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不能幹就滾蛋
何姐說話不留情面,一面在打印機邊上打東西的老王不禁回頭看了看我,我咬着下脣,將目光又放在了那一串串的英文字符上,拿着鉛筆仔細勾勒。【】
一分鐘之後,何姐一把將我手裡的那一摞單子拿起來,奚落到,“看着挺玲瓏剔透的一個孩子,怎麼腦袋這麼笨,你看字幕排列順序,所有的名稱都是按照字符排列的,這點規律不會找,你數學老師死的早吧,他沒教你這些?”
我一把拿過單子,看着上面的字幕確實是按照何姐說的那樣,回答她:“我第一次做,之後就找到規律了。”
“在我這幹活就得機靈點,要不然累死你。”何姐丟給我一張空白的紙張,“快點,我等着訂貨呢。”
我都說不出現在心裡是什麼感覺,我就覺得何姐說話的時候非常的不留情面,她也不顧的我能不能接受她說話的方式,就那麼直接的說了出來。
估計是料定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她又給了我食宿,我不敢走罷了。
我按照何姐的說法將單子上面帶‘hzt’編號的紙張型號找出來,工整的抄下來地給她。
何姐看見之後沒有很高興,只是淡淡的說,“一會老王打印完那些報價單,你挨個給打電話過去,就說今年的返點在提升一個點,對方要是有興趣,你就留下電話。”
我點了點頭,想着這應該是一分輕鬆一點的工作。
何姐點燃了一支菸,一邊吐着菸圈,一邊跟老王在商議事情,我拿着那些人的資料電話,走到座機旁邊,挨個打電話。
我打電話的第一家,他們一聽說我是辦公用品公司的,直接掛斷了電話,第二家到是禮貌一些,說暫時不需要,第三家第四家都是不耐煩的掛斷,一直到了第五家,我禮貌的問對方需不需要辦公紙張的時候,對面直接開始罵人了。
罵人罵的特難聽,我從沒有說過髒話,一時間都想不到要說什麼。
我拿着電話愣了好一會,然後直接掛斷。
我從沒有經歷過拿起電話就罵人的這件事,我跟她們也無冤無仇,人家爲什麼要罵我呢?何姐這時候應該是看出了我被拒絕的表情,吩咐完老王事情,走到我身邊,“接着打,被罵有什麼的,只要能客戶,罵兩句就罵了。又不會掉兩塊兒肉?”
見她這樣說,我硬着頭皮接着打,在不斷的重複問對方是不是需要辦公用品的時候,被對方各種回絕,我也發現,拿起電話就罵人的不只是剛剛那一家公司,我打了將近三十個電話,只有一個禮貌的留下了電話,剩下的都是無疾而終。
到了午飯時間,何姐點了外賣,讓我們三個吃飯,她抱着小悅悅去了後院。
老王一邊給我盛飯,一邊說道,“姑娘,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禮貌的跟兩個人介紹自己。“我叫韓穎。王師傅,宋師傅。”
“別師傅來師傅去的,我就是一個幹雜工的,還有小宋,他是負責送貨。”
小宋對我笑笑,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夥子。
“我新來這裡,還是有很多不熟練的地方,還請你們多多關照。”這個地方雖然算上我一共就四個人,但是也相當於一個職場,我虛心請教總歸沒有壞處。
“我開始還覺得你這姑娘吃不了苦呢。”王師傅吃了一口菜笑呵呵的說道,“沒想到,到是能堅持下來。”
我無奈的笑了笑,“堅持什麼啊,這才第一天。”
“被何姐罵走的人太多了,你是一個忍到現在的。”小宋笑嘻嘻的給我夾了一塊排骨,“你吃塊排骨吧,幹咱們這行,有個好身體太重要了。”
我不明白這句話,但是下午我看着整整一個集裝箱的貨,恍然大悟。
果然,這活兒真不是輕鬆的活計。
何姐講小悅悅放到一邊的小車上,然後挽起了袖子,“韓穎,老王,你們在這把紙張搬進屋,我跟小宋去卸車。”
我放下手裡的工作就跑到車前等候,老王給我拿了一副手套,說繩子勒手,帶上手套好一些。
我帶好手套就開始將一箱箱的紙張搬進屋,老王一下子能搬四箱,而我,只能搬兩箱,紙張這東西看起來不大,但是他重,兩箱我抱起來就沉甸甸的,來回兩趟放進屋裡面之後,我竟然熱出了汗。
我找了張紙巾擦汗,這個動作被何姐看見了,她對我大喊着,“幹完活在擦,沒看要下雨了嗎?就擡兩箱,你中午沒吃飯啊!”
我只好快速的回到了集裝箱面前,何姐在我的兩箱上面又放了一箱,我當時就有一種根本擡不動的感覺,我晃晃悠悠的慢慢走,手裡面的太重了,重的我想隨手扔了它。
老王看見我連忙幫我把最上面的那個那個小賴,但是何姐說道,“老王,你嫌你自己活少是不是?我這花錢是找人幹活的,不是花錢養大奶奶的,要是幹不了就滾蛋,別再這裡礙着我們的眼。”
何姐這話字字都戳在了我的脊樑骨上,我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吭哧吭哧搬東西的她,心裡那服軟的話被我壓了下去,不就是搬東西嘛,我怎麼可能做不好。
以前徐墨軒從不讓我搬任何東西,就算我們去超市買東西,他也要一隻手拿着購物袋,另一隻手用來拉着我,米麪糧油什麼的,徐墨軒往往都是輕鬆一抗就到家了,沒幹過力氣活的我,搬紙箱確實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但是三個我確實是搬不動,老王也不敢在幫我,我只能加快自己的腳步,將兩個箱子搬進屋之後在來搬第三個,這樣下來,我比老王裡外裡多走一圈,沒多久,我就累得直不起腰來了。
可是這一集裝箱才搬完一半,我捶着腰喘氣的時候,何姐從車上下來走到我身邊,“這點活都幹不好,我真是腦袋燒了才僱你,你上去卸車,跟我學着點。”
我慢慢的爬上車,因爲動作慢了,何姐在我後面催促道,“能不能幹啊,不能幹滾蛋。”
我心裡蔓延着說不出來的酸楚,那些委屈的眼淚含在眼框裡面說話就要滴下來,我從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跟謾罵,這份工作太辛苦了,我不想做了,可是人總要爲自己的倔強跟任性買單,我如果不做了,我真的是沒有地方可以去,在這種情況下,屈服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用胳膊擦了擦眼淚,跟小宋一起箱子放車尾的地方送,小宋年輕,幹起活來很是利索,他知道我擡不動,常常看何姐往屋子裡面搬箱子的時候幫我減輕一個,我心裡很是感激,說道,“謝謝。”
“何姐就那樣,刀子嘴豆腐心,我來的時候被她罵的體無完膚的,你習慣了就好了。”
我看着搬着四個箱子搖搖晃晃的何姐,心裡燃起了一絲說不清楚的敬佩,我點了點頭,但是對何姐這張嘴就罵人的習慣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好不容易卸完一車的貨,車子開走了,何姐抱着小悅悅去後院休息去了,臨走前給我五張單子,讓我按照這五張單子將這些貨物清點一下,說明天一早會有會車過來拉。
我看着單子上面那幾百箱的紙張,有些驚訝的不知道說什麼,難道要我把幾百箱單碼放在一個地方等明天來車拉嗎?這得是多大的工程啊?
我的手心現在還是火辣辣的疼,我盯着面前像是小山一樣的貨物,把他們分成五份,還是數量不同的五份,這得到什麼時候啊?
我細細的看着每張單子上面的內容,發現他們是有時間順序拉這些箱子的,我又數了數數量,發現所有單子加起來的總數,跟今天卸車時候的總數不相符。
我對照了單子之後可以確定,就是明天這些紙張拉走之後,還會剩下二十箱。
但是怎麼把這五份分出來呢?
這可是愁死我了。
我回辦公室喝了一杯水,小宋正在打包一些東西,我看不像是紙張類的東西就問道,“這是什麼?”
“耗材,就是一些墨盒硒鼓之類的,明天有人過來拿,每一份我都寫好了名字,明天他們直接拉走就可以了。”
我聽見小宋這麼說,靈機一動,我爲什麼要把他們分開呢?明天他們是有先後順序過來拉這些東西,我只需要數量點清楚,按照單子讓他們拉走就可以了,反正最後給我剩下二十箱就好了。
想到這裡,我真是暗自佩服了我自己一把,小宋看着我說,“韓姐,你那清點好了嗎?”
我點了點頭,他說道,“那明天讓他們按照先後順序拉走就好了。”
我怔住了,原來他們都是這麼做的嗎?
“平時都是這麼做的嗎?”
“當然了,難道要把那些貨物一一分開在碼放一邊啊!”小宋憨憨的笑着,“我先出去送貨了。”我還覺得我自己多聰明呢,原來人家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我現在收起了剛剛搬東西時候的憤恨,覺得不是何姐難爲自己,而是我自己做的確實不夠好。
我不知道當時爲什麼會帶着那種莫名委屈的情緒,但是現在想想,我既然選擇了這樣生活,就要忍着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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