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逝(下)

飯後,婉兒領着睿兒去書房讀書,若櫻則與我長談了一番。她突然就跪在我面前,滿臉的悔恨。

“宓夫人,若櫻對不起您!這輩子給您做牛做馬都贖不清罪孽!”

我將她扶起,拉着她坐在我身邊。能冰釋前嫌,我求之不得,有兩個孃親愛我的睿兒,那將是他最大的造化。

“過去的,就不說了,看在睿兒的份上,我們都不計較了好嗎?”

她眼裡的淚再也忍不住的落下。

“是我糊塗,信了她們的讒言,才作出對不起夫人的事。。。。”她已淚流滿面。

她們?有楊修離去前提到的郭氏嗎。我拿出帕子將若櫻的淚水擦去。

“夫人走後,子恆又先後納了兩名妾。不過若櫻心裡再清楚不過,子恆納她們,無非是因爲身份需要,他不希望自個的院內事,遭到他人疑慮。他如今已是副丞相,區區三名妾室不算多。可是宓夫人,即便子恆身邊有再多的女人,他也不會忘記您的,他的心裡也根本容不下別人。我原以爲只要您走了,子恆早晚都會將心思分我一些,可是這麼些年,他與我不過是面上的情分,我知曉他恨我,儘管他從未表露過絲毫,可我感覺的到。”

這該就是若櫻的愁絲了,所愛之人,日日得見,心卻遙不可及,怎叫人不心傷。

“每回子恆從您的墳上回來,都是將自個關在書房內,誰都不讓見,我不放心,便守在門外,夜裡他那強壓的悲鳴在屋檐徘徊不絕,真叫我的心都碎了,我那時真想以死把您換回來。直至那一日他從你的墳上回來,再不似以往那般悲痛,也不再獨自禁閉,而是對着一塊帕子欣然而笑,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笑容,濃濃的喜悅融着期盼,那時我就知道定是夫人您要回來了。”

原以爲我那帕子丟在了別處,沒想卻丟在墳墓旁,讓子恆拾了去,他當然知道是我,因爲我用的帕子一角上總會繡上朵茉莉花。

“他是如何知曉我已死的?”畢竟若櫻那會是萬萬不會讓子恆知曉的。

“他起先也不知道,只是聽說陳思王用羊脂白玉造了塊碑面,陳思王對您。。。。”

若櫻看着我突然停下了口中的話,原來子恆早就知曉子建於我的情,真是難爲他了,在許昌的時候掩飾的那麼好。我示意若櫻繼續往下說。

“子恆才懷疑是您,於是親自去了趟墓地,見了碑文才確定是您。不過這些子恆做的極隱蔽,每回也都是着了便裝去見您。我不過是太關心他了,才注意到這些。但讓我疑惑的是,他既知道是您死了,爲何仍不追究,權當渾然不知。”

我若真那樣死了,便也將子建與我的那些情意一併帶了去,於是他那驕傲的自尊便得到了成全,我雖死,但卻可以完美了,所以子恆寧願暗自傷心,也決不會破壞這份完美,亦不會爲我討回公道,這纔是真正的他吧。

若櫻正與我說着,子恆已踏着信步而入。若櫻一見到他,就起身欲告退,卻被子恆叫住了。

“我沒對你說過嗎?!這個院子決不允許你踏入半步!!”

若櫻驚訝的擡頭看着子恆,或許她也沒料到,一直相敬如賓的他,會突然這般狠決。

“是我請若櫻來陪我說話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走到若櫻身邊,扶住她略微有些顫抖的身子。

“宓兒,她之前是怎麼待你的,你不是不知道!我這是在保護你!”

我突然覺得可笑,於是走至他的面前,看着他笑說道:“您說之前,沒錯我知道,您不也知道嗎,可您那時在保護誰呢?!二公子,不對,該稱呼您副丞相了,‘保護’一詞揹負太多的責任與承諾,不值得您這種貴人爲它而揹負!”

我忍受不了他堂而皇之的虛僞。

“宓兒!我那時身不由己!我以爲你都知道、都瞭解!你說過相信我!”

我依舊微笑看着他,我的情再不會因他而激盪。

“我的確深深的信過你,那是因爲我還未將你看清。”

若櫻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口,細聲道:“宓夫人,求您別再傷他的心了。”

“出去!!!”

若櫻驚慌的顫抖而出。我依然微笑着坐到桌邊,給自己沏了杯茶。有那麼一瞬,夜異常的寂靜,我能聽得見子恆攥緊拳頭的聲音。片刻後,他長長的吁了口氣,然後坐到我身邊,語氣裡已盡是柔和。

“宓兒,不得不娶若櫻,是因爲孃親用你在威脅我,若我不娶,她便讓你日子難過,我再仔細,也無法做到時時護你周全。你若要怨我,也是無可厚非,終究是我曹丕做的不夠好。當我出征歸來時,得知你已離去,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你既然相信我,爲何不等我回來呢,若我護不了你,但至少可以陪着你一起離去啊。可你就那樣走了,一點消息都沒留,整整三個月我沒有說一句話。”

他停了一會又道:“宓兒,我曹丕不怕死,可是每回在戰場,我都盡力讓自己處在安全的境地,因爲我太怕你的身邊沒人呵護。宓兒,你的委屈件件都刻在我曹丕的心上,我定會還你一個公道!”他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狠決,這讓我的心不覺一顫。

“宓兒,以爲你已死的那段日子裡,我恨透了自己,爲何不早早將你尋回!原以爲讓你自由的活在世間,便是我能給予你最大的愛護。在我曹家的世界裡,在我還沒有十足的權力時,你回來只會更加委屈、受傷罷了,所以我始終沒有尋你。”

“宓兒,可你是如何待我的,我的心就算是鐵石所鑄,也經不起你百般蹂躪。你趴在楊修懷裡昏迷的時候,我竟沒有一絲憎恨,相反我羨慕他,我希望那個已經死去、讓你願用生命相隨的人是我。可你醒來的第一句話,竟是質問我他爲何而死,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的心在滴血!宓兒,別再傷我的心了,我是你的夫君,我纔是你該關心愛護的人,宓兒,再愛我一回,好嗎?”他的語氣已是難掩的唏噓。

我放下手中的杯,細細瞧着已卸去所有堅強的他,二十六歲,正值韶華歲月,奈何眼角已留下了些許歲月痕跡,烏黑濃密的髮髻裡,掩藏着幾絲華髮。我的心潮溼了,記憶裡的他該是風流倜儻、燦若星辰的,如果是我讓他滄桑至此,我寧願從未遇見過他。我將手撫向他的臉頰,希望能抹去那些過早留下的歲月痕跡。

“我記憶裡的子恆燦若星辰,儒雅卻不失風流,他不該有這些煩亂,他更不該讓歲月染指了鉛華。我知曉那時的子恆,不會因爲別人的看法而去納妾;我更知曉那時的他,若得知我遇害而亡,定會不顧一切、傾其所有,也會爲我討回公道。可是我愛着的那個子恆不見了,現在的他,有着一顆我看不明的心,我更不知曉他在想什麼,他究竟做過了什麼,這樣的他讓我覺着害怕。”

他突然就笑出了聲,甩開我撫在他臉上的手,笑聲裡有悽絕的悲鳴。

“宓兒,你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讓我說出楊修是怎麼死的!好,我告訴你,他是被父王賜死的,因爲他以爲你會遇到危險,於是慫恿四弟殺死守城護衛強行出城,所以他的死是拜你所賜,與我曹丕無關!這樣你滿意了吧!!”

不!他怎麼能這麼殘忍!他居然說楊修是我害死的!我居然害死那個予了我諸多美好的男子!!縱是將我千刀萬剮,也不及此時那萬分之一的心痛。

“宓兒,你愛不愛我,這輩子都註定是我曹丕的女人,即便是死了也是!你若真想一輩子都如此,那我也只得奉陪!你好好想想!!”

說完他便起身,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他終究是變了,以往的子恆再怎麼生氣難過也不會棄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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