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許嘉葉特地提早兩個小時,帶上先前準備地一件牛奶,跟着小花回家,一路上,小花介紹着一路的風景,嘰嘰喳喳地像一隻小麻雀。
沿着山路,大約步行了一個小時,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年代感極強的土瓦房,發舊的黃色土坯牆裸露在外,房子的兩側有個撐有兩根與屋子齊高的柱子,支撐着歪斜的房樑。小花領着許嘉葉進屋,端了一個小板凳遞給她:“許老師,坐。”
“欸,好。”許嘉葉接過小板凳,坐好。
見她坐好,小花小跑出去,接着就響起小花嘹亮的嗓音:“婆婆!爺爺!快回來,許老師來了!”
聽到答覆後,小花又進屋來陪着許嘉葉,不到十分鐘,小花的爺爺奶奶便回來了,佝僂的身軀,一人揹着一揹簍稻穀,笑眯眯地從遠處走過來,許嘉葉趕緊起身,去幫忙接揹簍。
將稻子傾倒出來後,兩位老人顯得有些侷促,“許老師,你來了,小花說你要五點多才來嘛,啷個來愣早呢?飯都沒準備好,快過來坐!”
“您二老趕緊歇歇,我今天就是過來跟您二老說一聲,以後只要小花一直上學,我就一直資助她,直到她不上學爲止。”許嘉葉本就是故意來早點來的,免得麻煩他們兩位老人準備吃食,現在農忙期間,不好耽擱他們。
“那啷個好意思麻煩許老師呢?”二老對着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不知道說什麼好,嘴裡直重複着“那怎麼好意思”。
小花聽到這個消息也是眼睛亮亮地望着她,跳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臂:“謝謝許老師,我一定會好好用功,考上大學,不讓許老師失望。”
許嘉葉摸摸頭小花的頭,激勵她道:“我等你好消息。”
接着又叮囑了小花一番,起身就要往回趕,二老自然是不肯,要留她吃完飯,許嘉葉推脫天色晚了,吃了飯怕是不好走路。小花要送她,她也拒絕了,她不放心小花晚上一個人回家。
就這樣,許嘉葉一人往劉村長家趕,路線倒是不復雜,就那麼一條路,都沒有岔路,一直走便到了,沒有岔路,也就意味着,這方圓十里,也就住了小花家這一戶。只是路有些險,一面是山壁,一面是山崖,與其說是路,不如說是人踩出來的一條小徑。
先前跟小花一路,她嘰嘰喳喳地,沒覺得有什麼,現在一個人走在這路上,愈發覺得陰森森地,靜得不像話,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許嘉葉心緊了緊,腳步加快。
“沙沙沙”
後面的樹林裡傳來一陣聲響,許嘉葉猛地回頭一看,什麼也沒有,又走了一段,又聽到了同樣的聲響,許嘉葉心跳加速,她小時候聽外婆說,山裡有吃人的麻貓,那麻貓體型巨大,人的肉眼看不見它,專門吃落單的人。因爲有外婆講得這個麻貓故事,許嘉葉從小就怕鬼,不敢一個人出去跑出去玩兒,現在又想起這事,理智告訴她,這都是外婆編得,可心跳卻跟快了。
她心裡害怕極了,小跑起來,打開手機,想都沒想,打給季斯年。
“季總,嗚嗚嗚”許嘉葉喘着粗氣,帶着哭腔:“你、你可不可以來接一下我,我現在好害怕!”
“你在哪裡?”季斯年捏緊手機,努力保持冷靜。
“我、我在回來的路上,從小花家回來的路上,身後總有奇怪地生聲音跟着我,可是我又看不到任何東西,啊!”
“喂!喂!嘉葉?”落在地上的手機傳來季斯年關切地喊聲,手機的主人卻摔下山崖,往下滾十米左右,幸好有樹木擋住,這纔沒繼續往下滾。許嘉葉手臂被樹枝劃拉得火辣辣地疼,心裡卻愁着怎麼上去,也不知道季斯年能不能找到她。
“沙沙沙”
又是剛剛那個聲音,許嘉葉聽到這個聲音頭皮發麻,雙眼死死地盯着發出聲音的方向。終於看清楚是什麼東西了,遠遠地看着像是一個人,身上綁滿了樹枝,靈活地穿梭在陡斜的林子裡。確定了對方是個人,她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鬼就好。
很快,許嘉葉就發現不對勁,那人朝着她靠近,臉上始終掛着一種近乎傻子的笑容,就像動漫裡的奇行種。
在離她只有一米遠的地方,許嘉葉看清了他的臉,臉上有着厚厚地泥灰,身上的衣服也是髒地看不出來本來的顏色,眼神空洞,卻又發出詭異的神采。那人看到許嘉葉,興奮地喊道:“媳婦兒~”
“別過來!誰是你媳婦兒!”許嘉葉大喊,卻阻止不了他的靠近。
許嘉葉站起來,腰疼得不行,卻緊緊地握住一根木棍,朝他揮舞,那人卻絲毫沒有被震懾到,直直地朝她撲過去。許嘉葉掄起棍子就往他身上招呼,大喊“滾!”她看出來了,眼前的這個人,精神失常,通俗點的說,他就是一個傻子!跟他講道理是沒有用的。
傻子好像不怕疼一樣,捱了棍子,依然不停,許嘉葉心裡升起恐懼,平地上,她或許可以逃脫,可這種地形,加上她滾下來受了傷,她幾乎挪動不了,只能暗暗地尋找大一點、利一點的石頭,殊死一搏。
就在許嘉葉做好最我壞的打算後,季斯年就像天神一樣,從上面滑下來,停留在她面前,那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他身後帶着一陣光暈。
傻子被他三兩下趕跑後,他纔有時間去看許嘉葉,接着便是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地將她禁錮在懷裡,頭頂傳來他低沉暗啞的聲音:“不是讓你不要獨自亂跑嗎?怎麼不聽話?”
就這樣低沉的發問,許嘉葉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緊緊地迴應着他的擁抱,良久過後,鄭重地說道:“季先生,從今天開始,我將放下對你的所有偏見,重新認識你,可以嗎?”
“我的榮幸。”
——
事情就這麼落下了帷幕,半個月後,季氏企業週年慶,廣邀各界成功人士參加慶典,同時請了一大批媒體記者,堪比一場大型行業交流大會。
向上新聞考慮到許嘉葉與季氏二子有那麼點關係,也讓她跟着去,江霽興奮極了,這種豪門盛宴,能參加的機會着實不多。
季氏一把手季懷山帶着兩個兒子自如地遊走在人羣中,聽着各色恭維的話。
“季老,真是好福氣,一雙兒子都是人中龍鳳,不像我那個不孝子,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裡野!”藍國富笑眯眯地看着季家兩個兒子,嘴上說着恭維的話,面上卻並沒有多尊敬。
這是季家的死對頭,藍家,兩家鬥了大半輩子,誰也不服誰。
“哪裡,哪裡,我聽說貴公子就快回國接班了,你要享福了,你看我這二個不中用的,事事都要我來操心。”季懷山哈哈一笑,話語謙虛。
季家兩兄弟就像一對展覽品一樣被人觀瞻點評,藍國富目光掃到季斯年:“這位是二侄兒吧,聽說找對象了?姑娘不錯,什麼時候辦喜事啊?”
在座的誰不知道季懷山看不上那姑娘,明擺着不待見那姑娘,藍國富還哪壺不開提哪壺,打他的臉。季懷山暗地裡腕了季斯年一眼,把酒杯放下,笑道:“那小子沒個定性,八字還沒一撇,着什麼急,倒是藍家侄兒,比他還大幾歲,操心也該先操心他呵”
季斯年看着這兩人夾槍帶棒的,心中不耐煩,扯了扯領帶,轉身就走。藍國富還未說話,季斯柏便笑着說道:“藍伯父,小年向來嫌棄這種場合太吵了,見諒。”
言下之意,就是嫌棄你太吵了,請你別逼逼。藍國富跟季懷山兩個人向來都是明嘲暗諷的,哪有這麼直接過?一時間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冷哼一聲,恰巧有人來敬酒。
“那個不孝子呢!”季懷山偏頭問季斯柏,“你告訴他,要是他再跟不三不四的女人揪扯不清,丟我的臉,季家就沒有他這個兒子!”
“知道了爸。”季斯柏溫言應道。
季懷山見他這樣不溫不火的樣子也生氣,甩袖子走了。季斯柏猜到季斯年去哪裡,去找他。輪椅走到一截斜上坡,他頓了頓,正要往前。
“季總,我來幫您。”遠遠跑來一個小姑娘,焦急地喊道:“您別動。”
季斯年就當真沒動,等她過來。
小姑娘過來後,推着他上坡,停穩後,見她喘着出氣,臉蛋紅撲撲的,季斯柏笑容溫和,“累到了吧?你叫什麼名字?”
“紀年年,新來的實習生。”紀年年笑地憨憨傻傻的,腦子你像在放煙花,天哪,這大皇子也太好看了吧!“不累,一點都不累。嘿嘿嘿。”
“謝謝你,那我先過去了。”季斯柏笑着點點頭,給輪椅加了一個速。
紀年年望着遠去地背影,石化了!她到底是在幹什麼!季家大皇子的輪椅,怎麼可能是純手動的!他的輪椅,就是一輛小型轎車啊!她拍拍腦袋,又感慨,到底是個什麼神仙人啊,怕她尷尬,竟然真的等着她來推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