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昨晚喝多了,第二天清早起來,蘇臻就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嘴裡口渴的厲害,於是喝了一大杯涼開水。
早晨吃飯時,她望着食物也毫無胃口,喝了兩口醬肉湯就不再吃了,覺得肚子裡鼓鼓的什麼都吃不下。她想估計是喝了酒,晚上胃着了涼,而沒有食慾吧。
鍾煜只當她是昨晚喝多了酒,精神欠佳而食慾不振,說:“我給你泡杯牛奶吧。”於是起身去廚房泡了杯牛奶。
阿月則試探性的問:“最近是不是都這樣啊,食慾差,想睡覺?”
蘇臻聽了不由面帶倦容的笑了,說:“沒有,是昨晚喝了些酒,有些上頭。可能下午就好了。”
“那肯定是酒有問題,女孩子少喝酒,對身體不好。”阿月關心的說,聽到是喝酒上頭,她不由有些失望,還想着蘇臻早日懷孕實現她做奶奶的心願呢。
蘇臻接過鍾煜給自己泡的牛奶,她聞着奶香很想喝,可是太燙了根本無法入口。
她後悔不迭的說:“以後再不喝酒了,難受。這酒真是害人的東西。”並一邊按着腦門。
“是啊,至少半年都不要喝酒了。準備準備,準備準備……”阿月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蘇臻明白,阿月的意思是準備戒酒懷孕。她想,既然這樣,那麼自己不是很快就要和鍾煜結婚了?想到結婚,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擔心,雖然一直愛着鍾煜,但是說到結婚,她似乎真的不渴望,但是她又不願意不和他結婚,她的內心處於很矛盾的狀態。分析着結婚的利弊,太過於瞻前顧後了,所以有了憂慮。
她望着牛奶,用嘴吹着杯口,說:“是。酒還是戒掉好……”還想說什麼她只能憋着了,她想說結婚不急;想說或許可以把孩子先生了,但是扯證什麼的不重要;她亦想說要不結婚後還是呆中國吧,她不想去韓國;她還想說要不孩子以後還是選中國國籍吧……她有很多想法,但是隻能爛在肚子裡了。
關於自己和鍾煜的異國婚姻,私下她有查資料,看自己以後是嫁到韓國去呢,還是留在中國,但是不管怎樣她都不想選擇韓國國籍,她想自己永遠都是一箇中國人。如果鍾煜選擇留在中國,那麼這些事就好辦,但是如果要她去韓國生活,她則要慎重考慮孩子的國籍問題了。她想如果去韓國,孩子也要選擇韓國國籍讀書才方便,而孩子如果留在中國,那麼自然是中國國籍……她當然想自己和孩子都是中國國籍。
其實她很關注自己和鍾煜的婚姻,但是她希望婚姻不要那麼快來,如果來的話就要面臨這些問題,她怕到時候大家意見不同而有爭執。她有想過要和鍾煜討論這個話題,但是看他似乎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心想還是別討論的好。
如果因爲這個問題的意見不合而分手,她將會痛苦不堪,她不願意離開他,她再經不起任何傷害了,如果這段感情沒有結果的話,她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她知道這些問題未來某一天一定是要面對的,如果非要面對,她希望晚一點吧,她真怕到時候鍾煜的家人逼着自己改國籍,她不想。愛上他的時候,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而後來某一天她意識到這個問題時,每每想起就總是不安了……
有時候她總是會想這些有的沒的問題,然後就把自己弄的感傷了,大概巨蟹座的她過於敏感了吧。
她很想問問鍾煜的媽媽,看她是什麼國籍,她想她那麼早去的韓國,應該是韓國籍吧。她想問卻不敢問,怕到時候被灌輸要改國籍的思想,她不想聽。雖然她想,也許鍾煜的家人很民主不會強迫自己改國籍吧,但是她覺得希望很渺小,他們一家都是韓國人了,要加入中國國籍又不可能,肯定要自己改國籍的……她想來想去越想越複雜,然後又想,他們是韓國人又有什麼關係,一樣可以在中國居住啊,這和生活不矛盾啊……她想,或許這個問題她已經有答案了。
望着牛奶她又是一陣失神,鍾煜見她眼神空洞,問:“還好嗎?要不要吃些解酒的藥?”
她望着他搖搖頭,說:“我就喝牛奶好了。”於是忍着燙,逼迫自己把牛奶喝掉。
一上午蘇臻坐在辦公室裡就感覺昏昏欲睡,看着資料,那些字都有重影了,她想還是到外面去走走,透透氣。
七月的太陽蒼白,明亮,讓她感覺到一絲燥熱,背心微微冒汗。她擡頭看看藍色的天,寬闊的廠區,成堆的木頭,忙碌的廠工……
如同往常一般,她鑽進烘乾房,一進房間就感覺到熱浪襲人,熱氣讓她感覺皮膚是快要蒸裂般的痛,她看了溫度計想着趕緊出去,多呆一刻都怕會窒息,倉促中,她的小腿碰到一根木隔條(木隔條:木料堆垛時,放於上下兩塊木料間的方形木棍,這樣在木料間形成縫隙,便於乾燥),那根滾燙的木條劃過她的小腿肌膚,她感覺到疼痛。
她忍着痛她走出烘乾房,用手電筒照着被燙的位置,似乎沒有什麼大礙,一點點紅而已,但是她覺得灼燒般的痛。
她繼續又把剩下的幾個窯依依查看了一遍,此時她已經熱的渾身是汗,她想這裡實在太熱了,還是回辦公室去休息。從烘乾房裡出來,她感覺頭昏腦脹更厲害了。
走在回質檢科的路上,突然她感覺到嘴裡冒酸,有很多唾液開始分泌出來,情況不妙,她連忙捂着嘴往垃圾桶跑,一到垃圾桶,她就嘩嘩嘩的吐了,先是白色的牛奶,然後是昨晚的酒和食物,這些酒和食物在她的胃裡呆了十幾個小時了,已經變成了苦味。吐過後,她感覺舒服不少,只是她不明白怎麼昨晚喝的酒怎麼現在吐了,似乎自己之前在南方時也有過這樣的情況,所以也不奇怪了。
這時小楊正好從她身邊經過,看見她在吐,貌似關心的問道:“怎麼了?沒事吧?我扶你去休息吧。”
蘇臻認得她,這是外貿部部長的助理,上次在鍾煜面前得瑟的女人。她這樣一想,說:“沒事,沒事,我已經好多了,你去忙吧。”
“真沒事?那我忙去了,你自己小心點。”小楊說着便急匆匆的走了。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她對她還有了一絲好感,心想這女孩兒挺好的啊,挺關心人的。
她用手帕擦了擦嘴,吐過後的她,感覺不憋悶了,彷彿經脈通暢了般的神清氣爽。
於是她回到辦公室,喝了一杯熱水,纔想起剛纔受傷的腿,一看,天啊,居然起泡了,一塊橢圓形的,拇指大小的水泡,皮膚裡包着一團水……
她一看到小腿上的水泡本來走路不瘸的,都心裡作用的瘸了,她瘸着走到小陸姐面前,尋求安慰般的說:“小陸姐,你看,我被木頭燙了。”
小陸姐正用鉛筆點着本子數着一些數據,聽到蘇臻跟自己說話,用鉛筆畫了個點做記號,然後望着她的腿,說:“呀,起泡了,怎麼這麼不小心?□□燥窯裡的木頭燙的?”
她點頭,說:“我想把這個泡挑破。”
“不要挑,這個天挑破了皮,待會兒一洗澡沾了水就會發炎,到時候半天好不了,痛的很。你別管它,等泡自己消掉,那裡面的水它會自己幹掉的。你看我這裡,也有個疤,也是被木頭燙的。”小陸姐把胳膊肘上的一塊疤給她看。
“怎麼留疤了呢,那我這個會留疤嗎?你這個燙了多久了?”蘇臻生怕留疤。
“我這個好幾年了吧。沒事,你的不一定留疤,而且是腿上沒事,以後小心點。”小陸姐安慰道。
爲了不打擾小陸姐的工作,她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現在感覺那個水泡沒有那麼痛了。
因爲早上沒吃什麼東西,然後剛剛又吐了,她覺得肚子很餓,期待快點下班,回去吃午飯。
話說鍾煜昨晚和邱英花喝了次酒,第二天倆人的關係就變得熟熱了,彷彿已經共事很久的同事般的感情。
小楊從外面回到辦公室,經過邱英花的身邊,說:“我剛纔看到一個人。”
“誰?”邱英花看到她故作神秘的樣子好奇的問。
只見小楊用眼風瞄了瞄鍾煜,他正背對着她們,沒有發覺。
“蘇臻?”邱英花小聲的問,但是哪怕是再小的聲音也被鍾煜聽見了,因爲這兩個字,這個名字在他心裡是重於一切的。
“嗯。”小楊點頭。
“她怎麼了?”
“她剛纔在垃圾箱邊吐,估計是有了……”小楊八卦的說道,她以爲會看到邱英花誇張的慌亂的神情,沒想到邱英花聽了笑而不言的低頭做事,於是她只好悻悻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邱英花笑着不理她,是因爲她想,小楊不過是愛八卦而已,昨晚大家還一起喝酒呢,怎麼會有了呢,有了怎麼會喝酒呢,這也太離譜了,心想不能信她的話,不能再被她忽悠了。
鍾煜偷聽到了她們的談話覺得好笑,心想這個女人還真會八卦,但是想着蘇臻吐了,他還是有些擔心,於是打電話過去詢問。
“好點了沒?”他問。
“什麼?”她起初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他是問自己的精神好點了沒,還是問自己的腿好點了沒,於是說,“嗯,好多了。沒事,昨晚吃的東西都吐了,現在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了。”
“怎麼會吐呢,難道是食物有問題?”
“不知道,估計是胃着涼了吧。”她也不明白。
“嗯,那你注意休息,中午見。”因爲在上班,他只能長話短說。
邱英花知道他是在給蘇臻打電話,撅着嘴有些吃乾醋,卻又立刻搖搖頭,心想自己這是吃的哪門子醋,於是低頭繼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