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彆扭的某人,出租車也正好停了下來。
來到夏侯春的家門口,還沒等我騰出手來敲門呢,已經有人從裡面將門推開,再然後,一個人影快準狠地朝我撲了過來,跟熊抱似的。
“何希涼,你還知道來找我啊你!你壞死了你!”夏侯春邊嚎邊捶打我的後背,差點讓我吐出一口血。
我雙手都拎着東西,也沒辦法去將她扒拉下來,只好忍着悶疼喊了句:“夏侯春,想neng死我就直說哈!”
夏侯春終於是恢復了理智,鬆開勒住我的手,紅着眼睛瞪了我好一會兒,這才閃身讓我進了屋。
一進屋我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兒。
也許是結過婚的緣故,我知道一個屋子裡有男人住着是什麼模樣。
像是跟女主人配套的男士拖鞋,又比如洗手間擺放着的剃鬚刀和成對的牙刷。
我從容地繞過一圈,最後定睛看向夏侯春。
夏侯春:“……你那是什麼眼神啦!”
我:“從實招來吧,讓哪個男人登堂入室了?”
夏侯春:“……你在說什麼啦,我聽不懂!”
我:“ok,不懂也沒關係。今晚我就住這了,我們這麼久沒見,總得徹夜暢談一下對不對?”
夏侯春:“……真是怕了你了!我跟你說過的,就是我們那主編啊!我們倆搞在一起了,行了吧!”
……
我買來的食材很多,做飯的時候也都物盡其用,將菜一道道端出來的時候,夏侯春就在一旁繃着臉擺放碗筷,許是還在爲我剛纔的“逼問”介意着呢。
我見此也不主動跟她搭話,等到一切準備完畢用餐的時候,坐在我面前的夏侯小姐先忍不住了:“你還沒跟我說呢,這段時間到底去哪兒了,給你打電話也不通。”
“去歐洲旅行來着,走了很多個國家,結果在英國的時候把手機給丟了。”我風輕雲淡地說了句,並不想細談。
夏侯春倒是也沒再多想:“這樣啊,那你跟陸行洲聯繫過嗎?你不知道,當初你一聲不吭走了,他陰沉着臉堵在我公司門口,害得我同事以爲我借什麼高利貸了呢!”
“別胡說。”我聞言皺皺眉頭,“你見過放高利貸的人有他那麼帥嗎?”
夏侯春:“……哎哎哎,我怎麼聽着這個味兒不對啊?”
“什麼不對,我跟陸行洲又搞在一起了,就是這麼簡單。”說着我還羞澀一笑,惹得夏侯春目瞪口呆地盯着我看了好久。
“人活的時間長了,真是什麼事兒都能看到啊。”
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對於我跟陸行洲重新在一起這件事,夏侯春倒是不像當初面對霍南澤時那樣反應強烈。
她甚至還對我說:“其實陸行洲這個人挺好的,雖然以前做的事有些不地道,但是我能看的出來,他現在對你是真心的。”
我聽完先是怔了一下,之後點點頭,很是認同:“嗯,我也這麼覺得。”
達成部分共識之後這頓飯吃的算是比較開心順意了,吃完飯夏侯春去洗碗,我就端着水果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期間陸行洲又給我打了個電話,我看到他的號碼時簡直有些無語了。
“陸先生,像你這麼三心二意地工作真的可以嗎?”我邊說邊吭哧咬了一口蘋果。
陸行洲對我的揶揄倒是一點兒不在意,他先是問我吃沒吃晚飯,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又問我今天晚上想不想出去吃。
我聞言有些意外:“幹嘛要出去吃,在家吃吧,我負責下廚。”
陸行洲道:“我想帶你回家一趟,見見爸媽。”
就算他不說後半句,我也知道他帶我回的家是哪一個。
可是他這真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我不答應有些折了他的面子,答應下來又有些勉強。
陸行洲向來是觀察人入微的,我的沉默從何而起他也清楚的很。
頓了頓之後,他語氣如常道:“是我太着急了,等你完全適應下來,我們再商量。”
此時夏侯春收拾完從廚房走出來,我對着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接着對電話那頭說道:“沒事的行洲,我都可以的。你要是想帶我回去,我就跟你一起。”
陸行洲聽完倒是沒有想象中的高興,他仍舊是停頓了一陣子,好半天才傳來聲音:“希涼,不用遷就我,現在不需要,以後更不需要。你想做什麼我會幫你完成,你不想做的我都會幫你推掉。今晚還是回我那裡,我下廚,都做你喜歡吃的,好不好?”
他每說一句我的鼻子就酸一分,到了最後乾脆直接紅了眼眶。
夏侯春站在我身邊一臉的探究,我也不管她,抹了一把眼睛之後微微哽咽道:“好,那我等你。”
掛斷電話,夏侯春終於找到機會問我:“是跟陸行洲打的電話吧,你哭什麼呀?”
我長長吸了一口氣,也覺得現在的自己情緒太容易失控。
也許是離着失去的時點越來越近了吧,此時感受到的好,想到很快要失去,總歸免不得有些難受。
當然了,這些話我是不能跟夏侯春說的。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在意的人,我這麼捨得讓她替我分擔這些恐懼和煩擾。
我擡頭對着她笑了笑,然後拉着她的手坐下,癟癟嘴道:“我就是覺得現在太幸福了,一切像是失而復得一樣。”
“哎哎哎,有話好好說啊,別動不動就撒狗糧秀恩愛。”夏侯春一臉“嫌棄”地看向我。
我則是笑倒在她肩膀上,緊緊摟住她的胳膊:“好好好,我不說了,省的你受刺激。哎,你現在也受不到刺激了吧。明明跟大主編夜夜春·宵,還在這跟我拿喬。”
夏侯春聽完就來撓我的癢癢,顯然是被戳中了心事,害羞了。
我平生最怕癢,偏偏夏侯春的手勁大,我逃脫不了就被她壓在沙發上左右開弓,到最後笑得喊得嗓子都啞了,腮幫子也疼。
說來我們也有幾個月的時間沒見了,但彼此還是那樣熟悉,沒有因爲時光的流逝而生出縫隙。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真正的友情,想想我這輩子能有這樣一個摯友,也算是沒什麼遺憾了。
要離開的時候,夏侯春雙手抱住我的腰,臉在我脖子上蹭了蹭,很是不捨:“不能再多留一會兒嗎?”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我會常來找你玩的。”
“切,最好是這樣。別一下子又沒了人影,也別被陸行洲徹底迷住了,一定要來看我啊。”
“嗯,一定。”
在我有生之年裡,我努力不去留這樣的遺憾。
……
走出夏侯春家之後,我本來要去打出租車回去,不過走了幾步就有些累了,乾脆坐在路邊的石階上,找出手機給陸行洲打了個電話。
切,每天都是他找我,我也要主動去“騷聊”他一回。
電話倒是很快接通。
“陸老闆,現在有時間嗎?我要回家了,可是走不動路,你來接我好不好?”我嘻嘻笑着,語氣也是十足十地撒嬌。
陸行洲說過所有我想做的都會幫我達成,果然,聽完我的話他沒多猶豫就答應下來,還說讓我先去找間咖啡廳等着,他馬上就到。
我沒去找什麼咖啡廳,還是坐在有些冰涼的石頭上,低頭去瞧路過的一行螞蟻。
深秋初冬這個季節動物們大多都儲備好了食物過冬,這些螞蟻也不例外。
我盯着它們緩緩地、有序地鑽進路邊的石縫裡,突然間就有那麼點兒小感動。
這世上活着都是不易,哪怕是這些不知愁滋味的小東西,也爲了生存在掙扎,在努力。
我其實也挺想活下去的,真的,我沒心灰意冷到安然接受死亡的到來,如果可能的話,只要是能活的辦法,我都想試一試。
陸行洲來的時候我正百無聊賴地撥弄着手機,見他走過來我想站起身,誰知道坐的時間太長腿麻了,一下子又跌坐回去。
我瞬間有些委屈了。
陸行洲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仰着頭朝他伸出雙臂,可憐兮兮地跟他抱怨:“腿麻了,把我扶起來。”
面前的男人滿臉都是無奈,除此之外好像還有那麼點兒心疼,反正他沒捨得兇我,直接彎下腰將我整個人託抱住,讓我慢慢地直起身。
我則是得寸進尺,摟住他的脖子就不肯鬆了。
“行洲,你揹我過去好不好,就背這一次,好不好?”我貼着他的耳邊跟他提條件,心想着他要是拒絕的話,我就拿他之前說的那些話來堵他。
堂堂陸氏的老闆,總不會出爾反爾,跟一個女人耍賴的。
只不過這樣的想法到底還是沒能實現,因爲陸行洲什麼話都沒說,徑自背過身去,彎下腰,我見狀怔了一下,倒也很快順勢趴伏在了他的身上。
司機把車停在了不遠處,這不過短短几十米的距離,陸行洲卻走的很慢很慢。
我靜靜地趴在他的背上,也不出聲去催他。
反正這段路總有到頭的時候,在這之前,我們誰也不要急,誰也不要先說放棄,就這麼一直走下去。
走到頭了,就自然而然地停下,然後永遠地分別。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