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昊眼淚控制不住流了下來,心疼的看着滿臉絕望的許茜。
不就是烈陽集團嗎!
敢欺負他女兒,他豁出這條老命也要爲女兒討個公道。
許茜擡起頭看着父親,他的臉上已經有了皺紋,怎麼感覺父親還沒有多老,但看起來卻這麼蒼老呢。
她擡手心疼的給父親擦乾眼淚。
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誰不顧生命的保護她,那就是父親了。
“父親,我沒關係的,”許茜拼命的隱藏着臉上的悲痛,露出一抹笑容,緩緩說道,“這婚我想結。”
許茜的聲音悶悶的,但裡面的堅定許昊卻聽得清楚。
她是真的下定決心要嫁給楚澤沉了,哪怕遍體鱗傷,她也要嫁。
許昊一直都知道她喜歡楚澤沉,但沒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若早知會如此,當初他就不會邀請楚家來他家做客。
那樣的話,也許許茜就不會喜歡上楚澤沉了。
許昊嘆了口氣,沒有再勸她。
他太瞭解許茜了,她認定的路,哪怕再難她也會走下去。
“父親知道勸不動你,但茜兒,哪天累了、走不動了,就回家來,父親親手給你做糖醋魚吃。”
許茜聽着,露出一抹笑容,眼角有淚花閃爍:“那......那多放糖。”
“好。”許昊抱了抱許茜,眼裡裝滿了心疼。
許昊鬆開手後,就獨自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安檸坐在第一排,他們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眼眶忍不住溼熱。
現場的人也被這動人的親情感動的落淚。
許茜看着父親的背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不能給父親丟人!
她將臉上的淚水擦乾,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捧花,隨意打理了一下,換上一臉的堅毅與倔強。
她不能讓自己成爲別人嘴裡的笑話,更不要打上最慘新娘的標籤!
她要讓這局勢逆轉!
許茜裝出一副堅強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把拿起一旁的話筒,一字一句的說着。
“今天,是我許茜的婚禮,本應該是我今生最幸福的時刻,但因爲新郎臨時有些比較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沒來現場而造成這樣的場面,我深感抱歉。”
許茜頓了頓繼續說道:“但今天的婚禮並不會因爲他的缺席而取消,婚禮照樣進行!”
她看見有些人已經打算離開現場,而留下的一些人多半是想看她的笑話。
那些正準備離開的人聽到這句話,頓住了腳步,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們原以爲沒有新郎,婚禮應該進行不下去了,纔會想要離開。
安檸看着許茜那張臉,明明溫柔婉約,可此刻竟然能把人完全震懾住,她打心底裡佩服許茜。
“別人的婚禮千篇一律,而我的,就是這世上最獨特、最不一樣的存在!”許茜眼裡全是堅定與自信,聲音不免大了些,一字一字緩緩開口,“現場的來賓也許參加過很多婚禮,但多多少少都已經將現場遺忘得差不多了,但我敢確信我的婚禮,你們一輩子也忘不掉。”
現場的人聽後,居然連連的點頭,眼裡絲毫沒有了剛開始對她的同情與嘲諷,而是全都變成了佩服。
就好像這個新郎未來就只是故意設計的一個環節而已。
許茜看着來賓們的反應,微微笑道:“我將是第一個開啓單人婚禮模式的人!現在,婚禮繼續。”
單人婚禮模式,她隨意造的一個詞聽在他們耳中卻沒有絲毫的懷疑。
甚至覺得是一種極其新鮮的新模式。
安檸看着許茜,眼裡全都是佩服,她在想要是換做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將情緒處理的這麼好,還能堅持着將婚禮繼續。
許茜說完,看向賓客的反應,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將手背在身後,在別人開不見的地方,她的手指在微微的顫抖。
表面的強大都是裝出來的,她沒有辦法,哪怕再害怕,也只有自己一個人,她必須堅持下去。
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選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承受一切悲痛的準備。
她想用這些傷痛,去賭一個可能,一個楚澤沉會不會愛上自己的可能,她知道自己很傻,可楚澤沉就是她最想得到的,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得到他。
接下來的交換戒指、宣佈誓言全都是許茜和一個替身完成,全程許茜都是笑着的,笑的像剛開始一樣幸福,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裡到底有多痛,痛到已經麻木的狀態,嘴裡都是苦的。
即使這樣,她還是要假裝幸福。
真諷刺。
安檸一直看着許茜,她看着她笑的一臉幸福的模樣,心裡越發的難受起來,那笑容看在她的眼裡分外的刺眼,她知道許茜此刻心裡一定在滴血。
婚禮進行到一半,穆亦寒也沒有回來,安檸已經猜到了,她要是料的準確,整個婚禮他可能都不回來。
安檸坐在位置上,眼睛微微眯起,穆亦寒離開一定與楚澤沉有關!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篤定,但第六感告訴她就是如此。
婚禮上,顧謹修一直很沉默,平時都是纏着安檸說話,而今天卻奇怪得很,他一下也沒有看向她,甚至安檸的視線一旦落到他的臉上,他就會急忙將自己的臉移開。
安檸搞不懂,無奈的搖了搖頭。
可能今天出門又沒吃藥,安檸在心裡這樣想着。
婚禮中途許茜去了休息室,一進休息室,她將身上的婚紗全部褪去,那加裝的堅強就全部崩塌,臉上那幸福的面具再也帶不住滑落下來,露出來的只有蒼白與絕望。
只穿着內衣的她縮在沙發的一個小角上,抱着雙腿,嘴裡發着“唔唔”的嗚咽聲,像極了一隻滿身傷痕的小獸,躲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默默舔舐着結疤的傷口。
他對自己怎麼可以這麼狠?許茜在心裡一遍一遍的問着這個問題,好像只要解決了這個問題,她和楚澤沉的關係就會不同一樣。
那麼倔強的想着。
可那又能怎麼辦啊,她好愛他。
所以她甘願如此,弄的滿身傷痕,依舊愛他如初。
許茜一直都是不計後果的愛着楚澤沉,她不希望自己的這份感情最終得到個石沉大海,杳無音訊的結果。
只過了五分鐘,許茜又重新在沙發上坐直,擡手用手背隨意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倔強的站起身,拿起一件紅色的旗袍換上,帶上那副幸福面具,一步一步走出休息室。
她只給自己五分鐘難過的時間,因爲她還有好多事需要做,不能就這樣倒下。
許茜一遍一遍的做着深呼吸,然後朝現場走去,現場的人已經開始了酒席,一個一個大大的圓形桌子坐滿了人,沒有人離開。
許茜走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桌子上,然後拿起酒杯,對自己旁邊的李總的說道:“李總,我敬你。”
說完就直接揚手將那滿杯子的紅酒全都灌入肚中,喝完,走到另一個人的身邊,繼續敬酒,一個桌子上大概坐了八、九個人,他一一全敬了一遍。
一桌子敬下來後,她的頭已經開始暈眩,那一杯一杯的紅酒進肚,許茜感覺自己的胃在着火一樣,劇痛感一點一點的襲來,她伸手使勁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強撐着走到第二桌上。
這桌原本許昊在,但許昊臨時接到其他市市長的電話,那個市長說要和他見面,許昊有些猶豫,是許茜讓他離開的,畢竟他是市長,就該捨己爲大家。
許昊自然也明白,於是有些歉意的離開了女兒的婚禮。
許茜走到這個圓桌前,又開始一杯接一杯的向他們敬着酒。
每一杯酒的進肚,都讓她感覺到一股劇痛感襲來,可她仍舊倔強的忍着這抹折磨人的痛楚,捂着肚子,繼續向他們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