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場內,暖和的氣息讓周身漸漸恢復溫度,繼而思維也慢慢平復清晰起來。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沒瞧見陸行熠的身影,方纔那些個名媛們倒是還湊在一起說話,我卻是不能過去了。
於是感覺又只剩下我一個人。
不過這倒也無所謂,都這麼久了,早就習慣了。
我重新拿過一杯雞尾酒,靠坐在角落邊的高腳凳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淺酌着。
其實方纔我該問問顧衍希,他跟林語微到底是怎麼回事的。
別人都在傳他們要離婚的事,可是我直覺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當初他們的結合雖然只是因爲利益,但是要離婚也不是這麼鬧着玩的,除非有非離不可的理由。
可是這理由是什麼,我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但就方纔那情形,我要保持冷靜真的還挺難。
顧衍希總是習慣站在制高點上說話,彷彿我做什麼都在他的控制之內。
以前倒是無所謂,我甚至還享受着被他管束的感覺。不過到了現在,我聽到他這麼說只覺得不耐煩,而且這種不耐煩往往也掩藏不住。
算了算了,我在心裡輕嘆一聲,告訴自己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也不是那麼急於得知,以後有機會了再細細探究,現在也不必多苦惱。
更何況,不過是那樣短的時間,我還等得起。
這麼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大通,也喝了一大通之後,我手中的酒杯也快空了。
我站起身想起再換一杯,可是還沒走幾步,我手中的杯子就被人給抽去。
錯愕的我有幾秒鐘回不過神,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酒精的緣故,我的反應也比平時慢了些。等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時候,距離事情開始已經過去了好一段時間。
只是我轉頭看到的人遠比任何時候都讓我覺得意外,覺得不可思議。
霍南澤。
居然是他出現在我的面前,在這樣的場合。
他修長的手指握着我的酒杯,正眉頭微皺地看着我。
我幾乎是愣愣地看着他,半天說不出話。
“我看你好一會兒了,如果不這個時候出現,你今晚打算要當醉鬼,是不是?”他的語氣涼涼的,神情更是。
我這才慢慢回神,其實那一杯酒不足以讓我喝醉,有時候酒不醉人人自醉罷了。
尷尬地輕咳一聲之後,我低聲說道:“我沒當醉鬼,把我的酒杯還給我。”
霍南澤聞言沒說話,只是微微挑高的眉頭,還是明明白白地表示出,他不相信。
好吧,他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也不強求。
“如果喜歡這酒杯的話霍先生儘管拿去,等酒會結束之後,也可以問問主辦方是否可以帶一隻回去收藏。”這個時候不戀戰全身而退纔是對的。
方纔顧衍希已經明確跟我說了曾經看到我跟一個男人十分親密的話,雖然我知道那不過是情非得已,可是有時候真相對別人來說只是一幕影像,一旦傳出去,從來都是百口莫辯。
今天的場合實在是太過敏感,幾乎是南城所有上流企業家都到場了,周圍也有無數雙眼睛環顧着場內,一點不同尋常的風吹草動都會立馬傳遍這個圈子。
想到此,我的腳步不由得向後退了退,不知道臉色有沒有變。
只不過雖然霍南澤之前說的話都挺越線,可此時卻像是跟我有着同樣的想法和顧慮,甚至看上去是在爲我考慮。
他將我的那隻空酒杯放到一旁,走之前又低聲對我說了句:“別喝太多酒。”之後就邁開步子走了。
我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又有些失神。
又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今天的晚宴終於到了正題。
黃太太和黃小姐是爲了給心臟病兒童募集善款,因而才召開了今天的這個拍賣宴會。
雖然這當中不知道有幾分作秀的成分,但做善事畢竟都是值得提倡的。
方纔我提前捐了一條自己戴過的珍珠鑲鑽手鍊,其他賓客也各自捐了自己的物品,就等着現在這個時刻拍賣,所得的善款全數捐給福利醫院。
拍賣開始的時候,我只象徵性地報了幾次價,不過最終都無意真正去爭奪什麼。
坐在我旁邊的陸行熠看上去興頭倒是很高,好幾次都差點投中。
我的心思不在這上面,過了會兒也就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中,對拍賣的結果不怎麼關心。
只不過過了會兒,我感覺到身邊的陸行熠輕輕推了我一下,讓我趕緊回了神。
只聽他湊過來壓低聲音道:“現在的這條珍珠手鍊是你的吧。本來我還想投過來給你,結果你看,喏,輪不到我出手了。”
他的話一開始讓我有些摸不到頭腦,但靜靜聽了一會兒之後,我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場內有兩個人對這手鍊表現得很感興趣,一直在競相出價。
很快,拍賣的價格已經超過了手鍊價值本身的兩三倍,並且還有一直上漲的趨勢。
可能是之前的環節都太過不溫不火,所以當此情景出現之後,場內的氣氛也都變得熱烈起來,周圍的人也在紛紛猜測,這手鍊是誰捐出來的,真的有那麼好嗎?
當然,更多的議論還是集中在兩位競拍者身上。
霍南澤和顧衍希。
他們兩個還真是有錢沒處用了,如果真的是爲了做慈善還好,可就他們的本性來看,這種可能性不怎麼高。
競價還在繼續,很快超過了百萬。
連主持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表現出想要喊停的意思,可是顧衍希說出一個價格之後,霍南澤立馬又舉牌。
我坐在原處,雖然清楚別人都不知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但我還是覺得如芒在背。
咬了咬脣之後,我拿出手機,給兩個號碼同時發了條信息。
“停下!”
原本我不該這麼一廂情願地認爲他們兩個此時的行爲是因爲我,可是隻要多細想一會兒,便不由地我不承認了。
不過信息發送過去之後兩個人的態勢依舊沒有減弱,我知道自己雖然可能是觸發這場競拍的源頭,但促成終結的卻不是我。
想了想之後,我轉頭對陸行熠低聲說了句:“我去趟洗手間。”接着就拿起自己的包走了出去。
來到洗手間,我拿出手機,給顧衍希打了過去。
哪怕他此刻已經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和理智,甚至不去看我的信息,但是手機響了他總不能不接吧。
果然,鈴聲響了一會兒之後,有人出手將其掛斷。
看到目的達成,我也不那麼心急如焚了,拿出脣蜜補了補妝之後我才重新走了回去。
落座的時候,我看到拍賣品已經變成了一件古瓷器,場內寥寥幾個人在競價。
陸行熠一見到就有些激動,好似有什麼驚天秘密要跟我分享。
“知道剛纔你那條手鍊最後拍了多少嗎?乖乖,一百六十萬。你是沒看到幾個富家千金羨慕得眼睛都紅了。”他說完還嘿嘿笑了聲,語氣照例有些不正經。
其實這裡的人誰會真正去在意一百多萬的價值,不過是有些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覺罷了。
可這種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卻只覺得沉重。
我甚至在想,是不是顧衍希和霍南澤他們兩個不約而同地想整整我,所以才上演了這麼一出讓我憂心到坐立不安。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場讓我心驚肉跳的“好戲”終究是過去了。
會後我聽到有人在打聽那條手鍊的主人,不過主辦方已經提前告知會保密,所以直到最後也沒人能得到半點信息。
拍賣後還是宴會,因爲方纔拍賣會上產生的幾個小高.潮,所以現在人們聊天的時候便多了幾份談資。
我依舊不想參與,此時甚至還有些心有餘悸。
過了會兒,我感覺到放在包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頓了頓之後,我拿出來,打開信息查看。
上面只有一句話:“來樓上的天台。”
我盯着這幾個字看了會兒,決定無視。
因爲跟他牽扯在一起的,都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對方像是料到我會如此似的,很快一條短信又進來。
“不上來的話,我不介意把我們的事情告訴你哥哥,剛纔他好像很好奇。”
我看完之後咬咬牙,恨恨地將手機塞回去。不過深呼吸一口之後還是依照短信上說的,來到了上一層的天台。
我趕到的時候,霍南澤已經等在那裡了,頎長的身形依靠着欄杆,有說不出的挺拔英俊。
可是這副模樣,卻真真讓我有些抗拒。
在離他還有幾米遠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而他聽到聲音則轉過了身。
夜晚的寒風將他的西裝下襬吹得有些鼓,還沒等我真正看清楚他的模樣,他已經朝着我走了過來。
“冷嗎?”他開口第一句就問,聲音微微上揚,不過雙手都插在口袋,好似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意思。
我也不指望他能做什麼,於是語氣有些不善道:“不冷,有話趕緊說。”
霍南澤卻是答非所問,挑挑眉道:“冷的話就告訴我,不然的話這嬌滴滴的身體感冒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下我終於是明白了,他這是想讓我開口求他。
不過別說這點冷我還能忍,就算是忍不了,我也絕不開口。
聽到我冷哼的聲音,霍南澤大概也知道我的脾氣多硬了。
他輕嘆一聲,接着脫下西裝,有些粗魯地披在我的身上,然後有些不滿地聲音低沉傳來:“找你過來只不過是爲了送你件禮物,結果你倒好,真把我當什麼洪水猛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