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多多睡在鍾煜和蘇臻的中間,這已經讓蘇臻夠窩火的了,半夜聽到葉碧融喝的醉醺醺的打鐘煜電話,她就更要抓狂了。若是不懷疑鍾煜和葉碧融之間的關係,那肯定只有傻子了。
“怎麼了?多多已經睡了……”她聽着鍾煜接了電話並走出了臥室。
她看着睡在身邊的多多,一點也愛不起來,她不明白這孩子是如何吸引了鍾煜的,鍾煜又是如何被他吸引的,這一大一小還真似父子般了。她皺眉挪了挪身子,離得多多遠遠的,不想挨着他。
她似乎明白了那些繼母是如何不喜歡別人的孩子了,就好像自己對多多,一點興趣都沒有,雖然他叫着自己愛媽媽,雖然他要她抱,但是她卻對他沒有一點母愛。她想自己是不是沒有母愛呢?爲何要和一個孩子過不去呢?這孩子這麼小,懂啥呢?
她爲多多找着理由開脫,於是把原因都歸咎到葉碧融身上了。她想:都怪那個女人,莫名其妙,幹嗎把孩子放家裡來了,什麼意思?不想要孩子了?那麼也別指望我會要?想攀附親戚,還是想做小三?門都沒有。一想到小三這個字眼,她就激動的哆嗦,難道鍾煜會和一個有孩子的女人雞雞狗狗?她肯定不信,可是凡事都有個例外,不然呢,不然幹嘛把孩子送家裡來了?孩子是來探路的?不然幹嘛三更半夜打電話?她越想越氣,越想越窩火,卻久久不見鍾煜進屋來,一個電話聊這麼久,也可見兩人的關係之要好了吧。她鼻孔裡露出一絲冒着怒火的冷笑。
鍾煜摸索着爬進了被子,幫多多攢了攢被子,然後準備睡覺。
蘇臻卻在黑暗中,冷冷的問了句:“怎麼聊了這麼久,三更半夜的。”
“她問多多的事情,問多多睡了沒,她說她不放心,說多多不在身邊睡不着,我安慰了幾句……”
“既然不放心,幹嘛要把孩子放家裡來,幹嘛不自己帶,活該。”蘇臻難壓怒氣的說了句活該。
鍾煜聽了明白蘇臻生氣了,於是反駁說:“什麼活該,哪個做母親的不擔心自己的孩子呢,你以後也會一樣的。”
“我怎麼會一樣,難道我也要把自己的孩子放別人家去睡覺?”蘇臻的口吻甚是不滿和嘲諷。
“好了,睡覺了,不說了,大半夜的別弄的瞌睡都沒有了。”鍾煜略有些不耐煩。
“是你吵的沒有辦法睡覺,三更半夜還有電話。”
“你不一樣啊?你這兩晚在電話裡跟誰聊呢,一聊就一個小時,爲什麼你非要逼我說出來?”鍾煜說了不滿的話。
蘇臻心想,難道他是吃醋了?難道他是吃醋,纔要故意把多多帶回來氣自己?這不像他的作風啊,唉。她是百口難辨,要怎麼說呢,鍾煜的這句話堵得她沒有了語言。
“你認爲呢?”她冷冷的問了句。
“別逼着我去調你的電話詳單……”鍾煜的忍耐顯然到了極限。
“如果你願意,那請便,反正你連孩子都有了……”蘇臻的意思是你敢去調我的詳單,我們就玩完。雖然她知道調出的詳單可是知道那是鍾煒的電話,但是這種侵犯隱私的事情,她不能容忍。
“你到底怎麼了,爲什麼非要認爲我和葉碧融有什麼呢,難道你就認爲男女間沒有友誼嗎?難道都是那種混亂齷齪的關係嗎?你怎麼這麼愛吃醋呢?我知道你是在乎我,可是我絕對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哪怕是想法都沒有,我的心和身體是絕對忠誠於你的。不管你信不信,我說出來了,我想我們倆人有什麼問題說出來的好,不然有了事情越誤會越深,這樣沒有好處。而且我也很在乎你,我不想看見我們倆人爲了一些有的沒有的事情爭執,你懂嗎?”
哼,說的好聽,蘇臻心裡憤憤的想,嘴裡卻說着:“我困了,睡覺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
鍾煜說了這通話,讓蘇臻心裡舒服了些,不然她還真的脾氣來了,寧願睡地板,也不和他一起睡了。
繼而鍾煜又解釋道:“葉碧融晚上有事,拖我照看下多多,我想舉手之勞就答應了。明天中午我就送多多回去,你以爲我還真把他當自己的兒子呢?你怎麼不懂我的心呢?”
他喃喃說着,蘇臻卻捂着耳朵不聽,心想都是假話,爲什麼要相信。她有事,你就要去幫忙,她沒有別的朋友嗎?她不能叫她的同事幫忙照看孩子嗎,爲什麼非要找你呢,難道和同事的關係還不如和你的關係嗎?
她依然陷在自己編織的疑問裡,斷然是不相信鍾煜的言辭的。只是她也不想吵了,沒意思,那句寄人籬下頭自低,這話還真的沒有錯。她感覺自己在這個家已經擡不起頭了。
她真討厭這樣的狀態,幹嘛要戀愛,幹嘛要結婚……
第二天早晨,多多就伏在蘇臻的臉上親個不停,她推開多多,翻過身去,不理他。多多又笑着去鬧鐘煜,鍾煜則把多多抱着,倆人在牀上鬧着。
鍾煜幫多多穿好衣服,多多就說:“買飛機。”
他則哄着:“現在哪裡有飛機呢,賣玩具的阿姨還沒有起牀呢。我們先吃早飯,吃早飯去咯。”
多多似乎聽明白了,也不再鬧着要買飛機了。鍾煜對他說:“去叫你愛媽媽起牀。”
“她在睡覺。”多多仰着頭對鍾煜說,他似乎知道蘇臻不喜歡自己,有些膽怯的說。
“你叫愛媽媽起牀吃飯咯。”鍾煜引導着。
“愛媽媽,起牀,起牀。”多多小聲的說着,眼神很慌亂。
“好了,知道了,煩死了。”她說着用被子捂着頭。
鍾煜連忙牽着多多的手,說:“走啦,我們吃飯飯去。”說着他帶着多多出了臥室。
蘇臻氣鼓鼓的躺在牀上,使命甩着頭,唉聲嘆氣着。
早飯時,阿月喂多多吃着早飯,多多大口大口的吃着。
阿月說着:“這孩子吃飯很乖,煜兒小時候吃飯是到處跑,我端着碗在後面跟着追,一頓飯要一兩個鐘頭,你看多多多乖啊。來吃啊,多多真乖。”她的言語非常溫柔,似乎是對自己的親孫子般。
鍾煜見母親喜歡多多,心裡很是歡心,開始他還擔心阿月也不喜歡多多,但是多多嘴甜又聽話,竟惹得阿月喜歡的不得了。
“媽,那上午麻煩你照看下多多,我中午吃過飯,再把他送回去。多多你早上在家要聽奶奶的話哦。”鍾煜微笑着對多多說。
多多明白的點點頭,臉上一直是笑意。
一大早,蘇臻就似泄氣的皮球,來到辦公室,她趴在桌子上一想到鍾煜,就恨的難受。越想越氣惱,她想自己是吃醋是過頭了,總之因爲愛吃醋,現在什麼事情都有醋味了,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問題,還是鍾煜的問題。
她越想越難受,居然趴桌子上哭了起來。
田彩冰了見了,慌亂不已,問:“怎麼了,怎麼一大早就哭?吵架了?”
她抹掉臉頰的淚珠兒說:“氣死了。唉。煩死了。”
“怎麼了。從來不見你哭的,怎麼現在越來越傷感了呢?”
“就是不爽,難受,鬱悶。唉。要死了,要崩潰了,不知道怎麼辦?”
“怎麼了?你說說看?”
“算了,不說了,沒意思,沒什麼好說的。”她倔強的不想說。
“唉,既然不想說,那我也不勉強你了,你自己開心點,別難過了。”田彩冰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蘇臻抿了抿嘴脣,用紙巾擦了擦眼角。
她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哭,或許還真是吃醋吃過頭了,活生生的把眼淚薰了出來。她冷冷的嘲笑着自己,心想自己真的弱爆了。
本來她就是一個情緒很容易被別人感染的人,這幾天鍾煒的傾訴已經讓她煩的不行了,又吃了鍾煜的無名醋,想着自己離開家那麼遠跑這裡來,想着阿月天天唸叨要生孩子……她不哭纔怪。
她覺得這裡終究還是別人的家,要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哪怕是以後嫁了過來,一樣的會是這種感覺,這種此家非彼家的感覺讓她感觸太深了。
頓時,她感覺天昏地暗了,四周都是黑魆魆的一片了,似乎看不見光亮了。她想難道這就是她下半輩子將要面對的生活,想到這,她不寒而慄。
她想自己還真和林黛玉一般多愁善感了,爲點芝麻小事傷感起來。可是要如何才能不傷感呢,現在連他安慰她都沒有用了,連他安慰自己的話她都質疑了。
中午又要下班了,她真不想回家吃飯,一吃飯又要面對鍾煜,面對他的家人。她想要躲起來,亦或是逃開衆人的視線,她真想去一個無人的角落呆上一天,把心裡想不通的事情想上一天。
中午吃飯,多多顯得調皮了,大概和阿月混熟了,他吃飯的時候一邊吃一邊玩,阿月在他身邊餵飯並沒有顯得不耐煩,彷彿還樂在其中。
這不她還說:“給多多買點蛋□□吃吧,小孩子吃蛋□□身體好,一會兒你幫他買兩罐吧。”
“哦,媽,你不說,我還想不到呢。”鍾煜連忙回答。
“是啊,現在誰家的孩子不吃蛋□□,不是營養餐啊,給我們多多也買點吃,吃了長的高高的,帥帥的。來,再吃一口。吃飽了沒?”阿月極其耐心的喂着飯。
“嗯,不吃了。”多多皺着眉頭,點點頭,嘴裡包的那口飯似乎都吃不下去了。
“嗯,乖。那奶奶吃飯去了,你自己玩啊。”阿月摸了摸多多的肚子,小肚皮已經鼓鼓的了。
“一會兒我就吃了飯就送他回去了。”鍾煜大口吃飯,似乎在趕時間。
“其實他在家也好啊,家裡多個孩子也挺好玩的,熱鬧,不然我一個人在家也無聊着呢。不然就讓多多在家裡住幾天吧。”阿月對多多的喜歡已經不只是表面上了,起先她是不喜歡多多的,但是見了多多,見多多伶俐,就喜歡上了,本身她就盼孫心切。
“我答應他媽媽今天中午送他回去的,所以,下次吧,如果以後有機會再接多多來住吧。而且他這麼小,還是呆媽媽身邊好些。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一天離開過他媽媽一次,這還是第一次,所以他媽昨晚都睡不着呢。”鍾煜一邊喝湯一邊說着。
“是啊,當媽的都是這樣的,我能懂。那就下次再接多多來玩好了。”阿月語氣裡甚是無奈和不捨。
“多多確實很乖,還是窮人家的孩子好帶,不嬌氣,沒有壞毛病。哈哈。”鍾煜總結性的說。
“是啊,這小孩兒能吃會睡,又機靈,要好好教育才好,不然浪費了這麼好的一棵苗子啊。對了,你們倆也趕緊生一個啊,趕兩年也多多這麼大了,也可以圍着我叫奶奶了,那我就開心了。”阿月又提到了她要蘇臻命的孫子。
“媽,其實是我現在還不想生啦,我覺得壓力很大啊。等以後壓力小點再生吧。”鍾煜爲蘇臻好這個開脫的理由,把責任都怪到自己的頭上。
“什麼壓力,哪裡來的壓力?現在不生更待何時?你看啊,現在懷孕,秋天入冬不冷不熱的時候坐月子,這樣母子都舒服啊。是不?”阿月一邊說一邊笑着望着兩人。
蘇臻雖然覺得阿月說的有道理,但是想她還是有私心的,不過鍾煜那樣的話,還是微微令她感動。
鍾煜爲了討母親歡心,連連點頭,說:“是,是,媽想的很周到。好了,我吃完了,我們送多多回去吧。”他爲了不再聽母親嘮叨於是趕緊把飯吃完,並對蘇臻說一起去,他的意思是一起出去吧,省的一會我媽唸叨你。
蘇臻會意,於是連忙回答:“好,我也吃完了。走吧。”
“走咯,多多,我送你去找媽媽。來,跟奶奶說再見。”鍾煜抱起多多走到沙發邊上,然後給他把外套穿上,那模樣真似個當過爸爸的人。
“奶奶再見,爺爺再見。”多多揮着小手跟阿月和社長道別。
“來,奶奶親親。”阿月湊過臉在多多的臉上親了親。“記得買蛋□□啊。”阿月又再次囑咐。
送多多回去的車上,蘇臻抱着多多坐在自己的腿上,沒辦法孩子太小,不能讓他單獨一個人坐啊,不然她自己也會覺得自己太黑心了。
鍾煜帶着多多去買了蛋□□,又買了玩具,還有新衣服。就像購置新年禮物般,又給多多置了傢伙。
到了足浴店,蘇臻將多多抱下車,多多自己手裡抱着玩具,看見葉碧融,喊着:“媽媽。”並奔了過去,撲進母親的懷抱。
葉碧融一宿都沒有怎麼睡,心裡一直擔心着多多,於是一直站門口等着鍾煜把多多送回來。看見多多,她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來。看到鍾煜給多多又買了這麼多東西,葉碧融激動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怎麼又買這麼多東西啊,我實在都不好意思要了。多多,你謝謝愛爸爸,愛媽媽沒?快點說謝謝。”葉碧融教多多說謝謝。
“謝謝。”多多把臉埋在葉碧融的大腿裡,說完後又趕緊把頭靠在了媽媽的大腿裡。
“好了,我們回去了。多多再見。”鍾煜說着對多多做了個飛吻,然後就要轉身離去。
多多聽了趕緊擡起頭,神情緊張而不捨的望着鍾煜,眼淚汪汪的就要哭起來。鍾煜見了於心不忍,於是蹲在他身邊,說:“過兩天我再來看多多,多多乖啊,聽媽媽的話啊。”他愛憐的摸了摸多多的頭。
多多撇着嘴,眼淚已經流了出來。“愛爸爸,愛爸爸……”他口齒含糊的叫着,眼淚口水一起流。
鍾煜見了不忍,又抱起多多,親了親,然後對葉碧融遞了個顏色,意思是快吧多多抱進去吧。
葉碧融會意連忙抱着多多走了進去,多多似乎知道鍾煜要走了,在裡面撕心裂肺的哭起來。鍾煜聽了這哭聲心都要碎了,連蘇臻都被這悲傷的哭聲惹的傷感了。
回去的路上,她想:其實多多挺可憐的,沒有爸爸,爲什麼自己就不能大度一點,給他一點愛呢,爲什麼和一個孩子爭風吃醋呢,是不是過頭了?看看鐘煜和葉碧融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曖昧關係,看來還真是自己想多了啊。想到這裡,她暗暗自責,但是她還是不想鍾煜再繼續對母子好,似乎那兩人會讓鍾煜分心,奪去鍾煜在自己身上的心似的。
不過看到把多多送回去了,她的心倒還真的舒服不少,她不允許任何人和她分享鍾煜的愛。她想自己太缺乏安全感了,因爲她太孤獨了,她只有他,所以纔會這麼在乎,這麼放不下。她想她的心已經開始生病了,一種不知道什麼名字的病,卻折磨的她痛不欲生了。
生活,她真是討厭這樣的生活,她想自己並不適應這樣的生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勇氣重新選擇,或者說能否突破現狀開始全新的生活。她等待時間給她答案,又害怕時間給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