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蓉一生經歷的兩次磨難,全都是跟厲崢嶸有關。
她跳樓被救起之後,他就讓人將她送到了國外,一方面是避免厲太太再來找事兒,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醫生的話,醫生說,要讓他遠離刺激的根源,而云安市這個地方本身,就是她刺激的根源。
張雪蓉被送到國外治療後,厲先生就被厲崢嶸接到了厲家。
從張雪蓉被跳樓那一刻起,這個孩子就成了他的責任,他無法原諒自己妻子做的這一切,只能儘可能的補償這個孩子。
厲先生被接到厲家的當天,厲太太就跟他大吵了一架。
之後的爭吵,在家裡幾乎是家常便飯。
最嚴重的一次,厲太太急氣攻心,被送到了醫院,也是這個時候,被查出來肝癌晚期。
這病來得特別急,毫無徵兆,厲太太脾氣不好,完全不接受自己生病這一說,不愉悅的心情,加速了病情的惡化,不到兩個月,便撒手人寰。
於此同時,厲家的聲音也迎來了全所未有的低潮。
整個公司,一片蕭條。
於是關於厲先生命硬的說法,便不知不覺的傳了出去。
整個雲安市都知道,厲崢嶸這個私生子,命硬,盡克身邊的親人,先是親媽,又是後媽,現在又是厲氏,說不定很快就捱到厲崢嶸自己了。
做生意的,都信這個。
這時候,厲綺雲就不知道在那個旮旯里拉出了一個大師,說要給厲景煜瞧瞧。
厲崢嶸當時被家裡的生意弄得焦頭爛額,就同意了。
那個大師來家裡亂說一通,大致意思就是得把厲先生送走,不然厲家的人命,財運,都會因爲他受到阻礙。
這幾年大兒子喪女,妻子過世,厲氏低潮,幾件事,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想了整整一個晚上,決定送厲景煜出國唸書。
喬南在國外,他兒子也在國外讀書,厲景煜過去,也有人幫忙照顧。
厲先生離開兩年後,厲氏的生意慢慢開始恢復,厲崢嶸每年都會抽幾天過去看他。
厲先生剛出國的幾年,還會用厲崢嶸給的錢,十八歲之後,就沒再用一分。
他記着厲崢嶸這份恩情,卻無法將他當做父親。
因爲沒有一個父親,會捨得將自己的孩子送離身邊,這麼多年,他們之間的關係,總是處於一種很微妙的狀態。
他看得出來,厲崢嶸總是想修補他們的關係,讓他全身心的接納他,只是年少時候烙下的陰影,哪裡是這麼容易消除的。
他答應回國幫厲崢嶸照看公司,完完全全是還他這些年的恩情,至於厲崢嶸想將公司交給誰,那是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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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佔軒整個人呆滯起來,神情顯得激動而狼狽。
“不可能的,雪蓉怎麼會認識厲崢嶸,這完全是無稽之談。”
“是不是無稽之談無所謂,我要你清楚的是,當年你跟她,是你趁人之危。”
厲先生擡起眸子,直視着他的眼睛,“她因爲你,這麼多年,過着不見天日的日子,你憑什麼認爲三兩句話,就能補償回來?”
顧佔軒深吸一口氣,穩了穩情緒,伸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可我現在知道了真相,我想爲自己的兒子,自己的戀人,做一些補償,這難道都不可
以?”
“厲崢嶸再怎麼對你,也不會將公司交給你,可我可以。”
顧佔軒定定的看着他,“我完全可以,只要你一句話,我現在就能寫遺囑,你就是公司的第一繼承人。”
厲先生勾脣笑了笑,有些嘲諷道,“我得改成你的姓氏對嗎?”
“將公司交給我……你有想過顧奕辰的感受嗎?那可是你從小寵到大的兒子,你捨得?”
顧佔軒臉上閃過一絲動搖,他抿緊嘴脣,良久才道,“奕辰不是這塊料,他在公司,也只能給你打打下手。”
“可惜啊……”
厲先生一一嘆了口氣,“我平生最厭惡的,就是顧這個姓氏,雖然你給的條件挺誘人,但是抱歉,只要一想到那個噁心的姓氏,我就什麼都不想要了。”
他站起身,俯視着他,神色淡漠道,“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們之間,開始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別再將心思往她身上動,我保證你會後悔。”
顧佔軒看着他的背影,皺起眉,“你是怕莫煙知道?”
一句話,直接讓他僵住了腳步。
自從知道厲景煜是他的種之後,莫煙這個特殊的存在,他不是沒想過。
甚至今天,他談判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讓他跟莫煙離婚。
他可不想,在厲景煜繼承顧家之後,出現兩兄弟娶一個女人這樣的醜聞。
不過現在看來,幸好他沒說。
現在看來,莫煙是厲景煜最大的罩門,只要拿捏着這一點,說不定還有機會說服他。
只要是男人,都有野心。
像厲景煜這種身居高位的,野心更是不容小覷。
沒有野心,他也就做不到今天這個位子,只要有野心,一切就都好辦。
厲先生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他扭頭,面色陰沉的盯着他,陰冷道,“你敢碰她一下試試?”
“我當然不會碰她。”
顧佔軒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她肚子裡可懷着我的孫子,我怎麼會動她,只是……”
他頓了頓,眯起眸子,“如果她知道你身上流着顧家的血會怎麼樣?”
“你這麼久,不肯跟她開口,是不是也清楚,開口的後果,如果她知道的話……”
“砰——”
厲先生甩上門,咬牙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顧佔軒站起身,整理了一些衣衫,淡淡道,“我剛剛說的,考慮一下吧,等你想好,我們再談。”
他說着,就朝門口走去。
厲先生盯着他的背影,陰森森道,“你就不怕我把你一手創建的銳興改名換姓?”
顧佔軒腳步一頓,扭頭朝他笑了笑,抿脣微微道,“我等着那一天。”
他離開之後,厲先生站在門口,半天沒有挪動身子。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大腦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