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辦妥了……
裴祁佑雙手撫臉,他靠在椅背上,盯着手機看的雙眼泛起血絲,就像是入了魔一樣,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猛地起身就跑了出去。
雷克薩斯疾速地行駛在高架橋上,卻在某一刻驟然剎車,發出尖銳的輪胎摩擦聲。
裴祁佑整個人都往前衝,因爲安全帶繫着,又迅速地被按回座位上烀。
後面轎車的鳴笛聲此起彼伏,他卻置若罔聞,趴在方向盤上,像是被瞬間抽空了力氣。
手機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瘂。
裴祁佑想伸手去拿,卻怎麼也拿不住,直到響起第二遍他才接起,“喂?”
他的聲音充斥着濃重的鼻音跟倦意。
那頭傳來鬱苡薇撒嬌般的哭聲:“裴祁佑,我的肚子好痛,我覺得我要死了,你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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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紹庭今天很早就下了班,他的一反常態讓秘書景行在上車後一直從後視鏡裡偷看他。
以前的老闆是工作狂,好像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夠他用,但最近的老闆是不是太……閒了點?
在回沁園前,鬱紹庭先去了一趟路靳聲的醫院。
他帶去一個裝在袋子裡的水杯,路靳聲丟給他一份dna堅定報告。
鬱紹庭打開報告翻看,並未有多少情緒波動,彷彿早就料定了結果。
倒是路靳聲有些憋不住,昨天在他看到鑑定結果後就一晚沒睡好,甚至都懷疑是醫院儀器出了問題,這會兒看到鬱紹庭,終於問出了口:“淑媛姐不是過世了五年,你怎麼還留着她的頭髮?”
而且五年……居然能保留頭髮上的毛囊,簡直是見鬼了!
鬱紹庭卻沒回答他,而是合攏鑑定報告,把桌上的水杯往路靳聲跟前輕推了一下,“把它也驗了。”
“怎麼還要驗一份?”路靳聲愣愣地。
鬱紹庭擡眸看了他一眼,“怕到時候有人耍賴。”
路靳聲從小頭腦也靈活,很快有了個大膽的猜測:“景希到底是你跟誰的孩子?”
鬱紹庭已經推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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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明亮得扎人眼的審訊室裡,只有一張桌子跟三把椅子。
白筱坐了一把,還有兩把在桌子後面,兩名警察正坐着,臉上表情很嚴肅。
他們問了什麼她不知道,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白熾燈光把她的臉照得很慘白。警察的臉,裴祁佑的臉,來回在她的面前交替,有些猜測不需要確鑿的證據就已經得到了驗證。
白筱越來越安靜,連呼吸也變得沉默,坐在對面就像是沒有生氣的傀儡。
兩名警察問得口乾舌燥,她卻連一個字也沒說,兩人互看一眼,也覺得沒問下去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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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跟着兩名警察走出審訊室,整個人看起來憔悴而蒼白,但她的脊樑卻挺得很直。
她本來就瘦,現在嘴脣也褪去了血色,彷彿被人輕輕一撞就會倒下去。
很難將這樣一個女孩子跟罔顧礦工生命的冷血生意人聯繫到一塊兒。
但這個社會最不缺的就是拿臉騙人的把戲。
一個跟白筱差不多年紀的女警很同情她,趁其他人不注意,偷偷跟她說:“我幫你看着,你去那邊給你家人打個電/話,我看你就一個人過來,也沒帶包,等會兒有可能要拘留你,你最好請人來取保。”
白筱對她說了聲謝謝,走去打電/話,她打給了葉和歡跟秦壽笙,兩人都關機了。
“要是你家人不在,你打給你朋友吧。”女警在旁邊聽到電/話沒通。
白筱怔怔地望着電/話機,片刻後,轉頭看向女警,“不用了,給你添麻煩了。”
女警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勸她,白筱卻已經轉身朝一邊的座椅走去,然後安靜地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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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景希在出門前特意讓李嬸選了一套最好看的衣服。
然後又跑去鬱紹庭的臥室,從試衣間裡拿了一條方巾圍在自己的脖子上,在鏡子前照了又照,覺得還是缺了點什麼,在寬闊的臥室裡轉來轉去,最後被衛浴間裡盥洗臺上的男士清洗用品吸引了。
鬱景希搬來椅子,踩上去,開始搗鼓鬱紹庭平時用的清洗用品。
李嬸上樓找人,就看到鬱景希下半張小臉上滿是泡沫,小肉手正抓着一把剃鬚刀。
“哎喲,我的小少爺,快把刀放下!”李嬸嚇得不輕,生怕他把自己的小臉刮花了。
被李嬸強行奪下剃鬚刀洗乾淨臉的鬱景希顯然有些不樂意了,他踮起腳尖,往小掌心倒了鬚後水一股腦往臉上抹,李嬸想要制止已經來不及,“小少爺,這個不是這麼搽的呀!”
鬱景希卻很滿意,因爲爸爸身上就有這股味道,這應該就是吳遼明
tang說的男人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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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景希揹着掛了白筱送的小黃人的大書包,牽着李嬸哼着歌從家裡出來準備去赴約。
一輛轎車緩緩停在他們的旁邊,後座車窗半降,露出的是鬱紹庭俊朗的側臉,他的目光看出來。
鬱景希的小心臟“咯嗒”了一聲,隨即立刻擠出一個笑:“爸爸,你回來了。”
鬱紹庭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去哪兒?”
李嬸剛想回答,鬱景希已經搶着說:“我跟吳遼明約好晚上一起去吃哈根達斯。”
鬱紹庭擡頭看向李嬸,顯然是在等她的回答。
李嬸支支吾吾地,尤其是見小少爺撒了謊,更不知道該跟三少說實話還是幫小少爺隱瞞。
鬱紹庭收回視線,淡淡地望着鬱景希:“地址在哪?”
“國際購物廣場。”鬱景希心裡暗鬆一口氣,表面上笑眯眯地,“離這很近的。”
鬱紹庭沒再問什麼,升上了車窗,轎車很快就從鬱景希跟李嬸跟前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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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紹庭一回到家就上樓扯了領帶進去洗澡。
他溼着頭髮、穿着浴袍出來,去試衣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當他拿起一件深藍色襯衫的時候,眼梢餘光卻瞟見了掛在角落的白襯衫,猶豫沒超過三秒,他又把藍襯衫掛回去,扯過白襯衫,長臂一展就把襯衫套上,然後對着鏡子慢條斯理地扣鈕釦。
鬱紹庭穿好西裝又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之後纔拿了手機打電/話給樑司機。
不知情的樑司機立刻通報了鬱景希的具體位置:“小少爺正在百盛廣場的肯德基裡面等白小姐呢。”
只是在鬱紹庭拿了車鑰匙要出門時,藺謙的電/話就進來了。
鬱紹庭皺眉,隱約升起一點不悅,但還是接了電/話,儘管語氣不是很好:“什麼事?”
那邊的藺謙以爲他心情差,遲疑了一陣才說:“我剛在警局貌似看到那位白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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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剛被帶進警局拘留人的臨時“牢房”裡,關押在隔壁的很多痞子流氓都對她吹口哨。
她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一顆心很空,就像是浮萍,找不到自己的落腳點。
抱着雙腿縮坐在角落裡時,白筱想了很多,警察說她最近在把自己銀行賬戶裡的一筆鉅額資金挪出去,試圖轉移到國外;說她瞞着裴氏高層暗度陳倉,拿裴氏的資金去投非法開採煤礦,文件上有她的簽名。
不用她說什麼做什麼,有人早就設好圈套把她推了下去,而那個人……
白筱把頭靠在牆邊,緩緩閉上眼,原來之前的百般糾纏不過是爲這狠狠的一擊。他要把她留在身邊,那樣就可以輕易掌控她,把她弄回裴家去,就可以拿她的證件去做手腳。
他也知道她的銀行卡密碼,是他的生日,這些年一直都沒有變過……
心底茫然的感覺就像是無邊無際的荒草,被風輕輕一吹,露出枯涸皸裂的地面。
她終於明白坐在他坐在她牀頭的原因,還有早上他讓她去裴氏分公司上班,那不是關心她,僅僅是想減輕他自己的罪惡感,以後回想起來他就可以說,他曾經想要補償她的,是她自己不接受。
白筱懷疑自己的痛覺神經是不是斷了,這一刻她什麼感覺也沒有,只是感到迷茫。
“牢房”的鐵欄杆吱呀一聲,門開了,有人進來,黑色的皮鞋走到她的跟前。
白筱已經沒有什麼力氣,然後被輕輕地擁入一個懷裡。
她艱難地擡頭,只看到線條堅毅的下頜還有一截白襯衫領口,然後聽到他說:“別怕,我馬上就帶你出去。”
白筱閉着眼,兩行淚從翕合的眼瞼處涌出,但很快就乾涸了,彷彿她從沒有過那脆弱的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