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南秧是在一張舒服到讓人不願意起身到牀上醒來的,身下軟綿綿的。感覺好像躺在雲朵上。牀上的陌南秧慵懶的翻了個身子,然後伸手想要去揉一下自己睏乏的眼睛。
手還沒有碰到眼睛。胳膊就被一個人給握住來,那人逆着光站着,剛睡醒的陌南秧迷迷糊糊,只隱約看到他模糊不清的輪廓。
“被揉眼,有細菌。”那人聲音冷冷清清的。說話的時候,有種命令的味道在裡面。
還沒徹底醒清楚的陌南秧。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後又一腦袋栽回了牀上。回籠覺睡的很愜意。
站在牀邊的那個男人蹙了一下英挺的眉,盯着睡得像小貓兒一樣的陌南秧,目光深邃,不知心底在想些什麼。
凝視着陌南秧看了一會兒後。那男人坐到了牀邊,低聲道:“起來吃點兒東西吧,你已經昏睡了兩天了。”
兩天……早已經醒過來但是不願意起牀的陌南秧。突然間像是意識到什麼了一樣,猛然擡頭。然後愕然的發現,坐在自己旁邊的哪個男人,居然是秦暮寒!
陌南秧從來沒有見過秦暮寒真人。可是她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個男人,絕對就是秦暮寒,儘管比起幼年,這個男人變得更加高大,更加英俊,五官更加深邃,氣場也更加強大,可是她依舊一眼就認出來了他。
——也許恨和愛一樣,都有着神奇的魔力吧。
自己怎麼會在這裡?那個眼鏡男把她賣到了這裡?其她人呢?秦慕澤知道這些嗎?倪詩雅她們脫險了嗎?滿腦子的問題,卻一個也得不到解答……最後只能懊惱的罵自己一句:自己怎麼能心安理得的昏睡整整兩天?
“醒清楚了?”坐在牀邊的秦暮寒,睥睨着眸子瞥了她一眼,一張冷峻的臉,看不出喜怒。
這個男人身上還穿着軍裝,腰間別着的手槍都沒有摘下,應該是剛剛從外面回來。
剛回來就過來審問她……她這“罪犯”的面子還真是大啊……陌南秧扶額,感覺太陽穴一陣一陣的跳,傳來突兀的疼。
陌南秧往牀的另一稍微縮了下身子,一臉警惕的盯着秦暮寒,模樣,像極了怕生的小貓咪。
見狀,萬年冰山臉的秦暮寒,冰封的眼尾,竟染了幾分暖意,他偏了一下頭,低聲對陌南秧道:“起來吃點兒東西吧。”
吃東西……是要下毒?還是要先禮後兵?陌南秧腦子裡亂糟糟的,實在搞不清楚這個男人到底在打着些什麼鬼主意。
坐在牀邊的秦暮寒站起身來了,正要叫傭人把餐桌推進來,誰料剛起身,就聽見身後的陌南秧冷着調子問他:“……你抓我過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抓?聽到這個字眼兒,秦暮寒難得柔下來的眸子,又鍍上了一層寒冰,他側過頭去看向陌南秧,陰鷙的眸子,冰冷的很是可怕。
“想做什麼?”秦暮寒表情陰森,他回過神來,幾步跨到了牀上,一把將陌南秧壓倒在身下,單手抓着她纖細的胳膊,語氣裡的怒意,顯而易見:“我倒想要問問你,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到底想做什麼!”
措不及防,被男人抓住了雙臂,雙腿也被男人的膝蓋押着,四肢都被殘忍的壓制,陌南秧掙扎無果,動彈不得。
“誰想出現在你面前啊……放開我!”陌南秧拼命的掙扎着,不知是因爲掙扎的過於用力,還是因爲情緒太過激動,陌南秧一張蒼白的小臉兒,憋得通紅。
秦暮寒抓着陌南秧胳膊的手,逐漸的加大了力度,不知不覺間,他提高語調,質問陌南秧道:“那你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西海灘,還被以五億的價錢賣到了我這裡?”
五億!過分的驚愕,讓陌南秧忘記了掙扎,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眸子:這眼鏡男,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陌南秧別過頭去,一張小臉兒,氣鼓鼓的:“是倪小姐非要拉我上的遊艇的,有本事,你審問她去啊!”
見秦暮寒有時間到自己這裡來造作,陌南秧下意識的以爲那羣罪犯已經伏法,倪詩雅她們也已經獲救了。
然而實際上,事實遠比想象殘酷的多。
聽完陌南秧的話,秦暮寒原本就冷峻的臉,變得更加的陰森可怖,他再次加大了手上的力氣,在陌南秧的手腕兒上,留下五個鮮紅的指印。
“倪小姐……”秦暮寒冷哼一聲:“你到現在了,還在跟我裝?”
裝?裝什麼……手腕兒像是要被這個男人生生捏斷了一樣,陌南秧咬着牙,臉色憋的通紅:“你……你弄疼我了……放……放手啊……”
盛怒中的秦暮寒,下意識的鬆了一下手,也就趁着這點兒空閒,陌南秧用力從秦暮寒的身下掙脫開來,胡亂的爬到了牀頭,舉起牀邊的櫃檯上放着的檯燈,防範性的擋在自己的前方。
這種不堪一擊的小玩意兒,秦暮寒壓根兒就沒放在眼裡,他冷眼瞥了陌南秧手上的檯燈一眼,眼角顯出幾分輕視來。
對方好歹也是軍隊訓練出來的,拿一個小小的檯燈來擋似乎確實有些輕敵,陌南秧捏緊了拳頭,心想橫豎反正是打不過了,費這力氣做什麼?
“秦先生。”陌南秧穩了穩心神,將手上的檯燈放下了,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冷靜而理智:“我想您一定是誤會了什麼,我會出現在西海,完全是個意外,當時秦二爺在西海灘辦晚宴,我去赴宴,因爲我之前和倪小姐有點兒衝突,所以她讓人把我帶到遊艇上,想給我一個下馬威,沒想到船開着開着迷路了,油也用光了,等待救援的過程中,我們遇到了綁匪……再然後,我就暈過去了……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陌南秧將事情半真半假的轉述給了秦暮寒,害怕牽連到秦慕澤,她把她和倪詩雅的過節簡單的帶過去了。
本以爲自己心平氣和,好聲好氣的解釋能讓秦暮寒減少一點兒對自己的敵意,誰料到,秦暮寒居然冷笑了一聲,滿是鄙夷的開口道:“呵,拖個死人做擋箭盤……你這些話,興許哄哄陸明翰還行,拿來對付我……也拜託你好好打個草稿再拿出來用吧!”
死……死人?陌南秧蹙起了秀眉,神色之間顯出幾分困惑來:“什麼死人?誰死了?”
面對陌南秧滿目的困惑,秦暮寒眯起了岑黑的眸,片刻後,他的嘴角向上勾起了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
秦暮寒傾身來到陌南秧面前,單手扼住了她的下巴,猶如古代帝王睥睨衆生一般居高臨下的凝視着她,低聲道:“我喜歡會騙人的女孩子,像狡猾的小狐狸一樣,危險,可是迷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些迷離,又有些陶醉,可是不知爲何,陌南秧覺得,他口中形容的這個“會騙人的女孩子”並不是她。
“可是。”男人話鋒一轉,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他扼着陌南秧下巴的手,也下意識的加大了力度,讓陌南秧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個高高在上,猶如帝王般冷峻無情的男子,壓低了眼眸,冷聲開口道:“我不喜歡女人騙我。”
陌南秧雙手把住了秦暮寒扼着自己下巴的手,企圖讓他鬆手,可奈何男人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她那點兒小力氣在這個男人的眼裡,簡直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我……我沒有騙你……”陌南秧掙扎着開口,下巴被捏的生疼,幾乎要把她的眼淚逼出來了。
秦暮寒睨着眸子,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候,房間的門突然被人撞開了,一個穿着軍服的小哥兒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嘴裡喊着:“少……少……少將,不好了!出事了!”
秦暮寒眼神兇惡的瞪了那軍裝小哥兒一眼,厲聲呵斥道:“誰準你進來的!”
這一聲冷呵,嚇得門口的小哥兒下意識的行了個標準的軍禮,整個身子站得筆直,聲音洪亮的回答道:“報告長官,手下知錯了,只是,手下真的有要事稟報!”
到底是軍人,一般人若是被秦暮寒那麼瞪一眼,肯定都要下跪了,這小哥兒居然還記得有事彙報,不簡單啊……陌南秧在心裡有一搭沒一搭的吐槽着。
秦暮寒有幾分不悅的放開了陌南秧,冷眼瞥了那軍裝小哥兒一眼,冷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小哥兒又是一記漂亮的軍禮,然後就像是電視劇裡面演的那種彙報軍事的軍人一樣立正站齊道:“回稟長官,被抓的兩個國際逃犯在審問中,都表示自己親眼見到,是張副官槍殺了倪小姐,沒有不在場證據,張副官已經被人壓走了,倪家請來了楊老將軍過來坐陣法庭,下週五開庭,而且剛剛門衛彙報說,秦二爺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批堆人,把外面圍了個滴水不漏,吵着要您給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