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飛機已經抵達韓國。蘇臻懷着一顆激動的心,走下飛機,說是激動,其實更是迷茫,茫茫人海,偌大的首爾,哪裡尋得見一個人呢?她哀傷的低着頭往出口走着。
此時鐘煜也在首爾機場,只是他準備檢票登機了,他這是要去中國。他亦低着頭,彷彿被霜打了的葉子,所以並沒有看見和自己擦肩而過的蘇臻。
倆人就這樣,在機場錯過了。蘇臻到達韓國了,鍾煜卻去了中國。不過蘇臻只打算呆一個星期,她只給自己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一個星期都碰不到鍾煜,那麼她就回去過她自己的生活,從此忘了這個人。她不知道如果一個星期後還是見不到鍾煜她會不會死心,但是她想一個星期的時間夠了,如果真無緣,那也該死心了,畢竟是異國戀,要面臨的現實問題太多了。如果都是中國人,那麼她可以在他的城市住下的。
夜色中的首爾,嫵媚而多情,繁華的夜景亂了蘇臻的心。四月的南風吹拂着她的臉頰,她感覺到愜意甚至是激動。她想這就是他住的城市了,這就是他看過的風景了,她似乎感覺到空氣裡似乎都有他的味道了。望着一排排亮着的樓房,她想他一定正在某幢樓裡吧,或許在那扇窗戶裡,或許在那間屋子裡,她貪婪的看着夜景,目不轉睛的看着,似乎看不夠,生怕一眨眼,眼前美景就會消失。
蘇臻在市區找了一家酒店入住,躺在賓館的大牀上,她卻不禁內心一片迷茫,到底要如何才能邂逅他呢。雖然有想過,在機場意外邂逅多好,可是事實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幻想和現實的差距真的太大了。她沒有想過要從小熊那裡打探他的消息,她覺得那樣就不真誠了,她就是想賭一把,看看到底是不是命中註定。她知道也許小熊那裡可以打探到他家韓國的電話,可是她不願意被人察覺她的心思,所以原本可以簡單的事情,被她弄的複雜了,但是她覺得這樣挺好,這樣就更刺激了。
鍾煜的飛機剛到中國,他就迫不及待的打蘇臻的電話,他想說,你在哪裡,我現在立刻去見你,我有話想對你說。只有和她身處同一個城市,他纔有給她打電話的勇氣,在韓國他無數次按下了蘇臻的電話,可是就是沒有勇氣撥通,他怕她會拒絕,然後又怕身在韓國沒有辦法解釋得清楚而遺憾,所以想還是當面親口說比較好。可是令他失望的是,蘇臻的手機關機了。他的心真的很失落。
他抱有的希望太大了,所以失望就來的更沉重了。他一次次的撥打電話可是提示音永遠是關機,他有些慌亂了,心想,難道發生了什麼不測嗎?他真怕蘇臻和樸青河一樣,如果她像樸青河一樣躺一輩子,他也不想放棄,他也要陪着她一輩子……他越想越亂,越亂越想。他覺得自己的想法過於敏感和極端了,他祈禱着能見到蘇臻,他想如果見到就一定不放手了,不管她是答應不答應。因爲他知道他太在乎她了,他不能沒有她,沒有她的日子,他想他的世界永遠都是黑暗的,那麼他也不想再奮鬥了……
他從見到蘇臻的第一眼起就已經愛上她了,他喜歡她的氣質,喜歡她那迷離深邃的眼神,喜歡她的聲音,喜歡她的笑……他也不懂的爲何會鍾情於她,他想或許這就是磁場問題,愛情中的兩個人想要相互吸引並且長久,那麼一定要磁場相吸,如果磁場不同,就算再努力在一起,都是失敗的。他和趙綿綿就是如此,兩個人好像沒有交集,所以他的心不願爲她停留……
他感覺到蘇臻是愛自己的,他知道她隱忍着,因爲現實的原因她不願意承認和說出來,他懂她的苦衷,所以他想既然這樣,那麼就讓自己來開口說出來吧。他這樣想着就又有了鬥志和信心。愛真是奇怪的東西,它能讓人莫名的消極,亦能讓人莫名的積極。
在酒店裡安頓好後,他就迫不及待的去了蘇臻的店裡,可是見到的情景是人去鏤空、物是人非了,房子裡傳來的是電鋸瘋狂的噪音。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BOX&CLOUDS”哪裡去了?明明以前在這裡的啊。他生怕自己看花了眼,走錯了地方。然後在街上往前走了一段,又往後走了一段,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弄錯,當確定了正在新裝修的小店就是曾經的“BOX&CLOUDS”後,他悲傷的眼淚一下子急了出來,他雙手舉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五官因爲悲傷扭曲變形。
他又驅車到蘇臻家,站在她家門口按了門鈴沒人開門後,他就用力敲門,可是敲了好幾分鐘,都不見有人來開門。隔壁老太太聽見敲門聲,開門對鍾煜說:“不在家,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好像是出遠門了。”
“去哪裡了呢?”鍾煜緊張的問。
“不知道啊,前一陣子總是和她男朋友吵架,吵得可厲害了,我都勸了兩回。那小夥子年紀和你差不多,長的還挺斯文的,但是脾氣不好,好像倆人要分手什麼的吧……”老太太滔滔不絕的說着,就好像事實真的和她說的是一樣似的。鍾煜聽了失魂落魄的靠着蘇臻家的門沿兒,把臉貼牆壁上,半天回不過神來。
“那也沒有別的方法聯繫嗎?”鍾煜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但是還是想問。
“沒有。嗯,小夥子,你找她什麼事,要不我轉告給她,或者你留個電話,等她回來,我叫她打給你。”老太太還挺熱心的。
“不用了,謝謝您,老人家。我先走了,有空再來。”鍾煜說着習慣性的鞠了一躬。
老太太暗想,喲,這小夥子還挺有禮貌。
此刻鐘煜如掉進了冰窟窿裡一般,全身從內到外都是冰冷的。他趔趄的沿着樓梯往下走,沉重的腳步聲猶如他悲傷着的心跳,震得他快要瘋掉。他相信了老婆婆的話,男朋友,吵架,出遠門……他想着這些詞,都好像邪惡的魔鬼嘲笑着自己,原來自己這麼可笑。是,很可笑,他覺得自己真可笑。
他一直還沉醉在自己的美夢裡,沒有想到現實如此殘酷,蘇臻已經有男朋友了,那麼自己,即使自己把她搶過來也不是光明的,況且現在根本就找不到她人了,也許他們是出遠門旅遊了,或許是去男朋友老家見父母了,亦或者帶着他回自己家見父母了……
他們的感情怎麼樣了呢,是否要訂婚了呢,以後會結婚嗎。吵架?爲什麼吵架,或許只是小事吧,畢竟是戀人,一定還是相愛的。他想到這些心理已經悲痛不已,可是一想到蘇臻躺在別人的懷裡,他的心就狂亂不安了,這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失敗——蘇臻是別人的女人了,與自己毫無關係了。
他自怨自艾而又卑微的想着,樓梯一級一級的在腳下踩過,他也不知道往下走了多少樓了,但是卻一直有往下的樓梯。他彷彿一下子變成了蒼老的小老頭兒,步子沉重而蹣跚,終於他跌坐在樓梯上。淚水早就浸透了他的臉,他覺得自己渺小而卑微,他想或許這就是報應吧,一定是自己對趙綿綿負心的報應。他從口袋裡掏出手巾,捂在臉上,他心裡又是悔恨又是迷茫,原本美好的計劃都泡湯了。
話說蘇臻在韓國,一個人也不知道去哪裡玩,風景名勝古蹟,她絲毫沒有興趣,她常常就在路邊瞎轉,希望能夠逢着鍾煜,她期待電視裡的奇遇發生在自己身上。她也不懂韓語,根本沒辦法跟別人交流,餓了就去找間小餐館吃個便飯。她不懂行情,大一點餐廳都不敢去,怕消費太貴。有時候累了,就去咖啡店喝杯咖啡,咖啡店裡她可以用英語跟工作人員交流。
她正無聊的坐着時,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手牽手,在她身旁的另一張桌子上坐下。她感覺小姑娘挺眼熟的,似曾相識,可是她知道這只是錯覺,小夥子呢胖胖的,虎頭虎腦的。她在揣測倆人的關係,同學?情侶?如果是情侶那就真的是美女配醜男了,她不禁爲自己不純潔的想法感到好笑和可恥,怎麼可以以貌取人呢,說不定這個男孩有什麼閃光點才吸引了漂亮姑娘的注意呢。
倆人用韓語打鬧着,說的什麼內容,蘇臻是一個字都聽不懂。她也不去看他倆,反正倆年輕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沒完,看感情似乎還挺好的。“笨蛋,笨蛋,傻瓜,傻瓜。”蘇臻聽到女孩用很標準的中國話對男孩兒說了這幾個字,她驚訝的望着小姑娘,尋思,難道她是中國女孩?也許是華裔吧,最後她確定。男孩用韓語嘰裡呱啦店了一堆,意思似乎是你不要說中國話欺負我之類的。
小姑娘看見蘇臻看着自己,微微衝她一笑,蘇臻也會意的回她一笑。小姑娘這一笑,更加讓蘇臻覺得熟悉了。可是她卻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感覺。
“你好,美女姐姐。”小姑娘用韓語跟蘇臻打招呼。
蘇臻笑着點點頭,不知道怎麼回答。於是用生硬的韓語說道:“你好。”她以前有自學過韓語,會用韓語說“你好”和“謝謝”,還有“再見”。
“姐姐不是韓國人?”小姑娘用英語驚訝的問道。
“嗯。我是中國人。”蘇臻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