果小時候也遇到過這種事情,我是一定不會忘記的!”
話音剛落,洛雲帆突然一把將她抱住,抱的很緊很緊,像是要把她融入到自己的骨血裡一樣。
對!她說她不會忘記!
文湘被他突然的擁抱震驚的身子僵硬,他居然主動抱自己!
在她的記憶裡,這是第一次啊!
今天到底怎麼了?
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全都發生了,而且還都是他主動的!
洛雲帆就那樣抱着她,一句話不說,抱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