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好日子,林宇是沒心思再去分享了。
白色病房內,給人一種呼吸困難度的感覺,房間裡已經圍滿了人,裡三層外三層,就像是家裡老人,在臨死前,要囑咐後代什麼話似地。
牛軍靜靜躺在病牀上,沒再抽菸,也沒在說話,只是那根半截的小熊貓還在牛軍手上燃着,擱在牀邊,他的眼珠子,定定地看着白色天花板,足足定了兩個小時,周圍的人也站了足足兩小時。
本來,牛軍今天是很高興出院的,但辦出院手續的時候,牛軍的主治醫生,叫去了他父母,似乎有話要說。
這個橋段,不免讓牛軍想起了那樣的場景,在病人病危的時候,或得了很嚴重的絕症,醫生總是會找病人的家屬談話,而不是直接告訴病人本身,怕病人自己無法承受。
牛軍父母已經被叫去2個多小時了。
牛軍把小熊貓給掐了,他開始擔心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去抽菸,而不是趁現在有命的時候,儘量抽點。
“去看看,人出來了沒。”
朱題點頭。
不一會兒,朱題搖搖頭,望着牛軍,給了他一種生死未卜的表情。
牛軍第一次看上去像一個病人了,沒了煙的滋潤,臉也變的異常憔悴,有點像快要剝落的樹皮,嘴巴半張着,眼神空洞。
窗依然開的很大,即使他的病牀周圍站滿了人,牛軍也能感到一種悲涼,吹的他沒有整理的頭髮,像稻草。他不曾想到自己的出院意味着什麼,是自己的病徹底好了,還是醫院已經無能爲力了。
牛軍的臉有點死灰,讓那些來接他的朋友們也感到了一種悲涼。
時間在滴答滴答地走着,那根沒燃完的小熊貓,已經掉在了牀邊下,煙滅了。手依然擱在牀邊,似乎沒有擡起的力氣。
“再去看看。”牛軍有點無力了,更多的是有點絕望。他的眼神開始黯淡。
換了個人離開病房。
很快,房門被推開,依舊是一個人的搖頭。
牛軍頓時坐直了身子,幹扁的嘴脣抖了抖,“我自己去看看。”
“老大,你還是坐着吧,一會就會有消息了。現在”朱題也不敢說下去了。
他扶住牛軍的手臂,這哪是出院的人啊,完全是剛住院的人啊。
牛軍看了看窗外,覺得好笑。自己滿心歡喜地想出院,現在卻變成這樣了,都不知道是福是禍。
一直到下午,在等了漫長的三個小時候,醫生和牛軍父母出來了,他們似乎聊的並不沮喪。在牛軍看到自己父母那張臉厚,很是疑惑。難道自己真的得了絕症,醫生建議他們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讓自己過完剩下的日子嗎,牛軍迷茫了,眼神一刻不離地盯着老爸老媽。
“最近別去學校了,這麼不安全的地方,回家。”
“我會和校長打招呼的,好好在家,不準出門。”牛軍老媽有點責備的樣子。
這回輪到所有人鬱悶了,這醫生都說了什麼話啊,自己父母出來後,既沒有哭天搶地,也沒有闇然神傷,這是演的哪一齣啊。
“爸,醫生都說什麼了,這麼久。”牛軍有了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決心。
“你這混小子,要是不能延續我們牛家香火,看我怎麼修理裡。”
“在家安心休養。”母親算是說了句安慰的話,瞥了一眼自己老公,似乎在怪他責備兒子太嚴厲了。
“就這些?”牛軍有點喜出望外了。
“那你小子還想怎麼着,你不會把醫院裡的護士給怎麼了吧。”牛爸有點大悟。
“啊,,沒,沒,你兒子再怎麼說,也不會幹這樣齷齪的事啊。”牛軍邊說邊想,你兒子,一般齷齪的事是不屑出手的。
“混小子,給我回家,哪都別去。”
“要是敢亂來,拔你皮。”牛爸鄭重道。
牛軍點頭,向朱題投去很無助的眼光。唉,沒辦法啊,你們怕老子,老子怕老子的老子,沒老子的老子,哪來老子的錢啊。在牛爸面前,牛軍是大屁不敢放一個,但小屁還是不絕於耳的。
周圍的朋友見老大沒事,虛驚一場,也就各自散去。一個月啊,老大關禁閉,就沒錢花了,都各自想辦法去了。
牛軍一家出院門口時,那個醫生又適時出現了。
“老牛啊,把你兒子看緊點了。”醫生說的是那麼語重心長。
牛軍點頭,他真想上去抽那醫生一瓜子,害老子在病房裡,都做好等死的準備了。不就是腰沒好嗎,換個姿勢不就可以了,牛軍在想象另一種姿勢,滿臉yin意。
牛爸點頭。
“走了,爸媽。”此時,牛軍是片刻都不要在這呆了。
牛家二老在牛軍的催促下走掉。
“好急的青年。”醫生不免還是擔心。
在李茜茜的房間,他第一次感到,女人是水做的,第一次看到一個哭的這麼傷心的人,還能哭的這麼持久,若非自己親眼所見,林宇還真的不敢去相信。
哄了半天,李茜茜纔沒哭了。並不是林宇的安慰起到了效果,是因爲,去哭也是件很累人的事,累了,自然就不哭了。林宇是看不出的,叫好就收,這是林宇的做事方針。
“我先走了。”起身,林宇就走出李茜茜的房間了。
關上房門,有聲很重的嘆息。
林宇下樓去了,在那條彎彎曲曲的甬道上,看到了一手拿剪刀,一手拿水壺的房東。
從這樣關心花草,可以看出這是個很會欣賞,又很細心的中年婦女。
“準備走了,不多留會?”房東依舊看着一盆有點發黃的小花,正拿着剪刀,在剪那些枯掉的枝葉。
“不了,我還有事。”
“哦。”房東臉上,有很明顯的失望神色。
“有空就多陪陪她吧,這院子就我們兩女的,你算是第一個男的,也是西西帶進屋的第一個男生。”房東有點佩服林宇。
“第一個?不會吧。”
“真的。”房東很肯定地說。
“經常有個男生會來看她,那人還不錯,天天送花來,茜茜連大門都不讓進,你想啊。”
林宇有點愣住了,大門都不讓進,就是自己邊上的鐵門啊。自己今天做了什麼啊,進了別人的閨房啊,就差碰到牀了,然後弄哭她,自己再心安理得地出來。
回想一下,林宇都有點後怕。自己的冤家,給了自己多大的榮譽啊,進了房間,還問哭別人,還佔了便宜。想起李茜茜那富有彈性的屁股,在自己大腿上坐到麻爲止。
同時也開始同情起那衰男,送了花,還連大門口都進不了。那今天自己還賺了呢,李茜茜倒貼請自己去她房間一遊,林宇想的是無比的厚臉皮。
在短暫愣神後,林宇點點頭,就回寢室去了。
林宇一直都認爲自己是賺了,至少自己冤家在自己面前獻醜了,雖然還是不確定李茜茜指的下血本是什麼意思。