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語用清水拍了拍臉,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她對着鏡子補了點妝,擡頭挺胸的走了出去。
剛走出衛生間,卻意外的發現江榕天斜靠在牆上,含笑看着她。
“你在和誰說話?”
“沒有啊。”夏語一驚,矢口否認。
江榕天淡淡笑着,並沒有再追問下去。
夏語卻忽然有種不祥的感覺。他站在這裡多久,聽到了什麼?
她臉色變了變,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嬌嗔的笑了笑:“剛剛誰來的電話?”
江榕天沒回答,推開了她伸過來的手,笑盈盈的看着她。
夏語心裡咯噔一下,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爲什麼這樣看着我?”
江榕天忽然轉身離開。
夏語飛奔過去,攔在他的去路。
“小天,怎麼了,爲什麼不理我,我做錯了什麼?”
江榕天身子一頓,幽幽的說,“夏語,先坐下吧,我和你講個故事。”
……
夏語將目光望進他的眼底,始終看不清雙眸中的情緒。
“小天,你要說什麼故事。”
江榕天展顏一笑,笑意蕭索。
“有個女子,原本性情溫婉,聰慧美麗,卻因爲一已私慾,設下彌天大計,陷害另一個女子,爲此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兒子。”
夏語瞬間不能動彈,半天她舔了舔嘴脣,乾巴巴笑了笑,“小天,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江榕天收了笑,目光漸漸變得稅利:“夏語,你還要演戲到什麼時候,這樣的日子,不累嗎?”
夏語神情尷尬,卻依舊裝糊塗,“小天,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不會演戲,我對你都是真的。”
江榕天冷笑不已。她所謂的真,其實都帶着假。
“半個月前,你坐趙虎的車帶念念去醫院複查,趙虎開得很慢,你讓他開快點,並套出了程曉小不能坐快車的秘密。”
夏語嚇了一跳,臉色有些白。
“於是,你利用這個秘密,親手導演了這一場好戲。大衛醫生的中國行,跟本就是你一手促成的,你利用了我阿姨,也就是你舅母的關係。爲的,只是想找一個你帶念念去機場的理由。”
夏語的臉色越發白了,她捏着杯子的手輕輕顫抖。
“你讓朱澤萱偷聽我和小宇的通話,提前得知了我的航班,買通了咖啡店的後廚,破壞了店裡的攝像頭。因爲你知道,曉小愛喝咖啡,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應該會去哪裡喝上一杯。”
江榕天聲音清靜,彷彿真的在講述一個扣人心絃的故事。
他都知道了,他竟然都知道了,沒有一點差錯,他一定是找到了那個女人,不對……不對……他肯定還有其它的證據。
夏語慌了,感覺自己置身於冰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暖意。
“你花錢安排了那個時尚女子做傳話筒,並事先叮囑過念念,讓他罵曉小壞人,對她又哭又鬧,騙過了程曉小的警覺。過後,你安排那女人轉機,以爲就此萬無一失。”
分毫不差,竟然分毫不差,夏語的心底的驚慌像湖面的波紋一圈圈漾開。67.356
“對了,那女子對程曉小說什麼來着?”江榕天忽然話峰一轉,直直的對上夏語的目光。
夏語被他眼中的銳利驚了一跳,下意識的回答,“我只是讓她轉告程曉小,我在車裡等她們。”
江榕天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心底一片冰涼。
剛剛所有的話,不過是他暗下的懷疑和試探,如果夏語否認,那麼他根本無計無施。
異國這樣大,就算他江榕天再一手遮天,茫茫人海中尋一個成心想要躲藏的人,不花費時間和精力根本不可能做到。
四個綁匪口徑一致,再威逼利誘也無法讓他們改口供。事情陷入僵局。
於是他特意讓葉風啓來了趟醫院,特意演了那樣一場戲給躲在暗處的夏語看,讓她對他放下了戒備。
然後又安排了今晚的燭光餐,故意對她含情脈脈,欲言又止,讓她信以爲真,然後又故意接了這一通並不存在的電話……
她果然慌了,露出了隱藏以久的狐狸尾巴。有一種厭倦爬滿了他的全身,江榕天睜開眼睛,望向夏語的眼睛,充滿了厭惡。
話一出口,夏語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可惜爲時晚了,她頹然跌座在椅子上,不知道該如何把局勢挽回。
江榕天冷凝的目光,帶着憤怒。這個女人,長着一副美麗的面孔,然而隱藏有面孔下的,卻是一顆陰險而齷齪的心。
他居然爲了這樣一個人,甘願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身上,甚至揹負着親人的指責。可笑,真是可笑。
“夏語,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的事,除了你以外,還有誰參與了。”
夏語陡然一驚,下意識的搖搖頭。
“想好了再回答。”江榕天加深了語調。
如此縝密的心思,側漏無遺的算計,不可能是夏語的手筆。買通四個黑道上的人,佈置好接應的車,安排女子半路轉機……
必是有人在背後幫她。這個人會不會是金浩,他需要她親口說出來。
不,不能說。如果說了,那個魔鬼一定不會放過我。夏語顫着身子,連連搖頭。
“小天,是我鬼迷了心竅,是我一時糊塗,可我真的是愛你的,我只想給念念一個完整的家。他那麼小,那麼可憐。”
江榕天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手裡一用勁,瓷碗應聲而碎。
“你居然還敢提起念念。你明知道他有心臟病,你竟然還讓他置身於險境。夏語,你真不配做他的母親。”
夏語被那瓷碗嚇得心驚膽寒,她覺得自己的脖子就是瓷碗,隨時會被男人捏斷。
“小天,你聽我解釋。我只是想嚇嚇程曉小的,我不想怎麼樣的,我……”
這樣縝密的計謀,居然只是用來嚇唬嚇唬人,江榕天不想再聽,冷冷打斷。
“夏語,我再問你一遍,還有誰……參與了進來。”
夏語渾身一哆嗦,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忽然站起來衝着江榕天大吼大叫。
“沒有了,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都是我做的,夠了嗎,你滿意了嗎?”
江榕天勃然大怒,長臂一伸,拿過她的包,從裡頭拿出一支錄音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